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
“出了这个市区,朝西北方向,或许会有活着的人等我们救助。”阿shine没有表情,抽笑一声,用黑色幽默调侃,“到时我就唱歌,把那些丧尸全部唱活。”
“可以唱活的吗?”lena信以为真,疑惑天真的表情。
在一旁,林佑威深锁着眉,不言不语,凝重表情。
“这个时候怎么有大雁。”阿shine看着林佑威表情带满挑衅。
“哪里呢?”
顺着男人眼神望着的方向,确实有一个灰色的很大的鸟影,因为傍晚,鸟影模糊。
“它大概是迷路了吧。”lena低下头说。
他们出发的第二天晚上。从公路旁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杂木丛林中,走进一间木屋,木屋离公路道十几米远,lena有点害怕,屋侧长着幼树。门是虚掩的。阿shine推开,见地上一把电锯,电锯后堆放整齐的木材上,放着一把小斧头。
“晚上因此可以不用怕黑了。”他说。
出发的第三天。lena好奇的拿着小斧头在砍一棵橡树。她说她从没有砍过树的,这是第一次,砍树原来和坐摩天轮是一种感觉。
女人高兴得滔滔不绝。另外两人在爬树,树上有许多空鸟巢。
清晨。一个砍橡树的女人,和两个坐在树上的男人。画面里云集温煦的阳光。
阿shine:“食物只剩下一半了。”
lena:“是吗?”
林佑威眼睛奕奕有神,坐在树下草地。手里拿着一个干枯的鸟巢。
“你的脚好了吗?”女人跳过来问他。林佑威傻里傻气的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走了几步,拿起袋子。
林佑威手指碰到鼻尖,吸了吸气,他走到最前面,心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总是忽冷忽淡。他的胸膛一低一高的起伏,青色的强健的身体,在阳光下闪亮的,对一个人来说,像一团火。
第四天。第五天。风很大。林佑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拿给女人。让她围在脖子上。lena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她回绝。
她从来不想她忘了什么。这个人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吗?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知道阿shine关在那个地室里的。
她失去过两次记忆。
女人觉得自己不真实,应该觉得自己没有过去记忆的时候,不会把眼睛望向天空。女人的嘴唇上下蠕动,她看着那个瘦弱的男人,胸口紧张的心跳。
她轻轻咬住下唇,牙齿洁白芳香,像一朵栀子花开在中间。无论是谁,都以为,她的嘴是因为赌气稍微翘起。她那张瓜子脸,和柔软的表情想让人咬一口。
“我们最好是找三辆自行车来。”lena表情可爱的说。
“你笑什么。”女人扁着嘴看着阿shine。脸红红的。男人用困窘的表情望着她。
“是你说的话让我张慌失措吧。”
“是吗!”
“呵--”
lena走起路来像一只小山羊。林佑威表情吃醋吃得很厉害。表情阴郁。阿shine头向后一仰懒洋洋的样子,然后漫不经心的神色。
女人看着男人的侧脸,男人微笑的唇边向上扬。有一种满足在里面,得以他如此气定神闲的消遣,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另一个男人向来闷闷不乐,低着头走路。她也想问,这样的行走空洞,周围寂静。
有一次,路上下雨,他们躲进一小片森林,那次之后,林佑威头发烫,病一连几天都没有好转。然后他不得不用虔诚的重鼻音说话,用他变得粗哑的嗓子咳嗽。
他们到达了一个新的城市,起初对这场旅途抱着巨大的怀疑。lena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上,阿shine表情沉着冷静,他在想这几天路上的事情,他不时抬一下头看一眼天空,然后他中指指尖按着太阳穴。他只是有点头晕,眼神深邃望着另外距离不远的脸。
林佑威脸色发白,表情仿佛不想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烦躁。他眉目拧紧。双手放进裤子口袋里,独自在人行道上。离他不远另两个人,其中一个探着头在凝望着他。
他有点火大,越来越烦闷,他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把那个人踢在地上!
他知道那样会弄得很尴尬。
在一家蓝色的医药店里:阿shine拿着感冒药递在他眼前。身强力壮的他痛苦的推了阿shine一下,那个人退了几步,那个瘦弱的男人只是拍了拍额头笑着,手臂贴在眉上遮住一半漆黑绝淡的眼神,来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女人看着这一幕,她插不上话。氛围僵硬。
最后林佑威先开口,“对不起!”然后低下头。眼神看别处。
“没什么……”最后一个字很小,自己几乎听不到,阿shine提起漆黑的眼珠,笑笑说。一边一只手按在肩膀上。
晚上睡觉时,就在那家医院的阁楼。阿shine吻了吻lena的手。
lena醒来睁开眼,她说,“你还在生气吗……我有点儿想起你来了。”
“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女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但是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男人严肃的说。
“我有点儿口渴。”
“等等。我去下面拿水。”说完男人转过身。
外面夜空晴朗,天气炎热,阿shine鼓着胸口猛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生活不知会什么时候停下。他看见那个男人站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
他从他身前走过。
他走进一家简陋的便利店。拿了水。面包。在地上踩到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瓶子。借着月光,他把瓶子放进裤子口袋。
回到女人身边,女人坐在床上用撒开的手指贴在男人身上。从额头到鞋那。
“嘻嘻。你比我高出两手指。”女人抿着嘴轻笑。
男人把lena的头按在下巴上,lena的额头贴在那些短刺的胡渣上。脸一阵红晕。不说话的偷望男人闭上眼的轮廓。
下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们走下去。林佑威一个人蹲在街上,放着烟火。在他一旁立着装满烟花爆竹的箱子。
原来医院的储存室除了烟花。还有枪。
