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国的爱情

●王树军

郭国是实在没了办法才来到城里的。村里的人都说，到外面闯闯吧！年龄不小了，得想法弄个媳妇啊！郭国今年整三十在农村早已被打入光棍子的行列。农村不比城里，年龄大了人家反而会觉得稳重可靠。在农村，人们早就指指划划说三道四了。年龄越大越不好找对象这是铁定的事实。好不容易托上个媒人，答应给划拉一个。人家女方也会这么想，别人都不跟他？我怎么能跟？我比别人差吗！我又不缺胳膊少腿！郭国心里比谁都急，毕竟没个媳妇是一生中的大事。有时候，他也在想即使找个缺胳膊少腿的也行，好呆是个完整的家。可，就这样的主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所以，郭国就听了村里人的话。来到了城里。当然，他有思想准备，并不是说城里就好找媳妇。主要是城里女的多，机会也多，同村里有很多小青年都是从城里找的媳妇。郭国分析过，在家里，即使有中意的女孩，也得托媒人，自己不敢接近。其时，这样的事真托媒人质量就差了。自己一些完整的想法媒人表达不出来。要在城里，他才不管呢！有合适的就追，反正自己就这个条件了，再不豁上，这辈子也别想找对象了。

关于找媳妇的问题，郭国的确想法很多，但真正用上的没有。找对象毕竟不是买东西，有专门的集市，只要有钱随便挑，随便捡。这得需要条件，得从实际出发。目前，郭国所面临的首先是落脚，得在城里能混下去，然后再寻找机会。至于怎么能混下去，他在家里也有一个成熟的想法，就是蹬三轮。先前他来城里考查过几次，认为蹬三轮最符合自身条件。别的他也不行。虽然苦点累点但没什么技术要求，自己能干得了。以前，他在农村干木匠，在这里用不上，城里的家俱他见过，自己那两下子根本做不了。他也想找份固定工作，可没有熟人连想也别想。人家下岗职工都不好安排，有工作还能轮到他？所以，郭国觉得选择蹬三轮还是很正确的。人多的地方一停，只要有人坐就赚钱没什么费用，钱给的少点儿也能干着了，不像机动三轮还得考虑油钱。再说了，机动三轮连办证加购车得花不少钱，生意好不好还不一定呢？买个人力三轮很灵活，拉不着客就贩菜卖，实在不行回家种地也能用得上，总而言之，瞎不了。

没客时，郭国喜欢把车停在商场门口。一来好等客，二来这里女人多。什么样的都有，饱饱眼福是不成问题的。在农村时，郭国可没见过穿得这么少，这么薄的，有的连内裤都看得很清楚。虽然电视上经常见，但远没有看到真人的感觉好。有时候，等人家远远走来或走过去的时候，他也想吹个口哨或喊上一嗓子。可最后还是没敢。觉得自己来城里没几天，别惹事，尽管嗓子痒痒得难受总比挨揍强。

白天见得多，晚上想得就多。郭国在租住的小屋里常常难以入睡。他曾一度怀疑得了失眠症。还买了一些安定片，但效果不是太大。临时搭起的木板床虽然不宽，郭国却觉得空空当当。他仰面躺着，双臂沿枕头张开，此时，他多么想有一个女人能枕在胳膊上，那怕把胳膊压疼、压麻、压的血液不再循环，甚至压残废了也行。于是，他又羡慕起聊斋上那些人来。虽然是些妖魔鬼怪可也能享受男欢女爱。只要能有个女人过来，即便是狐狸变得又何妨。那怕变得丑一点也行。唉！现在窗外月明如镜，连个鬼影也没有啊。

郭国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他坐起来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对面洗澡间的灯亮着，肯定是房东的女儿陆璐在洗澡，这丫头怎么半夜洗开了澡？城里的女孩子就是怪。怪不得连歌里都唱“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郭国听着流水声似乎能闻到沐浴露的味道，恰似女人的体香。他把掀起的窗帘往下放了放，眼睛贴了上去。无奈的是，贴得再近也是徒劳，只能听声和闻味儿。虽然有灯光但那是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射出来的，只能丰富想像，具体内容被该死的门挡着。郭国很遗憾，郭国在想能娶房东的女儿怪好，财色双收。可这不用人家说自己也知道这是典型的赖哈瘼想吃天鹅肉。抛开城里人、乡下人不说，光年龄就差了一截子。况且人家才刚刚毕业，虽然临时没有工作，可人家是孬单位不进。再说了，他父母开了一家大酒店，即使不找工作一辈子也不愁钱花。唉！这样女孩谁能摊上呢？

