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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公元前》第六章迷失时空爱在公元前

发表于-2005年11月23日 上午11:18评论-0条

第六章迷失时空

走进马厩的那一刻,倪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上马、提缰、挥鞭,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在受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所驱使,至于她本人,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她的意识里,满满的只有一句话:锡安,再见……

雅各已醒,她的使命也已完成,她再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她要走,回到她的世界,回到她的时空,她必须。

必须……所以,不能犹豫,也不需不舍。自古多情伤离别,自古多情空余恨,她不要做那多情之人,因为她不想余恨。

可是,为什么这马跑得这样快,为什么她的鞭子要这样疯狂的抽落再抽落,为什么?

“依希丝……”夜风中仿佛传来锡安的呼唤,一声紧过一声:“依希丝……依希丝……”

不要喊,不要用这样痛切的声音。她拼命摔头,想把这幻觉摔掉,晶莹的泪珠溅落风中,如她碎成千万片的心。早知道会心痛,可是,竟会心痛成这样,却是始料未及。

“依希丝!”

忽然间在身后响起的怒喝,犹如临空炸响的惊雷,骇得她骤然浑身一哆嗦。

不可能,是幻觉,肯定是幻觉……她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回过头去,顿时呆住——

浓如泼墨的夜色中,锡安策马飞驰而来,朔风吹起他的黑色披风,在他身后旌旗般招展,与胯下那匹黑得发亮的马,在夜色中连成两条平行的直线,几欲溶进无边夜色,却又像生生要从那黑暗中挣脱出来。

倪叛大惊失色,本能地挥鞭打马。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骑马:她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有他的地方,她做不到在距离他只有几米的地方开启时空之门,她做不到!

然而,她的马哪跑得过锡安的马,不消片刻已被他追至身侧。

许是已经追上了她的缘故,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素的冷静,一边跟她并辔而行,一边说

“下马。”

“我不!”

“依希丝,”他忍耐地扫她一眼,“我不想伤这马,也不想伤了你……所以,下马。”

倪叛完全不领情:“你试试看!”

话音刚落,就见他手一探,自腿边抽出一把匕首,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干净利落地插入倪叛那匹马的脖中。

那马吃痛,嘶叫着四蹄一软倒向沙地。倪叛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被摔出去,斜刺里却伸出一双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腰,她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被锡安揽于怀中,耳畔响起他淡淡的声音:“我试了。”

他从抽刀到把她抱进怀里,一系列动作全是在马儿高速奔跑的情况完成的,倪叛虽然气得要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马背上的功夫真是已臻化境。然而,转头瞧那马已经倒地不起,又不禁恨他下手如此狠辣,一肘捣向他肋下,怒道:“那也是条生命啊!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你就一点也不手软?”

“我警告过你了。”锡安的声音里隐隐夹带着风暴来袭的味道,“这马我亲手训了两年,你以为我愿意?”说着,勒马、下地,双目一抬,凌厉的眼神宛如阴沉的雨天忽然打下来的闪电。

“这么晚了,”他一字字问,“你要去哪?”

“你……”倪叛本想说“你管不着”的,然而目光触及他的脸,阴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焦灼,顿时心一软、气一馁,不觉放柔了嗓音说:“我得走了,锡安。”

他的眼神一滞,好像完全不能理解她这话的意思,又好像是已经完全明白。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等的人这一两天就到了。”

等他们到了,我们一起走——这话他虽未说,但倪叛怎会不明白。这本就是他们的约定啊。心酸得说不出话,她只能摇头,拼命地摇头。

锡安咬起牙,却没发火,看着她勉强笑道:“再等一天,就一天,如果他们还没来,我们就走,好么?”

“锡安,你……你不明白,”倪叛艰难地说,“我不去孟菲斯了……”

“那你想去哪?”锡安打断她,“塔尼斯?赫利奥坡里?”

“不……”

“那么是上埃及?”锡安又问,“阿比多斯?底比斯?”

