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梦里又飞花

每天，每天，我都重复着同一个梦。梦中的你，抱着一束鲜花，用力抛洒向天空。顿时满天的落花飞扬。朦胧中，我分明清晰地看见你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不知从何时起，你悄然走进我的梦中，重复着同样的一个动作。我多次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鲜花抛洒向天空，是想让多点鲜花装饰迷惘的人生路，还是要用它嘶哑的灵魂哀悼远离的轻舞飞扬，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望着那无数的鲜花纷纷扰扰，盘旋落地，踏着满地的落花消失在地平线上。

多少次，我从梦中惊醒，独倚窗棂，抱膝而坐，任窗外的微风轻扬起我的长发。我就这么迷惘的注视着窗外苍茫的夜色，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起了那个落花飞扬的傍晚。

你的轻舞飞扬告诉你，她要去遥远的撒哈拉寻找她的梦想，而你心灵的故乡却在湛蓝的大海。作为一名国防生的你将毫无选择的分配到南海舰队。她除了祝福你之外什么也没说。泪水涟涟的望着你，在你们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远处有一列拉着汽笛长鸣的火车，拖着浓浓的白烟，渐隐在遥远的天边。纵然有你为她抛洒的片片落花翩然入怀，世界的五彩缤纷还是消逝在黄昏后的黑夜中。那一天，我看到了落日浑圆；那一天，落了一地的灿烂。

你们都明白，过了这个晚上，你们以前那些缠绵悱恻的温馨记忆只能化为儿时窗前的风铃，摇响记忆的回音。相视淡淡一笑，不约而同的说：“我们原本不必守着五月的承诺，等待花开的日子。”

那一夜，满天繁星在梦中流连，无数长风斜过时，握住一缕在手心，不一定最美丽，不一定最温馨，但却是最最情深，最最心悸，缘生缘落的，都始于你们的生命深处的情之结，是恩是怨，都深在其中了。

不知你和她是何时相识，大概是四年前那个冬季的午后，和熙的暖阳照得人懒懒的，你与她邂逅与窗外走廊上。本是同班同学，悄悄的擦肩而过也需要一种无言的问候，你们只是彼此淡淡一笑。你说，在那一瞬间，你嗅到了她那飘逸长发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而在彼此同时回眸那一刻，她那乌亮的头发轻扬起柔柔的波韵便成了你永久的份份感念。从此，你的目光便时刻追随她那如瀑的秀发。

她坐在你前排，但很少回头。直到那一天，她悄悄的递过一张写满娟秀字迹的小纸条“朋友，请帮我好好珍藏这幅画，好吗？”你才发现你的书堆中多了一幅卷起的画你忐忑不安的打开那幅画，只见一个结着麻花辫的女孩，脸上透着神秘的笑。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前排的她吗？正当你在思索，是经过谁的妙笔，把这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可爱的人儿搬到了诗意的画镜中去了呢？下面几行字映入你的眼帘“赠：小妹，忘掉忧愁，祝你永远快乐！”落款“佳”后面是“转赠：一位陌生的朋友，同样祝你快乐！”你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你死党哥们儿佳的小妹。顿时，你懂得了这幅画的分量，经过仔细斟酌之后，你拒绝了她，劝她自己留下。其实，你是多么想拥有它啊！三年后，你鼓起勇气再问她要那幅画时，她调皮的眨着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只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憧憬着那幅画，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便永不再来。

没有想到的是你们高中辗转翻覆又走到了同一个校园。她依然那么冷若冰霜，甚至见了面连一句平凡的也不曾有过。当你因为憧憬的希望落空和学习上连连受挫而心灰意冷时，桌子里安然的躺放着一封没有落款的书信，你迫不及待的拆开，那一行行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心中究竟有什么伤痛，不妨说出来！

要知道，在生活的彼岸，一直都有着那么一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你！

“知名不署”

你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彳亍在茫然的校园中，顿时，惆怅的心河便又为纯真友谊的泉水所滋润，消沉的小舟，又扬起自信的风帆。

也就是那一年，她无情的病魔缠绕着将近三个月不能独立行走，不过，她很坚强，克服了重重困难依然笑对人生。你毅然承担起照顾她的任务，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还不时从繁忙的学习中挤出时间帮她补习落下的功课，有时她含泪痴痴的望着无奈的课本，伏在你身上不停的抽泣。而你，总是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满是怜惜。

你每天必定会按时接送她，你所梦想的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在这蓦然回首的平静的夜色里，那个前世既定的缘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你的面前漾出一脉情海，无边无止。每当你握住她的手，那是给她莫大的鼓励和安慰，对自己而言，那更是一种人生至上的幸福！在她最孤寂最无助十，是你一直像麦田的守望者，时刻陪伴在她身边。

历经了几年印证，你们将纯洁的友情升华为一种浓浓的亲情，你们所理解的爱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和大喜大悲而是生活中的高山流水，是轻风细雨。她不再上那个矜持的小女孩，而是一个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会甜甜的地叫上一声“哥”，有时别人投来怪异的目光令你很尴尬，但在你心中，却是酸甜苦辣味俱全。而你那个懵懂的妹妹总是向众人吐着舌头蹦跳的离去。或许这些根本不是你所要的结局``````

高二那一年，她当上了班长，同时也带走了你心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她。从此，她总是紧锁眉头，甚至面对你时那天真无暇的笑容中也无不隐藏着忧郁和苦涩，那看在眼中，疼在心中，却不知如何帮她，只能每天默默的陪伴她走过教室至寝室间那段黑暗的小路。最后，她在割舍不断的情丝中选择了放弃，她不忍让同学伤害你。殊不知，你是真心诚意的愿与她共同去面对生活的挑战。就这样，你们踏上了悖道相驰的征途。

