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楽【5-7】随我发光

发表于-2005年12月07日 下午3:06评论-1条

【liu。】

“他穿着浅蓝色的西装,他靠近我时,我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在绽放。他额头格外光滑,好像有许多小星星在上面。我无法形容那张脸,就如我形容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独自站在学校操场的4号跑道上抬着头,旁边的同学挥洒着腥酸的汗,空气中有木棉花的味道,天空飞鸟,行云马空流水,晚霞金边,那里夹着一道一道的紫红,那是云层一样的幸福,可是美好,我摸触不到。”

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自从陷入一连的灾祸以来,(我甚至对灾祸这两个如山体的字也感觉,其实没什么发生就像造梦一样)我第一次可以对别人的名字那么兴趣。

直升机在一个山脚停下,一切发生得过于仓促,而这里,山的下面,因为早春的缘故,湖上有许多雾,山水变得如墨画,暗黑色的山脉苍苍莽莽。

山下有一个小镇。镇口古井旁有几具腐尸,野草长得有人那么高,镇里显得荒凉。

时机错乱,他总觉得心情紧张。而心情异样的是,身旁这些的人,素味生平互不相知,这一切都好像真空里的事实。

山上,石头的颜色格外鲜亮,还有树枝间,新生的嫩叶,油亮。

士兵在直升机旁搭起了帐篷。晚上他从人堆里醒来,步出外面。听到风声中奇怪的无数羊的咩叫声,那声音从远处寒风中瘼合过来。

但,他们在这里只睡了一晚,谁都不知道直升机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留的目的。

第二天,他发现少了几个人。

飞机继续往北。

(郊外。)“我难以理解对吗。我的思想又能扎根又能飞。”

“嗯。”林佑威说。

他们拿着木材,另一些人在用香蕉叶子做饭,那些人看起来很欢乐,但做一些蹩脚的菜。

我猜想这是修辞性的问句,你说呢。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林佑威把他那件淡蓝色的西服放在倒在地上的木柴上。他们坐在木柴上。

“嗯。我说?说什么呵。”左边那个笑了起来。

他似乎笑起来唯一的特点就是眼睛眯起来,而且睫毛和眼珠一样的黑。而且有点迷人。

“呃……”他刚才焦急的想了一些心事,shine想了一下,对着那对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笑了起来。

他停在一个无邪的年龄,他还知道,宁可找一些通敌合作的人,也不能有朋友之类的。

天阴惨惨的,正是中午,阴影像描绘在树下面,有一些浅影,周围清晰。

量敏感的人也不知道,他变了,不是因为头上的皱纹,那微笑背后,那超入了现实的一面,仍存在被知中。

那边尖厉的笑声穿过刺冷冷的空气朝向他们两个人。

“噢这可太好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停顿。

还站在左边的那个男人说,不,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

阿shine站在那里,是吗,他说。

军队里的人开始训练他们,在荒郊野外,又在不远处,一座很大的城市沿海。那座城市一直到邮船停留的岸口。

他们整日蹲坐在那里,也有人不干,曾有几个人逃到那个城市。“那是一座死城,到样寂无行人的街道,爬满了丧尸。”半路退回的人打着颤告诉他们。

他已经觉得这是世界末日了,这里宇宙万物都遍及着灾祸,这样也好,他大可不必再想自己的家族人员,那些痛苦往事了。尽管,他一生充尽了谎言,然而更可悲,这些谎言。

仍出自他本身。

林佑威站在离他一臂远,他们排着队,他站在第二排左边数第四个,林佑威站在第三排。他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心里的涨痛,那时候,他救他,他第一眼看到他,他想到了一句话。

那是他小说里的一段话--我喜欢坐在有窗口的火车上,因为手可以放在窗的外面,风打在手上,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好像恋爱。

“我看到他,甚至想恋爱,我的忧伤,翻越海洋,也是一麦山田。”