“锡安……”

“我陪你去,我保证你找遍上下埃及,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向导。”锡安仍然在笑,眼神却黯淡下去,越来越黯淡。

眼泪直冲眼眶,倪叛用力把它们逼回去,滑下马来,她轻轻拥抱住他已完全僵硬的身躯,把嘴凑到他耳畔,呢喃道:“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你,锡安。能亲口告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如果有可能,哪怕只是一丝,我都不会选择离你而去,但是我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你明白么?”她闭了闭眼,蓄满眼眶的泪立刻串串滚落,这次她没有再去遏制,让它们就那样滴落在他的肩头,一滴又一滴,如同她心尖上的血……“保重,锡安,保重。”

她站直身,垂下头,挪动脚,她的肩头擦过他的胸膛,他的发丝掠过她的脸,如同他们的这场交集,匆匆的相聚过后即是分别,不能做片刻停留。

忽然,锡安闪电般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如血花溅在夜色中:“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

唉,这个死心眼的男人呵。倪叛倦怠地叹息,拂开他的手,回眸静静瞧住他。“你想知道?”她淡淡地说:“好,我告诉你:我要去5千年后。我本就是从那里来的,现在,我要回去了。”

死寂。周遭忽然陷入一派死寂。

倪叛笑了。“瞧啊,”她笑着说,“是你要我说的,现在我说了,你却不信。”

锡安沉默。

倪叛悠然转了个圈,重新面对他,笑得没心没肺:“那好,我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她蓦然抬起手,光子戒“呲”的射出绿光,不远处的一棵沙枣树应声而倒。

“看见了?”她漫不经心地说,“你真以为这是魔法戒?什么样的魔法有这样的威力?我猜你打一开始就不相信什么魔法之说,但你想不出它究竟是什么,所以只能勉强接受雅各的说法。其实,它是一种光子武器,就算花上三天三夜,我也无法跟你解释清楚它的构造和原理,就像我无法让你明白我的衣服是用纳米材料所制一样。”

她忽然握住锡安的手,旋即又松开。“你的手很凉。”她说,“你穿的比我多,也比我强壮,可是觉得冷的是你,不是我。因为我的衣服可以调节温度,如果现在有杯子,我甚至可以从衣服里倒出一杯水来……你没注意到我衣服的质地和你们所有人的都不同么?当然,你注意到了,所以你换了我的衣服。但是和戒指一样,你不知道这衣服里究竟有什么玄机。你很聪明,可如果我不说,就算你猜上一千次也猜不到,因为,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我们之间,隔着5千年的鸿沟,这不是人类的想像可以跨越的障碍。”

说到这里,锡安终于有了反应。他蓦然抬起眼,这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内迅速地陨落,跌进无边无际的深渊,徒留下一片深邃的痛楚。

被刺痛了么?倪叛咬牙,有谁知道,当她说出“鸿沟”二字时,她也心痛如噬。

可这是事实,事实!

她骤然对这一切都厌恶起来。结束吧,她对自己说,结束这种虐待,你每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拿刀割你们俩的心,何必?

于是她摘下光子戒,淡然说:“好了,锡安,我必须走了。顺便说一下,戒指发送返回讯号后,他们将会为我打开时空门,那时我看上去会很像被闪电包围着,但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不等你数到十,我就已经回到我的时代。所以……”她深深吸气,朝他绽放出最后的笑容,“如果你想跟我说再见,那就快说。”

音犹在耳,她已按下了戒指上的按钮。******从洗手间出来前,艾林博士特意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

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色有点发青,花白的头发乱蓬蓬地支棱在头的后半部,露出比常人都宽阔许多的前额,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科学怪人”的味道。

科学怪人,是他这个试验小组的成员背地里给他起的绰号,老实说,他非常不喜欢。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生未娶、无儿无女,除了科学研究一无所好,如此种种在大多数人眼里,的确够得上怪人级别,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怪。

他只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养儿育女上而已。

他今年已有58岁了,履历表却比任何人的都简单:欧亚理工学院毕业后留校,一年后升为“星际磁层物理”科研室主任,28岁那年被秘密调入b3基地“超级立方体”科研小组任组长,一直任职至今。

超级立方体,在数学物理概念中表示四维空间上的立方体,其理论基础早在公元1905年就被另外一个科学怪人提出来了,那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众所周知,人类存在的空间是三维的,而爱因斯坦却提出了四维空间的理论,并且用方程式加以证明。简单的说,四维空间就是无数三维空间叠加在一起,如果能够解决所有技术难题,人类就可以自由穿梭于这些三维空间,也就是狭义上所指的时空旅行。