第二天恶雾弥漫。他随便走进一家附近的房子,在洗手台镜子前拿起刮胡刀,仰起头刮胡渣。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手放进裤子口袋,看了一会,是一瓶香水,他放回去,看着镜子里的脸。
“这看上去很困难,我才不要。”lena双手握着的枪扔在地上,她开始不自然的样子。接着假装的慢慢口吻说。
他注意到女人的肩在抖,阿shine说,“有些动物变的丧尸,必须用这个。因为我不会犬歌。”
“犬歌?”女人扑哧的笑疯了,这时林佑威试着朝天空开了一枪,他的手震得发麻,枪掉在地上。
他们两个看着他蹲下去捡枪。那一刻,彼此的眼神陌生。
“走!”林佑威愤怒的朝他们吼了一句。
然后林佑威一个人消失在晨雾里。
他忽然变得已经不敢再回忆了。他说,“宁愿死去,也不愿回忆起以前的事。”
阿shine刚作了恶梦,梦见父母。和乔治。女人注视着男人说话时表情的变化。
男人最后看着她,“你失去记忆之前,和他是恋人。之前……”
“我?……恋人!”lena双手捂在嘴上,惊愕万分。
男人用最后低沉温柔的声音说,“但之前,我就爱你,不渝。”他觉得自己说话声像苦笑,他清晰的咳嗽,他隔着一半脸咳的时候,女人望着他的眼睛。
“真的。”男人继续接道。连他自己都认为这不是谎言,他是真的爱上了lena,他对情感的不确定,就像对自己,对那个男人,对所有以及伤害温暖自己的回忆。
他们牵着手走。雾渐渐散开。天空蔚蓝。
“阿shine。”女人楚楚可怜叫着男人名字的声调,显示她是爱着他。然后女人一边窃笑。
“什么。”男人跟着微笑,微笑打破了他那张本来严肃的脸,男人扫了扫女人的下额。
他们深情的抱在一起。闭着眼抱了很久。他张开眼,突然看见前面十米远的十字路口上,走来三两个丧尸。身体拖着骨头轻微折断的声音。朝他们伸出手,无声狰狞的靠近。
一具男丧尸,一颗眼珠连着白色恶心的液体挂在眼眶下。
lena捂着嘴想吐。男人拉起她剩下的那只手拼命的跑。可是从四面八方,许多的丧尸已包围了他们。
男人要女人闭上眼睛,伏在他背上。女人闭紧双眼,表情十分害怕,一边抖,一边呜咽,突然在男人背上哭了出来。
男人唱着歌。声音非常好听。他们从厚厚的丧尸里。穿过去。
过了很久。女人胆小的边睁开眼,前面没有丧尸了,她返过头去。一个丧尸离他眼睛不到三厘米,女人啊的大叫,丧尸脑袋腐烂了一半,极恐怖,吼的扑上来。
一声枪声。丧尸倒在地上时,他们看见林佑威站在后面,随即,身后不远的丧尸群仿佛被枪声惊醒,一窝蜂的扑来。
他们三个一面跑,lena摔了一跤,跑不动,他们躲进一个巨大的箱子里。丧尸渐渐的拥挤的停在箱子旁边。
lena哭丧着脸,双手捂紧嘴,林佑威喘着气对他们说,“"即使软弱,我们也要坚强。”
女人泪如泉涌。皮肤苍白的,脚一高一低的走。街道空旷。林佑威眼神惯常阴郁的望着远方。
“我来背你。”林佑威返过头来对女人说。
“不!”lena娇气的往另一个男人身上靠。另一个男人看了一眼林佑威。径直走了几步,忽然眼神清澈对女人说了一句话。
男人说,“对不起。”
男人面部表情非常颓散,因为很累,女人两眼凝视不动。
“你不要我了吗?”女人喃喃,她心跳得飞快,快得让她喘不过来。
“好吧。”她轻轻回答。
阿shine心情乱的一团糟,再也没有心思解释。撒手走开了。
这几天。有时,男人温柔的说话声,让她稍感兴奋。女人以前也在想,喜欢的男人应该很少笑,外表冷漠,内心温暖,就是心里面有好多小小的太阳,他是让她可以爱到死的男人,她死也要记下那天,男人唱歌时微微皱着眉,英俊的脸。“大概以后,我八十岁了,也还是爱着他吧。”
女人回过神,脸上偷偷的微笑。
男人对另一个人说,“照这个速度,还有多久。”
她一边恻听,一边祥装看其它的地方。一边吹着口哨。有一阵,她感觉他就要对她说些什么了。男人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并没有说话。她以为只有这样的沉默,才能代替那个人心底的解脱。她不能理解的摇摇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她把所有的错误归在自己的身上。
沿途,使他们不停疲惫不堪。在街区的一幢双层平楼里。
lena梦见自己,在一条阴森森的街道上一面跑,一面嘤嘤哭着唱歌。她不敢回头,身后仿佛有巨大的怪物在驱逐她,街道两旁是憧憧鬼影。
女人惊惶的醒来,害怕的一个人哭着,然后她走到男人的床前,抱着他的肩膀。
夜风吹在窗上呜呜的声响,她一边打哆嗦,一边把头贴紧在男人的背上。
隔天清晨。她表情带着娇小的苦恼望向窗外,外面栗灰色的天空,渐渐下起了细雨。
“等雨停了再走。”男人走过来对她说。
“我们可不可以停下来。”
“什么意思?”
“住下来……生活。”女人静静说着。
女人的话像一团思绪,笼罩在他头上,使他其它思想不再萌发。
男人静止一会,关上门走出去。
其间林佑威走进来,离她只有两步的距离时,他停下来,两个人对望,都不知道说什么。林佑威把身上的衣服给她看见她穿上。
然后关上门。
再次进来的时候,lena昏倒在地上。
lena的感冒拖了很久。女人说,感冒是一种很伤感的病,能拖这么久,是因为病的人根本不想好,“我好想就这样躺在床上,让那个男人来照顾我一辈子。”“傻瓜!哪有人感冒一辈子不好的。”lena对着男人拿来的药丸说,她觉得昏昏欲睡,手很痛,她呜的又吐了鲜血。表情变得非常脆弱。
lena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手上的血,然后闭上双眼,眼角流下滚烫的眼泪。
后来,又拖了两天,lena去找阿shine,跌了一跤,脑门上肿了一个鸡蛋那么大的包。
树上开始掉下一片一片的叶子。女人看着树叶缓缓的落下,问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说,“现在是秋天了吗?”
那两个人没反头,她气愤的在后面做鬼脸。
“这是什么地方?”阿shine问林佑威。
“不知道。城市差不多都一样。”
“喂你们听到有什么了吗?”女人终于插上一句话。
“没有!美女!”男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返过头看着lena,用爽朗的声音笑。
“好像有好多声音在那头!那个方向。”女人指指一座黑暗的大厦。
“我们去看看。”男人说。
“等等。可能有丧尸。”林佑威向前阻止。他温柔了很多,不那么暴躁了。
三个人最后还是绕来绕去朝着大厦方向走了。
在半路上,他突然听见人行道一个黄色的垃圾桶背后,微弱的哭泣声。他用一副烦恼迫在眉睫的样子,走了两三步停下,一阵风抚过脸,他把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拿出来,垂在两恻,一只捏了捏鼻梁走过去。
黄颜色的垃圾桶的背后,一个干瘪的瘦得不成人样的小女孩,趴在地上,眼睛慢慢的抬起来看着他。他震惊住。
小女孩的手慢慢伸向他,用三个小指背擦着男人脸上的眼泪。小女孩眼神虚弱,嘴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一张嘴,带着血丝的口水涌出来。小女孩慢慢吐出一个人的耳朵。
