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风里落花谁是主(17)曾是刀客

发表于-2005年12月09日 凌晨3:06评论-2条

第八节 芝麻开开口 

一 

午夜。酒已微醺。

个个在这里最早见到的那个中年人,龙三轻步走了进来,径自拿起桌上的酒坛,替钟六斟满杯中酒,然后退了出去。

钟六缓缓饮尽了杯中酒,微笑着道:“两位真是海量,可是我醉欲眠,今宵不妨到此如何?”

王平眼中异光闪烁,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的说道:“虽然某家不清楚你的门人是如何向你传递消息的,可是他很不好看的脸色某家好像却明白了那么一点点,而且某家也没有说过今夜要离开这里的话。”

梅三眼中微微含有笑意,却故作冷冷的说道:“你一定有很麻烦的事情要急着去处理,又不想说出来,何况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只不过喝了你的酒,有些不好意思走了。”

钟六哈哈一笑,说道:“些许小事,本不值一提……”

王平猛一挥手,打断他道:“让我说说看是不是小事?刚才那中年汉子给你倒过一杯酒,但手势很怪,因为你当时一看,脸色就变了。”

“之前,王平没有来之前,似乎龙三和你说过他出去看看,如果可以,就把人带回来。”梅三笑笑,接口道。

“你告诉某家,个个是来报信的,因为你的门人有难。”

“我在市井间有闻,春花秋月楼历来讲究八方共域,异姓一家,想来你的门人如果不能今夜平安归来,这酒你是绝不能喝得尽兴的。”

“如果龙三顺利把人带回来,他就需要照顾属下,自然就不会有空进来给你斟一杯酒。”

“可见,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所以,你也喝不下酒了。”

“某家初到金陵,希望有人领着四处看看,就算是午夜,也很好。”

“我本街巷布衣,本来既高攀不起先生这样的朋友,又欠不起人情。所以喝了这样贵的酒,随便跑跑腿,以后睡觉也会安稳多了。”

“某家现在觉得,已经有些醉了,应该出去走走。”

“你都去了,那我想应该尽些力的,毕竟是邻居的事情。”

钟六怔怔的盯着面前这两个他,良久良久,忽然仰面长叹,道:“这是我的家事,二位何苦一定要管这个是非呢?说不定惹下后患,以后会很麻烦的。”

“那个少年与你非亲非故,也不是你的门人,他管得你的闲事,某家也就管得。”

“少年也不怕麻烦,我一介无拘无束的布衣更不怕麻烦。”

王平道:“而且某家本就是天生的爱管闲事、不怕麻烦的一副牛脾气。”

他对着梅三敬了一杯,接着说道:“你说是不是?”

梅三慢悠悠的说道:“不是。而是你和我一样巴不得把别人家的闲事当成自己家的事情来解决的闲人脾气。干。”

王平哈哈大笑,举杯说道:“干!”

钟六故意板着脸,说道:“多管闲事并没有什么好处。”

梅三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很有好处,最少有一点好处是你不知道的。”

钟六转作不懂,说道:“哦?”

梅三道:“你一直的多管闲事,慢慢的就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会突然多了很多朋友。以至于你不记得他们不要紧,他们却会一直记得你,而且记得很牢,就像是你欠了他们一笔还不完的债一样,永远也忘不了。”

“所以,某家要试试。”

“所以,我管定了这个闲事。”

钟六突然无话可说,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两个本身就不平凡江湖大豪,忽然很罗嗦的谈论起别人的家事,而且很有些无赖的样子,这的确是很件奇特、很有趣的事,其中牵涉到的,正是江湖中人倾盖如故的义气,也可以说是一种铮铮男儿间不计利害与生死的友情。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二 

夜空布满湿漉漉的云层,风在静静的夜里悄无声息的流淌着。但是,三个在暗夜中比风还轻的落在屋脊上的人都知道,在这夜色深处随时都会有一柄利刃,或是一排夺命的弩箭和暗器突然凌厉地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刘小三据说没有关押在普通的牢房,而是关押在监禁亡命巨盗的天牢里。”