和大多数科学研究者一样,艾林博士奉爱因斯坦为科学领域的上帝,只要一想到这位上帝的理论将在诞生1412年后由自己完成实践创举,他就会激动得浑身发抖。

毫无疑问,他将因此而站上历史的舞台,光芒永不灭,就和那个被选去进行首次试验的幸运儿一样!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那个年轻女孩得安全返回。

愿 对此,他并不是太有把握,毕竟是首次试验,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见的问题。但是,他也不算太担心。他把人生中最好的30年时光都奉献给了这项研究,他相信它迟早会成功,就像相信地球是行星、太阳是恒星一样。

会成功的,他对自己说,这一天总会来。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最大的那台服务器忽然发出“嗡嗡”的蜂鸣。

3秒钟后,包括艾林博士在内,在实验室值班的5个人全都跳了起来。

“返回讯号!上帝啊!”一人大叫着扑向服务器。

“快!快搜寻坐标!”这是最关键的一步,试验成功与否,就看返回坐标是否能够确认了。艾林博士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

研究员展开电子键盘,双手如飞,输入一连串指令。

艾林博士稍稍缓和了一下气息,大步走向服务器,打开右下角的一个透明盒盖,将手掌覆在里面的一个红键上,只等找到坐标,便一掌按下。

这一按,开启的将是一个时代。

他开始等待——痛苦而又漫长的等待。******“……九百九十九……一千。”

锡安停止了计数,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面如死灰的倪叛,语气波澜不惊:“刚才你说数到几来着?”******“找不到坐标?”倪双阳缓缓以手撑着桌面站起身,紧盯着可视电话中艾林博士的脸,一字字问:“什么意思?”

虽然试验失败对艾林博士的打击不小,但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的脸色还算正常,反应也还算快。听倪双阳这样问,立刻把电脑和可视电话连上线,说:“您现在看见的,就是超级立方体的模拟图像……”

倪双阳这边的可视电话屏幕上,出现一个稍小一些的分屏,上面显示着一个巨型立方体,由许许多多小方块叠加组成,数目之多,完全不可目测。

“这些小方块,就是一个又一个如我们现存空间一样的三维世界,它们的时间、空间和质量叠加在一起,就形成了四维空间,一个以亚光速高速旋转的空间。按狭义相对论的理论,高速运转会使时间变慢。比方说:如果一艘飞船以亚光速从地球出发向遥远的星系飞去,按飞船时间,来回旅程仅仅几年,但在此期间地球上却已过去了几千年,这就是时空穿梭的理论基础。”

倪双阳点点头:“你们就是根据这个理论建造了这个超级立方体,再利用终端进行计算,从而准确地把人送到任何年代?”

“大致上是这样。”

“可是,”倪双阳两手一合,“你们能把人送过去,却接不回来?”

“事实上,先生,”艾林博士纠正说,“如果能找到坐标,还是能接回来的。”

“从这里面?”倪双阳扫了眼电脑屏幕。

“是的。”

倪双阳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小方块,一颗心不断下沉再下沉,半晌才问:“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个三维立方体?”

“先生,这恐怕不是数字的问题。”艾林博士想了想,尽量以最浅显易懂的话来说明

“广义相对论表明,时空不是平坦的,而是弯曲的。在四维空间里,时空交错缠绕在一起,犹如复杂的管道,虽然彼此相连接,却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3317年下面就会紧接着3318年……它……它是混乱的,3317年有可能连接着1117年,也有可能是这一瞬连接着1117年,下一瞬却变成了4317年。所以,我们接到了返回讯号,却无法确定坐标……”

“哦,”倪双阳轻声打断了他,脸上一派云淡风清,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也就是说,你们早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却还是告诉我可以进行活体试验?”

他的双眼,陡然射出利剑般的锋芒,厉声道:“那个进行试验的人怎么办?她有可能就此迷失在你的四维空间里,再也回不来了!你想过没有?”

“请原谅,先生。”艾林博士脸上浮现出茫然不解的神色,“我不明白,这关我什么事?”

倪双阳一怔。“你说什么?”他怒极反笑,“你的试验根本就没有完善,却欺骗我说可以进行活体试验,你居然还问我这关你什么事?”