他常常改变不了自己,像静默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和林佑威谈及那件事,至今一个月,他记得那个画面,和洗手间里那个男人一样,那手难以置信的温柔,仍残存他脑海中,随时回想,和伤感。

令他不安的是,他目光犹存那时,他听到大海,大海的涛声,来自山里,每次他哭泣时他都听得到大海,于是他非常想对林佑威他说一句话,一句非常简单的话,你欠我一个拥抱。一场海啸。

坐在这里毫无目的,他们也常常无事可作。伫立在风中,要么打架。

他不打,他看别人打,他打不过,他总是用幻觉把别人打死,他还幻觉有人来救他把那些人打死。

现在,等他们跑完步回来,开始有人感染了病毒,是去那座城,退回的两个男人和女人。

女人的面貌,围着黑眼圈,脸上有憔悴的皱纹,但看起来年轻,非常年轻。她记得那个女人,那双手十分触目,女人苍白的躺在地上的毯子上,双手伸在半空中挥动,手指莫名不规则的弯曲。

那两个男的其中一个已逃走,剩下那个他们把他捆在树上烧死。尸体烧起来吱吱吱的响,那种臭味,在很远的地方也可已闻到。

浓郁到呕吐。

女人是雷娜。

他一生从未这样遇及过,所有事的发生如急流。他一下冲到了下一段。

天空茶绿色。女人的脸一点一点的肿大,就像烤过的橡皮泥,变了形,长满了脓泡。很软。他蹲在女人的身旁,那些人因为丧尸是个女人,在她的未完全腐烂时,是不会烧死她的。

如今这张脸,无人知道那还是怎样一种形态。或者说,透过她微薄的眼神,那是怎样一个人。

多数时间,阿shine在雷娜身边来来往往,不知道谁,恶作剧,在雷娜头上系了一根皮带。他看到那张脸想哭。有一次,几个男人踩在雷娜身上取笑,那身体已经不是女人的身体了。他冲过去拉着他们,他连被打的样子也相当笨拙,那些人扯住他的衣领推搡,一个胖子看到他肩上的丧尸咬口一下愣住,手抖得,啊啊啊的什么也说不上。

他那样子真可笑,他笑了笑。脸上的伤笑起时很痛,那几个人突然松开手逃跑。

他本意是,救雷娜,他暴露了过多的自己,虽然只是一些伤疤,他被士兵拖去打没用的麻醉针,被绑在树上。

第二天林佑威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离他们两个人十米远是一座山丘,小山丘下面是一架磨损得非常厉害的直升机,机尾刷着白色的02两个字。

林佑威不想说话,他认为那个人奇特,他奇特不是他那张脸,而且还有点可怜,他被丧尸咬过却未变成丧尸。他一只手从左眼闭上的眼皮划过去。他睁大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你是不是丧尸?”他发现自己说了一句相当蠢的话,林佑威马上闭口,假装咳笑,却什么也掩饰不了。

“我不喜欢你的思想,永远左思右想。”他说这句话补充。

阿shine一副狼狈和令人疼痛的模样,笑了笑,露出白的牙齿。

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变得不符合这个场所,远处响起警报,口哨。他们愣在那里。

远处凄裂的惨叫,林佑威拧紧眉,用一种迷茫的表情,那头,挤来成片丧尸。

他们看到到处乱跑的人,接着,枪声,直升机启动的声音,螺旋桨的声音。飞机渐渐远走的声音。

就剩他们两个了。四周安静,他们都知道。宁静结束了。

林佑威解开他的绳子,阿shine看着他。林佑威开始跑,跑了几十步回过头,看到阿shine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跑回去,喘着气,“你怎么了?”

他昨晚站了一整夜,脚已经麻痹,他不说话,唯有流泪。

林佑威背着他。他们来到小丘下面那架破烂直升机里,座位下,有一罐倒完的汽油,沾满油腻的帮手。

他手伸进座位下的最里面,找到了打火机。

穿过森林。

“你的脚可以走了吗?”