陆璐在洗澡之前，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屋里闷热再加上睡不着了，便想起了冲澡。她平时就这样，冲澡没规律，想起来就冲。总之，一天到晚闲着无聊，冲澡也能消磨时间。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在镜子里欣赏自己。她在浴室里装了一个镜子。每次都是对着镜子涂浴液，然后在涂抹浴液中欣赏自己抚摸自己。这常常让她欲罢不能。完不成整个过程自己不能冲向最后的高峰，双手怎么也舍不得离开肌肤。这让她毫无办法。每次在镜子里欣赏自己时，她都徒生抚摸的冲动，顺着这种感觉的加聚，他的手会由ru*房滑向下身，于是欲望更加强烈，更加不能自已。陆璐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怎么了，有时一天得这样四五次。她在学校里时谈过一个对象有过性生活的经历。毕业后虽然和男朋友分手了，可那种感觉却再也挥之不去。特别一个人呆有家里没事时，老想往浴室里跑。在别人看来这种超常规的洗澡次数绝对是一种洁癖。只不过，浴室里的世界是自己的，没有人会发现其中的秘密。陆璐有时做完冲洗的时候也后悔过。但一走进浴室就无法克制自己。并且她觉得身体越来越需要。特别是百无聊赖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发情的猫。于是，她便催着爸妈给她找工作。好让自己忙起来。可爸妈始终坚持除非事业单位，其他单位绝对不进。可事业单位并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尽管托了不少关系，但结果只有一个字——等。于是，陆璐就只有等了。

早上，郭国推着三轮车正要出门的时候，陆璐正在给自行车打气。看他过来，陆璐笑着说：“出去啊。”郭国想起昨晚偷听她洗澡的事，“哗哗”的流水声还在耳畔萦绕不绝。不觉有点紧张随口“嗯”了一声脚步却停了下来。陆璐赶紧直起腰来“碍着你了？”“不碍，不碍。能过去。我替你打吧。”说完他便弯腰接打气筒。陆璐还没来得及说不用呢，已被他拿了过去。便只好说：“谢谢你了。”“别客气，以后打气就找我，这本来就不是女孩子家干得事。”陆璐笑着说：“没办法啊！我爸妈一星期回不了一次家。”“你怎么不让你爸爸给你买辆摩托车，那多轻快。”“我爸说了，等我上班以后就买，现在怕我到处乱跑。”陆璐说完笑了起来。郭国说：“你现在又没什么事，不到处逛干么？等上班了想逛也没时间了。”“我爸才不这么想呢，他就希望我天天闷在家里。”“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很没意思。”“可不嘛，整天像囚犯一样，吃饭都没胃口，你看我都瘦了。”郭国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女孩子瘦了好看。”陆璐笑得像桃花一样。郭国又说：“你要不嫌我吃得孬，晚上到我屋里吃。”“行，什么吃好吃孬，主要是两个人在一起有笑有说有意思。幸亏你在我家住，我爸妈就看上你人好、老实，这样他们也能放心。以前，我晚上都不敢起来洗澡，现在更好了，连吃饭的地方也解决了。”陆璐手舞足蹈起来。郭国看着她这副俏皮样儿，心想，这真是个清纯的女孩。同时，陆璐刚才的话也让他无比舒服，打起气来不觉得快了起来。陆璐赶紧说：“打好了没有，可别打爆了。”郭国这才反应过来，随手捏了捏轮胎，憨厚地笑着说：“光想下午给你买什么菜了，差点打爆了。”陆璐“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用买什么好菜，我就爱吃鲶鱼，你给我买条鲶鱼吧！”“行、行、绝对没问题，可别不来啊！”“我还怕你不买呢？”“好、好，我这就去买。”“你可别！到下午还不臭了。鱼还是鲜得香。”“那就下午买，一言为定。”“这不用定，天天在你那儿吃才好呢。”陆璐说完骑上车笑着走了，临拐出胡同还冲他摆了摆手。郭国手扶着三轮车把，愣了好一会儿，心说，这女孩真好。