“欺骗?”艾林博士蓦然明白过来,跳起来道:“不,总指挥官先生,您不能这样指责我。科学试验从来都没有一次性成功的,我们的研究不是到了‘可以’进行活体试验的阶段,而是到了‘必须’进行的阶段!于是我们通知了您,因为我们需要试验者!我是个科学家,我只能对我的研究负责,至于那个进行试验的人的命运,我不认为该由我来负责。

另外,我们虽然预料到会出现意外情况,但这只是广义上而言。如果不进行活体试验,我们永远不会知道问题将以何种方式呈现,以及该如何解决。事实上,我以为这次试验是很值得的,因为我们成功收到了返回讯号,这说明在我们的超级立方体里,空间和时间至少有一方保持着正常秩序,只要我们找出正常的那一方,那就能对混乱的一方进行调整,总有一天能使超级立方体正常运转……对我们来说,这难道不比一个试验者的命运更重要吗?”

别说他不知道那个试验者就是倪双阳的女儿,就算他知道,他也依旧会这样说。他是个科学家,只关心他的研究。而且站在科学角度,谁也不能否认他这番话的合理性。

可是,倪双阳不是科学家,他是一个父亲,那个迷失在四维空间里找不到回家的路的人,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怎么办?他该怎么去救他的女儿?

他凝注着办公桌上摆着的倪叛的照片,良久,忽然目光一荡,挪至可视电话上,挺起腰板,一脸肃容道:“你说的对,艾林博士,我收回刚才的话,并为此向你道歉。”

是的,他是一个父亲,但他更是欧亚联盟的总指挥官。这是一个科学试验,现在它失败了,他应该秉承军方素来的惯例:封锁消息、加紧研究,而不是因为试验对象是自己的女儿就乱了阵脚。

他开始下达指令,冷静沉着、恩威并施,既肯定了此次试验的成果,又让艾林博士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最后,他问道:“依你看,超级立方体需要多久才能完善?”

“三年,至少三年。”艾林博士说,“科学试验一向是精密而复杂的,希望您理解,这个时间已经是我们科研小组的极限。”

“我理解。”倪双阳点头,“我只希望内华达那边不会比我们快。”

“他们不会。”艾林博士傲然道,“他们的科研组长不是我。”

倪双阳盯住他,半晌,一笑道:“好极了!希望下次通话,你能带给我振奋人心的消息。再见,博士。”

他伸手关闭电话,由始至终,都没有再提那个“进行试验的人”一个字。******“我说数到十。”倪叛忽然转脸问:“刚才你数到多少?”

她的神情太过冷静,连一向灵动的双眸都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锡安心头隐隐感到一些不安,盯了她好一会才说:“一千。”

倪叛眼中冰霜之色更浓,点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锡安也不问,静静地牵了马跟上。

这夜无星也无月,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那黑色仿佛有生命似的,从四面八方挤过来,逼得人透不过气。他和她,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彼此间没有说一句话,连那匹马都静悄悄的不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她忽然停了下来。“我累了。”她说,就地坐了下去。

锡安在她身边坐下,毫不犹豫地伸手揽住她的肩头:“过来。”

她没有拒绝,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半晌,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说:“我觉得我真该死。”

“嗯,”锡安应得云淡风清,握住她的手问:“你做错什么了?”

倪叛摇摇头,毛茸茸的鬓角摩擦着他的裸露的肌肤,带来一阵钻心的瘙痒,他微微侧了侧脸,目光一垂,正见她光洁的前额以及卷翘的睫毛……这时天边已隐隐透出些亮光,天地间仿佛笼罩着一层薄沙,朦胧中她的眉眼呈现出异样的柔顺和温存,他的心猛然一跳,声音也不由的更加温柔起来:“那为什么还说自己该死?”

倪叛沉默了一会儿,说:“时空门没能打开,我很吃惊……震惊。还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就像走路走得好好的,忽然间一辆满载着货物的车翻了,那些货物全砸在我身上似的。我不明白这事怎么会被我撞上,好一阵子回不过味来……”

锡安安抚地拍了拍她:“这不怪你。”

“是的,不怪我。”倪叛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她仰起脸看向他,唇边果然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慢吞吞的,她说:“刚才我一路走一路想,我是否做错了什么,结果却是:没有。我所做的一切都照足了他们的吩咐,来之前他们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所以,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我这里。当我想明白了这一点,知道么,我居然有点高兴。”

“因为错不在你?”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最多会觉得轻松一点,但现在我的感觉是高兴。”倪叛叹息,“你知道对我来说回不去了意味着什么?我的雄心壮志,我的锦绣前程,我十几年来梦想渴望的一切,全都泡汤了。我本应该站在权利之巅,接受全世界的鲜花和掌声,可是现在,只有一堆沙子包围着我……换做你是我,会觉得高兴么?”

