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根又一根,抽了一整夜,整个屋子弥漫着浓烈的香烟,茶几上烟灰和空啤酒罐一片狼藉……
电视机屏幕闪烁着没有内容的雪花点。几包烟,几罐啤酒,是等待伟翔回来的必不可少的东西。要是他一夜不回来我就这么一直抱着电话发呆到天亮。
认识伟翔,是在一次聚会中,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大男孩,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短袖衬杉。笑起来嘴角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很开朗、很活跃,整个派对上似乎少了他就失去一大半快乐气氛。大家和他一起闹得很开心,我也为他的快乐而动容。原本不苟言笑的我,在那次派对上也活跃了起来。他对我微笑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师弟了,请多多指教!”
就这样我们的认识很简单,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记住了他那对浅浅的酒窝。我比他高一年级,年龄比他大两岁。不知什么原因,自从那次认识后,就总喜欢同我在一起玩,我也很乐意接纳他。伟翔他总是像个小孩子,见到我就嚷着要我给他买东西吃,他还亲密的叫我姐姐。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以后,许多女生更加捧我,姐姐长,姐姐短围在身边叫个不停,其实,我也知道她们对我的这种热情,无非是想同我身边的这位帅男孩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叫我姐姐而却不让我叫他弟弟,对此我很不明白。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自从他出现后我的笑更多了,朋友都说我越来越漂亮,因为我终于会笑了。我一直不肯交男朋友,伟翔就对我说:“姐姐,你应该找个男朋友了。”我不经意地笑笑:“我有你就够了,还找什么男朋友,要是我找了男朋友很少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吃醋呀?”他一本正经很认真地说:“对呀,要是姐姐有了男朋友,那我肯定会吃醋的!”接着是我们的笑声。
其实我身边有不少男生他们都很好,我的朋友说:“你呀,这么多好男生,为什么不挑一个呢?”我总是说:“没有合适的!”真的,还真没有哪个男生能让我动心的,是我要求太高吗?还是我心里已经没有空缺的位子?!
“姐,我和中文系的那个文文交往了!”弟弟一脸傻笑。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心一下子疼痛了起来。我看着他没说话,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我嗫嚅着说:“弟弟终于还是要离开姐姐了,弟弟不再是姐姐的了!……”
他马上摇头说:“姐,我不会离开你的,那个女生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她等我很久了,她……”我捂住他的嘴说:“呵呵,姐姐和你开玩笑啦,只要你幸福就好,好好对人家!”他听我一说开心的笑着说:“姐,我去找她了!”他突然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转身飞快地跑了。看着他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我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一种惆怅若失的疼痛啃噬着心理。和他在一起已经一年了。我们的关系好到就像亲姐弟一样,但我的内心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固执地拒绝着这种感觉。我喜欢他的快乐,喜欢的他酒窝。他在我身边总像个小孩对我撒娇。我知道这种痛是很正常的,每个当姐姐的看到自己心爱的弟弟有了女朋友,大凡都会有一丝淡淡的妒意。可是,我错了,我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不属于那个血缘范畴的。说真的,虽然叫他弟弟,可是他在我心里一刻也没有当过弟弟,从认识他到现在我是喜欢他的。把他当弟弟只是我对他一种爱的寄托,或许,是我比他大两岁的缘故把?否则那天我看到他亲吻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开始乱了,原本以为告诉自己他只是弟弟就可以代替对他的那种爱,可是,眼泪和心痛再已掩饰不了我的自欺欺人了。我开始躲着他,避开关于他的一切。不再去以前我们常常一起去的那家小吃店了。我试图从脑海里抹去他的一切记忆,让自己保持一份冷静,可愈是这样眼前愈是挥不去他那灿烂可爱的笑容。
在一家咖啡馆,见到建风,他是我从中学时代的同学,并且我们一直是同桌,我也知道他喜欢我。只是上了大学后听说他去了北京所以没再联系,这次见到他,他不再像以前,他成熟了许多。我问他:“最近好吗?”他微笑着点头,我们开始沉默了。就像以前那样,我和他不约而同地向窗外看去,他笑着说:“你还是喜欢坐在窗子旁边看窗外!”我微笑着没说话。喝完咖啡,他起身看着我说:“走去看看我们曾经留下的记忆吧!”还是像以前那样,我跟在他后面上了32路公共车,他帮我买车票。虽然已经两年了,可是那六年的默契还是那么熟悉。
来到学校门口他说:“你还记得吗?我们坐的32路汽车常常误点,害我们常常迟到,每次我们迟到都不敢从大门进,害怕被政教处的老师抓到,我带你从后墙翻进去,一开始你翻不上墙,我就在上面拉你。那时侯你还胖嘟嘟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拉上墙。我还常常笑你叫你减肥!没想到现在你长大了,也漂亮了,可又太瘦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呢?以前是怕发胖而不敢吃,现在你可得多吃点,否则没力气翻墙哦!”他一口气叽呢咕噜说了一大堆,虽然很罗嗦,但是我很高兴,找到了中学时的那种顽皮的无忧无虑感觉。我微笑着说:“你都没忘呀?”他点点头:“我还记得你不爱吃番茄呢……”就这样我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留了我的电话号码后,各自回去了。
