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刚毕业的我被分配到一座靠近大海的小镇当一名小学教师。那座偏远的小镇上的人们热情而纯朴。但远离家乡的我总是不断地情绪低落。
那年的冬天,很寒冷。一个难得有暖阳的下午,中学的几位年青教师自发组织去一个靠海的村子打排球。他跑过来对我说:“跟我们一起去吧,那个村子的排球场就在海边,去看看大海吧,面对大海,会让你一切烦恼随风飘散的。”这个理由深深吸引了我,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大海,于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开始出发,我自然被安排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一路上,我贪婪地呼吸着红泥土的芬芳,享用着户外的清新空气,感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还偷偷地把绑着头发的丝带解开,让乌黑的头发随风飘扬。我发现他从观后镜悄悄地瞄着我,带着温暖的微笑。
突然,车速慢了下来,车半路抛锚了,我们只好停靠在路边。他忙打电话联系同伴,请求援助。
打完电话,他歉意地说:“我绝对不是故意让它抛锚的。呵呵,别急,他们很快就会来的。我们坐路边歇会儿吧。”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周围很静,听不到一点声音。突然,他欣喜地指着路的两旁:“你看,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路的两旁,在人们不注意的角落,雏菊成群结队地开着,鹅黄的蕊心,缓伸出洁白的花边,纤弱的身影随着寒风轻轻地摇摆。在这万物颓败的冬日,它们默默地,又那么热烈地绽放着。
他急步走过去,俯下身子,摘了十几枝,并用叶藤束成一把,送到我的手里,说:“这花的名字跟你的一样,这花配你,你这样随随便便拿着,会很美。”他顿了顿,深情地看着我,又说:“其实,我想我应该送你玫瑰花的,不应该送你路边的菊,但菊花是最坚强最简单的花,我想你永远都是一个坚强而朴素的女子,没有心事,没有忧郁,和这菊花一样,淡淡的。”
那一刻,我想就一直握着那束菊花,跟他坐在无人的路边看那绚烂的落日,在那瞬间天荒地老。
后来,我调上了县城,往事随风而去。那些夹在书本里的菊花瓣早已风干,他已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为人父母了。而我,终是不能顺他的心愿做一个淡淡如菊的简单女子,我仍然把什么都看得很重要,于是我仍然很烦恼,还是会不断地情绪低落。但是,我深深爱上了那默默绽放在不被人注意角落的雏菊,那香气,永远是淡淡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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