“我不是你。”锡安笑了笑,“反正我是很高兴的。”

“你!”倪叛一怔,随即把眼瞪了起来,“我打赌你从一开始就巴望着我走不成!”

锡安想了想,居然承认了:“不错。”

“你数到一千时,发现我还没走,心里一定笑死了!”

“事实上,我数到一百时就在笑了。”

“你幸灾乐祸!”

“有一点。”

“你把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

“如果你有觉得痛苦的话。”

“过分的家伙!别高兴得太早!”倪叛呼的跳了起来,好像完全忘记了觉得高兴的人并不止锡安一个,恶狠狠地说,“那边早晚会把问题解决的,我早晚会回去的!你等着瞧!”

“不用瞧,”锡安悠悠然道,“你回不去的。”

“才怪!哼!”

锡安扬扬眉,看了她一会儿,也站起身来,慢吞吞地从手里展开一条链子,慢吞吞地挂到脖子上……

这链子,怎么这么眼熟?脑中蹦出这一念头的同时,倪叛赫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啊啊啊!这家伙居然趁握她手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她的光子戒!

她立刻猱身扑了过去:“还我!”

锡安也不闪也不避,等她到了身前,忽然闪电般出手,准准的箍上她的手腕,向后一拧,反缚至她身后,然后往自己面前一带——她立刻紧紧地贴到了他的胸前。

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散发出迫人的张力,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他的男性气息就像汪洋大海般淹没了她,使她窒息,使她无力……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在我面前消失的机会?”他居高临下盯住她的双眼,一字字问。

这一刻的他,身后霞光隐隐、云峰峥嵘,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上升,那光芒并不耀眼,只是红,血一般的红,映着他的眉眼,冷峻中带着股叫人难以抗拒的奇异魅力。

她不禁屏气凝神,半晌才张开嘴,刚说了个“你”字,太阳猝然冲破云隙,跃出地平线,刹那间,夺目的金光点亮了天地万物,射痛了她的双眸。

她下意识的“唔”了一声,别过脸,眯起眼。她不知道她这副樱唇微张、睫毛闪动的模样有多诱人。

锡安的眼神陡然炽热,理智在这一刻是不存在的,本能和直觉成为绝对的主宰,他甘愿听令,没有丝毫犹豫地俯下头,噙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比他想像的还要可口,又甜又软,仿佛只一触便会溶化在他的唇里,他的脑中轰轰作响,好像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爆炸,直要将他炸得尸骨无存……欲望的温度节节攀升,他在攫取她的蜜津的同时,舌尖不断滑过她敏感的上颌和舌床,酥酥麻麻的感觉麻痹了她整个口腔,连带着使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直到他放开了她,她还是浑身发软,根本站立不住,将头贴在他的肩窝上失神地喘息。

好一阵子,他和她都没说话,最后到底还是男人恢复冷静的速度比较快,锡安先开口了:“你真叫我发疯!”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

倪叛在他怀里仰起脸,双眸氤氲着朦胧的水气,呢喃道:“那么,你介不介意再疯一次?”

“介意?”锡安深深地看着她,俯下头,“永不!”

淡淡的男性气息再次萦绕于倪叛的口腔,她抱紧他的腰,闭上了眼……

高兴?不,现在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现在惟一仅有的能够用来形容此情此景的词汇,就是——幸福。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这里的空气永远是清新的,这里的天空永远是蓝色的,这里处处可见动物的影踪,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人,和她同经患难、生死与共,他不会把她扔在陌生的国度不闻不问,不会任她迷失方向而弃之不顾,他抱住她就绝不会再松手。

她跨越了整整5千年的时光,才在尽头找到了他。这样的际遇,这样的契机,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

可是,相知相恋、相依相守同名垂青史、不朽功名,究竟哪个更重要?

