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时那人

午夜时分，如往常一样，小汐轻靠窗台，点燃钟爱的cartier，微吸一口，优雅吐出。而后空气中弥漫着的烟雾开始撩拨心灵深处的情弦，眼前仿佛又出现那年那时那人的样子，泪湿眼眶。

高考不顺利的小汐进入了发誓绝不就读的大学，狭小的空间，沉闷的气氛，那个夏天在她眼中充满了烦躁。可是当她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对着昏暗的灯光，小汐仿佛看到希望般地下定决心，即使在这个不起眼的学校，她同样要光彩夺目。

小汐开始不断地参与各种活动，加入各种社团，竞争各种比赛，她的聪慧为她赢得了处处掌声，而她的频频亮相也为她赢得了众多青睐的目光。但是，这么个学校怎能容纳得下她心里的世界，这么些目光怎能打动得了她冷漠的孤傲。于是在别人眼里，小汐就是开在天山上的雪莲，遥不可及。于是在别人合合分分的情感中，小汐一个人坚强地孤独着。

日子很快在忙碌与寂寞中滑过，大二那年，小汐终于达到了她学生工作生涯的顶峰，市学生联合会的主[xi]，作为代表她参加了省学联的全委会。在小汐的眼里那真是个群英会，全省的学生会精英济济一堂，让她大开眼界。这才是我该来的地方，小汐激动地想到。让她更为兴奋的是，会议安排她代表她们刚组建的学联发言，她是发言者中唯一的女主[xi]。发言很成功。会后，小汐便成为了大家关注的对象，但是在这么多人中，有两个人特别热情，小汐记住了他们的名字，颖和华。告别晚会上颖和华坐在她两边，小汐的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她一改往日的冷漠，和他们又唱又跳。华去唱歌时颖在小汐的耳边说：明天我去车站送你，好吗？小汐看着他的真诚，认真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很希望说这话的会是华。

上车前，颖要了小汐的电话，很留恋地：你一定要接电话哦，我会想你的。小汐心里想：华会想我吗？车子开得很远时，小汐回头还看到颖在挥手，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也许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竟生出千万种不舍的情愫来。她忽然想起忘记要华的电话了，难道真得就这样了吗？

回到学校，小汐觉得自己依然无法从那个迷人的城市中醒来，走在校园毫无生气的水泥路上，她的脑子里充满着两个男孩子的影子，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她喘不过气来，似乎接下来会有很多故事会在他们三人之间发生。

两天后，颖来了第一个电话，以后每天一个，虽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是小汐觉得她的生活因为他的关心而生动起来。于是华的影子渐渐淡去，颖的份量慢慢变得重了起来，有时小汐的心里竟然会有一种想念的感觉。可是颖分明告诉过他有女朋友，相处了很久，那又为何对自己这般关爱。小汐被这些问题搅得无法安心，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何对我这么好？颖料不到小汐忽然这么问，沉默良久，说：因为爱。小汐的心像多年的冰山被喷薄而出的岩浆融化般滚烫，她分不出是幸福还是不幸，只是很想哭地抽泣了一下。颖却听到了，他知道因为他有女朋友，他想不出话语来安慰小汐，只是很认真地说：你等我。小汐说：颖，我不想伤害任何人。虽然我想和你一起感受生命的喜怒哀乐。颖很激动：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了电话，小汐心里有种难言的伤感，她没想到自己的爱情一开始就充满着阻碍，以她原本的性格，她会不顾一切，可是想起那女孩，她又觉得自己很过分。这个时候，她忽然又看到学校那昏暗的灯光，即使十分微弱，但还是发出淡淡的光亮，不甘心似地坚强着，而自己呢？颖，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小汐心里默默地祈祷。

接下去的日子，依旧是每天一个的电话和充满温情的爱恋，两人的爱越来越浓，仿佛没有对方就无法过活般地依赖。小汐的脸上挂着被人宠爱的幸福，旁若无人地灿烂着。只是对颖的想念让她的心中有一种难言的辛苦，她很想知道颖把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是否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不会让她失望，很多她想问他，可是又怕让他为难，自己应该相信他给他时间。慢慢地两人在电话里回避这个话题，仿佛躲避洪水猛兽般小心翼翼。小汐开始觉得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她好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她无法让自己放松地去爱，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当这样的角色，负罪感让她的心异常沉重，于是她决定冷静几天。接下来的很多天，小汐开始拒接一切电话，她把自己如先前般封锁起来。颖的电话和短信时刻敲痛她的心，她头一次体会什么叫无奈。看到校园里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她的心有如刀割般疼痛，可是她又能如何，她唯有如此。