“天牢中的狱卒自成一体,人人训练有素,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人,白天有四十人值班,值夜班时,有八十人分成四班。有巡逻的、固定岗位看守的,也有不固定暗哨埋伏的。沿着天牢四周交错巡逻的人数最多,有六十人,中间错开的时间极短,越外墙而入的速度必须在其间的空档完成。”

“最重要的是,那天牢距离军营仅仅半里之遥,一有警讯,军队能随时可以赶来,只要惊动了军队,世上就绝没有任何人再能在天牢里来去自如了。”

“天牢的院子分为内外两层,外院仅为一圈高大宽厚的石墙,内院和外院中间是一道宽达二丈六尺的甬道,龙三带了几个人去,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进入内院,幸好也没有惊动里面的人。不过,多年来天牢里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守卫的狱卒多少会有些疏忽,这样出手救人的机会也许会大些。”

成回字样的内院子中间竟然像园林一样有假山、池塘和花坛,不过,没有人会愚蠢到想跳下去,到那些阴影浓厚而神秘的地方进行隐蔽。北面是出口的大门,两旁的房间是狱卒休息的地方和厨房,黑暗的房间里不时有一阵阵鼾声传出,紧挨着的大厨房里还亮着灯光,似乎有人正在准备夜餐。

东、西、南三方三排亮着黯淡灯光的房间,高大而厚重,阴沉沉的如伏虎一般狰狞。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内院房间的四壁都是用巨大的花岗岩石快砌成的,而且外墙连个窗户郁没有,看来的自来无人能破牢狱而出并不是传说。

三人在屋顶上向壁虎一样无声的游走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现成的烟囱、气窗。三人干脆聚在一起,默运掌力吸附屋顶上盖着的瓦,将宽大的瓦片掀起来。

他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竟还有一层孩童手臂一样粗的钢筋交错焊接成的铁网,就算身怀鸣鸿刀的王平也未必能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将它们削断,漏出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口子来。不过,从高处往下看,可以清楚的看出,正面的牢门虽然也是同样的粗钢筋焊接成的,但却比天花板上纵横交错的网状稀疏多了,如果要救人,只需要破开其中的一两棵就可以了。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三人决定,分成三个方向,分别从屋顶上一间间的往下看,一发现符合刘小三特征的人,就以极快的速度直接跳入院中,梅三负责阻击冲上来狱卒,王平一刀破门,钟六进屋抢人。料来这三个绝顶高手联手一击,破门救人的行动,别说只是这个尚有缝隙的监牢,放眼天下,就是连风都吹不进去的精钢匣子,也绝对无法阻挡他们的自由出入。

结果却出人预料,出了南面一排尽头的一间牢房,里面黑黝黝的不见灯火,而借着对面的余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似乎堆着一些杂物和木箱外,每一间牢房里关着的囚犯,无一不是须发又长又乱的老囚徒,根本没有年纪轻轻的刘小三。

钟六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大活人为什么会不见了,莫非已经死了?他掌心运力,将平平伏卧的身子一推而起,轻飘飘的御风绕着屋脊掠过,他决定会合其他两个人以后,就马上寻找机会出去。

就在他身子凌空滑动时,他忽然看见下面院子北面亮着灯的厨房里,有个人昂首阔步、如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他枯瘦细高的个子,直鼻垂钩,微眯的双眼冷光闪动,正巡梭着从左侧的屋脊扫过。钟六一惊,身形随之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铁猛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中间还停下来几次,和几个守在牢房走廊内的狱卒低声说上几句。而听他说话的狱卒们居然很紧张,既不敢回答,还不停的点头表示明白,仿佛在接受下达的命令。最后,他在黑乎乎的那间牢房门口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天上突然一声霹雳,矫如游龙的闪电在云层中迅急闪过,撕出一道匹练般裂缝。铁猛在电光交加的瞬间转过身来,他眯缝着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神秘而诡谲的微笑。