郭国一天心情都不错，不时地哼着歌，反复地回忆着昨晚和今早的一幕一幕，还顺着这个主题想了一些题外的事儿，内容不宜公开，想得他在心里“嘿嘿”地的笑。此时，郭国坐在三轮车上，双脚交叉着搭在车把上，笑容可比弥勒佛。周围的人有很多都冲他笑，有路过的人还指指划划，小声议论。有的干脆停下脚步打量他。过了一会儿，郭国似乎已发现了周围的人，感觉自己肯定笑走了样儿，赶紧放下脚来，蹬着三轮换了个地方。今天虽然没有客人，郭国心里一点都不着急。有时，看到像坐车的人他也懒得招呼。现在，他只关注时间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已经看了若干次。当时针指向三点的时候，他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老子就此打道回府了。走到半路上，有位外地人拦住他要坐车。郭国把手摆得像蒲扇：“对不起，今天家里有事，我要下班了。”说完，屁股离了座位，身子向前倾着，仿佛要飞起来一样狂奔而去。弄得外地人冲他直摇头。

郭国骑着三轮车一阵风似地来到菜市场。他直接奔向了水产区。在离着卖鱼的还有一段距离就嚷上了：“给我条最大的鲶鱼。”他走到跟前的时候，卖鱼的已经用一个黑塑料袋把鱼盛了扔在了称盘上。“三斤半。”“还有没有大的。”“这就是最大的，不信你自己看。”郭国瞅了瞅地上的大铁盆，里面还有五、六条的确都不算大，便说：“行，杀吧，快点儿，我得走。”买鱼的笑了笑：“急么？这才三点多，你看看市场上还没人呢？”郭国顺着他的话扫了一眼市场，可不，一些卖菜的还没出摊呢！便解释说：“我还有别的事”。“很快，耽误不了你晚上吃饭。”一听到晚上吃饭，郭国心里爽了起来，笑容抑制不住。

郭国提了鱼又买了其他的菜一路欢歌回到了住处。陆璐还没回来，到处是铁将军把门。郭国想，等她回来我把菜做好了岂不更好。省得她帮手。再说了，这更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这女孩虽是独生女，但，爸妈都忙着店里的生意，平时很少管她。虽然钱继着她花，可经常买着吃哪有这种感觉好。这一点郭国是深有体会的，一个人吃再好的饭也吃不香。这女孩也是怪，咋不到她饭店里去吃呢？除了离着远点还有别的原因？嘿！管她那！不去吃更好，这样我才有机会做给她吃。在一起吃得时间长了，说不定真能吃出点感情来。郭国虽然不敢奢望，但只要陆璐有这个意思他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郭国进屋后，开始拾掇家什、刷锅、洗碗、擦桌、抹凳。嘴里不时的哼着流行歌。虽然每首歌他都只会唱几句可已然唱得很起劲儿。屋子小，东西少很快郭国就已没事干了。余下的精力多半又用在看表上。他有时真想把表移走。现在想想，挂在墙上还真不是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一看见心里就难免急躁起来。虽然他知道晚不了，但同时他也知道陆璐不上班。他多么希望陆璐能和他一个心情早点回来。有时，他也在心里劝自己，人家不就是来吃顿饭吗？这么沉不住气干嘛！人家又没说要跟你。可无论怎么劝自己都无法抑制激动的心情。郭国一会儿看表，一会儿看择好的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唉！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有好几次，他都想摸出烟来抽，最终，还是强忍着。实在不行，就捏出一根在鼻子上闻闻或含在嘴里干吸几口。他不敢抽，他害怕陆璐闻到烟味，特别是嘴里的异味。第一次吃饭得留下好印象，不能让人家厌恶自己。现在的女孩子都仔细得很，整天弄得身上香香的。自己也要注意一下，想到这里，郭国又刷了一遍牙。

