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的确很热，使得我不得不在这种异常的情况下以迁就自己的方式来适应周围的环境。天气预报上一直是阴有小雨，可是就是不下雨，地里没有水分，春耕也很难进行，有许多人开始怨天尤人起来，整天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可笑的话。我开始做梦，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一些关于江河湖海的梦，每次早晨醒来的时候都感到一阵失落，周围没有人，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看看自己的样子，不禁想起一个词语——唐突。若是在城市，现在早就已是上班时间了，而我却坐在这里愣愣地发呆，父亲和母亲都有条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打扰我。我想着想着总觉得失去了什么东西，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于是我感到有些慌乱了。

我越来越感到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了，其原因倒不是这里的贫困和落后，而是我总觉得在这里长久地住下去，会对我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因为农村的生物钟与城市是很不一致的，农村的时间观念很淡薄，没有城里人那样固定的作息时间，所以经常在我晚起的时候，我会想到身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但又无法接近它们，于是我开始产生心理上的恐慌，心里老是想着迟到、工作无法完成、心神太乱等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这使我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我不能离开自己的那个奋斗十年的城市，这里的一切都使我感到可怕！

父亲和母亲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并且经常为此落泪。我说我是天生的浪子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又是如此地心神不定。父亲和母亲都很理解我的心情，不强求我做什么，一切都随我自愿，这让我更加矛盾起来，不知道到底该何去何从才好。

好歹这样的时间不长，一个月的探亲假期还是终于过去了，我所盼望的日子又来临了。

林走的头一天晚上，我又给父亲和母亲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但两位老人还是不肯跟我走。我明白了，既然我分别十年后回来住一个月都不适应，何况他们？我也不再勉强，所唯一能表达的就是要他们好好地照顾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千万可不要劳累了，能吃尽量吃，能喝尽量喝，千万不要节省。父亲和母亲都表示放心，还是那句话：你尽管去吧，我们不用你操心，好好工作，娶个象样的媳妇儿，就行了。

我又一次被感动地流下了热泪，突然间想到了生死离别这几个字，我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我更不感去想象。

我说：“你们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们带出去好好地旅游一番的，我知道你们不习惯于城市的生活，你们就等着这一天吧。”

母亲说：“能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和你爸都老了，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安静地过日子。”

我说：“可你连小小的县城里都没有去过呀，我不忍心……”

母亲说：“做父母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比自己强，能出人头地，至于那些分外的享受则是不足挂齿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在我们的心中，没有哪儿比这里更好的了，你有你适合的地方，我们也有我们适合的地方，这就是自己的家了。”

我不再难过了，既然父母终身选择了这里，我也无话可说，就随他们的吧，只要有家就行，不然的话，就是无家可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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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对我说：“你就没有想这要回去么？”

我说:“下啊，有父母的地方，谁都下着他们的。”

“那你为什么又后悔回家呢？”

“那是因为这个家里我太远了，远地无法适应它。”

彩云惊奇地看着我：“我真不懂，你们男人的心里到底一天在想些什么？”

我说：“什么都有，总之你们女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和彩云走在大街上，心中充满着无限地喜悦，彩云是哦她要去商场买一条裙子，要我陪着她一起去，我说为什么，彩云说你不想成家么？我愕然，原来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以来，不知不觉中她竟成了我的女朋友。

“你说那一种颜色比较适合我？”彩云把一条一条的裙子提到我胸前让我看。

我说：“就那一条粉色的吧，粉色是大众色，对任何类型的女人都是比较适合的。”

彩云高兴地看着我，对我眼光表示赞同。其实，象彩云这样身材苗条的女人，这里的任何一种颜色和款式的裙子都是很适合她的，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却立即夸赞了我一翻：“你的眼光挺不错的嘛，为什么在我出现之前你没有追到别的女孩子呢？”

我说：“那是因为我还不想成家啊。”