“我想可以了。”

“你看起来很疲惫。”

“嗯。”

“我还是背着你吧。”

他们穿过溪流。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阿shine脸疲惫无力的说。

“咳咳,嗯。”林佑威闻到一种刺鼻的气味,他咳了两下,嗯了一声。

“如果你喜欢的人被绑架了,绑架的人他说,你要一百万,还是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你怎么做?”

“这是绑架吗?”

“也许吧。”

“呵呵。”

“呵。”

穿过森林,上了一个斜坡,林佑威满头是汗,他喘着气,把那个人放下去。

“这里应该很安全了。”林佑威一边说一边返过头,他发现身后一个溶洞。

“你先这里。”林佑威说完跑开了。

坐在石头上的那个人,他竖起耳朵,告别停顿以来,上次听到大海。他的心情和情绪每到一定时间,都极度消沉。他站起来闭上眼。

他们坐在溶洞前的碎石块上,其实,越过森林,山的那一边,就是海。

周围长满草,很多蚊阵,阿shine用打火机点燃枯叶去熏那些蚊子,阿shine头上飞来许多蚊子,群魔乱舞,他一边抓,林佑威也来帮他,阿shine眼神离他不到十厘米,很近,他闻到陌生的气味,他总有一种想哭出来的冲动,“大概是这晚风,吹得我眼睛生痛。”阿shine这样想,那个人静了静突然说你听到海啸没有。

他正面对着他,看见那个人长的睫毛,“没有。”他冷漠的答道。

那个男人边低头系上鞋带,对他笑了笑。“我听错了。”

他们走进溶洞,林佑威把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

“你先睡吧。等下和我换。”

“衣服铺在潮湿的地上,我身上出了很多的汗,地面闷热,但是我还能看到一丝的温暖,我那种消沉情绪也不再发作。”

他把头埋在衣服上。他猝不及防的一阵淡淡的苦笑,他笑完了,然后睡去。

林佑威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一只手揉着眼睛,他们走出洞口,他看到浅黄色的阳光吊在树上,清脆的鸟鸣,空气发黄得像沉浸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夏天。

他对这个画面爱若至宝。他返过头顺口说了一句这里是哪?

林佑威走过来。他们目光温暖。“我也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一笑。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画地为牢。

林佑威小心翼翼的把打火机装进淡蓝色西装的上衣口带。他们继续往山后走。

山的南面。林佑威又闻到那种呛鼻的气味,他手捂在嘴上咳嗽。这里的树很高,他抬起头,看到天空无声的飞过一群黑色的鸟。

几乎同时间,阿shine看到树林中离他们不远处一个小孩,体型纤弱瘦小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是个小女孩,梳着两条棕色的辫子吊在肩前。手里抱着一只鸟的尸体,女孩嘴里全是血,她在吃那只死鸟。

阿shine一副惊赫的模样,林佑威在他身后动了动嘴唇,双手垂在大腿的两侧。

那小女孩突然没有表情掉过身跑了,动作敏捷。

阿shine莫名的也跟着跑走,穿过树林青黑的树木,林佑威追他。

跑了很久,他被一根粗大的树干绊倒,他趴在地上,发现那松软的树叶下面,那些土好像被人挖过,埋了什么。又重新盖上。

土壤动了动,他额头的冷汗顺着滴在手背,他睁大惶恐紧张的眼爬起来,小女孩白色的裙角被前面的树丛挡着。消失不见。

“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支配着,不停的跑,前面那个小女孩不见了,我转过身,她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对我狰狞的表情……”

阿shine最后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湖泊旁。湖上宁静的雾,把远处若隐若现的树挡着。

他发现林佑威就倒在他身旁,头上全是血,他摇了摇他的身体,林佑威没有醒来。

那些雾好像有生命一样,雾里有某些他不知道的物体,他相当恐惧,他只有不停摇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就在那时!成群的丧尸从水里爬出来,他四肢瘫痪在那里,他立即啦啦啦的安静的唱着日文歌。

那支歌是在大逃杀2的片尾曲,他跟着哼,嗓音粗哑,一直到学会。那是高三时看的电影,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站在舞台对台下那些人唱这歌。他没有表情。

台下轰动!

