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炮——老万

“大炮”不知道算不算是本地方言独有的词汇。在本地，如果一个人爱好吹嘘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完全不靠谱儿……人们就说他是“大炮”。很显然，这个词除了形容无中生有的言论，也用来称谓“大炮”之人。

老万不仅是“大炮”，还被尊称“第一大炮”，可见在“炮手”阵营里的崇高地位。

多年前，刚进厂的时候，大家都是年轻人，谁也不认识谁，只有做出某些惊天动地的事，在工友中间引起轰动才会被人广泛关注，他们本身与他们的非凡业绩才会让人津津乐道。比如说其貌不扬的小方，他居然在短短一个月内把第一美女——“厂花”郑丽泡上手了！厉害吧？还有刘勇，这个五短身材的小子，在领奖金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克扣了20块钱，揪住车间主任就是一顿暴打！试问，谁能有他这么大胆量？你有吗？！

但是，小方和刘勇的迅速“窜红”，其轰动程度与持久力，却无法与老万的“炮火连天”相提并论！

在进厂的第一天，老万就出语惊人。他告诉单身楼二楼的所有小青年们，他跟本市黑帮老大是拜把子兄弟！只要看谁不顺眼，他一个电话，三天之内，这个人肯定在本市消失！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并不如何“牛逼烘烘”，轻描淡写坦然自若。人们都将信将疑之际，他又说，海天大酒楼，都知道吧，那是我大哥的“场子”，你们谁愿意去，只要说出我的名字，一律白吃白喝！

此言一出，人们看他的目光就带着崇拜，近乎“仰视”了！一帮人呼啦啦一拥而上，直扑海天大酒楼，好一顿胡吃海塞。末了，服务员过来结帐，哥儿几个神气活现地说，我们是老万的朋友！——老万？老亿也得给钱呀！咦！老万你都不给面子，不想在本市混了？工友们把老万推出来，酒楼经理上下打量了一眼，问，这傻逼是谁呀？……当然，最后老万是如何跟酒楼结帐的，就没人愿意深究了。

在刘勇打了车间主任被开除之前，海天大酒楼事件是最吸引人的谈资，每一次聊起，所有曾参与其中或者多有耳闻的人都会笑作一团。但让老万得以加冕“第一”称号的，却是其后的两“炮”。

老万声称，他可以搞到枪，左轮和“五四”都有，要多少有多少！对手枪不感兴趣？ak47要不要？他的话自然没多少人当真，但他反复地揭露一些离奇的黑道“内幕”，极力渲染他与贩枪集团头脑之间惊心动魄的交往故事。这番话让几个枪械爱好者发生了兴趣。他们想，这老万在进厂之前，说不定真的“混”过黑帮，虽然不见得真能搞到枪，但也许知道枪支的购买途径，所以他们就逼着老万给联系枪贩子。刚开始，老万也装得很象那么回事儿，带着他们深夜去立交桥下“接头”，还指着一个散步的老头儿说，那人是“金盆洗手”了的“大哥大”。那几个傻冒儿就连续几天跟踪老头儿，后来搞明白了，那个有老年痴呆症的老头儿不过是个普通退休职工，跟什么鸟黑帮完全没一点儿瓜葛！

这事儿还不算完，没几天，厂保卫科惊闻此事，立即出动把老万和那几个“军事发烧友”一网打尽。在小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非要让他们交代“犯罪事实”，老万只好承认这些事都是瞎编乱造的。保卫科长哭笑不得，后来给他一个四字评语——人头猪脑！被“人头猪脑”开涮，几个小青年（后得名“军事癫仔”）自知颜面扫地，为了泄愤，他们把老万一顿狠揍，至今，老万的胳膊肘都伸不直。