阿shine吓到坐在地上。
袋子里所剩无几,小女孩如机械一般不停往嘴里猛塞着最后的面包,小女孩伏在林佑威背上。
“她还小。我们不能扔下她不管。”女人眼睛望着眼神呆滞的男人。
像被一拳击中,过了半响,男人延迟的反应过来,看着女人,一字一句的说,“把她放在这里!我们没有食物,不能再管别人了。”他疲惫的眼睛已经没有眼泪流了。男人眼睑青黑。
他竭力的表现镇定自若。“这个城市,一定没有食物了。有一天,我们也会没有水,没有食物,像这样饿死在地上。或者,吃身边的……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女人边摇头,“阿shine,或许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女人红着眼睛,拉着林佑威说,“我们走。”
男人眼神黯淡的笑笑,眼里泛着泪光,他一直低着头。
lena和林佑威刚过对街的拐角,就在lena说的那座大厦背面,那条街,原来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许多的人站在空地上,人群最前面,三排横竖的木箱搭建的平台上,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白衣男子,在说什么。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男人在教人们做热气球。逃生。
“这里食物就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了,那块蓝色站牌后面是禁区,您看,我们堆了一些铁网放在那!那可是一些活腐人活动的场所!昨天就有人越过去找食物,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逃回来,喏,就是他!他正教着我们怎么用大气球逃跑。”
一个施满粉脂的女人摆弄着身体娓诉着。
他们绕过人群,人群旁是靠着玩偶上十几个酣睡的孩子。最小的那个撅着嘴,一只手放在并拢的小膝盖上。
林佑威把干瘦的小女孩放下,让她抱着最大的维尼小熊身上。
有几个小孩被他惊醒,目光涣散的看着他。
人群慢慢散开。阿shine和lena中间相继隔着陌生人,和林佑威,他们三个不约而同走向平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正准备下来,看见他们走近,停下。
接下。他们说话。
“你知道吗?我们试过最多的办法就是,用高压水龙头,我曾经是棒球队的队长。”男人自豪的自我介绍。高兴不绝。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女人眼睛清澈。
“太多小孩,老人了。我们不能对他们放弃。”
lena看了一眼阿shine,做出无法忍受和夸张的表情。
“没有食物……有的人开始吃垃圾。”“唾骂,拳打,腐食,污水,人们开始堕落,走进深渊。”
他们一行人低下头,各自所思。
他望着后面,那些小孩睡倒在地上,似乎动一下,也是显得那么力不从心。抓着小手。带着不安和恐惧望着他们的小眼睛,一眨一眨。
叫阿达的男人弄了弄帽子,接着说带他们去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中心公园前,一座高耸的垃圾堆成的山,遮住对面大厦。他们走过去,阿shine咳了一声,立刻,成千上万只蝴蝶,飞上天空。
男人微微开启着嘴唇,仰着头,天空忽明忽暗,蝶撒下的粉像灰尘,弥漫了四周。他一副不涉世事孩子的模样,女人抱着他手臂,林佑威看着地面。
伴着蝴蝶起飞的声音,他们闭上眼。
“你们住手!”阿达冲跑过去,公园后面,几个少年,在烧绑在树上的小丧尸。身体烧焦了,冒出青烟。手指像蹼一样连着,脸还在啪吱的响。
他们捂住鼻子跟过去,其中一个少年满嘴乌黑。
“他在吃!”女人惊叫。
“这是我妹妹。”另一个少年露出凶残的表情,一边从怀里掏出枪,走出来。其少年跟着他过来,恫笑,大多穿着舌环,鼻环。
不远突然爆炸声,那些少年瞪大眼,没命似的逃跑。
“吓!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女人摇着头拍拍胸口。
“是空地的方向。”阿shine转过脸。
“我们过去。”林佑威坚毅的眼神。
“你看!”女人望着乌黑的天边。
“走吧……”阿shine再次扭过头。
灰色阴凉的黄昏,时间在空中清凉的滑行。他们往公园旁一条街道穿过去。满街斑驳,商店伤痕累累,里面全被砸烂。
路面满是木偶,碎玻璃,踩扁的易拉罐。他从一家店走过,在窗口看着墙上掉着的luo体女郎。
街上,黄色和白色的油漆涂鸦,路面贴满愤怒的字眼。他望着涂鸦人物上绝望模糊的表情。一只老鼠从路灯下地毯钻出来。女人跳了一下。
阴沟里的水泡声,在这条偏僻的街道上,使他们微微宁静。
街道走出以后,他们看见阿达站在大片浓烟面前,地面狼藉,整个空地上空乌烟瘴气,他们绕过燃烧的碎片。
“怎么了?”待他向前看,那些孩子的尸体横在地面,还有那个干瘪的小女孩,靠在玩偶身上,全身炸伤。
事过太匆忙了,他以为总会有人告诉他怎么走时间的出路,或许寂寞,是唯一的缺口。但世界的排场并非如此。“已经秋天了。”女人站在空地,眼睛转动,恻身望着簌簌落叶。
阿shine蹲在地上,一只手横在膝盖,头放在上面,他抬起头,听女人说着什么,手肘抵在膝盖捂着一半脸,那只手放在地面。“是啊,秋天了,绛紫色的花朵,已插在季节的鬓角了。整个城市的街道,开着野花,远边,落日如残阳。草长。”
“那边已经过不去了。”
“我也不想回去。”
“那就照阿达他所说坐热气球吧。”
“会吗?”
“可能吧。”
三个人站在一言一语。肚子饥饿,眼神困倦。
(第二天,傍晚,我们始终找不到可以下咽的,在一个狭小肮脏的宾馆,我们决定忍着饥饿,第二天出发。)
一排一排的旧楼群,那些人躲在窗户角落,一张张胆怯的眼神,偷望着他们。
他们翻过铁网,走进禁区里。
他们走过几条大街,街上满是丧尸。只有绕行。在一个面包店前,他们又看到那些少年,挤在路灯撞扁的车内。丧尸爬满车身,指甲抓着。声音刺耳。画面是阿shine背后,三个丧尸无声无息往他们身上靠近。
“咔。”音乐华丽的拉起。帕格尼尼的小提琴,那些丧尸像在抽筋。
他们三个人相视一笑。
林佑威:“不打算救他们吗?”
“不了。”女人和瘦弱的男人异口同声,边走进新潮衣店。林佑威背着cd机包,跳到那两个人背上大笑。
下午,他们换了新的衣服,带了许多装满水的袋子。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见到阿达吗?”
“万分之一吧!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机会。”
那是他们在肮脏的宾馆里最后一次见到阿达,他们把音乐控稳丧尸的秘密告诉他,阿达表示吃惊不已。
阿达说那场爆炸,是有人点燃热气球燃料引起的。
“那些少年为什么听到爆炸要逃呢?”女人不知道怎么联想问题过来的。
“他们以为是军队。”
“军队怎么了?”