那些丧尸慢慢浮下去,水泡不断往上汩,他哭着爬起来,雾慢慢散开。

“你醒了?”林佑威走过来,脸上有几分苦涩的笑容。

“这里……是哪?”他抬起头,看到褐色的岩石,还有,海浪打在石礁上的,涛声。

“是海边。”

“海边?我们怎么在海边……”他两眼看着他。

“你滚到了山下。”林佑威停了一下,又说,“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要跑?”

“跑?”阿shine摇了摇头,他看着自己全身的伤口,只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刚,那所有,原来是他的幻觉。

不分日夜,他们一直沿着海边走。又渴又饿,阿shine跪在海边喝了一口海水,呼的又吐出去,又苦又涩。

他一身灰黑,头发很脏,衣服破烂,神情是那种,在那种,蓝黑色的大海,与远天相接的泥土上,被海风吹起的惆怅。

他真希望自己是一个丧尸,他看了看身后的那个人,他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海风上,他停住脚步又提起脚步,他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牙齿非常白,他有种感觉,粉红色和白色的,红白梦想,因为跨过这这个门槛,就是恋爱。

他至今依旧如故的保持那种笑,对什么都淡淡的,对恐惧,心情,左右。

海上飘来一个木箱,是林佑威很累了,坐在石头上,看到的。那个男人到旧迷人的笑了笑,那种笑和他叹息喘气时一样。

令人迷惘。

箱子飘到了岸上,他们用力抬起来用石头砸开,里面立即散发出恶臭来,那是一具死婴,还有堆挤的面包屑盒装牛奶。婴儿是在箱子里早闷死(我想,他的母亲早预料得到),什么都没有用。他蹲下用力闭紧眼,双手伸在脑袋面前叹了一口气,手慢慢放进箱子里。

突然林佑威提起他的手,连续的把里面起霉的食物抱在胸口上。拉着他的手沿海走。

怎么了?他问他,林佑威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一直沿海边走。

如果有一天你春暖花开,那是因为我面朝大海!

他心情觉得清爽,他咬了一口黑色的面包,用一根树枝在海边写字。

不虚荣。不张扬。不寂寞。要快乐。他拍了拍手掌心的沙子站起来,林佑威在远处石块后睡觉。

哦!哦哦哦哦哦。他站在水清沙幼的海风中发神经。

他眼睛半眯起来,然后他闭起眼睛,手放在前面行走。

“干什么?”林佑威跑过来,声音很小,但很清晰。伴着一阵一阵的海潮声。

“呃……我是个瞎子。”

“呵--”那人差点跌倒。阿shine声音有点粗哑的笑。

到来到去。他们始终在那座山下的石礁中间。或许那不叫海,只能说海岸。海潮急流近在咫尺,他能听到那巨大的一阵一阵的海浪声,但过久了,一直这样,他似乎是安静的。

是这样静。

那个比他高很多的男人原本想绕回原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哈哒哈哒的低着头喘气的样子。他也根不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他只懂得悲哀,不知反抗。他不再说话,思想是一盘沙。他突然看着他的面孔。回忆起往事。他对以前的那些事,那些亲身经历现在又不象属于自己。

他想起父母吃完饭后的争吵,打骂,他越想越疲累。往事如此反复不已,心里历历在目。

他悄声对自己说,好了,都会结束。

他扑的倒在地上,很冷,已经黄昏了。

他用手指尖在那个人背上弹了几下,他老晕倒。或体力不支的笑。

“唔。你看!那!”阿shine盯着海上一只船影大叫道。天刚亮。

林佑威带着浓重气息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海风吹进他嘴里,他口有点干。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稍稍分开,阿shine站在前面,死寂像雾一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船影攒动,越来越近,九十米,八十米,七十,六十,五十,他们看到了,船上根本没有人,都是黑色的丧尸。