另一件事是这样的——

那时候，有一款nokia手机刚刚上市，型号是“8850”，时价将近5000大洋。一个新买了这款手机的工人，在工友中得意洋洋地臭显摆，众人都啧啧称羡，唯独老万鄙夷地说，5000块？傻逼才买！8850最多2800块！嘁，吃了大亏还蒙在鼓里呢！老万当时已隐隐具备“巨炮”级风范，故而没人接他的话茬，连8850的主人都懒得跟他计较。不信？你们谁想买？给2800，明天立马儿给你送来！——不用说，他得到的除了不屑就是白眼。

谁知第二天，老万就将一部崭新的8850带到车间，并且把发票优雅地夹在二指之间展示，大伙儿一瞧，白纸黑字的确写着单价2800元！老万顿时令人刮目相看。比市场价低了近一半儿的价格没法儿不让人心动，钟情于8850却囊中羞涩的工人们你也买我也买，纷纷把钱交给老万。这一“炮”轰得尸横遍野死伤无数，甚至连车间主任都将2800块钱信任有加地交到老万手上，笑呵呵地说，小万呀，下午你就不用上班了，给你放个假去给大伙儿买手机……。

手机当然没有买成。让老万得以避免被打成严重残废的原因是，他在出发之前突然但尚算及时地说明：2800块的8850是水货！——买水货谁至于求他呀！

这事儿的后继报道是，关于nokia8850水货版，有人在手机柜台跟奸商稍一砍价，就能以2650元的价格买到手。从此，老万名声大噪！有人可能一时想不起厂长叫什么名字，却没人不知道“第一大炮”老万的威名！

不过在手机事件之后，老万学乖了，他的“炮口”不再对准那些很容易被证实真伪的目标，转而指向真真假假云山雾罩的莫须有事件。例如，他说他有20万法郎的存款，看存折？那可不行，传出去会让小偷起歹心；他有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在杂志上连载，什么杂志？不告诉你，我老万不是沽名钓誉的人；老万的舅舅向“国家有关部门”上书，指出人民币上的一个错别字，就是“贰分”硬币上的“贰”字，不信你找一枚来看看……

起先，还有些穷极无聊的人愿意听听他的“炮”声——解闷儿嘛，后来发现这些虚张声势的“大炮”火力假得可笑，可笑到听众都不愿意笑了，他还居然一本正经郑重其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没完没了地“开炮”！……渐渐地，盛名之下的老万人人憎恶，再没人愿意搭理他。就连开会的时候，工友们也不让他挨着坐。——这么说吧，老万就是一滩鼻涕，要是不小心蹭到衣服上，你说该有多恶心吧？！

被彻底孤立的老万只好跟不明就里的民工做一堆，他在民工们中间开的“大炮”，比较有影响力的计有：老万能以批发价搞到上千吨化肥，不过加上运输费用，比零售价略高；老万即将承包高速公路80公里的建筑工程，后来经过工程预算，只能净赚200万左右，利润太低，宣布作罢；老万之所以推掉年薪30万的外企职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厂里众多“兄弟”……。当然还可以说出很多，恕不赘述。只是没多久，民工们就跪求老万：万大哥，万师傅，要不叫您万大爷，求您别跟着俺们了！人家都在议论俺们农村人“有病”呢，俺们实在丢不起那人，您老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如果某人对某事表示怀疑，通常会问：这事儿不会是老万说的吧？

不按牌理出牌——方圆

如果你已经上听了，摸到一个生张，并且这张牌十有八九会点炮，怎么办？按基本牌理来说，应该是拆张改口——总不至于明知放炮还要打出去吧？！当然，也有麻坛高手不按牌理出牌，这其中是大有文章的，非深谙此道者难以为之！譬如说，他估摸着对家在做大牌，就故意“喂”下家，让他和一个“屁和”——谁不知道赔钱给“屁和”比赔给自摸“碰碰和”“清一色””十三么”……要划算得多！