即便是在这样旖旎无限的时刻,脑中跳出的这个问题还是叫倪叛怔忡了一下,然而随着唇齿间的温度因为摩擦噬咬而不断升高,这个问题带来的阴影很快就被焚为灰烬……

管它呢,她模糊地想着:反正也回不去了,不是么?******“唔……嗯……”在发出一连串自己听了都脸红的呻吟后,倪叛猛地挣脱出锡安的怀抱。

马蹄得得,马身轻晃,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汪洋中,好一阵子头晕目眩,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为严重缺氧的大脑补氧。

现在才知道,原来接吻竟然是件体力活。从坐到马背上起,他的唇就再没离开过她的,深尝浅呷,挑逗嬉戏,一刻不停,大有不把她的热量全消耗殆尽不罢休之势。她也很喜欢跟他唇舌缠绵的感觉啦,但是……咳,身体重要,身体重要,嘿嘿。

她发出两声傻笑。

“笑什么?”身后的男人凑上前来,轻含住她的耳垂问。

她痒得直往他怀里钻,喘息着喊:“别闹,我好累,让我歇一会。”

锡安轻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昨夜一战,体力消耗的确太大,先靠着我歇一会儿,等回了绿洲再好好睡一觉。”

“嗯。”她窝进他怀里,半眯着眼问,“我们杀了那些库什战士,此地还能久留么?”

“在沙漠里巡视一圈需要4天,等大部队发觉这支巡逻队失踪了,我们早已做完交易离开了,不碍事。”

“然后我们去哪?”

“回歌珊。”锡安垂头吻了一下她的前额,“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歌珊,希伯来人在古埃及的聚集地,位于尼罗河三角洲顶部。接收到电子芯片的提示,倪叛皱起眉:“你竟然跑这么远来做生意?”

“我要的货进不了歌珊。”锡安简单地解释。

倪叛本想问是什么货,转念一想反正晚上就知道了,便闭上眼更深地偎进他怀里,忽觉肩膀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刚伸手去摸,就被他一把抓住。抬眼,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脑中灵光一现,明白过来,故意板起脸说:“那是我的东西,你就这样夺了去算什么?快还我!”

“休想。”锡安淡然回答,“这辈子你都休想。”

话音刚落,自己都愕了一愕。

倪叛怔忡地瞧了他片刻,猝然别过脸去,轻哼道:“轻言一生一世,锡安,你离万劫不复不远了哦。”

锡安沉默,半晌,说:“我心甘情愿。”

倪叛心头一荡,整颗心都犹如被浸在蜜罐里似的,忍不住重又靠上他结实的胸膛,偏过脸去,星眸半张,娇娇柔柔的唤道:“锡安……”

这一唤,自然又招致他的新一轮唇舌攻击,缠缠绵绵、无穷无尽,她嘤咛一声,似是抗议,最终却还是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一起沉沦……至于戒指的归属问题,当然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此一路行至绿洲,已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昨夜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尸体被掩埋,伤者被挪至新搭建的帐篷里,惟有渗入沙地的斑斑血迹证明着这里曾有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倪叛刚刚下马,就见斜刺里一条人影窜来,对着她纳头便拜,居然是扫罗。

“扫罗你干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这家伙竟然对她行这种单膝点地的礼节,那可是把她视为仅次于神的人了。

“依希丝,你救了雅各,就是我扫罗的恩人。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倪叛恍然,忙去扶他道:“行了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啊不是,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快起来,快起来!”

扫罗站起身,又说了一箩筐感谢语,其中不乏“如有需要、百死莫辞”之类的誓言,才总算去了。

倪叛虽然被他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来古埃及不过几天居然就有fans了,又不禁有些得意,睨着一旁的锡安道:“你手下现在已经有一个成我死忠了,照这样下去,早晚一天我能把他们全收服了,你要是惹我不爽,我就策反了你。”顿了顿,居然还解释说:“不爽的意思就是生气。”

锡安微微笑道:“我不会惹你生气的。”

倪叛心里一甜,正想也朝他笑笑,谁知他紧接着又道:“再说,你人都是我的了,策反来策反去,不都一样么?”

倪叛顿时跳起脚叫道:“什么什么!我是你的?笑话!我告诉你,我可是34世纪的新女性,你少跟我耍你那小奴隶主的威风……”

然而那个小奴隶主却不理她,施施然丢下一句“我去看雅各”,就扭身走开了。

倪叛刚要跟过去,他却又转过头来,含笑问:“你不来么?”

“不!我干嘛要跟你一起?”倪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锡安眼底笑意更深,摊摊手表示随她便,径自掀帘进了帐篷。

这家伙!可恶!倪叛跺跺脚,算了,晚上再跟他算账!现在,回去睡觉!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1-23 14:27:32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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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朋友,注意排版啊!这两篇帮你改过了。
下次注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