他们终于往回走,可他到想坐上那支看起来像90年代的蒸气船去,在风平浪静的海上,午后曳航。

他们疲惫的走回去时,发现那埋飘来的木箱和死婴的地方,上有一个洞。

他们站在石头侧开始发楞,阿shine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在左边隐秘的树丛,一动不动,那人像树一样挺拔。

海浪不息,他们一直看着海,阿shine一回头,嘶--的声音,一具婴尸从沙地上扑上来,咬着阿shine的鞋带,咿--咿--婴儿的声音使人怜悯,林佑威抓着他肩膀,用力一脚,丧尸像腐烂的肉酱爆开,浓腥的血浆遗留在地上,像爆炸的回忆,阿shine一下子清醒,他表情冷漠苍白,他那软弱一下冷漠的个性,他心里清楚,冷漠只是遮掩自己内心的懦弱。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他头脑清醒,他需要找更多的同伴集合起来。

此刻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燃烧,他显得激情四射,他快步向前,为了在日落前找到武器,木棍,或什么的。他觉得力不单行也最终的敌人就快要出现了。树丛沙沙动了一下。他们走进树林。

林佑威在树下一身平静的,他把叶子聚在地上,傍晚风越来越冷,他们每次用松软的树叶铺在地上盖在身上御寒。

林佑威那件淡蓝色的西装穿在身上已显得破烂,他双手有力的拉断一条很粗的树干。

“你用来做什么?”阿shine抓了抓脸指着地上的树枝。

林佑威拿出打火机,他打了几下。

叶子开始燃烧,火势越来越大。他们坐在海边沙滩的石头上。吱吱吱……鸟群向四周飞散。“幸好树丛很小。”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等了一整夜。第二天凌晨,他飞快的跑进烧焦的树丛找可以吃的动物尸体,他眼中闪着饥饿,突然像另一个人。那全是背面的兽性,他以前从未这样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疯狂的举止。

林佑威在后面,走得很慢。阿shine脸乌黑,衬衫一块一块的灰,穿梭在树中。

阿shine蹲在地上双手抓着一只焦黑的鸟撕开,鸟肉还冒着热气,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把另一半给身后那个人。

林佑威看着他,他犹豫了什么,过了一会侧过身看着天空,远处飞来几架直升机。

他拉起他的衣领,阿shine返过头,林佑威拉起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问,他们飞快的跑起来。忽然身后离他们不远巨大的爆炸声,他们受冲击扑在地上,阿shine黝黑的脸膛紧皱的眉头向身后天空看去。

飞机上的士兵发现火灾看到他们,以为他们是丧尸!他爬起来趔跙着,开始跑。风在耳边没有呼声,心脏坚硬一样难受,撞在胸口,他跑起来撕牙咧齿的模样,他的身体火一样燎烫。

“我们在黑色粘稠的泥坡上,天边三个黑点一样的直升机正向我们飞来,他抱了抱我,边喘着气。我屏住呼吸,他说‘我先上去。’他抱了抱我,就那么一点温暖,比起这个肮脏可笑的世界,我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我一边微笑起来,一边往左边斜山坡走,我一边跑,一边说脏话,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我一边跑一变哭,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内心温煦的,开始没有了疲惫……”

【qi。】

他站在山崖,望着海,望着望着,心里竟平静下来,他往回走,从新回到溶洞里。

一连数日。靠吃焦叶为活。

中午,天幕降下来的时候,忽然下起雨,他莫名的感动,他的脸和春雨一并干净清新的寂寞。

这个洞里,就他一个人了。

晚上。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湿透的藏青色裤子在黑暗下晃动,那个全身湿透的人在里面环视良久,空岩壁上带着光滑的水滴,间隔的一声一声敲打在石头上,那个人一身冰冷的发着抖看着他,很久,然后离开。