彩云一脸地哭笑不得，我知道我又在事业的另一端取得了成功，我已经离我自己的家更近了。但是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我的那个远在故乡的家的，即使我不愿回去，我的心也是永远属于这个家的。

附：写给父母的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最近好么？我知道，长期以来，没有在你们身边，使你们多了不少孤独，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儿子的一片心声。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们当时我今生今世最深爱的人，每当我感到苦恼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们，想起你们曾经给我的教诲，可惜的是我始终无法报答你们对我的这份挚爱。我现在身处他乡，却无法回到你们的身边，每次想到故乡的穷山恶水，想到那种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的画家，我就为自己的家乡难过。爸、妈，我始终无法理解，作为父母的你们为何如此地深爱这片土地。或许我不配这样问，因为我根本就不要这个家乡了，我也不配做家乡人的后代，但在这个家中，你们始终是我好父母，对于你们以前曾经给予的一切，我都万分感激。

我知道自小家里很穷，你们为了供我和姐姐上学，吃了不少苦，（虽然我们都中途而废）但你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使我和姐姐出人头地，都学点知识，将来比别人强，然而，我们却是那样地不争气，一次又一次地使你们失望。我知道，这一切给你们带来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我不得不在这个时候与你们不辞而别，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在外面的十多年里，我始终牢记你们的教诲，虚心学习，认真做人，经过我的努力，我终于去的了一些成绩，然而，我却背叛了作为儿子的与你们断绝干系的道德良知。我不知道你们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我可以想象得出一对夫妇失去儿子之后的痛苦。我知道不我不该这样做，但我又不想让你们看到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吃苦的惨状，于是我好采用这种“封闭式”的方法，把自己隔绝在你们的环境之外，并以此来作为对自己的忏悔和惩罚。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种方法只能加深我们两代人之间的感情隔膜，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也为我们的家族争了光，相信你们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我原本想在这个时候改变一下你们的生活方式，我万万没想到我们的思想相差这么遥远。我知道你们离不开这个地方，但我又是同样地离不开这个曾经给予我事业的城市啊。

在我回家的那段日子里，你们的行为使我感到儿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从家乡的变化也感觉到了家乡的落后。这不得不使我想到这是一个穷乡僻壤的故乡，它与现实生活中我所想象中的差距真得是太大了。所以，我不得不排斥它，这一切都是想让你们能回到我的身边。

爸、妈，你们知道么？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能在梦里见到你们，不过都是以前的你们，我跟想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但家乡的交通又是如此地不便，所以我只能在这个城市里努力地工作，以此来报答你们对我期望。

爸爸，在我上学的期间，你患上在关节炎，不知道现在是否已经痊愈，妈妈你可要好好照顾他的，爸爸虽然对我非常严厉，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当时的生活所迫，你们已经努力了，我感到你没是最伟大的人。

现在，你们再也不用为我的婚事发愁了，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对我很好，也很美丽，我们准备下个月结婚，虽然你们不在我身边，这一切都会让你们满意的。请你们相信儿子的眼光和能力，我们都已经选择好了，4月8日——也是是我的生气那天，我们正式举行婚礼，到时候你们一定要为我祝福的呀，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录象带，到时候的一切，你们便可了然了。

爸、妈，感谢这么多年以来，你们对我的支持与信任，我知道我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你们不知道有多少次为我担心、落泪。为此，孩儿不甚感激，同时我也要感谢那些列祖列宗们，是他们在天之灵保佑了今天的我，我将在这一生中都会永记在心的。

爸、妈，你们的儿子，现在已经快成家了，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要时时为我担心，要注意身体，尤其是妈，身子很虚，我很担心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千万不要瞒着我，尽管打电话告诉我，这样你们就儿子才能在这里活得安心。

最后，感谢你们给我带来生命，使我能在这个大千世界里得以生存，感激一切！

你们的儿子：阿儒

2003年3月14日晚于咸阳

（全文完）

2003年5月28日于咸阳市西藏民族学院图书馆三楼东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