“军队,开始与医院把人……做成,生化的武器……”
他们从衣店走了不远,在一条墙下,看到大大小小的油漆罐里种着仙人掌,和蕨类植物。
眼前的店,从外面看,墙壁一样大的窗户,一直进去,地上掀开的地板,像一堆废墟。外面街道宁静。lena看到窗外几个丧尸的背影离得很远,她把音乐关了,一边抬起头看四周的房顶,
中间一个大理石的吊灯仿佛快要掉下来。
三个人面朝着不同方向,认真看墙上的抽象画。一只扭曲的细长腿的大象坐在沙发上看一个小丑表情,另一面墙,一只七彩的狮子拿着紫色葵花引诱兔子钻火圈。画面连贯的。三面墙除了窗户那面周围是一个电视外,其实,整个连起是一个马戏场。
他还没看明白,画下面有字,看这操蛋政府!!!然而,宽长的窗外,宁静的街道又被丧尸混乱了。
“电池快没电了!”林佑威拉着女人纤长的手,三个年轻粉色的身影奔跑。
那些丧尸在后面拖呀拖呀,像一棵风中稻草。
他始终对情感处于迷惘,他对自己索性的横线模糊,总是很轻松的忘记,“人生啊人生啊人生啊。”他时常一个人的时候,在一个宁静的角落里这样念着,他啊的时候用平调,声音很小很快,然后他宁静的喘息,想一些别的什么事,在微薄的阳光下,在阴暗的房间角落,或看着另外两个人用黑皮水管嬉笑玩耍。
总是这样。
虽然时间的抚摸总带来平淡,身体却可以带来快感,他还是寡欲,对特定的人物,对特定的幻想,保持性质冷淡,他把衣服往上掠开,用下巴抵住,胡渣刺氧,看着肚脐下浓密的毛,书上说这里毛很多的人,性欲表现很旺盛。
“还真是矛盾。”
女人走进来时,他冲动抱住她柔软的身体,全身用劲,女人脸上像开着蔷薇,身上的体温和柔软度让他想咬蛋糕一样轻咬一口。
林佑威进来他才觉然放开手,他也想起那个坚硬的背影,手指余温,他凝神锁眉的一副样子。
“人生啊人生啊人生啊……就是这样吧。”
每天重复同样的路景,做同样的事,找到食物,在商店找自己的东西,偶尔的惊喜是,lena的惊叫声。每次她找到价格不菲的钻戒,手饰,耳环,项链时,就咿咿呀呀叫呀叫个不停。而那两个男人总是用带有余温的眼神朝她微笑。
阿shine把牙膏牙刷放在裤子口袋,他现在唯一的乐趣是把白得耀眼的牙齿刷得再一干二净。嘴里还含着一个婴儿磨牙器。
在蓬勃的时间面前,他似乎就这样失去以往的某种个性,可以说,他被整个的平淡无奇改变。
“啊!”女人又开始尖叫。
他穿上anndemeulemeester的西装褛,和林佑威跑出衣店外。他每次看到女人,总不紧不慢,眼含着温暖到她身边。他的领带还没系好,掉在中间。
“你看那!”女人指着垃圾车上,一个半个人大干皱的金枪鱼鱼头说。
他轻蔑的笑一下,看着湛蓝的天空。闻惯了血腥,可能仰着头呼吸,更能让人有展翅的笑容和勇气面对明天的生活。
他们走过去,一拐弯,几只疯狗立在面前。他面不改色望着,女人看着他,后来想,这个男人临危不乱,是不是,也是一种忧伤呢。
“逃不掉了吗?”他叹出冷气,林佑威想起来,立即从袋子里拿出那支医院储存室里的科尔特手枪。那些皮开肉溅的杜宾犬,相继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露出肋骨的肚皮下,肠子拖在外面。
女人捂着眼睛。阿shine一动不动站在前面。
林佑威以为他吓呆了,走过去拍他的肩膀。他返过头来望着这个人,他抬起脸,举目皆是的灰暗大厦上。天空,是孔雀蓝。他微微吸一口气。
“走吧。虽然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冷竣自如的表情,倒是林佑威,为他刚才漆黑闪烁的眼神,在抬起额头的刹那,那张轻佻起眉毛的侧脸,抿着嘴,神采飞扬。眼中充满迷途的信念。
他深喘着气,叫着lena,一边喘,看着瘦弱的男人一个人走在前面,胸口快速跳动。这使他深深的闭上眼。
(呵呵,或许我也是。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
女人还在问那只fishhead是哪里来的。
阿shine为lena的问题夹带英文而笑笑。露出上排牙齿来。灿烂的笑里闪过一丝丝忧郁,不知道是对这困乏的身体,还是对走下的疲累。
他望望他们。虽然疲惫会少一点,但在阴暗阳光下,锋芒的眼神似乎是笼里的鸟,即使笼子倘开,那种着魔疲惫的麻木,也还是会飞回来。
“阿shine!”
“什么?”
女人问:“你会想过去吗?”
“不会。”男人摇摇头没有表情。
“那,你说说,以前,我失去记忆时,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好吗?”“对!我们是不是青梅竹马!”女人甘甜的脸与男人面面相觑。
“小心前面。”男人拉着她的手。
lena一脚踩在装满石头的麻布口袋。脚扭到。林佑威在旁边说没事吧。
lena眼泪汪汪。他目光空寂。
林佑威有时候还是很吃醋。他不义形于色。半隐忍表情。代表他还在关心。
“这就是我对自己的看法吧。”当林佑威问他冷淡的原因。他这样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回答。
“有时也是嘴角空虚。”他洋溢起微笑,走进前面一家眼镜店,拿了一副乳白色透明边框,边框里有铜丝的眼镜戴上。
lena故意落在后面赌气,后来两个男人走了不远回过头,看到lena从眼镜店里出来,戴着黑色倒三角复古眼镜乐呵呵的摆动手。
lena幽默和可爱的手舞足蹈着,小步跑动作,伸出一只手斜在半空,叉腰,用装出来的男声唱。“太委屈--”
雨后。从屋檐出来。他们沉浸在雾一样的阴暗下。要不是路边偶尔出现的血迹,恐怕没有人会对这个世界寂静怀疑。
“现在是什么时间?”
话后,一时间,大家忽觉得伤感的沉默。时间在他们心中只代表过去。阿shine望着四周清澈的空气,想起刚才lena的动作,忍住一阵狂笑的欲望。
周围橱窗花雕也是宁静的,地上积水倒影着树枝和天空。
林佑威无限抑郁的眼神仰望。
“快两年了。”他迈出一步说。
人总是会改变的吧,什么才不会因时间而改变呢,只有时间自己,它改变不了自己,即使我们百无聊赖的再走下去,结程也是一样。
一步一步走向复杂而深邃的命运,终始,到了结局,发现命运结束,到头来,也只是简单的死亡两个字。挣不挣扎。一样。
前面许多车驶来,天空的直升机把他们重重包围。roger从一辆车上下来。
他们知道,劫难又与他们交身相会。
他吐不出一个字,坐在直升机后舱上,直飞机带他到他原来居住的城市。
那片废弃的公园虽然还是一样葱绿,草已过膝。只是它在落叶中显略荒芜。对面的公寓塌下一半,他站在石头上眺望。
roger在一旁走到他身边说,“你和她身上的抗体,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是不是要把我们,做成,生化人。”来到这里,他就明白。他声音用颤抖绝望。
roger松弛的笑。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明白自己命运方向。
“他该怎么办?”阿shine指着林佑威。
林佑威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一行人走进小区。以前这里住满了退休的老头,下面有凉拌的面卖,他总是跑下去再爬上七楼,拿出牛奶。他在天台上放了个烟灰缸,里面养了一只半透明的鱼。
那种鱼,叫做接吻鱼。
他慢慢收起回忆,然后走进房间里,想起什么后,在床下杂志堆中拿出记事本。墙角帆布还在,地上的灰尘,杂乱的纸飞机,踩起来沙沙沙响。
最后。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一个圈。
“可以了。”
roger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这次,lena出奇的宁静的望向窗外。那里仿佛有什么。
【shiyi。】
十二月二十二号。我坐在铁床上,lena是在我一刻钟后醒来的,当我看见林佑威西装革履的站在铁牢面前时。
他是唯一个没有戴口罩,对我笑的人。我知道实验失败了,只有右臂变得肿大,幸好在我血小板上,有乐抗体,得以一个月后,那只像怪物般大,丑陋的右手臂复原。
lena见到林佑威显然比我高兴,她一只眼暂时性失明,但还不能走下床。
我现在唯一真正庆幸的是,实验在她身上失败。
后来,这只是一个开始,我们是无限的实验品,直到实验成功,那一刻,为止。
然而我现在不知道,过目不及忘了你,还是想起我自己。乔治,翻阅以前的笔记,也是对自己如此蒸馏后的模糊。
乔治,你说,我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你看,我现在在想你的天空,游荡。
我现在好想回家。
十二月二十三号。lena带着恰然的笑坐在床上,床很高,没有阳光,脚在下面游荡。
墙上中文表显示日期和时间,她望了一眼。她床后那面墙,阿shine双手按在墙上,疯狂的叫她。
lena回过头,只是盯着手上的针管,四周白花花的瓦墙,她是看不到任何外面的,任凭阿shine怎么叫她,她也听不到,墙是隔音的。房里只有很轻的下午茶一样的音乐。
男人颓然的低着头,看着女人用手弹着花瓣,那天直升机带他们去想要去的地方。他在家带了记事本。女人带了花。
每天醒来,心中总有一种奇怪的感受,手心强烈的温柔,拼命拉住自己衣口不放手。
他希望有个人能在他身边左右。
开始,工作人员把他按在无影的灯下,一个护士抱歉自己伤害了他,他的头在枕头上摇了摇。他借记录表拿在手中。
对那个女护士笑笑说,“原来我的细胞是可以随音乐分裂重组的,我的细胞可以跳舞的。呵。”他疲惫的样子笑,眼角有一道鱼尾纹,因为黝黑的脸迷人,他问,重组是什么意思,他睁着疑惑。
女护士看到其他人都在低着头工作,她搭下头,脸透红的没有回答。
“你很漂亮。”他不忘调侃她,然后闭上漆黑的眼。因为痛,表情变得扭曲,额角的汗,滑下。痛慢慢减少了,他的表情忽然安详,像等一个美丽公主的吻。
等待爱情的力量来吻醒他,这一刻,他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有魔法。
时间和圆桌骑士和超人都救不了他。
lena伫立在花前,用愉悦甜美的声音说,“米妮。你知道阿shine在哪里吗?”