回到学校宿舍里,我收到一封信。是他写的:“姐,我到处找你,去了你会去的所有地方,但还是不见你的踪影,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不理我了吗?我好想你,如果你再不出现,我会疯的。姐,你出来好不好?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小吃店等你,天天去,直到你肯出现为止!”我被感动了,一分也不愿耽搁飞快向那家小吃店跑去。在里面看到了他,老板看到我,马上叫他:“你要见的人来了!”他抬起头来的一霎那,见他瘦了好多,好憔悴。我心疼的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我说:“弟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这么折磨自己?”我走到他身边一把拉着他出了小吃店。他说:“姐姐,我找你了一个月,你都不出现,我没办法只好到这里等你,姐姐,你做我女朋友好吗?”我楞住了,眼泪掉得更厉害,我蹲下去哭得很大声,他蹲下来说:“姐姐,别哭了,好不好?都怪我不好!”说着他把我背起来,我爬在他的背上,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幸福。
就这样我和他从姐弟关系变成了恋人关系。和伟翔在一起后,虽然他还是像个孩子,可更多时候我比他还孩子。我变得勇敢,不再随便哭泣,因为听说过最爱的人如同自己的眼泪,不到失去绝不让它离开自己的眼眶。我一直不哭泣,我不想失去伟翔,所以不能让它流出。吵架时他总是让着我,每天早上他买好早点在宿舍楼下等我。我们的“姐弟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风言风语的话有好有坏向我涌来,可是他总是让我别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他说等他毕业后,一定要让我过上好日子。
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样一个道理:生活是生活,爱情是爱情。爱情是虚幻美丽的东西,它只需要华丽的想象,可是生活却是残酷和现实的,要是想把爱情进行为婚姻,没有彼此了解的生活基础,何来今后幸福美满。这点我们是在大部分情侣中是最清醒的。于是我和他说:“我们一起加油!”
今年28岁我已经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部门经理,这个职位我付出了许多努力。我以出众的聪慧和气质还有历来很好的业绩,搏得了总裁的信赖。听说他有个儿子,在北京读完大学便去了美国,最近要回来,总裁很想让我见见他的这位儿子。念在总裁的盛情下我只好答应了。
伟翔现在是一家有名的证券公司副经理。我知道他的这个职位并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他甚至比我付出了一千一万倍的努力。我们居住在公司配给他的一幢别墅里一直过得很好,可是我们见面的机会却慢慢地越来越少了,我忙我的,他似乎更忙。我心疼他,总是每天很晚都等他回家。可是渐渐他连家也很少回了。他总说工作很忙,但是他也总不忘交代我早点睡,要吃早点否则胃又要疼了。我乖乖地答应他所说的一切,但是我依然等他。后来我在老同学那里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伟翔和以前那个中文系的女孩常常出双入对,还说那个女孩为了他,拼命努力要进伟翔所在的公司,后来果然两人便在一起了。我不想听这些,我相信伟翔不会是那样的人,毕竟我们有着8年的感情,我相信伟翔只爱我一个,为了我们的今天他和我都做了很多努力。
大概一个月我才能见到伟翔一次,每次他回来,我非常珍惜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希望他能陪我说说话,可他总说他累了。我不想问他什么,我相信他,而且我不想从他的口中和眼神中看到或听到抱歉这两个字,我是那么歇斯底里疯狂地爱着他,这份爱8年来从未减退过。可他的“太忙“说的我都快厌倦了。他的异常渐渐动摇了我的信心,也开始怀疑了那些风言风语。但我是那么不甘心,难道这8年来的努力都错了吗?是不是我真的不该那么在乎什么生活和爱情的差异。也许我像其他那些女孩笨一点,傻一点,对他说:“我不要你给我什么物资生活,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对我好,我就满意了!”也许我当时这么说,伟翔就不会对我越来越冷了。
我开始学会抽烟、喝酒,天天如此,以此来打发夜晚孤独漫长的等待,等待着伟翔回到我身边。
在家的颓丧我毫无掩饰一个怨妇的放纵。但一回到公司我又拾起了部门经理的尊容。下班后,总裁叫我陪他一同回家,说是儿子回来了叫我一定要见见他儿子!虽然我的心很烦,但是既然我答应过就必须去,而且在这个和蔼的老人面前我的情绪多少有一点平静。来到总裁的家,宽大的客厅沙发上背坐着一个人。“来来来让我来介绍”……还未等总裁介绍,我已经惊讶到极点,“你……你……建风!”但是建风并不惊讶,他稳沉地走到我身旁伸出右手:“你好啊!好久不见了,那次见了你后,我就去了美国,想给你打电话却找不到号码了。后来听我爸爸老是提起公司有一位漂亮的才女,还真想不到原来是你呀!”见到建风我激动地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地摇:“可看不出来哟,你可从没告诉我这些,原来你是我们公司总裁的儿子呀!”他说:“因为爸爸不希望我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样张扬,所以不让我说。”我转过头对总裁顽皮地说:“总裁,您可真会教育自己的孩子,否则说不定建风现在是个富家纨绔子弟呢!您的孩子可是很有本事哦!”总裁乐得合不拢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发疯、忘情的年轻人。