阿shine醒来走到外面,阳光清淡,他目光清澈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光秃的树,不是荒凉,是清爽。即使地上杂乱的小石块,树根。也都一样。他记忆栩栩如生,阴暗的风呼啸顺着他悲伤的脸,他还记得那个人背上隔着衣服的体温,他像把所有思想埋在土里等待再次花开。

他从山坡下去,慢慢看到大海,他沿海找了很久很久那个人的痕迹,只要一个脚印都可以动辄他不再灰心丧气。他下午天黑前走回来,脸整个垮了下去,扁着嘴,学猴子样把自己逗笑,他在沙上画画,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画完鸟后,心情简明但又复杂。总之,泛白的,雾一样的,是他现在海边的心情。他想哭。

一遍一遍的来吧。第二天也一样,他在晨风中闪着光。非常干净的棱角,他蹲着然后朝树林大喊,背对着海。

“回去,回去,我要唱歌。”突然间,脚下一绊,他站稳低下头朝脚后跟看,一团衣服半埋在沙下,他把衣服拔出,淡蓝色,他全身细胞震了一下,神思恍惚,衣服里掉下一条项链。

他抓起项链,手上的细纱和手心的汗,在昏暗的天空下,让他从容平静。

他屡屡记存的记忆,从树林山坡上,一幕一幕掠过,提醒他总有一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什么也想不明白。

他闭上眼,整个大海像一个巨大的晕眩,他睁开眼那种晕眩感慢慢退去。

他根本不饿,事实上他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亡,只是身上的削瘦,他一边想,一边确信。停止这种追究的想法。

“你信不信,你离开我以后,我会快乐。然后静默。”他蠢到又在海边写字,这个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了解自己的,他有一天发现,他走的路,不是一条直线,也不是一条崎岖的线。而是一个圆。

他更加落寞的走回。正午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你怎么了?”

阿shine思想瞬间凝固,他急忙反过头看着那个声音熟悉的主人。“雷娜!”

他吃惊的望着那个一脸若无其事的女人。他脑袋再次讽刺意味的空白下去,涛声片片压进,带着节拍,他迎风看着那名美丽女子。雷娜朝他走近几步微笑。

“吓。真的是你吗?你--”

“我也是乐病毒的抗体者。”女人说。

阿shine睁大了眼睛,然后渐渐眯起,想起曾经那张脸,逐渐清晰。他食指顺势在鼻翼上扫了扫。

呃,男人说话时,磨蹭了一下,lena想起什么,轻轻侧过身看着山顶。“过去的世界会在乎现在的我们吗?”lena说。阿shine把手中的项链戴到脖子上,穿上那件烟味很浓的西装。

“走吧。”

阿shine带她到那个溶洞,爬上斜坡,进去时,他看到洞里躺着一个人影。他慢慢走过去,那个人正面躺着,他看着林佑威的脸,破烂的衣服上染了许多血,他蹲下去心情苦涩悲伤。他眉心向上挑。看着那个人的脸,视线竟然有点模糊。

林佑威头上都是血。

潮湿阴冷的溶洞里,阿shine蹲在岩石背面,空气的清凉,是水彰显的忧伤。lena在岩石壁上收集水滴。给地上伤员。

“你认识他?”

“嗯。他叫林佑威。”

“呃,”过了一会,“咳,咳……”阿shine吸着鼻水转过头面对溶壁,一只手捂着嘴咳嗽。

lena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去把手里的水从林佑威嘴角滴下去。

莫名的一阵安静,两个人都没说话,外面蓝黑色的天宇,快要暗下来。

他们各自靠在一脚。

“怎么你不说话。”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lena挪了挪发麻的双腿,然后闭紧膝盖,换了个姿势。头倾斜着放在膝盖上。