“米妮米妮米妮。”她用手指戳着花瓣。
他换了另一间实验室,离很远。实验工作人员走了以后,男人侧身双手撑在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他闭上眼,想象一个天使在慢慢飞下来和他接吻,周围开满广阔的鲜花。
睁开眼后,讷讷的,望着冰冷的时钟,然后躺下,一只手来回刮着头发,接着揉了揉眼睛。
人一旦不知所措,就会幻想变得木讷,此刻他站起身,像眺望大海,满面花开。
二月。
他抚摸冰冷的镜子,上面是刚才洗完澡留下的蒸气。医院给他一个独立的房间,有浴室,洗手间,刮胡刀,冰箱。
他喝着酸奶混合的可乐,看电视报道今天城市丧尸横行的街上,与大厦天台等待救援的人。
lena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两个人了。“他们现在还好吗?”她张望房间四周,家具都很别致,那盆枯萎的花摆在墙角,lena走到面前。
“米妮……你死了吗?”眼泪打在她手背。
“……我现在好孤独。”
浴缸放满了水,男人把笔记扔在沙发上,露出笃定的眼神,边脱掉衣服。
“这次要等四个月……”敞开的笔记本一角写着。
lena有点冷。终于知道,你其实与我无关,我冷的时候,只我自己,一人在身旁。
她抱紧裸露的身体,蹲在浴缸旁痛哭,她害怕这样的爱他最后被吞没,而那个人,站在北冰洋,一望无际的凝望。自给自足的温暖。
lena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耳垂,戴上钻石耳环,她在衣柜找了一件粉色雪纺吊带裙。然后坐在安静的角落,用淋湿冰冷的心情静静的想。那些裙子上的珠片,像银色的鱼鳞,闪着光。她找不到任何话来跟自己洽谈,没有爱又会怎样呢,我终要收起这双翅膀。
她背上肩胛骨两边小翅膀的纹身,她在镜子手指从手臂滑下看着自己明媚的样子,灰火相恋。她手心的凉,犹如冬天的苍冷。
也许,只他手,才以解西天的冰海。
那个男人是不是把春天藏在口袋,为什么他即使冰冷,我心中,也是泉暖深海。
与其疑惑不解,不如不爱你不爱。
时间飞过去。
一张淡淡的表情倒影在镜子上,“你对我并不温馨。”lena对着枯萎花的脸。她笑着压抑,脸上挂着泪珠,镜子里另一个瘦弱的倒影打开门走来。她哭了出来,每次这样,以泪洗面。
他的脚步像情人一样轻,深深呼吸。
两个人坐在深白沙发上。lena孩子似的把fragonard圆形盒装的唇膏摸在静脉,然后放到男人鼻前,男人把她的手轻轻拿开。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男人看着女人回复恬淡如水的眼睛。
屋子里弥漫着印度音乐。
“这是最后一个印证有人存活的城市,除了水,实验,寂寞,人们伪善的脸,还有回忆的悲伤。相信人们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了。”
“我一想到自己以后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就禁不住发抖。”lena抱着自己说。
实验一再一再失败,四个月他们相见一次面。
这次林佑威会来。
一年一季,雪落在他肩上,溶化在他掌心,温暖全身。林佑威下巴长出短短的胡渣,就像小说所说,这次来见宿命中的两个人。
那个瘦弱的男人已经把头发剪得短促了,看起来精神和英俊,女人说他的迷人有小白兔的耳朵那么长。林佑威在一旁笑。三个人相谈。
瘦弱的男人总觉得四周空洞,是这缥缈的音乐吧,宛如蛇形一样的音乐让人想到沙漠与荒芜。因为音乐困扰他想说的话。他只是沉默。虽然他并无想法。
“现在是冬天了。”林佑威拉了拉身上的大衣微笑,边站起来,眼角弯成一条线。人员把他带走。那个瘦弱的男人后来也走了。
屋子里回到她在镜前的空荡。
只lena一个人了,深桔红色的灯把她的脸照得成熟,她看着钟忽然出现一段小时的记忆,是这样音乐吗,钢琴曲每一个键音都像敲在自己的心房,似着悲凉,忽然,那些记忆像雨一样一点一点打湿地面。她费劲的想,娇小的表情挤在一起。
老旧的唱片。断断续续凄怨的中年女高音。拿着电筒照宠物猫头鹰的眼睛。对带格子的桌布过敏。涂南瓜面具。吃了马肉消化不良的小狗。勋爵茶,爸爸喜欢在里面放红叶。或者加农酒。最常表情眉毛上挑抿着嘴露出纯真。
车祸。妈妈--(她鼻子一酸。)把小熊拿在手上。原来这个世界没有白马王子。妈妈说白马王子会带公主回家。
她想到阿shine,那个没有给过她安全感的男人,她把小熊抱紧,那是第一次见到他。她没表情拿出一瓶浅蓝色的药水倒在他肩上,男人咬着牙用力痛苦挣扎的表情,全身火烫。她对他说,消毒药水是在机后舱拿来的,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图。掩饰当时加快的心跳。还是,什么。手心还记得还有那个男人火热的体温。
“为什么?为什么记忆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
她捂着脸脆弱的跪在地上流泪,背上的白色翅膀纹身,那些跟我在一起的人是谁?
种种问题像绿色发光的小行星一样,围绕在她身边。钢琴曲越来越快。一个人慢慢走来。
“实验就快要结束了。我的公主。”
roger带着黑色的墨镜。
女人没有神情抬头望着他。
“妈的!”警报响了,男人口袋里的刮胡刀被人员发现。他怒恨的把刀片砸在地上咒骂。
我们会像唐吉柯德一样战胜苦难的风车吗,就像妈妈你说的那样,“我相信,帮助一个人好过公园里的侏儒。”
小时候躲在大货车里,警察找到了她,她说,我只是想去找会发光的油桃给妈妈。
她从回忆中醒来。
roger说,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研究抗体吗?
为什么?