时间才不管你有没有急事，始终按照自己的速度前行，雷打不动。好不容易挨到五点的时候，郭国已经把房子打扫了若干遍。能用一尘不染形容了。可做完了这些，陆璐还是没回来。他想还是先炒出几个菜来吧！否则就耽误了炖鱼，鱼要最后做，热着吃才香呢。郭国开始忙碌起来。其时，也忙不了那里去。做菜对他来说，轻车熟路，根本不用费心思。在农村时，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去帮厨，那么多花样都全然不在话下。所以，他还是觉着没事干。很快，几个炒的菜就出锅了。郭国就炖鱼不炖鱼的事儿在心里斗争起来。最后，当表指向六点的时候，郭国才下定决心开炖。鱼炖到快熟的时候，门外传来自行车的声音。随后陆璐就喊上了：“鱼炖上了，这么香，我刚拐进胡同就闻到了。”郭国赶紧走出门去：“回来了？”“嗯。”“快准备、准备。马上就要开饭了。”“好来。”陆璐甜甜地笑了笑。她把自行车停放好。从车筐里取了包回到自己屋里。过了一会儿，郭国看见她换了一件裙子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郭国指着酒说：“这是干嘛？”“我爸好酒有得是，不喝白不喝。”“我可不喝这么贵的酒，快给你爸拿回去。”“那不行，你要不喝我就不在这里吃了。”郭国一时怔在那儿，陆璐推着她往屋里走。“没事，不就一瓶酒吗？我家有得是，你要喜欢我天天给你拿。”“可别，可别，就喝这一瓶吧。一瓶酒顶我挣好几天的钱呢！”陆璐没再说么把酒放在桌上，便坐在床沿上了。像郭国这种在城里租房的人床沿算是最好的座位。还有一个小板凳是从老家带来的，陆璐也坐不习惯，那玩意儿准挌屁股。郭国说：“我就这条件讲究一点吧。”陆璐扫视了一眼屋子：“挺好，很出乎我的想像，没想到你一个人还收拾得这么干净，比我们女孩子还干净。”“不都是为了迎接你吗。”“谢谢。”郭国心想，城里的女孩就是有礼貌，凡事都谢谢。其实这有什么好谢的。陆璐又说：“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你第一次来吃饭，我能不提前准备？”“谢谢，让你破费了。”“你咋能这么说！有么可破费的，没什么菜，再说了，你整天下饭店什么没吃过？能来吃就不错了。”“可别这么说，我是天天喜欢在家吃的。这样多好！多温馨啊！我出去吃是没办法，爸妈又不在家。”“你自己家开着饭店，吃饭还不方便得很。”“我才不去那里吃，那种环境我不习惯。”“什么环境？”“人多嘈杂不说，那里面有小姐，我看看就恶心。”郭国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转了话题：“那以后就到我这里吃。”“那得耽误你多少时间，像今天，你最起码得少挣二十块。”“嘿！我一个人挣一些钱干么？再说了，我这也是调节生活。我也得休个班啊！”陆璐清脆地笑了起来。“你说话，真幽默。肯定有不少人喜欢你。”郭国干笑了几声。“要是有人喜欢我，我就不至于30多岁了还找不上媳妇来。陆璐觉得说到了郭国的疼处，又安慰他说：“你以前是在农村，农村人有偏见。城里人就不一样，只要你诚实可靠会有人喜欢你的。最主要的是你有幽默感。你知道吗？城里的女孩子就喜欢有幽默感的人。现在不缺吃，不缺穿。生活得开心才是主要的。”“可我都这个年龄了，谁会看得上？”“年龄大怎么了。年龄大的人才知道疼人。网上、报纸上整天都说现在的女人就喜欢年龄大的男人。”陆璐这几句话说得郭国挺舒服。虽然他拿捏不准这到底是对他的安慰还是暗示，但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好现象，最起码她有这个认识。这让郭国心里亮堂了不少。此时，郭国也想到适可而止。不能再顺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万一内容一纵深陆璐再改变了观点，无疑会打击他的信心。保持这个程度很好。扫清了心里障碍，以后的路就看他怎么走了。