方圆从来不打麻将，但他在恋爱婚姻中三番五次“不按牌理出牌”，却与麻坛高手们的权谋机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圆长得高瘦单薄，斜眉细眼隆鼻阔唇，用“追星族”们的标准衡量，他有那么点儿“酷”，却绝对跟“英俊潇洒”不沾边儿，几乎没人认为“厂花”郑丽会看上他！你不认识郑丽？……好，我指给你看，那个摇曳生姿的女子走过来了，看到没有？她就是郑丽！用“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来形容一点儿不过份吧？……哎，你流什么鼻血呀？省省吧！何必自寻烦恼！据说，号称本市“钻石王老五”的电视台主持人刘华德——可不是香港的刘德华哦，不过大家都说他比刘德华还帅——狂追三年，郑丽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条件比方圆强上百倍的追求者海了去了，偏偏只有他能从情场中杀开一条血路，胜利携得美人归！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关键就在于他准确地把握了郑丽的心理，打出了一张独辟蹊径的好“牌”！

他一开始就对郑丽说，你算不上美女，至少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这话登时让郑丽大受刺激。有人说，郑丽的美貌可以“通杀”八岁到八十岁的男人，平时围绕在身边的爱慕者都把她当女王供着，别说是公然唱反调，就是在她面前说句重话都没人舍得……你想，方圆这话能让郑丽好受吗！在“偏不信这个邪”的心态下，郑丽反过来倒追方圆！

那次机组大修，有一天加班到深夜，吃夜餐的时候，郑丽对追求者们送来的鸡鸭鱼肉生猛海鲜不屑一顾——这好理解，疲惫了一天，谁有胃口吃这些油腻腻的食物！在当时当地，郑丽的选择是合情合理的——跟方圆在同一个饭盆里吃稀饭榨菜！追求者们好意思给“女王”送稀饭榨菜这种玩意儿吗？——当然不好意思。方圆好意思，所以他成功了！随后两人忘情地拥抱，这一时刻宣告了郑丽从此名花有主！情敌们可以“行人止步”，回家捶胸顿足去吧！

当然，之前的花前月下，方圆还使用了哪些有异常规的“绝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两人就进入如胶似漆的热恋状态！转眼半年，婚礼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这当口，方圆却突然闪电般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新娘竟是本厂的一名临时工！这相当于手握一副千载难逢的好牌，都自摸了还打出去点炮，完全不可理喻！

新娘叫王小妮，比方圆大六岁，据说来自边远农村，跟方圆是同乡，长得黑粗土气，跟郑丽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天上的牛郎配织女，地上的瘸驴配破车”，可要是牛郎舍织女去配破车，你说你为织女抱屈吗？人们纷纷猜测：这方圆是不是有病啊？！方圆则对此事没任何解释，对一切疑惑的目光来他个不理不睬！按部就班地进入了自己的围城生活。

婚后三个月，方圆再出奇招——闪电离婚之后紧跟着闪电再婚！全是“闪电”级的速度！这次的新娘没有出人意料，正是郑丽！最初，方圆招致骂声一片，大家都认为他抛弃糟糠之妻是可耻的。值得一提的是，在婚礼现场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王小妮泣不成声地跪在一对新人面前，反反复复地说“谢谢谢谢谢谢……”

关于方圆的第一次婚姻，人们从一些反常和正常的现象稍加印证分析，隐约瞧出了一点端倪。先说反常现象——郑丽在方圆移情别恋时，居然没有表现出失恋状态，依旧每天笑呵呵仪态万方地上班下班；方圆虽然如愿分到了住房，但却从不在家住，仍偷偷地跟单身楼的哥们儿挤在一屋。正常现象是——厂里为了不使人才外流，有这么一条政策，规定凡手持大本毕业证者，其配偶可以“转正”。方圆身为名牌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老婆王小妮当然符合规定转为正式工，户口也顺理成章“农转非”；在离婚之后没几天，厂里出台了“下岗职工办法”：双职工必须下一个。离婚的及时使王小妮逃过一劫，保住了铁饭碗！

另有一些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在小范围内流传，说是王小妮家中有六个兄弟姐妹，生活极其贫困，有一弟一妹考上了大学，却因拿不出高昂的学费而面临失学。不过随着王小妮经济状况的改善，弟妹均得以赴校入读云云。