周末，所有有约的同学欢天喜地，剩下小汐一人的宿舍空荡寂寞，愈显悲凉。想着无人可约，小汐干脆赖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翻着一本过期的杂志，体会别人的聚散离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正在发呆的她吓了一大跳，脆弱的神经。门开的刹那，小汐看见憔悴的颖的脸，仿佛多年不见般老去。她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早已泣不成声。颖一把抱住了她，仿佛害怕再次失去般，让她喘不过气来。不要再离开我，我爱你，小汐。愰如隔世般地，小汐的冷静早已决堤，没有任何保留，她想她再也不要有人分享她的爱情。

分别时，小汐一直牵着颖的手，她总是害怕见不到的感觉，虽然昨晚颖信誓旦旦回去就和女朋友说清楚，但是她还是不放心般地焦虑。颖想起昨晚床单上那一朵红色的玫瑰，动情地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等我的消息。车子开走的瞬间，小汐有种割断经脉的疼痛，她的心忽然空了一般没了依靠。可是随即她安慰自己这种不详的预感只是暂时的，她的幸福就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可是她还是错了，她接到了他女朋友的电话：颖是不会离开我的，我们在一起两年了，难道他会因为和你这么短的相处就和我分手吗？更何况我们下半年就要出国了。小汐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了很久，她说：这是颖的主意吗？颖终于无可避免：小汐，她比你更需要我，你很能干，很独立，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我会跨掉的，原谅我，你忘了我吧。这一次小汐听得很清楚，她想起他走时的话语：颖，你要辜负我一辈子了，你什么时候还呢？说完放下电话，才歇斯底里地哭了。

昏暗的灯光依旧坚强着，校园里男男女女的故事依旧上演着，没有人陪的日子，小汐就这样一个人再次孤傲着，把她的心再次尘封，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不再受伤。没有爱的日子里，她的心思全在学习和工作上，不服输的她永远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内心的脆弱。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大三，她又以学联主[xi]的身份参加一个兄弟学联的会议，在那儿她遇见了华。

再次见到华时，小汐竟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她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奇妙的感觉，只是很开心。华也一样，连说：总算又见着了，还以为见不到了呢？虽然会议开得很枯燥，但是因为华的健谈，小汐觉得充满欢乐，那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仿佛又重新回来了。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分手时，小汐的心里无端地生出很多不舍来，难以名状的留恋。华很绅士地和她握手：再见。小汐则想：不知何时再见啊。小汐看见窗户外华在挥手，她忽然打开车窗，大声地朝他喊到：你给我打电话啊！华料不到小汐会这样冲动，呆在原地，而后认真点头，可是小汐是看不见的，车子早就开远了。

等待是幸福的又是痛苦的，很多天小汐没有华的电话，她想也许是自己的话太轻他没听到，也许太忙，也许根本不在意。小汐不明白自己为何生出如此多的疑问来，只是觉得有淡淡的想念，她马上熄灭了这些想法，颖给的伤痛还没完全康复，她不想再添烦恼。就在小汐慢慢忘却的时候，华的声音响起在她的电话里：对不起，这些天学联很多事忙，所以没给你电话。你好吗？小汐不知为何竟然脱口而出：你怎么才来电话啊？华笑了：想我了？小汐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害羞地笑了。

不久同学又可见小汐靓丽的笑容，都说她又恋爱了。可是小汐总是有一种惧怕，她的心里有太多不愿开启的原由。但是华是那样的体贴，没有过多的暧昧，却有让小汐充满字字感动的温暖，还有他的博学和多才，让小汐充满敬偑。渐渐地小汐曾经受伤的心变得不再失落，她想不论如何，至少还有华关心我，幸福有很多种，这就够了。要是没有那次考试的失败也许她和华的关系永远这样无风无浪地保持着。小汐参加了公务元的考试，但是结果却是一分之差，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挫折，从来都是志在必得的。第一个想到倾诉的人便是华，她不断地哭着，说自己没用。华一直默默地听着，最后说：你来我这儿度度假吧，你太紧张了，我会心疼的。小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真的太累了。