鱼炖好了，郭国说：“咱开饭吧。”“好。”陆璐答应着站了起来。郭国连忙说：“你不用动，坐床上就行。我把桌子搬过来。”“坐在床上显得多不好。”“没事，我就这个条件只有一个凳子。”“你就一个凳子？”“可不，光棍日子就这样。”“那我回屋拿一个来。”“不用，麻烦么？你坐着那别动，有事只管对我发号施令。”“那怎么好，要不你坐床上，我坐凳子。”郭国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现有条件下床沿比凳子舒服。再说，我这凳子你也坐不了，太挌人，不像我，整天蹬三轮屁股上早磨出茧子来了。”陆璐又是一阵大笑。郭国搬过桌子，把几个菜全摆了上去。坐到了对面，此时，陆璐已经把酒打开了。郭国从桌子下面的横板上拿出两个杯子。陆璐说：“我不喝，我给你倒酒。”“你不喝白酒就喝可乐，我早准备好了。”说完，郭国从橱子里拿出一大瓶可口可乐。“谢谢。”陆璐幸福得脸泛红光。郭国给她倒可乐的时候，陆璐也拿起酒给他倒。那种感觉像喝交杯酒一样。两只手臂虽有一定的距离，可郭国觉得有种难以抑止的吸力。他心想，仗以是我这个年龄的人，要是毛头小伙子真会控制不住。郭国故意倒得很慢，好让这种感觉延长一些。那动作像倒啤酒怕起沫一样。倒完了酒，陆璐端起杯子主动和他碰了一下。那清脆的碰杯声在郭国的耳畔久久萦绕。幸福的他一个劲地让陆璐“快吃，快吃，尝尝这个，夹块鱼肉。”那阵势像要陆璐一口气把所有的菜都尝过一来。陆璐一边吃着一边答应：“好，好，好。”还一边夸赞：“香，香，香。”看着陆璐的样子，郭国真幸福了。能有一个女人让他关怀，他觉得比被关怀更好。陆璐也幸福了。郭国的话像保护层一样柔柔地把她围住。和大男人在一块就是好。被他关怀着，爱护着，不仅充实了生活，还有了家的感觉。弥补了爸妈不在身边的缺憾。有一个男人一辈子这样关心自己还不得幸福死。虽然喝的是可乐，她觉得自己醉了。

郭国算是烧高香了，没想到仅仅吃了一次饭，和陆璐关系就拉近了不少。这个女孩原来这么好接触，这么开朗大方。什么话题都不在乎。连男女之间的事都能侃侃而谈。并且人家说得还让你听不出下作来。郭国现在就愿意和她说话。有机会就让她来吃饭。听她讲他饭店里的三陪小姐和她在学校谈恋爱的事。郭国除了爱听这样的内容外，他觉得这些话题说多了会有利于近一步的发展。

自从在郭国那里吃了一次饭。陆璐也找到了自己的“饭店”。她喜欢在郭国那里吃，她喜欢被大男人爱护着、宠着。两个人的世界就是比一个人丰富多彩。两个人在一起干什么都有劲头，今天她一回来就冲郭国喊：“今晚到我这儿看影碟，我租了好片子。”郭国正洗着鲶鱼，端着盆就走了出来。“什么好片？”“泰坦尼克号。”“外国片有什么看头？”“你懂什么？外国片才有意思。”郭国没再言语回到屋里换水继续洗鱼。陆璐跟了进来：“那你喜欢什么片子。我给你租去。”“什么片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听你唱歌。”“行，吃完饭我给你唱，我家有的是歌碟。”“那我一定把鱼炖得更好吃。”“你真好，天天想着给我买鱼吃。”“给你买一辈子才好呢。”“行，你就在我家住一辈子。”“住两辈子也行。”陆璐没再言语，幸福地歪在了郭国的床上。

两个人吃完饭就来到陆璐的屋里。郭国坐在沙发上没动，一是酒喝得稍多了有点儿头晕。二是vcd这玩意儿他没摆弄过，也插不上手。便看着陆璐一个人忙活。陆璐穿得衣服很薄，能隐约看到内裤的大体轮廓。也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目光变得大胆起来，直直地盯住那个部位不放。陆璐的屁股很性感，他真想上去搬住大胯就弄。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陆璐转过来问：“喜欢听什么歌？”“只要你唱得我都喜欢。”“那我就随便唱了。”陆璐一边唱一边听着郭国的掌声，心里开了花。这个男人真好，要不这段时间可闷死了。

