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之初

我是个多情的种子，读小学一年级就暗恋上了我的启蒙老师。老师来自遥远的城市，是位浙江杭州来的插队女知青，她白皙的脸颊，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两根长长的又黑又粗的大辫，辫梢垂到臀部，红润性感的嘴唇，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面对面指导我的作业时溅到我脸上甘露般的唾液星让幼小早熟的我久久舍不得擦去，希望它能够永远地挂在我的脸上滋润着我的生命……

那时候我盼着天黑，好脱光了屁股钻进被窝想入非非。我曾无数次地梦想，从天上落下一根绳索，把我和美丽的女老师赤luo裸一丝不挂地捆在一块，而且越捆越紧，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深深地揳入老师雪白馨香的肌肤……

我12岁，引情别恋我的小学同学。她是下放干部的女儿，是从城里来的。淡黄的头发扎着两根小辫，白白净净的圆脸，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她在我们班学习最好，是三好生。我经常在村俱乐部黑洞洞的戏台底下借玩捉迷藏与她幽会，我无数次抱着赤luo裸的她亲她尚未发育成熟的奶子，但那都是做梦，现实里的我离她远远的。但我每时每刻都在像头小兽一样窥视着她，一旦发现有哪位男同学与她有说有笑地挎着篮子上山去采野菜或者邀她一起去做作业，我就妒火燃烧，联合全班的男同学，攻击胆敢与我的梦中女孩接近的男生。我会编造各种各样的绯闻，把我的“情敌”诽谤得体无完肤。后来，我到更远的邻村（要翻两座大山）去读中学了，小学时代的男女同学，只有我和城里来的女孩，考取了中学。我和她一个班，我每天都希望见到我的女同学，见到她，我就有股莫明其妙的喜悦和振奋。一旦哪一天她没来上学，我就万分惆怅。我渴望每天每天她都在我的视线里出现，每天每天她都能与我肩并着肩上学、放学。我用功学习，考试总是居班上第一名，劳动课，搬运沙子垫教室，我率先脱下母亲为我做的新衣衫，做装运沙子的布袋……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好赢得她倾羡的目光。但每天放学回家的山路上，我绝对不与她一块走，我在前，她在后；我快走，她也快走；我停下来，她也停下来，像是我的影子。我气急，走进山路旁的森林。后来，她只好带着她家的一条大猎狗上学……再后来，我深深地暗恋的、但又远远躲避的女孩，随着她的家人返城了……

15岁，我在父亲的《家庭生活手册》上第一次看到了女性生殖器，晚上我抚弄下边的小辣椒人生第一次有了莫明其妙的快感，我睡的褥子上开始留下一环套一环的印迹，以至于母亲经常骂我没出息这么大了还尿炕。

那时我生活在东北偏远山村，那是一片知识的荒漠，没有电灯，听不到中央人民广潘电台的声音，村子里找不到一片印刷物，读小学一年级要翻座大山到十多公里之外的邻村去读，上学、放学的山路上身后总跟踪着一条野狼，那野狼，我跑它也跟着跑，我走它也跟着走，我停下来它就跟我对峙。春夏秋冬，野狼的皮毛随着季节的变化由青色渐渐地变成灰白……

我梦想上大学，因为上大学我才有希望娶一个像我暗恋过的女同学那样美丽的城里女孩做妻子。我为实现我的梦想苦苦奋斗。我少年时代生活的那个偏远的山村，方圆百里找不到一位老师能够解初中数理化课本上的任何一道练习题。为了问一道数理化习题我要凌晨2点钟从睡得热乎乎的火炕上爬起来，背上个黄帆布书包，装上个玉米面饼子，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在小站乘二个小时的火车，一路逃票到牡丹江，不能走检票口，要躲过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翻跃高高的围墙，我先去一中，一中的张老师耐心地为我讲解了一个多小时，张老师问我懂了吗？我点头说懂了懂了，其实我一知半解似懂非懂，因为我不好再耽搁张老师的时间了，就再去请教李老师、王老师，问过王老师还不懂再去牡丹江的二中、三中、四中……朝鲜族中学，直到弄得一清二楚了，再赶晚上7点的火车，9点钟在小站下车，又走三个小时的山路，深夜12点我才能摸回家。那时候我不怕任何野兽，只怕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每个凌晨或夜晚，当我经过一片阴森森的坟地时，我的头皮都是一炸一炸的。临近高考时的那个春夏，我往返于牡丹江请教老师的路上必经的坟地里出现了一具死尸。那具死尸的面孔开始是苍白的，后来渐渐地变成灰色、黑色、变成一副骷髅……

为了我梦幻中那个像我的女同学那样美丽的城里女孩，我路经那副骷髅时，我怀抱着两块大石头高唱革命京剧样板戏杨子荣的唱段“打虎上山”来壮胆。

1978年的金秋我终于考取大学了，在我告别那个小山村，背着行李怀抱着入取通知书赶往小站远走高飞的路上，我面对群山向那个在遥远的地方等待着我娶她的美丽女孩呼喊：“我上大学了！”田野里收获庄稼的乡亲们远远地向我挥手，我激动得泪流满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