为了你妈妈,为了让她复活。
lena微微张开嘴巴,用手捂住嘴呜咽,“我知道,”她退步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然后身体倏的从墙上滑下,整个人最终落在地上。
“第一次抗体实验在人身上,据我所知,会出现幻觉,间歇性失忆。第二次在植物上身上,变异……”
lena没有听,思想混沌。她没有看到roger扭曲笑的脸。
“我看到她的脸,趋于平淡,不带任何倔犟,仿佛我内心的坚强。”林佑威想起刚才的lena,走出大楼,下面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向他走过来。
他停住脚步。看着四面八方的人。
他在黑暗中慢慢打开眼睛。表情马上出现惊恐。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瞪大眼站在他面前,嘴角都是血,滴淌在地上。头发很长,慢慢转动脸来看他。
那个女人像极了lena,只是老了一点,双手用白色绸缎向后捆在管道上。
光是从玻璃地板打上来的。
罗曼的晕光。罗曼的寂静。
“这个世界需要什么?是不是回到甜美和高尚了。我会拒绝高贵,在优雅的躺椅中,在灵魂绝妙的山里。”
头顶电视忽然打开,黑白的画面上,那个冒失的公主殿下睡眼惺惺的对着乔说。
那个女丧尸也缓缓看着头顶。哇哇哇的叫。张着血盆大口。
声音如哭。
“你好!”一个眉心狭窄,颚骨突出的男人走进来。阿shine睡在墙角。
他一只手来回握在另一只手上,冷气从他嘴里呼出来,牙齿在打架。
那个男人给他一只手,他发抖的站起来。
接着两个白衣人员进来,按着那个丧尸,给她注射。丧尸在自己的漫长嘶叫声中静下。
“外面在战争……”男人双手放在后面,看着那个丧尸的脸,“他是我妻子。”绷紧的脸微笑。
这个男人把外面战争的苦难隐藏在对妻子的爱背后。
“我女儿,你要照顾好她。”男人语重心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可以走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样走出来。lena在楼下等他。外面白亮的世界,一时无法适应。lena穿着裘皮大衣,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女人的手小小的。他用力握紧她每一根手指,大雪纷飞。他已经冷得麻木,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v形领口的长袖t恤。
他们一出医院的大门,惊呆了,地上雪花后满是积水,到处是尸体,他想起女人的爸爸说,“战争。”
这个疯狂的世界又由病毒扩张到了战争,呵,真可笑!他斜着嘴,不得不对真实抱着巨大偏执的怀疑。
(把我们做成生化武器,为了什么?)
流动的大街上,他紧闭着嘴唇,人行道上站在一排戴着头盔的士兵。在训队。
街角一处在发放食物,发黄腐臭的汤。有人趴在地上把汤里的残渣捧起来吃,另几个在哭着打他。
他环抱着自己,在地上捡起一件绿色的棉袄大衣。
“你为什么穿它?”女人小动物一样拉着他的手。
“我冷。”男人眼睛看着她,边呼出冷气。
lena想把衣服脱下给他。男人忽然头很烫,神志不清,眼睛浑浊,身体发颤的摇晃。女人吸着粗气快哭了出来。
“阿shine你没事吧。”女人双手捧着男人的脸吻他冰冷的唇。
男人傻傻的微笑摇头。
他们握紧手在人堆里缓慢的夹在人流中。
大多人拿着行里,把帽子压得低低的。没有人知道自己去哪。
“我的孩子正在失去,求求你……”一个女人抱着她将要死去的儿子,跪在地上疯子一样抱着行人的腿乞求。突然抱着男人的腿,“求求你,求求你,我儿子就要死了。”
他闭紧眼,“对不起。我无法帮你。”
地上的女人还在说,“求求你,求求你,我儿子快要死去了,给我点水吧……”
他不能为力。lena努力抱着他。旁边楼上,有人把病的人扔下来,那些人在没有病死前,活着也是痛苦,他们只有这样尖叫着中摔死。
忽然的枪声让人恐惧,小女孩尖厉的哭声,一个士兵把枪对着小女孩的头开枪。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母亲在孩子的尸体前失声痛苦。“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渐渐的她低下声音,发呆一样,不停的念,“你们为什么这样做……”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lena贴着男人的脸,一边哭。
“放心吧。死亡也不会把我们分开。”男人抱着她,吻她。
他觉得跟战争比起来,自己的忧伤简直是无理取闹!
前面一栋楼突然爆炸,惊恐的人丢掉行里尖声叫一边跑。
人群散开中,林佑威站在他们面前。roger从他身后走来。
“你那个愚蠢的父亲差点把我计划给毁了!他放弃你妈妈,也同时放弃了你!”“你可是军队需要的重要武器,噢宝贝,过来,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你。”roger一边把手掌往下压的手势,一边一只手弹下手指。他身后,一个黑衣男人把枪对着林佑威的头。“战争的目地……是水。知道吗?”
男人愤怒的往前一步,遗憾的是,他们毫无抵抗能力。
孤单是不是一种领悟呢?刚才还会为战争烦恼,人像蚂蚁一样,那么脆弱的被命运踩死。现在一个人在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在一个人的世界,心占据所有孤独。人就是这样吧。
林佑威被推了进来。“lena呢?”
“在实验室。”
“我们怎么办?”
“……坚强。”林佑威顿了一会,说。
晚上,房间里的灯亮了。女人手臂上全是胶布,走进来。
两个男人醒来看着她。
lena边擦完眼泪,“阿shine,做实验时我作了个梦。是一个童话的梦。”lena娓娓道来那个童话:“……开始,有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公主,她有一个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衣橱,衣橱里有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衣服,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鞋子,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伞。一天,一个狼商人看见这个衣橱,喜欢上了……后来,那个狼商人和那个漂亮的衣橱一起消失。公主叫王子帮她把衣橱抢回来,王子太忙了。公主叫骑士,骑士骑着白马,不过两天,骑士把漂亮的衣橱抢了回来,还有狼皮。骑士在狼皮身上涂上彩虹,从此以后,公主就有一个,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衣橱,漂亮的衣橱里有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衣服,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鞋子,人瞧见就会觉得漂亮的雨伞。还有人瞧见就觉得这应该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一张狼皮。公主喜欢上了骑士。可是,公主只能嫁给王子。婚礼上,公主看见高大的骑士,无法抑制自己最终冲过去抱着骑士。王子愤怒的拉开公主,叫人杀死了骑士。而公主最后也没有嫁给王子,她高贵的抬着头,就像抬着她高贵爱情,她把王子给她的全世界最华贵的钻戒放了回去。带上骑士给她的铜街。跳下山崖。“
“阿shine,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会和我,等待云淡风轻吧……”
lena双目失明。那些人疯狂的在她身上做实验,lena变成了怪物一样伤痕粗大的手,男人在实验室外声嘶力尽。
lena在里面彷佛听到了,慢慢把手打开,如手心打开一段伤感的往事。
时间和他都好像没有意义,他独坐在深白的沙发上,一天里,多半自言,自语。林佑威双眼呆滞,表情波澜不惊,望着地面。
“这里是哪里?”他抬起头问他。
林佑威也抬起头,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林佑威沉入属于自己对彼此的回忆中。
他继续乞求lena的痛少一点,再少一点。这是他唯一的自私了。
他的眼神低垂,忧伤,他总是这样,惊恐的眼睁大时,那双眼神简直是上帝赐给的奇迹,一直转动,不安,好看,还有眉心那种苦惑的神情。难以让人言喻。
门被打开了,两个冲速的视线投过去,一个女人戴着眼镜,抽着烟,身体扭摆着,蛇形一样走过来。他见过那个女人,在地下室。女人给他一张磁卡。
“是不是该害怕呢?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是不是,死了?我的身体……”
lena躺在凉气沁人的玻璃做成的床上,丝毫没有力气爬起来,她四处摸着,一切都冷的,“幸好我的心也是冷的。”lena挤出一抹笑,凭着自己的嗅觉,吸着呼吸里的冷清。
记忆里温暖的树叶闪烁,那画面她知道,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我和他走过的落叶,是不是就等于残缺。
爱情有时让人蒙味。
这个身体留有太多记忆了,就算面目全非,也要给阿shine,一无缺失的,保留好。
女人笑笑。
“他们想毁了那个女孩,她身体变了形,眼睛也看不见。实验进行了一半,这样的失败看来给他们很大的怒火,你们快走,磁片里有抗体的所有资料。和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呢?”