和久别的老同学重逢总有那么一些亲切感。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也不知何故,大凡每次和建风在一起时总是那么熟悉,安定。这样的感觉让我暂时忘了心底的痛。建风跟我说他要和我在一起。他为我等了14年,一直没交女朋友。他以前在学校可是众女生爱恋的偶像:帅帅的脸庞,出众的球技,还有各科优异的成绩,不得不让女生们春情荡漾。这也难怪飞奔在足球场上建风经常会赢得女生们一阵阵的尖叫。
对建风我觉得很内疚,他等我那么多年了,可是我却不爱他。他说他给我时间考虑,他会等我的。
一天晚上,建风约我出来去了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是以前和伟翔常常来的,可是现在我却和另外一个男人单独来到了这里,一种别样的滋味难以诉说。我想和建风说清楚我爱的人是伟翔,希望他不要再等我了,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还是坐在窗子边,伟翔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公司,他说我撒谎,他看到我和一个男人坐在咖啡馆里。“你怎么知道?”他说:“我也在这家咖啡馆里。”我转过头看到他和一位看上去还小的女孩在一起,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怒气冲冲地向他走去冷笑着问他:“哼!又换口味啦?”“啪!”一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整个咖啡店里顿时一片安静。他愣住了,打我的手停在半空,一脸不知所措。过了几秒,他把我拉出咖啡馆,建风和那个女孩也赶了出来,建风冲上去往伟翔的脸上一拳狠狠得打去。伟翔倒在了地上,我冲过去刚想扶起伟翔,可是那女孩动作及快地已经蹲下来搂住伟翔哭了起来。我心爱的男人打了我后,却被另一个女人抱着。这是怎么回事呀?!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子瘫软了下来,建风一把扶住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就这样四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伟翔看到建风抱着我,他冲过来把建风的手甩开说:“放开她,你凭什么碰她?她是我的!”我呜咽着:“你凭什么这么说建风?”“你,你背叛我!不可原谅!”伟翔凶狠地看着我和建风。我指着那个女孩说:“那她呢?是谁先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伟翔没再说话转身走了,那女孩走过来说:“姐姐,我早就知道你和翔哥哥的事情了,虽然我对你们的故事很感动,但是我爱翔哥哥,何况你有这位哥哥了,求求你把翔哥哥让给我吧,我真的爱他爱得好辛苦哟!”女孩说完朝着伟翔去的方向追了去。我终于哭了,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不让这滴眼泪离开自己,可是我始终没有做到。当这滴泪落下时,我伸出手接住它,紧紧握在手心里,它冰冷得使我全身慢慢失去了知觉。
看着远去的伟翔,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在疼痛中撕裂。和伟翔这8年的感情就是这样远去了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是哪里?是谁错?
“别哭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建风看我哭得很伤心把我搂得更紧。我对建风说:“建风,你能让我冷静下可以吗?”他点点头放开了我。
回到家我收拾好行李,把一张存折放在桌上,留了张纸条给伟翔:伟翔,桌上的存折,是我们这么多年共同努力的,你说过这笔钱要留着以后养我们的孩子。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8年的感情算算挺不容易的。这些钱,我不要一分,希望你能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间搬到建风家也有一年了。总裁希望我们能早一点结婚。可我们一直没有答应。一天他把一封前天收到的信递给我对我说:“去找伟翔吧,我知道你还爱他,你忘不了他!”看着建风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建风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时期,你永远是我记忆中那个从初中到高中的好同桌,好朋友,好哥哥!”他苦笑着说:“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嫁给我,做我的好爱人,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却永远只有一个他,所以我不能太自私,只有祝你幸福了!”
我提着行李离开了建风的家,也在总裁的桌上放了我的辞职信。我如期到纽约与伟翔见面,他看见我笑得很开心:“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你永远是我的,一辈子谁也别想抢走!”说完他把我搂在怀里。我静静偎依在他怀里,眼睛噙满泪水却没再流出来。因为属于他的那滴泪水早已在那天他转身离开时滴落了。我轻轻推开伟翔的怀抱:“伟翔我来见你只是想在我们的感情最后亲手画上一个句号,虽然我们的爱情不完美,可是我希望它能完整。”
两条原本平行的线却错误的交集在一起。原以为我能在这交集的点上铺一条直线,和他走到尽头的那端;原以为闭上眼睛跟着感觉就能跟上他的脚步。可现在回头看看,却是如此的凌乱不堪。
不知道我究竟哪儿错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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