陆璐一连唱了几曲扭过头对郭国说：“你唱一首吧？”“我可不会。”“咱又不是歌手，没事唱着玩呗。”郭国看着递过来的话筒，头摇得像吃了摇头丸。“我天生五音不全，准把你吓得半夜睡不着觉。”“那咱听听音乐等一会儿再唱。”郭国没言语身体靠在了沙发上。陆璐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青啤易拉罐和郭国喝了起来。郭国正需要动力呢，接过啤酒深深喝了几口。刚才看着陆璐的内裤已让他热血沸腾。现在，电视上又全是穿着三点式的美女。伴随着音乐她们或仰或卧或挠首弄姿或频抛媚眼，风情万种潦拨得郭国快受不了。三十年了，除了在梦里他何曾见过这样的光景。目光难免粘在了电视上。过了一会儿，陆璐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可别让美女打了眼。”郭国不好意思了，赶紧收回目光。“哪能？她们哪有你漂亮。”“她们都是模特，我怎么能比？”“你比她们强，你要穿得这样我保证打眼。”“去你的。”陆璐一边说一边来到面前用小肉拳撒娇地打他。郭国顺势把她按在了沙发上。陆璐早已心领神会，主动配合起来。两个人相互探索，又相互引领渐入佳境。

郭国三十岁终于“品尝”了一回女人，而且是比他小七八岁的城市女孩。这让他欣喜若狂。满脑子里都是和陆璐做爱的镜头。每一个环节都放映好几次，那怕是一些微不足道，蜻蜓点水的细枝末叶，他都小心地，仔细地翻出来，慢慢的品，细细的嚼。这是什么滋味？这足以让他为之放弃一切。怪不得歌里整天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女人还真是好东西。这种感觉真他妈妙不可言！郭国一边回忆着一边为自己的下一步打算。在他看来和陆璐连觉都睡了，娶她为妻已不再是梦。更可喜的是陆璐比以前明显的变了。没事从不外出，有空就蹲在家里，只要他回来就像胶一样粘在身上。不是拥抱就结吻，永远没够。郭国算是被她点燃了，也很少出门有时只干半天就回来。他不愿让陆璐在家等着。他知道陆璐一个人寂寞。一见不到她，他的心就揪着，特别难受。这种难受渐渐已成为恐惧，一见不到他，就立马产生失去她的想法。或者说，陆璐一出门他就担心车会碰着他。当然，他也明白是自己神经质了。可他无法阻止不去这样想。他从心里害怕失去她。最后这种担心归结到结婚。对他来说，能否和陆璐顺利结婚才是最大的问题。尽管陆璐说得斩钉截铁，但是，他明白自己毕竟是三十多的人了。她父母同不同意还另说呢？于是，他就催陆璐去做她父母的工作。即使先不结婚的话，起码得挑明关系。这样不但可以公开关系，心里也会踏实一些。陆璐倒没多少担心她说：“从小到大爸妈什么事都依着我。只要向他们表明我对你的爱，他们不会不同意的。再说了，你的人品他们又不是不知道。”郭国吻了一下陆璐的额头，搂紧了她。但，他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他明白，这样的事做父母的是不会马虎的。

正如郭国担心的那样，陆璐来到饭店向父母挑明此事的时候，爸妈立刻翻了脸。她从来没见过爸妈生这么大的气，任她怎么说，他们就是不动摇。爸爸还摔碎了一个茶碗。妈妈抱着陆璐的肩膀劝：“好孩子别任性。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你还小，你不懂，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我早就长大了。不用你说，关于什么是幸福，我在学校里就知道了。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才叫幸福。”“他是个农村人，你爱他什么。”“爱他朴实无华，爱他一尘不染。”这时“啪”的一声他爸爸又摔碎了个茶碗。并且猛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陆璐说：“说么也得分手。”“我就不？”“我叫人宰了他。”“你宰他吧，要死我俩也死在一块儿。”这句话气得他爸向射门一样把一个凳子踢出了门外。可能用力过大，脚落在地上一时没动，脸上的肌肉拧了起来。陆璐的妈赶紧过去扶了扶他胳膊。陆璐转身就向外跑。当她爸妈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夜幕里。随后，她爸妈带了四五个厨师追了出去。当他们追回家的时候，早已人去屋空了。郭国的门敞着，三轮车还在门口停着，再看看正屋门锁着。看样子，陆璐回来后门都没进，拽着郭国就跑了。她妈看了看她爸安慰说：“兴许她把姓郭的送走就会回来的。”“不可能，你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可她连衣服都没拿啊。”“她命都不要还在乎衣服。”“那咱赶快分头找找。”他爸一脚把郭国的三轮车踢转了个儿，领着他们走了出去，沿街找寻起来。