“我要留在博士身边。”
他看懂了女人的眼神,女人放下烟,双手垂下,抱着自己流泪。
他们避开保安人员,遛到走廊最后一间实验室门前。lena却没有在里面,他推开门,里面器材翻倒在地上,那张床破碎在磁瓦上。
他踩着玻璃,水从他前面掉下,一抬头,一个全身修长的怪物,身上弯来望去银色的褶皱。
“lena!”他悲痛的叫喊。
怪物掉下来,他的表情像一场告别。
他不记得怎么逃出来的了,两个手臂上都是血,双眼变得冷傲,一刹那的轻省回望,云边下,林佑威跑过来,在他面前伤感的看着他。
医院外许多枪声,许多烟。林佑威拉着他手腕。
“你要带我走到哪?”
林佑威一声不吭。他突然漾起一阵傻气的微笑,咳了一下,一边用堵塞的鼻子呼着气。
现在,死亡是他最后承载的伤,有一天,时间是他唯一的行囊,在漂无一物的过往,在思念里渡望。
躲在一个尘埃落定的房间里,他用落雨时天黑的眼神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是这样眼神的人,有着少年情谊。
他拽紧那个人的手,肩膀震颤的悲伤。林佑威用鼻倒吸了一口很长的气,“我小时候很喜欢在这种旧楼里打篮球。”林佑威看着四边的墙,他说。
这个强壮的人多少又回到了起初的样貌,那种困惑在脸上的浅笑,像撒下一层魔法,澎化成温情。
lena游在他们之间的记忆,如一粒火种,慢慢坠下,却永远无法磨灭了。他拼命抽身出那种剧烈的悲痛,时间可以带走他所有的伤痛,却带不走,情花绽放,画鬓如霜。
“是他浇灭了我对lena的思念吧,是不是人的眼泪是可以折射出彩虹的,人果真善变。”他把精神集中看着手心,他另一只手拽紧那个人的手。
林佑威站起来,他意识到尴尬的松开他。
外面硝烟滚滚。
“我去看看。”那个人关上门,留他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以后的路漫长,只是这一刻,他遗失了所有告别,遗失了所有隐喻在来华里的。
鱼。
“我大概就是一条鱼,被剥光了鳞片,穿梭在寂寞的季节里,回忆的来路里,在痛苦等待的方向,不断成长,不断迷惘。如今我变成这样了,是这样了……还会怎样呢?”
他泪如叶下。
林佑威给他一件很厚的衣服,要他快穿上。
“军队现在找的人是你。我们快走,磁片你放哪?”
“这。”他指着胸口。
林佑威拍了拍他胸口,然后拉起他的手。另外一只手给他带上衣服后面的帽子。
他看到林佑威胳膊下夹着一个篮球。
他拿出篮球,在指尖上转圈,“我以前坚持最长三十分钟。”
林佑威一边走一边说他变得太快,可是时间,比他更快,转眼物是人非。路上除了尸体,军队,就只剩下他们坚毅空洞的眼神。
在再次流离的路上,他陆续做着lena说的那个关于童话的梦。童话是彼端的过往,世俗是现状的糜乱。他空余怀念。
人瞧见就觉得漂亮的衣橱,那个狼商人,是不是让公主幸福,才去偷的呢?要不是,公主爱上骑士为什么?幸福牵公主回家,骑士骑着白马。每次公主跳下山崖,用力扔掉身上所有华贵的饰物时,唯独戴上那枚普通的铜戒,那种骄傲而脆弱的表情,仿佛像lena,宁愿选择平凡而至远的爱情。他醒来总是流泪。
有一次,他梦见和lena站在牧师前,lena穿着白色的薄纱婚服。
“你们一定要一生相伴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不!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后来,他不作这样的梦。梦里梦外,用刺防备,刺穿回忆,刺断伤悲。
是最后一辆开去防卫营地的长条卡车。他们躲在里面,车在枪声中穿过,远处的爆炸,在这辆本来关运输畜生的封闭车厢里,如火山爆发地动山摇。
一个炸弹仅在两米的距离,车身炸翻,有个炸出的出口后,才使得有人幸免于难。
人们纷纷逃散,他们逃了很远,躲进下水道。
“你是谁?”
“我们是来避难的。”
下水管道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抱着一条狗。居然是黑色的贵妇犬。
“他受伤了,你们可以过来帮忙吗?呀!你们有篮球!”
后来在一段争执后,他们用篮球换了那只受伤的宠物狗。
那个小孩的名字叫阿弟仔,他说,妈妈压死在自己卧房里,当时她死前还在涂口红,她很漂亮,我爸花了几辆bezn车的钱才娶到她的。
阿shine用那张磁片威胁林佑威得到林佑威的篮球,“你还真会为自己想要的,牺牲别人的东西。”
“那是。”呵呵,他抱着那只黑色贵妇犬。
“佐治。”
“什么。”
“它的名字。”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一边偏着头,闭上眼,想不起想出这个名字的记忆。
晚上,弟仔打开电源灯,后面一大堆电池。
“你在这住了多久了?”他惊诧的问。
“你不怕丧尸的吗?”
“哈哈哥哥,你是不是打电玩打多了。”
“这个城市没有丧尸?”他转过脸看着林佑威。
“啊,我只知道在打战,为了喝的水。”阿弟仔抛着篮球说。
他反而越来越迷糊,能解开这些的,只有那张磁片了。“我们必须找到电脑。”
第二天。他们在7-11便利店,黑色的贵妇犬跟在后面,虽然阴天,但佐治身上黑色的波浪形的卷毛也是闪闪发亮的。
阿shine一边用食指轻扫它的下巴,店内林佑威在顺手拿着食物往怀里放。
“为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食物。”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专柜。立刻觉得那些战争是一种假像。战争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令人意外的东西呢?