见到华时小汐的心有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她觉得有如亲人一般地安慰。华和她一起走在那条美丽的湖边，微风轻拂发梢，小汐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他们就这样走着，那天的华变得寡言少语，小汐也忽然不知说些什么地沉默，只是一直笑着，从心底里笑出来的那种。华在送小汐回宾馆时说：小汐，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让你幸福的。小汐忽然流出泪来，她终于听到华这句话，她等了这么久，即使有颖的爱陪伴时，她还是隐约地想过他，原来那次省学联开会时，自己的心里是多么希望华来送行啊。小汐扑进华的怀里：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为什么，为什么啊？华是不知道小汐心里想法的，只是傻傻地说：现在也不晚啊！小汐的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是后悔还是高兴，一股脑儿全发泄了出来。

华真的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会带小汐走遍她所有喜欢的小店，和她吃遍所有喜欢的小吃。小汐从来不知道爱情能有这么多美丽的东西，华拥着她时，她真希望时间止步为他们停留。华捏着她的鼻子说：你是我的小妖女。小汐会说：啊，大魔鬼来了！他们象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在恋爱的甜蜜中不断玩耍，忘记了一切。越和华在一起，小汐越觉得华很有才华，不论是口才，还是能力，都是她见过的男孩子中最棒的。她想他就是自己等待多年的人，她一定会认真去爱，好好珍惜。有时小汐也会想起颖，想起曾为他流的泪，想着若是现在和颖在一块儿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可是她的生活已经被华的温情充满，不想因为任何人而有更多的改变，她想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子和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她爱上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喜欢在华耳边轻轻哼着：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而华则和着她：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我还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这时候的他们，也许是会让所有人嫉妒的天底下最幸福的情侣。

很快就是小汐毕业的日子，不用小汐担心，两人的默契使得华早早为她找好工作，而小汐也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放弃了家乡优越的生活，去了华所在的城市。要是没有见到颖，他们也许真会如所写一样：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是上天总是爱捉弄相爱的人们，在车站的那一次相遇改变了一切。当颖看到牵着小汐手的华时，露出了不易觉察的轻蔑。小汐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卑鄙地告诉华，他和她曾有的一切，仿佛是她是他不要的东西，而作为兄弟的华不该得到一样。小汐明白的，华是那种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他可以没有一切，但不可以被别人歧视。而更重要的是，小汐原本纯洁的形象，因为她的曾经在华的心中彻底地颠覆了。即使小汐告诉华一直以来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但是华的心里总是有阴影地不再热情。小汐问：为什么一定要守着过去不放呢。华说：你可以爱过我的朋友再来爱我，可是我却不能容忍我的爱人曾经和我的朋友上过床。小汐想着：要是爱得深，怎会计较这些呢。她问：你还爱我吗？她看见华的肩颤动了一下：小汐，我们来世再爱吧。原谅我的自私。

小汐想起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她无法相信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而且那么不可思议地分开，没有恨只因为爱得太深太真，这难道也是生活的一种态度吗？她很想告诉华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次爱的经历，可是刻骨铭心的爱也许只有一次，而他就是她的这一次。因为她的心已经爱不起来了，因为没有华的生活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了。她不明白华为何那么决绝，只是为了成全所爱的人，小汐只能伤害自己。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日子里她如何去适应没有生气的生活，没有华的体贴和疼爱，没有华的鼓励和支持，没有华的一切的一切。每一天回到空荡的家，读着华写给她的邮件，还好把它们打印了下来，不然连回忆都没有了。这是小汐最珍贵的东西了，于她关于华的所有都是最珍贵的啊。

一个人的日子里，小汐喜欢背着又大又沉的包包，穿着高跟鞋，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但是她看别人和这个尘世的眼神是空的，因为没有人可以体会她的感受，没有人可以抚慰她受伤的心，没有人可以代替深爱的华，是的，没有人，只有她独自一人，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没有灵魂的哀伤着。也是希望可以有人来拯救自己的，但是面对别人，只会让她更加伤心，所以不去见了，也不再想了，就这样吧，孤独一人，孑然一生。是的，有华给她的回忆就够了，足以在茫茫人世中慰籍一生了。

手中的烟依旧有淡淡的惆怅在指尖萦绕，不知哪家的留声机里隐约唱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一如小汐的心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