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她们一起用力把邓文平平按在地上，德五的女人先解开他的褐色大裆裤的腰带。

邓文索性不再嚎叫，干脆嘻皮笑脸的躺在地上，并不反抗，眼珠子鼓溜溜的在各个女人的脸上转来转去。红衣女人用力抱着邓文肮脏的头一点一点朝他的裆部折了过去，一直把他的头装进裤裆里，拉拢裤腰，用腰带拴紧。终于到底把他弄成了一个圆球。

女人们笑嘻嘻的蹲在一旁，你一下我一下的用手掌拍打着他。

后来，德五的女人先停下手。她眨矇着眼若有所思。女人们喘着气，涨红着脸盯着她。她们期待的眼神在向她要主意。

“这个老汉看瓜太便宜这小子了，你说说怎么做才好？”长辫子说。

“这一家人太欺负人了，日子没法过了。”德五的女人下意识的说。

“对，不能太便宜了三槐的婆娘。”红衣女人说。

“德五家的，你拿个主意。”长辫子说。

“把邓文丢到河里。”一个人说。

“对，谁叫他偷看我们。”红脸的女人说。

“没有。我真是路过哟。”邓文在裤子里瓮声瓮气的说。

红脸女人伸出手使劲拧了一下。邓文使劲的叫唤一声。德五的女人从脚上褪下一只鞋，用鞋底在邓文头的部位搧了一下。

“把他扔进河里。”长辫子喊。

“扔吧，扔吧。晚上我湿漉漉的变成鬼来找你们。”邓文瓮声瓮气的说。

女人们面面相觑，第一次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不做嘛，这一口气忍不下；做嘛，这晚上真的有鬼，你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德五的女人一抿嘴，说：“放了他。我有话和他说。”

长辫子给邓文松开裤带。邓文无所谓的平躺在地上伸展腰腿，得意的轮流扫了众人一眼。

德五的女人拍拍邓文的头颅，眼神凉凉的盯着他，良久啐了一口唾沫在邓文脸上。

“你说还有规矩没有？”德五的女人说。

“这件事不能算完，要么你帮我们作一件事？”她说。

德五的女人扫了别的女人一眼，大家心意相同的点点头。于是，她说：

“你现在就去和你表姐好，然后向大家说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是你的。”

“不去，我不是畜生！”邓文扭过头，把一侧脸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也行。那你就替我们大家送一服药去给你表姐。”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不喜欢看见那个野种出世。”德五的女人说。

“不去。我不是畜生！”

“好。那现在我们就拖你去二老爷那里，告诉他你往墙上打洞，偷看女人撒尿。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子脱光你的衣服，先用荆条抽你个皮开肉绽，然后再教你爬在地上一个一个的钻我们的裤裆。到时候看谁是畜生！”德五的女人精神焕发的说。

“我的先人哟，最毒莫过妇人心……”邓文的哭音从喉咙里呻吟出来。

“你去不去？再不说话，就走！”德五的女人说。

“不去。”

“走，去见二老爷。”德五的女人站起来说。

“药呢？”邓文绝望的闭上眼睛，软软的摊开手掌。

话一出口，旁边所有的女人都禁不住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大气。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临走的时候，邓文手里捏着纸包，他的手抖的厉害。他说：“你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是为了三槐。”红衣服的女人说。

“怎么看也不像。”邓文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长辫子的女人说。

“这事情事关重大，你得稳住神，好好想个办法让她开开心心的把药服了。”红脸的女人说。

“她要是不吃，我也没有办法。”邓文斜咧着嘴。

所有的女人都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毬！你们是眼红了，你们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是不是？我又不是看不出来。”邓军说，又朝门外边看了一眼。

“我可要把你们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邓文说。

女人们很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屏神静气的盯着他。

有人在什么地方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邓军终于心虚了，他狠劲的点点头，从门里跳了出去，跌跌撞撞跑了。

半夜里，三槐女人就开始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

“啊，啊。”她叫喊着。

凄厉的号叫像冬夜里的乌鸦般饱满怕人。后来，她一个人孤独的在幽暗的夜色深处流尽了身体里所有的血，快天亮的时候才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死去。

当夜，邓文忍受不了耳朵里充盈着的这一种尖历的叫声，在夜色的隐蔽之下，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出了家门，越跑越远。