他皱着眉心想。
“佐治佐治佐治佐治佐治……”
“你这样叫它它也不会理你的。”
“哦。是哦。”
那只贵妇犬把头歪到一边,舌头伸出来,目中无物的样子。
“看那!”阿弟仔抬着一只手。
他连忙回头,天边两架银灰色的战斗机飞过来,当子弹落在地上时,他恍然大悟,拔腿拼命的逃跑。
林佑威在他前面,突然冲过来拉起他的手。
他们三个高低有秩的身影躲在一个狭长的巷子里。
“呼--”阿shine一只手抓紧两边的衣领,他喘着气,喉咙很干,他吞着口水。
“现在没事了。”找到狗后,他们坐在咖啡馆的桌椅上。林佑威宽大的手在他面前。他一只手按在脑门上,别过头,看着外面残雪和清冷的午后阳光。
他肚子咕咕的叫了两下,林佑威看着他绷紧嫌疑的表情,笑了笑,然后从外面带来一袋吐司。
“你也来吧。”阿弟仔拿着篮球跑过来。
他撕下一半扔给坐在玻璃门前的贵妇犬。
他们津津有味的品尝。
“来,佐治小朋友,到阿爹这里来。”阿shine伸出一根手指勾勾。
“哈哈哈哈--”阿弟仔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狂笑。
咖啡馆里,一个瘦人追着一个小孩,里面三个人一会打篮球,一会抱着一条狗扔来扔去。乱成一团。
外面,阳光静静的洒下来,非常安静,可以看出,树上长出了新叶,嫩黄的长在枝干上,春天是不是来了。
有如昙花再开。有如土壤萌芽。
卧室的一面墙全是书籍,角落,摆着一架很贵的钢琴。
他戳了戳白色的键盘。哆哆哆。咪咪咪。
“幸好这里的房子保存得很好,要不我们还继续睡修水管工睡的地方。”
“修水管工没有睡下水道的。”林佑威笑。
阿突然shine皱着眉,板着一张严格的脸,最后没好气的躺在沙发上,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睡觉。
他始终对于他没有脾气。
阿shine闭上眼,此刻黑色的眼底,浮现lena那张娇嫩的笑脸,嘴角的笑,像一朵饱满露珠的白色三色堇花瓣。那架放在角落里的钢琴,仿佛迎合着他这寥落的思想,静静弹奏。
过了很久,等他醒来,睁开眼,正好看到林佑威站在钢琴前。
他看了他一会,那个人抬着头,他有些尴尴尬尬。他站起来关上门,一个人走出去。
有些东西,当你当之不愧的接受它时,你相信它是爱情。当一个人来到结局,你还在和另一个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下去。你宁愿相信路上不是光尽而灭的爱情,而是,你的人生。在人生的河流里,人都会聚散,花开到长久的跪望,即使年华里的芬芳芳香,也有一天,你欲语还休的走了很远。
其实,当初那个自己,早已不见。在消失之前,在停留的瞬间,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一张明明灭灭的脸,令你怀念。
或者,不是那张脸,而是都回不去的少年。
“今天去哪里?”
“去你的脑袋里,去看看,你脑袋里装着是,总知道吃,总知道睡,还是总知道怀想。”
“感情比思念长久,不要到自私和伤害才放手。”
“你又在胡说什么?”
“对啊,佑威。”阿shine拉了拉他背后的衣服。
“什么事。”他看着他。
两张脸很近,一个微抬着头,一个偏着头,略低下表情。
“不!没什么。”看着他眼睛,长久的沉默后,他忽然松开拉住他衣角用力的手。
林佑威拉着他的手继续走,那只手宽大而温暖,他静静的在后面流泪。
“去哪里啊?”
“说了啊,去你的脑袋里。”
两个人走在寂寞的公路,身后不远那只黑色的贵妇奔跑而来,使这个画面,这两个人,晃晃悠悠。
等他再次开口问的时候,他们正站在一个茶色的磨砂玻璃门前。
贵妇犬绕着他们团团转。
林佑威打开门。
里面摆设数不尽的巧克力,中间一部投影机,还有一个单人沙发。
“这里是vip影院?”
林佑威笑。“你要的都在这里对不对。
“你怎么找到的?”他一边说,心里真正在想的却是,“不,你不知道,其实我要的,一直在身边。”
这件脱不下来的外衣,挣不开的掌心,你所给我的,都是你额头上的星星。
“长长的路上我想我们是朋友,如果有期待我想最好是不说,你总是微笑的你总是不开口,世界被你掌握。月亮绕地球地球绕着太阳走,我以为世界是座宁静的宇宙,今晚的天空有一颗流星划过,在预言着什么。在无声之中你拉起了我的手,我怎么感觉整个黑夜在震动,耳朵里我听到了心跳的节奏,星星在闪烁,你怎么说。”他轻轻的哼唱。他们在黄昏里,在歌声里,遛过去。
“喂,你追逐怎样的人生?”
“嗯能屈能伸的。”
“为什么?”
“对强大的人就屈呗,对弱小的人就伸呗。”
林佑威看着他大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最开心?”喘了喘气。
“嗯,在我洗裤子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洗裤子时我会一心一意想把它洗干净,结果什么都不想,因此,这个时候最无忧无虑了。”
“为什么不是洗袜子?”
“我怎么知道。”
“呃,你的梦想是什么?”轮到他问。
“当一个陈列师,摆设家具。”
“呵呵,怪人一般做的职业。”
“我相信这个世界会一点一点好起来。”
“哈——”他发出一声假笑。一边扫着佐治,再问林佑威,“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黄颜色和蓝颜色的贵宾犬。”
“这种黑色的也没有。”他顿了顿,“这个世界很奇妙的,是不是?”
“不知道?”他耸耸肩,像一口咬定自己永远也不知道答案。
说了那么多,他还是不了解他的内心,是不是人在不知道简单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终走向复杂。
整个大楼突然地震,石灰粉到处飞扬,他一开始还抓住林佑威的背后衣服,最后,一只手挡在额前,等跑到外面时,地动山摇,路面裂开。而四周都被灰尘挡着,他眼睛渐渐失明,慢慢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长时间的耳鸣,耳朵嗡嗡的持续,眼前好暗。忽然一团模糊的光打在前方,看得到一点点。一个人在不远的自行车旁,一个人的形状,像透明的鱼一样,那是什么?他突然又走回去,手捂在头上,那是什么?呜——我的手好痛,那是什么啊!他的手一自不停的抖。在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到了,我要找到他,看到他。那一刻,他身体发光。
“对,我不怕,我们是海角天涯。”
他看到前面的了。
原来是爱啊。
等余震过后,他的眼睛又回复了,林佑威一直站在他不远的自行车旁,而倒折的楼,阿弟仔抱着篮球,躺在墙下。
傍晚阴暗的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很高的林佑威拿着透明雨伞,他们伫立在雨中,那个瘦弱的人蹲下去系鞋带,旁边贵妇犬甩着淋湿的身体,在冲洗干净的路边,一道道裂迹,斑驳泛黄的斑马线上,他只听到雨砸落在地上,安静的,没有任何以外的声音。
“春雨很冷。”
“比雪还冷吗?”
“嗯。”
他闷闷不乐,对着狗,“来,佐治小朋友,来打个啵。”
林佑威在后面,脱下最后一件衣服放在沙发背上,笑他。
这是他这几天伤悲以来,第一个笑容。
“你说它的皮是不是被染过,毛还被烫成了一个巨大波浪。”他抬起贵妇的两条前腿。
“呵。”林佑威对他这种问题,现在只是淡淡笑一笑过去。
他以为那个人总是很快从悲痛中,摆脱出来,其实,那个人是痛得麻木,用一种本质,遮掩。
“我以前总是说,虚情假欲的生活,究竟带给我什么。佑威,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下去。我觉得,lena,地震,好像是我的幻觉。”
“你想过多了。”林佑威低着头,温情的眼神看别处。
“那天在下雨的路上,我本来很想对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林佑威拖延了一会问。
“咳。我这一种人,注定一辈子的,摇成全自己的孤独。所以,所以……”
他调和了一下自己的口吻,从生硬到温柔,他回忆起那天的雨来,雨下得很大声,却来的比他现在的思想,还充满着理性和浪漫。
又在转念之间,他把所有的话吞回去。
直到睡觉时,他的脸依偎在他的脸。
终于知道。天壤之别,不过来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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