麻将大师对每一张牌的取舍，听口顶张甚至故意点炮，会权衡当时情势而定。做出舍弃某一局的决定，是因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按牌理出牌”必然会造成一时的得失，值不值得就看你对整个牌局的宏观把握了。也许方圆（或者也包括郑丽）认为值得！

按说小两口好事多磨终成眷属，应当风平浪静了吧——否！新婚不久，方圆仍然打出了一张令人大跌眼镜的“牌”——离婚！理由是“性格不合”，其离婚态度之强硬决心之冷酷简直不可思议！郑丽不愿意离，但有一次方圆在众目睽睽之下煽了郑丽一个巴掌，这段婚姻即告解体。可怜郑丽从此以泪洗面，日见憔悴。对郑丽念念不忘的一些男人痛知她的凄惨下场，无不咬牙，扬言要“给这个王八蛋放血”！方圆顿成千夫所指。

离婚不到半个月，传来一条爆炸性新闻：方圆被确诊为肝癌晚期！这个消息使人们明白了他决意离婚的真正原因，也因此瞬间平息了所有人的怒火。有无数的人包括厂里各级领导去医院探望他，亲耳听见郑丽掷地有声地说，再说拖累我的话我跟你没完！稀饭榨菜有我一份儿，你别指望独享！……在场的很多人都哭了。当晚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播出了这一画面，主持人刘华德感言：除了方圆，天下还有哪个男人配得上郑丽；除了郑丽，天下还有哪个女子配得上方圆？！

谁都知道肝癌晚期意味着被宣判了死刑，在剩下的屈指可数的日子里，这个家伙无法再打出眼花缭乱的“牌”了吧！——哈哈，你又错了！过了七，八个月，方圆打了一张最最漂亮的“牌”——他跟郑丽再次举行了婚礼！婚礼上的方圆神采奕奕，全无病容！

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奇迹”这个词，我们老是听说某地某人某事发生了奇迹，却从未亲身经历过。但这次，奇迹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方圆的病痊愈了！医生说，晚期肝癌的治愈希望十分渺茫，象方圆这种病例万中无一！不知是哪路神仙保佑，总之阎王爷没收他！

梅开二度的爱情受到了所有人的真诚祝福！……故事结束了吗？还没呢，还有一张“么鸡”没打，这张“牌”是郑丽打出的——她吵吵着要离婚！但这次属于蚂蚁打架——小打小闹，很快就偃旗息鼓了。之后再没起过风波，小日子甜甜蜜蜜令人艳羡！

事情是这样的——郑丽发现老公每个月的工资总有一半儿不知去向，问他又不肯说，所以引发了语言摩擦。后来事情水落石出，原来方圆几年来一直在默默支助家乡希望小学，每个月都匿名寄去一笔钱……

倒霉催的——小江

在同一批进厂的职工中，小江是最刻苦用功的一个。他为人木讷，不苟言笑，工余时间总是做同一件事——看书。

他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在除尘设备之间转来转去爬上爬下，不时在他那个须臾不离身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没多久，他提出了一份“除尘设备改造”方案。厂领导正为排放严重超标忧心忡忡，为每年不得不交纳高昂的罚款费用弄得焦头烂额，看了这份方案大喜过望，很快通过了项目审批。除尘器改造完成之后，灰水排放水平大大提高，一举脱掉了“排污大户”的帽子！

如此人才，焉能不受重用！小江立即从普通职工升任车间技术员，再从车间直接调到技监科，紧跟着出任副科长，几年之内连升三级！由于出色的工作能力，多次被评为“青年技术能手”，还两次荣膺全市“十大生产标兵”！说小江“前途无量”估计没人会反对！

难得的是小江没有骄傲自满，依然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做事。后来他主持一个新的技改项目，随着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小江更是身先士卒全心投入，甚至吃住都在办公室！——咱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呀！

