今天，我和老爸到外环散布。俗话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回去的路与将走的路大约等长的地方，天边一个闪电，旁边一个篱笆，大雨就纷纷下。

一

天越来越黑，远处时不时的闪电。

外环路悠长悠长，第一次走，不知道要通向什么地方。路灯每隔五十米一个，好高，好亮，偌大个古城淹没在这昏黄灯光中，或许，是这灯光淹没在这偌大的古城里。

这灯，这路，这样的父女俩……

我不害怕，纵使黑夜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吞噬，纵使即将来临的大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掩埋，因为有老爸在，他会给我力量，会给我勇气，不论前路怎样，只要有老爸在，我知道，我会笑着抬起头，藐视一切灾难。

小时候，老爸对我来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我对老爸的印象只有一个字：怕。老爸手上有一个横纹，从小，我遇到的任何人都会有心或无意的告诫我，那是恐怖的象征，是黑暗的证明，是你要躲避的预言。玩笑也好，认真也罢，从那时起，我和老爸就出现隔阂。恐惧，服从，躲避，哭泣……或许，这是在那个时候我经常做的。我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和老爸交流，更害怕看到老爸那紧皱的眉头。

后来我渐渐长大，也渐渐了解到这人间的爱恨情仇。我开始注意到，老爸的每一次皱眉，每一次生气显露的都是人性的弱点，我知道，老爸的内心是脆弱的，他的生气和担心背后潜藏的是巨大的恐惧，他担心我的人生会充满遗憾，他害怕我以后的路会充满曲折与坎坷。他对我的爱是无法像女性那样细腻而温柔的，只好用冷峻与严肃伴着那一手横纹来倾注。

下雨了，雨点越来越大，我的头发已经湿了。

老爸回头问我：“冷么？”

“不冷！”我说话只能用嚷的，因为雨真的好大。虽然是夏天，但雨点是凉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老爸用他那双大手拉起了我，那双手好大，好暖……

“再坚持一下，一会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好！”

二

“进来坐会儿，避一会儿雨吧！”

路旁有一个道路工人值班用的移动房屋，我们躲了进去。老爸进去和他们寒暄，我则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看着门外的雨，唱着那首范玮琪的《天使的翅膀》。

纵然风吹乱我的发，雨打湿了翅膀，天空依然为我而宽广，学会了坚强。

圣洁的白纱随风飘荡，抚平多少悲伤，别让自己，失去了方向。

伸出胳膊，雨水打在皮肤上，感受着那瞬间的冰冷。我用我的体温给雨水温暖，雨水用它的体温将我麻醉，我们之间存在太大温差，就注定要给彼此特殊的问候，特别的伤悲。雨帘中，我看不清前路通向哪里，是笔直还是弯曲。站在屋檐下，在雨外听雨，好像有人在哭泣。迷迷茫茫，远方有点点零星的朦胧闪耀，朦胧之中，有多少朦胧的自己都说不出的情感指引我们追寻幸福，寻找天堂。

路灯下，雨珠儿的倩影是轻盈、灵动、鲜活的，雨珠儿中，我看到了小学时稚嫩的我，初中时冲动的他，高中后浪漫的她，应该是存活在我记忆中的一切，他们清晰的就像在我眼前，一切似乎正在上演。我不将自己定位于一个生活在未来的人，因为未来谁也无法预料，将来对每个人都是一个未知的梦。相反，或许过去对于我来说，占据我大脑的大半地位，过去的栀子花香，过去的蝴蝶飞舞，过去的你我他，过去的爱恨情仇，过去的对于错，过去的是与非，过去的把握与错过，过去的失落与迷茫，我为过去感伤，因为过去是一位长者，教我成长。

我冲进了雨帘，冲进了那段属于我的回忆。

三

我们在过街天桥下避雨。

“对不起，我看不见。”一个盲人的盲杖碰到了老爸。

“没关系。”老爸笑笑，笑得很从容。

雨水拍打路旁的杨树，带来了深藏在心底的遐思，假如那天我成为一个哑女该怎样？

如果那天我变成了一个哑女该怎样？一次一次的，我拿起电话，敲敲话筒，用那可怜的喉咙发出一些莫名奇妙的声音，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重复着。我知道盲人的世界虽然没有色彩，但会用语言让世界精彩，对于一个哑女，一个每天都有声音，却每天都没有声音的世界会是怎样的黑暗？

幻想夜莺歌唱梦一般的青春和童年，哑女知道自己不再拥有夜莺的春天。心里想着，那个夜晚，自己会成为月色下的夜莺，掀起一帘幽梦，歌唱远方的神灵。哑女在夜莺的歌声中熟睡，做着甜美的梦，梦中有一个生龙活虎的春天，梦中有一个五彩缤纷的家园，有朦胧的夜，有清晰的天，有清脆的声音，有完美的我。突然，梦中来了一只被逐出狼群的狼，遍体鳞伤，哑女在泪水中惊醒，原来自己像狼一样，看似坚强却太容易受伤，黑夜的挽歌在雨中飘荡，将哑女与梦中的狼一同埋葬。

我不知道自己如果是一个哑女会怎样，是不是只能用无言来擦拭梦的伤，是不是只能用眼泪独话凄凉，是不是只能用受伤来形容狼狈、落魄、悲凉……

四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的心里全都是雨滴滴全都是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在风里伤透了心不知又将吹向那儿去

吹啊吹吹落花满地找不到一丝丝怜惜飘啊飘飘过千万里苦苦守候你的归期

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雨帘中，传来了一阵轻盈缥缈的歌声，像一阵轻纱拂面，是那样的温柔。远处，走来了一对唱情歌的情侣，毫无慌张，毫无惊恐，虽然是8月的北国，看着这画面，我仿佛掉进了戴望舒的雨巷——诗一样的风景，他们手拉着手，没有打伞，在雨中是那样从容。或许，这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冰冷，而是温暖的音符，给他们祝福，给他们祷告，希望他们得到神灵的庇佑。他们在唱这首孟庭苇的《风中有多雨做的云》，或许歌声不是最甜的，但在我眼里，他们是在用灵魂歌唱，有塔罗牌咒语的庇护，有天堂鸟的欢叫为他们带路。

我是一个出生在深夜的女孩，于是，我爱上了夜的宁静与深邃。喜欢在深夜听那些老唱片，幻想着一个又一个浪漫的场景，期待着那一天我会和我的白马王子在那个场景中相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像一支玫瑰绽放在我的花季，然后与他快快乐乐的生活一生，直到我们慢慢老去还坐在沙发上一起回忆我们的相遇。我希望我的白马王子永远爱我，不会让我在风里云里伤透心。今天，看到这对情侣，我从梦中惊醒，原来爱不像我想得那么简单，真正的爱是和自己所爱的人风雨与共。

或许，过了今天晚上，我应该适着学会长大，不要对洋娃娃说心里话，不要对着天空说邻班男生的坏话，不要对着流星说要是他爱我就好啦，我要自己去努力，寻找那个一直等待我的人，寻找那个准备与我风雨与共的人，或许他还在远方，但我相信，他的远方永远逃不出我思念的边疆。

五

雨，小了。

“走，我们回家了，你老妈还在等我们。”

“是，老妈还在等我们，走。”

这夜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

本文已被编辑[冰雪落樱]于2005-8-7　9:23:44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