他慢慢折回狱卒休息的屋子。钟六沉思的望着着他的背影,良久,眼睛里忽然露出刀锋般的光芒。 

三 

春雨缠缠绵绵的飘在屋顶上,又细细的顺着屋檐淌下来。倚窗听雨,轻啜着杯中的酒,沉默。

经过一段很长的沉默,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一点动静。舒适的斜靠在软榻上的钟六忽然开口问道:“你们都看见这个人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王平一边用手把玩着鸣鸿刀,一边不停的皱着眉头喝酒。

梅三抚摸着手中精巧的酒杯,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这个样子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很惊人秘密,绝非是一件可以轻易下结论的的事情。”

他好像只是把其他人的想法重复性的说了出来,却一字一顿的说得很慢,每个字都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

钟六接着说道:“铁猛已经伏法收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王平点点头,说道:“他如此自由,一是官府的默许,二是他自己个人实现的,只有这两个原因。”

梅三摇头,说道:“据说京城来的简竹是六扇门中最铁面无私的官员,而且最痛恨涉及逆谋和魔教的罪犯,所以绝对不会对铁猛徇私的。”

“铁猛如果能在天牢里自由行动,一是说服,而是收买。这两种结果,都会让他在狱卒面前地位变得低下,而不是像以前做捕头老总一样的充满权威。可是看他和狱卒说话的样子,他依然居高临下,仿佛是一个家庭里的长辈在教育后辈的样子。”王平将酒杯放回桌子表面,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道。

“铁猛既然自由了,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呢?对,他是想借助官府的力量,躲避魔教对他的报复。既然身为魔教中人,还竟敢私自储备大量黄金而不上交,这就已经违反了魔教教内众生平等,相互关爱,贫富一体,不积私财的戒条,是必死之罪。那看来,他打算在天牢里安渡余生了。”梅三抽丝剥茧的分析道。

“可是,他有至少上百万两的黄金,他就能在天牢里安然自得的渡过下半生?”王平不同意的说道。

“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闪电来临的那一瞬间,我注意到铁猛竟然对着那间黑乎乎堆满杂物的空牢房发笑,你们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

钟六反问道:“你一个人的时候,你身边会有什么东西,会让你对着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呢?”

王平道:“鸣鸿刀。”

钟六淡淡地笑了笑,道:“我想,这世界上除了黄金,可能就再没有什么可以使铁猛喜欢到不下于你喜欢鸣鸿刀一样了。”

梅三击掌说道:“我明白了。”

王平咧嘴一笑,说道:“原来这就是灯下黑,怪不得大肆搜索,掘地三尺后的官府也无法找到这笔黄金。”

钟六缓缓补充道:“那些狱卒,本身就是铁猛秘密训练的人手。这,可能就是他进去天牢后,反而更加充满权威的唯一原因。”

三人相视而笑。

钟六和梅三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看着王平。钟六最后说道:“两天后,等你的人马汇聚金陵并休息好。”

梅三伸出手掌,和其他两人轻轻一击,说道:“然后,各人采取自己的方式,同一时间动手,黄金的归属,先得手者为主。”

这次三个人都不再开口,然后把眼睛闭起,渐渐进入调息运功的休息状态,然后就没有再睁开。

没有人注意到软榻一侧,厚厚的地毯上睡着的个个竟然在这个时候睁开眼来。

从他们出去到折回来,他除了把尘儿送到酒楼预备的客房后,就靠在软榻一侧假寐,一直没有真正的睡过去一刻。

(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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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2]个
帘外落花-评论

读了。
  【曾是刀客 回复】:呵呵。 [2005-12-9 17:41:39]
  【帘外落花 回复】:别笑,罚款! [2005-12-9 17:43:44]at:2005年12月09日 下午5:14

曾是刀客-评论

每天读一首好诗,有利于净化好人的灵魂,增加坏人的罪恶  
不要太用热的手去擦冷的玻璃 也不要在冬天流泪。——这是对我这个又穷又好的人说的  
所以推荐大家看看这个http://article。hongxiu。com/a/2005-12-9/999311。shtml at:2005年12月09日 晚上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