那天深夜，工人们都走光了，小江才离开厂房。他被一些技术难题难住了，想回办公室上电脑查查资料。整个办公大楼黑漆漆静悄悄的，在楼下居然还停着一辆“雅阁”轿车，那是分管生产的秦副厂长的坐驾。小江感动了：多好的领导啊！都深更半夜了还一心扑在工作上，怎不令人肃然起敬啊！正好，可以跟他探讨一下这个技改项目的一些细节。

秦副厂长的办公室在三楼，本来看见从门缝里透出灯光，但在小江正欲举手敲门的时候，灯光忽然熄灭了，接着屋里传出奇怪的声响，是一种粗重的喘息夹杂着女人咿咿呀呀的呻吟声……。小江同志怔住了，再笨的人都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悄悄离开，小江还没愚蠢到连这都不懂！他只出了一点小小的疏忽——笔记本掉了！

他逃回自己的办公室，好半天才压住咚咚狂跳的心脏，然后发现笔记本不见了，那个工作纪录本上有一些重要数据，对他来说绝对不能遗失！于是，他在错误的时间回到了错误的地点——这只能说是倒霉催的！

在走廊上刚捡起笔记本，秦副厂长办公室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女人差点儿撞在他身上！小江认出了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办公室秘书杨小云！

第二天，年过半百的秦副厂长把他叫去，对他的工作能力与出众成绩给于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赞赏，毫不讳言对这个得力属下的器重！然后把肥胖的身躯从沙发里立起来，隔着办公桌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江啊，你目前的工作重心就是这个技改项目，希望你“排除一切干扰”好好干，“其他工作”就不要插手了！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小江是个聪明的好同志——这一点毫无疑问！

不过——，要是别的什么人倒也罢了，是杨小云……小江就不能保持缄默。为什么？因为这杨小云是汪力的老婆！汪力是小江的高中同学，在厂里混了几年，已经从一般科员升任人事科副科长！两人私交相当不错，想到老同学戴了绿帽子的屈辱，小江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他不能不给汪力提个醒！

他找了个机会，偷偷把自己的意外发现告诉了汪力，老同学的反应绝对令他始料未及！——他矢口否认，这不可能，你一定是眼花看错了！小江诅咒发誓，说那天绝对戴了眼镜并且滴酒未沾！汪力翻脸了，你这是造谣，是恶意中伤！杨小云那晚上就睡在我身边，我们俩整个晚上就光做爱没干别的一直到天亮！我告诉你，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传出去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小江傻眼了，从此噤若寒蝉。不过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女人的确是杨小云！他甚至十拿九稳地预测：这两口子用不了多久必定散伙，等着瞧吧！可事情偏偏跟他的预料南辕北辙！那一年，厂团委搞了一个“模范夫妻”评选，汪力夫妻以和睦相处恩爱有加榜上有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明摆着小两口上班下班买菜散步都手挽手嘛，这样的夫妻评不上“模范”谁服呀！

倒霉催的小江没有摆脱倒霉催的下场！不久，小江主持的技改项目“一号方案”没有通过，另一家省外设计院的“二号方案”获得批准，虽然“二号方案”比“一号方案”的预算高出两倍！

再然后，小江由于“工作需要”，一纸公函将他调到原料车间任质检员。这是一个有“油水”的美差，跟“净坛使者”猪八戒一样，一年四季都有“进贡”享用。可惜，小江过于刚正不阿冥顽不化，任职期间得罪了不少人。无奈，他再次调动工作，这一次去车队当一名修理工。后来赶上下岗风潮，专业不对口业务又不精通的小江响应“减负”政策，光荣下岗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同学汪力的仕途则如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先是在职务调整中被“扶正”，后又众望所归升任办公室主任，次年在领导班子换届选举中，由于秦副厂长的鼎力推荐，一举坐上了副厂长的宝座！

同时，秦副厂长也获得升迁，调到局里任职去了。汪副厂长就开上了原秦副厂长留下的“雅阁”轿车，没多久，换了更高级的“奥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