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敏把胡处长所要的电动娃娃捆好，他满意地含着微笑提上东西就要走时，赵敏一把拉住了他，把一张发票递了过去。胡处长一下子愣了，等他接过发票一看，顿时憋了一肚子火，可又不好发泄，因为刚才是他亲口左一个“买”，右一个“买”，现在人家真的朝他要钱了，他怎好拒绝呢？他想自己以前到厂里来，每逢厂里试制出新产品，厂长、主任总要拿几个给他，从来都不说要钱的，今天碰上这么一个小丫头大学生，竟敢朝我要钱……

赵敏笑着说话了：“胡处长！你这个当爷爷的当得可真不容易，这两件玩具加一块，顶你半个月的工资吧？”

胡炳义处长只好说：“那是的！那是的！”寻思了片刻，像是对孙子、孙女撒脾气，“那我就退一个，留下一个给孙女！男孩子要什么玩具娃娃？回头我给他买一支玩具手枪！”

赵敏笑着说：“那也是！那也是！”

赵敏一直把客人送到厂门口，胡炳义处长走出厂门50米，才回过头来，朝电动玩具厂狠狠瞪了一眼，并暗暗咒骂道：“玩具厂啊玩具厂，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胡炳义果然和电动玩具厂结了怨，厂里那份扩建一条生产流水线，一年增值几百万，请求财政拨款的报告，由省局计划处、审计处、办公室，三转两转，然后下发到计财处，等转到他手里，硬是被他扣下来，咔嚓一声锁进了保险箱，陈主任得知后，气得大发雷霆，他斥责赵敏：“你真是个不知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像胡炳义这样的财神爷，咱敬还敬不过来呢，你却为几十美元和人家闹翻，往后咱们厂的麻烦事可多了！”

赵敏争辩说：“陈主任！你没见这些天头头脑脑的都到咱厂来，今天吃，明天拿，这里面的漏洞实在大，咱不这样卡一卡，金山也能吃成……

女大学生说出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老陈自觉理屈词穷，但他认为：做秘书工作的必须面对现实，而不能光跟着电台，报纸唱高调，他本想暂停赵敏的秘书工作，无奈厂长从外面打来电话，说下午有批外宾要到厂里参观，要他做好接待工作，老陈是个土生土长的干部，凭着自学成才干起了秘书工作，他从未和外国人打过交道，一见大鼻子、蓝眼睛外国人心里就发怵，接待工作只好由赵敏代劳了。他把赵敏叫到身边千叮咛，万嘱咐，最后，严厉地说：“你若是再给捅漏子，闯祸，小心我炒你的鱿鱼！”

赵敏的外宾接待工作做得有条不紊，既不失国格人格，又落落大方。外宾们参观了厂区、厂房、生产车间，临走时还给每人赠送一件样式新颖的电动玩具，外宾们高高兴兴地登上大轿车，等车开出去很远了，他们还不时地把手伸出车窗外，朝赵敏挥手道别：“ok！”

赵敏送走外宾返回办公室，只见老陈倒背双手，阴沉着脸站着，原来，赵敏在赠送外宾玩具的问题上没有和他商量，老陈生气地问：“你知道这三十多个电动娃娃加在一起值多少美元吗？胡处长要一件玩具，你非让人家掏钱，外宾一下拿走三十多件，你就不心疼？”

赵敏笑着解释说：“这次同上回不一样，我们的产品主要供出口，不让胡处长掏钱就会引来更多的人白拿！而这些外宾大多数是客商，他们来自十多个国家，咱们每人送他一件，目的是让他回国后做个宣传，这比咱花钱在报刊、电台、电视台登广告合算的多了。刚才受环境限制，我如果为送玩具的事和你协商半天，恐怕会错过这个做买卖的好机会！”赵敏见老陈的态度有所缓解，便接着说：“你听说过日本公司把自己的营销重点放在第三世界国家，每当这些国家的领导人来日本访问，他们总是寻机向这些国家的领导人赠送一辆丰国牌轿车。当这些国家的领导人高高兴兴、舒舒服服坐上赠送的轿车时，也就等于为丰田公司做了广告宣传，其结果是上行下效，这些国家的大小官员，各个机构相购买丰田轿车……”

老陈思索再三，觉得赵敏的话有道理，这次外宾接待工作做得不错，一功抵一过，暂停她秘书工作的念头也随之而取消了。

赵敏的营销谋略果然奏效，时间不长，国外订货单雪片般飞来，全厂上下欢欣鼓舞，可又喜中有忧，因为那个卡脖子生产车间，现在更卡脖子了，厂里生产不出那么多产品，怎么应付这些订货单呢？厂长、主任绞尽脑汁，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下活动，左右运动，跑银行，跑财政局，跑省局工业处，去落实那笔扩建生产流水线的款子。

这些天，老陈可是累得够呛，他本来就有高血压，这些天跟厂长跑款子，整天急得上火，厂长让他回家休息二天，他就是不肯。他坐不住呀？厂里有一大摊子事，新来的秘书办事毛毛糙糙，好出新招儿，他必须事必躬亲才放得下心。

这天他刚走到厂门，就见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地议论什么，他感觉纳闷儿，厂技术科的老郭急匆匆找到他，并递来一张报纸，焦虑地说：“老陈！你培养的那个接班人，可给咱厂闯大祸了……”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