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回家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星期六的晚上是，父亲都要问我上次花了多少钱，怎么花的。起初，我还觉得无所谓，常时间下来，便觉得有些反感，也这样我还得另外准备一个本子记生活帐目，这倒也无所谓，更不好的是，如此让我对父亲产生了怀疑。为什么我这样省吃俭用的还要受到他的监督？为此，我感到自己一点都没有自由，常在父亲看到我这周用钱太多的时候，我便觉得父亲简直就是个吝啬鬼，就连自己的儿子用钱也不放心。

我经常认为父亲是以各不会教育自己后代的人，至少在某些事实上我能很明显地说出自己的理由是对的，譬如说在我花钱这一方面，如果换做我，我则不会去问这些，之要大致合理就好了，而父亲泽不是这样的，如果这周你花钱极少，他则什么也不说，如果多了（尤其是还借了别人的钱用）他则会大声地吵我：“不知道你们在学校怎么在用，上次给你了那么多还不够，你们要多替大人着想哟，娘老子为你上学都累出病了，你看看别人，人家德儿（村里的一个打学生）上学的时候，也倒是比你早，但人家也是在外面租房子做饭吃，人家以周根本不拿钱的，而你，这才过去几年，粮食、油都是从家里拿，光买个菜，还要花这么多钱，我看再会挣前的娘老子都养不起你的。”从这以后，我便压心底觉得父亲的落后，他不仅赶不上时代的潮流，更不懂得生活，经常在家里说要吃饱点，不要饿肚子，钱不够就说，家里能够支持的，尽量支持，但以到拿钱的时候，以大堆话就出来了。我常常在学校里想着父亲对钱的态度，周末的时候不愿意回家，但是又不得不回家。我想当初姐姐也是和我一样的吧，要不她也不会选择出去了。父亲越来越无法和我沟通了，我们就象是处在不同世纪里的两各人，消费观念和人生态度大相径庭。

为此，我和父亲开始经常为了一些小事而大闹不休，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更是对父亲的某些不号的做法提出公然的批评。在和父亲争吵的时候，我也不再沉默，每到这个时候，母亲便不再说话，因为在我的直觉中，母亲无论偏向哪一方都是不好的。

我和父亲产生最大分歧的时候是在我初三的那年，父亲执意要让我上中专回来做教师，而我则一心想要上高中考大学。那几年，社会上流行上中专，很多中专的学生毕业后都被分配到了各自乡里的小学任教。而这种浅薄的就业理念对我来说简直是太低了。我认为教师的工作太死了，几十年都在原地不动，日复一日地给同学们传授着同样的一样东西，在方法和技巧上从来就没有一点改动。这种“禁锢”式的工作，对于一个有着远大理想的我简直是太小了，而父亲则认为老师是一门长远的职业，无论工作的高低，只要一拿到这个“铁饭碗”，就不用愁吃不愁穿了。

我最不能接受父亲的就是，父亲在劝我做某件事情的时候老是说别人好，把我贬低地一文不值得，说我没用，如果我一有反对的意思，他就说我不体谅父亲的心，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长大了，什么都不听了，以后不送你上学了。而每到这个时候，我则为自己的父亲的无知、不理解别人以及固执的性格感到恼火。

后来，村里的一名大学生被分配到了镇上教书，工作也很好，父亲的观点到此才算有了些赶边。为了实现我自己的目标，我没有参加中考，而是直接在本校上高中。同时，村子里的几名同年级学生都顺利考进了师范学院，父亲对此非常不满，为此经常发牢骚，尤其是在学习情况不佳的时候，父亲更是拿我和同级的学生做比较，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了台。为此，我对父亲更加不满。

上高中的时候，父亲明显减少了对我的信心，经常对村里的人说：“又要多上三年，再读多少书有啥用嘛，别人都出来拿工资了，只有我那各娃子，还在上，叫我怎么见人呐！”

后来不仅是父亲说我，就连村里的人都这样认为我的这一行为完全是在白白浪费父亲的钱。我记得有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和母亲去加工厂碾米，母亲以各和一个认识的女人在一起闲聊，我开始还没注意到她们在说什么，后来她（那个女人）发现了我，当着母亲的对我说：“这就是你家的少爷啊？”母亲点头不语。那女人便继续说：“现在哪里工作？”母亲低声说：“还是上学。”女人又说：“这么大了，还在上学？准备将来上名牌大学呀？还不如出去混。”母亲说：“是他自己硬要上的，我们做父母的，也只好支持，哎，有啥办法呢。”女人说：“我家那二娃子小学一毕业就跟他姐姐到广州去了，出去还不到一年，到现在都寄了好几千块钱回来了呢，今年五月份又给我和他爸爸一人买了一套衣服，真的孝顺。”当时周围还有很多人，我感到我是这一群人之中最无能的一个，在众目睽睽下，我显得是如此渺小。母亲更是一语不发，那一刻，我感到了这个村子的落后。在离开那一群人的时候我扛着米在母亲的后面偷偷地流泪，泪眼中，我仿佛看到村里的这些只为钱而活的愚昧无知的农民，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村里人为啥就富不起来呢？看着这一群只会出门打工挣钱和那些以自己的儿女能挣一点小钱就得意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的为人父母，彻底得觉得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并不在这片生我样的土地上，而是在几百里以外的其他城市。

加工厂的对面有一座很高的山，我和这些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评论着如何有“钱”的时候，我侧身转过房子的背面，这是以各灰色的秋天，没有我能找到的颜色，对面的那座山就屹立在我的面前，山腰上七零八落地住着几户人家，周围是一片淡淡的土地和一些稀疏的丛林，地上一片枯黄，只有几个人在地里做着农活，丛林中一片枯叶。几十年了，当我知道这座山的时候，它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山脚下是一条通往洄水镇的公路，偶尔有一辆装满河沙的“川交”牌汽车从那儿驶过。所有的一切都映照在这片古老而落后的土地上。那时候我想：这样下去，就是再过十几年，这座山多长出一根草的。

（未完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朱文科]于2005-9-23　8:58:55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