十二

总算在天黑以前他们就找到了一所废弃的房子，人和马都很累了，除了一路低声哼着歌的白衣女人。

“你进去看看。”东华对德五说。

德五嘟着嘴想装作听不见的时候，白衣女人已经敏捷的跳下车来，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去就去啰。”德五伸手提起马车上的包袱，边走边说。

房子虽然空荡荡的，却很干燥。东华指挥着德五跑出跑进的，用树枝清扫了一个角落的灰尘，把包袱沿墙边摊开。

“我就睡这里。”东华说。

“我怎么睡？”德五看着仄仄的铺盖说。

白衣女人已在最里边躺下了。东华一屁股紧挨着坐下，然后用手一指门外的马车。德五知道那是给他的地方。他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走出去又把干粮袋提了进来。

破房子里接着响起两个男人一阵欢快的咀嚼声。等到静下来的时候，德五一个人走了出来。

月亮光从破屋顶上照进来。门外马车板上蜷曲着身子，一直睁着眼的德五，看见东华似乎依然保持着开始的姿势坐着不动。

“睡不着，都睡不着。”德五说。

“睡不着。这冷风嗖嗖的吹得有些奇怪，让人想睡睡不着。”德五顿了一下又说。东华的身子动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慢悠悠的抽了起来，月光下的青烟似乎有质有形，飘起来，荡下去，纷纷扬扬地在东华的周围落下一层。德五伸着头看着，他注意到东华的姿势其实早已经变换了，他是斜身靠在身后的白衣女人身上的。

“我还是睡不着。”德五说。

东华一动不动。德五又躺了下去。良久，他又开口说：“我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了。”

“那就想想你婆娘吧，那会睡的快些。”东华终于阴冷冷的开口说道，听得出有一种笑意被他牢牢压在喉咙间。

“我试图想过，可是怪了，我怎么突然想不起她的模样了呢？”德五老老实实的说。

“那我就帮你想想，怎么样？”东华懒洋洋的躺平身子，闭着眼睛说。

“毬！那婆娘在干什么呢？这骚货。”德五仰着头心驰神往的说，他开始无头无尾想起来些过去的事情来。最后，他喃喃自语道：“这婆娘，可别乘我不在家弄出个什么名堂来。”

东华没有理他，沉迷在自己的心事里，后来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了。

半夜，德五听见了一些响动。他睁开眼看见白衣女人跨过打着鼾声的东华的躯体，轻飘飘的走了出来。

“可别跑了哟。”德五想，但没有叫醒东华。

白衣女人走到房屋的背后蹲了下去。德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屋后的方向。他听见了一串淅淅的水声，他感到他身上有一样东西正在起着变化。

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德五一阵哆嗦。他木然的回过头，见东华阴森森的站在身后的门口，和他一起听着。女人轻飘飘的折了回来，她的头垂得很低，见到傻站着的两个男人，也不多看一眼的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我怕她半夜起来跑了！”德五说。声音虚虚的显得更加无耻。

东华走过来几步，不说话，只用脚搓弄着地上散乱的一些碎石块，石块叽叽咕咕地在黑暗中的脚下响着，仿佛人的笑声，就是那种阴暗的不怀好意的笑声。

“我没有其他意思，家里的一个婆娘就够我心烦的了。”德五唧唧的哼着。

东华瞪着德五。月光下他的脸让德五感到说不出的害怕。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哟！”德五说。

东华转身走了进去。德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时才发现，山沟里很安静，四处长满了银灰色的树木和青草。

天麻亮的时候，德五才渐渐睡熟了。

东华迎着太阳走出了破屋子。他对着马车板就是狠劲的一脚。木板哐铛作响，德五惊惶的一骨碌跳了起来。

“这么早就走么？”他苦着脸。

“走，早去早回！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着做呢。”东华若有所指的说。德五愣了一下。

“你这鸟人，往死里逼我呢。”德五说。说完，他勉强给东华笑了一下。

女人走了出来。德五猛然抖擞起精神，手脚麻利的冲进屋子，不一会功夫就收拾好了包袱。他出来的时候，见只有女人静静的站在外面，东华已经甩着手摇摇晃晃的走远了。

“鸟人！呸。”德五啐完，对着女人一笑。

女人也眉眼俊秀的微微一笑。德五就有些张狂，忍不住兴奋得把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鲜红的舌头在嘴里咂得吧哒直响。

他们又起程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后来会在路上遇到邓文。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