你们坚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相识不如相望，彼此强颜装欢的暗示对方自己很快乐，可内心却是无比的寂寞，彼此都在痛苦中苦苦挣扎！怎能忘记以前风雨同舟的往事呢？怎能忘记彼此搀扶共同走过的那些苦难岁月？

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拿起剪刀决然剪断自己心爱的长发，在她而言，仅仅是为了剪断连绵不断的愁绪，与你无关蓄但你却认为剪发是绝交的印证，更何况当初对她的爱慕是源于那头飘逸的长发，这一剪还无所谓，只是差点剪掉了这段兄妹间的至爱深情。当她懂得这一切之后，又悄悄的蓄起那头浓浓的秀发，你们都坚信：头发剪了还可以再长可青春岁月一旦流逝便永不再来。

其实，你们心中都在默默的祝福着对方，同时又在期待花开的日子。

事实上也如此命运的安排又让你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在那个飘雪的冬天，你与她偶遇在学校的人工湖畔，在惊异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你凄婉的神情仿佛在问她“小妹，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她双眼迷离，低下了头“哥，你会原谅我吗？”于是，你用温暖的双手托着她冰冷的脸庞，“傻丫头，如果上天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选择你！”你牵着她的手，一路无语，心中暗自思索，“我达达的马蹄是不是个美丽的错误，我究竟是个归人，还是个过客。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她的一个麦田守望者。”那一天，雪花漫天飞舞，你们牵手漫步其中，与周围苍翠的松柏，共同构成一幅美仑美奂的画卷。

或许这不是一个巧合，而是一次命运的精心策划，让你和在水一方的她，又重新相聚在一起。

你拿出早为她准备的围巾和手套，认为已错过了一个冬天，再也不能错过第二个冬天了，不管你是有心准备还是无心的妙手偶得，她确实太需要这份温暖和关怀了。她已孤独的走过一个飘雪的冬天了，一年的青春又在漂泊的岁月中随风而逝了，值得庆幸的是，你们又回到从前，让所有一切重新来过。

真的，你们之间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益加深，看着你们风风火火一同回家，又嘻嘻闹闹的一起返校，很难想象你们仅仅只是结拜兄妹。我想陶潜的《杂诗》中的“人生如根蒂，飘如陌上尘”和“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便是你们心境最贴切的写照。

你永远不会忘记，陪她走过的那个残冬的夜晚。那也是你们最后一次通路回家，你像往常一样把她拥入你的臂膀，因为她一上车就沉沉的睡去了。你望着她恬静的脸庞，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即将来临的高考不禁有种欲哭的冲动。当你们下车时已是暮色四沉了。你们相视无语，无奈之中决定步行回家。你再次牵着她的手，边走边看月亮，数星星，沿着长满杨柳的湘江河畔，不知走了多久。月亮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只留下几颗星星在寂寞的眨着疲惫的眼睛，仿佛世界万物的沉寂下去，只剩下你们两个灵动的生命在活动。

那晚的夜色依旧充满柔情，你把她的手紧紧握住，想拥抱着她，告诉她你的真实感受，但是你没有，你相信你们还年轻，你相信来日方长。

也曾有过万千阻拦，告知这温情故事的开始便是结束，更曾有多少情深清恨的聚聚散散，你是多么想在下一个冰冷而漫长的冬季，用你那没戴手套也总温暖的双手，紧紧温暖她那冰冷苍白的指尖，使她的心在寒意瑟瑟中，依旧暖流如注。可是你学理，她从文，便将你们隔绝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注定你们将被命运安排在世界两个不同的角落。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心向往大海，而她心灵的故乡在遥远的撒哈拉，你们的志向几乎是背道而驰的，命运的轨迹似乎永远没有交叉点。以前，她还悄悄的问你“你愿意带我去撒哈拉吗？”现在，你命运和去向已被永远的定格，她就再也未提过，甚至连悄悄的提醒都不曾有过。要知道，你曾答应过她，要带她一起将撒哈拉的每一片土地自由自在的踏访。

那天，你手捧鲜花为她饯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一句。那把所有的鲜花抛洒向天空，在落花飞扬中，你依稀的看见她离去的背影，片片飞花似乎在缠磨的诉说着你们往昔的故事。

她走了，带着你的轻舞飞扬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痴痴的等待和静静的沉思。

你始终希望有那么一天，她厌倦了沙漠生活，再次微笑的向你走来。

或许你更希望跋山涉水的她，在异域他乡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快乐。

你已决定永远的扎根大海，大海就是你故乡。只是立足传头，总会情不自禁的眺望那片根本望不到的梦中的沙漠，不知那里的她是否可好，你始终惦记着她——你心中永远的轻舞飞扬。

“是的，她走了，永远不会再回头”我想对梦中的你说“不要再苦苦追寻那逝去的记忆了，或许，她在世界的另一个半球如你所愿，生活得很好。或许她根本没去撒哈拉，只是在某个陌生城市的某个角落，继续她的流浪梦。”

毕竟，生命中有太多的刻骨铭心，太多的令人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她又何尝不是呢？

生命中人事纷扰，由不得你和我，她走了或永远的沉睡了，请不要再闯入我记忆的原野，带我重温旧日的故事好吗？

多少次在梦中告诉你，那的轻舞飞扬永远的走了，带去了她所有的思念和往昔的故事。只是，那片片飞扬的落花为什么飘飘洒洒永远落不尽呢？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我除了忘却和妥协的沉默外，别无选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