一会。她微微抬起下巴看了坐在岩石下的男人一眼。快黑的夜色里,阴影把那人描得很黑,淡蓝色的西装,里面那件灰白的衬衫使他显得更加的黑,上唇和下唇轻轻闭着,有些干燥而退皮,那黝黑的眼神闪着星星一样的光,涣散。但是那个男人叉开腿,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两腿间,这个姿势又使他的眼神毅然坚定了许多。

她又带着莫名紧张的心态打量伤在地上那个看起来挺拔高帅的男人的脸。

她看了一会。又认真望着坐在岩石下的人。

很久,那个男人搔了搔头。中指横过嘴角。发呆。

男人目光望向溶洞外宝蓝色的夜色。“有时候,看天色的变化,看久了,就会觉得心情空空的。”男人把头转向她,“你呢?”

“我?”lena一惊,迟疑着。

那个男人又说,“呵,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有丧尸吗?谁做的啊!”

他有些想生气拧着眉的表情,女人觉得,那是一张隐忍的,孩子一样的脸。

男人把手掌盖住眼睛靠在石头上,过了一会,他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还是深夜,他望了望四周和不远处的两个人。

一直睡不着。他就这样醒着。过了很久他才发现。天又亮了。

白天。阿shine和lena去海边找食物。

lena走在前面,他在后头。炎热的空气,有一种蛰伏的空间感,沙子在毒晒的阳光下,闪烁着多芒的光。“傍晚就会变冷,海水也是冰冷。”他冲前面那个女人小声嘀咕。

女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嘴角浮出一点笑,男人愣了愣,说,走吧,低着头样子腼腆。

男人的皮肤晒黑,手臂黑得发亮,小腿粗壮。但他看着女人背影的眼神,像一个孩子望着陌生人一样,胆怯。

男人微微皱着眉,他手臂一前一后,走动时像一个颜色很深的黑影。黑影盖住了一些东西,他微微皱着眉的表情,还有他想的,不现实的微妙情景。

他们踏上斜坡路,凌乱的树林被风一吹,就有一种清新的材火味。

“或许不远就有一个村庄。”男人开玩笑的说,他十分快活的脸在冷风里笑起来,非常干爽。

有鸟影在他们两个人头上掠过,他顿时觉得四周鸦雀无声,就连简单的海潮也听不到,他们在捡一些菌,他生吃了一口,全是泥味。他无意识抬了一眼看向天空,黄黄绿绿,那些云随着他视线在天边变浅。

风一吹散,天空留了一块鱼肚皮的白。

他很喜欢看天空颜色,这是他曾经除了用手机写日记,留下的唯一喜好了。

lena说,要是给她两口面包,她是非常乐意的。

“那是。”

他们一路走到山中央的溶洞,天气干热,他一只手抵住鼻梁,右眼看下面的路。

他们刚走进去。

阿shine:“他呢?”

lena:“什么?”

他垂着头,这时他才看到脚下多出的第三个人的人影,他转过身。他双手各自放进两边的淡蓝色西装口袋,他抓出蘑菇,他看着站在洞口模样哀伤的男人,因为背光,那张脸温情无限。细微的表情变化也看得到,先是嘴角,然后眉毛,他忽然忧伤到坚持的笑。

他觉得一切都很好。有人陪伴自己了,在身边了,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也就不再重要了。

画面最后,蓝黑色的天幕下,三个围着火光,模糊干净的脸,林佑威嘴上咬着一半的蘑菇在笑,lena双手环抱在胸口坐在石头上,阿shine脸上渐散的倦意的恐惧和迷茫表情。

他们明天将要出发。出发离开这里。等到后来。再后来。有一天,这个画面定格成了一张照片。他们中有个人指着这个画面说,“你看。”他们三个继续看着自己曾经年轻的脸,苦笑着,“你看,原来我们是这样的。现在我们这样了。”

这样了……早已没有了,那声音,你记得吗,我也记不得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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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竹-评论

这个题目是什么字?俺不认识~:(at:2005年12月08日 下午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