在城里找人，又是在晚上，很有难度的。特别是毫无目标地找。再说，郭国和陆璐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让他们找到。陆璐十分清楚爸爸的脾气，要找到了郭国决不会轻饶他。所以，陆璐拉着郭国一边摸黑的地方走一边说：“我们得远走高飞，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你爸妈会挂念你的。”“我才不管呢，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他们逼的。”郭国很感动地握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我知道。”“要不咱回我老家吧。你爸妈不会找到的。”“好，就回老家，咱打个车回去。”两个人拿定了主意。打了个出租，连价都没讲就催着司机狂奔起来。

郭国领了个漂亮媳妇回村的消息，瞬间就传开了。人们有事没事就爱到他家串门。或在家门口溜达。谁都想看看城里的俊妮子。其时，仅仅是城里的俊妮子还不够这么大的吸引力。三十多岁的光棍汉领回一个城里的俊妮子才成为最大的新闻。这里面有羡慕，有好奇，有猜测，有妒忌。正是有了各种原因，郭国的家才门庭若市起来。郭国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光喜糖就发出去十几斤了，喜烟更是一支一支往外掏。特别是以前那些劝郭国进城的人如今更像功臣一样炫耀：“怎么样，多亏我们吧，我们没说错吧，你得好好谢谢我们。”郭国连连点头。陆璐也高兴，夸奖的话能把她抬到天上。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她感觉自己像明星一样就差给他们签名了。郭国家族里的人和要好的邻居都争着请陆璐吃饭。走到哪里，陆璐都是被热情包围着。一连几天她都像公主一样地被宠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庄里的人都忙着地里的事儿，也来的少了。郭国心疼陆璐不让她下地，连做饭都怕她累着。他总是忙完外面赶紧回来忙家里。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同时也忙得不亦乐乎。相比之下陆璐倒显得孤独了。郭国不在家的时候，除了看电视再没有别的项目了。农村毕竟不如城市，网吧、迪厅、旱冰场、电影院、娱乐的地方多，想怎玩就怎么玩。想想以前，她觉得生活单调起来。有好几次她都想回去看看，但被郭国劝住了。陆璐也知道她家在城里熟人多，一旦让人发现就回不来了。便只好作罢。

人在寂寞的时候容易感伤，而且大多是触及往事。渐渐地陆璐也挂念起爸妈来。当时，只顾和郭国出来了，没有考虑得太多。现在，爸妈说不定有多担心呢！她从小就是爸妈的掌上明珠。爸爸脾气不好，肯定气坏了。不知道他的血压又高了没有。想着想着陆璐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正要擦泪的时候，电视上突然打出了一则寻人启示，上面还有她一张在学校时拍得照片。电视上打着：“爸妈思女心切，望女速归，我们同意你的婚事。”最后还说：“你的工作已经安排好，望见后速回上班。”看到这则启示，陆璐呆了，目光粘在了电视上，她多想能再播一遍，电视上的文字和播音员的声音，有她爸妈的温度啊！泪水汹涌了。爸爸妈妈透过电视站在了面前。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还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呢？同时，陆璐也激动，不仅工作安排好了，爸妈终于同意了她的婚事。这是天大的喜讯。这对爸妈来说，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多么不容易。当郭国一跨进门的时候，陆璐蹦过去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兴奋地说：“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泪水不由自主地由她的眼睛流到郭国的脖子里。听陆璐说完，郭国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的父母终于接纳他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女儿不得以而为之。但不管怎么样，总算熬出头了。这段日子也真难为陆璐了。虽无怨言，但他能感觉到她并不适应。看到陆璐闷闷不乐他也心疼啊。唉！以后就好了，他和陆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村里的人听说陆璐和郭国要走，并且是回城住了，都前来送行。谁都知道，郭国时来运转了。找了个城里的有钱人的女儿作媳妇，以后就有福享了。说不定以后还得求人家办事呢！送行的人多，郭国心里很热乎。觉得很有面子，在村里没白活这三十年。此刻，他觉得陆璐也会为自己自豪的。

回到城里不久，陆璐就去上班了。郭国虽然和她爸妈在一起很别扭，好在也相安无事。她爸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一些事情安排得郭国挺满意。他让郭国不再蹬三轮了。说那样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让他在饭店里跟着厨师学习。同时也摸索点管理上的经验。有一句话最让郭国激动，差点没给他老人家磕个头，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厨艺，尽快成手。到时候有你任厨师长，还是自己家的人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爸尽管还是毫无悦色，但郭国明白，自己已开始融入这个家庭了。

人这一生想不到的事很多，可让郭国最想不到的是，陆璐竟然提出了分手。一点征兆都没有，这真是无风起了浪。绝对毫无道理。连她爸妈都想不到女儿到底是犯什么病，连说：“这孩子真是！这孩子真是！”这段时间以来，郭国一直用实际行动来表现自己同时也是对她爸妈的一种报答。每天他老早就起床先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卫生，再出去购买饭店一天用的菜。回来就扎进厨房里不干这就干那，满眼里是活。和他家里人的相处也是小心翼翼，不插言不多语，惟恐自己说错了话。可即使这样，陆璐说了个散就散了，连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郭国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哪点做得不对了。他整天像伺候皇上一样伺候着这一家人。他明白能进入这样的家庭是自己攀高枝了。下点力不算什么，农村出来的还怕下力吗？再说了，这也是应该的。可自己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地干，怎么还是让人家不满意了。他想不通，当初陆璐爱他爱得那么疯狂。都决心和他私奔了。可说变就变了。郭国决心找陆璐谈谈。要散也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散。

郭国和陆璐在夜晚的街头默默地走着。像以前散步一样，两个人挨得很近。只不过心境不相同了，灌铅一样。郭国一直没言语只是闷闷地吸烟。走了一会儿，陆璐静静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感情上的事就这样，有感觉就谈，没感觉了就散。很正常。别说没结婚，即使结了婚还不说离就离。”“我们相处这么久了，难道没感觉。”“感觉这东西不论相处长久，有时一触即发。有时相处久了反而没了。”“可我们是真心相爱啊！”“真心相爱是不错，可那是以前。”“现在，我也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了。”“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心里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以前我是太单纯了。自从上班后和单位的同事一接触，我才明白人的追求是很多的，有追求的人一生才丰富多彩。不断追求的人，品位才不断地提高。这些你不可能理解，当你和有知识的人在一起时才能找到自己的差距。”“我可以通过我的努力缩短差距。”“有的差距是天壤之别，不是你想赶上就赶上的。再说了即使你赶上了，已是年近半百之人，大好年华已度过。还有什么意思。例如我很多同事都是研究生，可你都连大学都没上过，这样的差距能缩短吗？”“我的一些特长，他们照样也不能相比。”“不管怎么说，有知识的人谈吐举止就是不一样。能得到社会的尊重。”“可我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也没有必要相比较。”“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分手，难到你能忍心让我做一辈子的老板娘。”“做老板娘有什么不好，有的人一辈子都梦想做还做不上呢？”“可你这个老板也是我们家给你的。”“我可以奋斗。”“我说过了，奋斗需要时间，我等不起的就是时间。”“我……”陆璐挥手打断了郭国的话：“你什么也别说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是个研究生。马上就提副局了。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爸爸分一半家产给你。你留在我家当我的哥哥吧。你以后的生活肯定没什么顾虑了。”“没有了你，家产对我有什么用。”“要不要随你的便，不过，你会后悔的。要知道，在城里资产才是立足之本。”“可我们并不缺钱啊！”“这就是你的差距了，有钱之后品位才显得更重要。你离品位还很远呢。”郭国很不明白地摇了摇头，陆璐又说：“面对现实吧，我们还是好兄妹。”郭国想说什么，听陆璐手机响了，只好作罢。陆璐接完电话，没等他说话就说：“我先走了，请保重。早点回去，若想通了，我让爸爸和你立个分你一半家产的字据。”说完便打车走了。

郭国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路灯让他的影子贴在马路上，又细又长。他没有计算脚下的路不知不觉就走上了这座城市唯一的一座高架桥。桥下是火车道。不时有火车呼啸而过。郭国由车上的乘客联想到了自己。他在城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匆匆过客。在这座城市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皮球，人家寂莫时拿来玩玩，等人家不寂莫了就踢在了一边儿。他自嘲地笑，我和皮球还不一样，人家还留给了一半家产。那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兴许自己一辈子也挣不到。可这一半家产是人家对他的弥补，还是对他的怜悯。或者直接说人家仅仅为了能心安理得。再者就是怕他闹事花钱买肃静罢了。此时，又一辆火车飞速驶来，郭国突然骂了一句，去他娘的一半家产，便纵身跳了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