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极喜爱音乐的,尤其工作之时爱边听歌边做事。但我之喜爱又是羞于见人的,我深知自己的粗俗肤浅,不大听得懂歌剧戏曲,也觉美声民族音之尖锐。我分不出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也听不懂高山流水亦或清泉明月,唯爱听情深意远浅显易懂之通俗歌曲。
喜欢淡雅质朴,如周惠的《约定》,“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细听,低吟呢喃,如沐春风;清澈晶莹,似饮早春雀舌。相约牵手,走过未来,虽没有铮铮誓言,但却诚挚动人。
也喜欢真挚隽永,如马郁的《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旋律并不悠扬婉转,但那一句“下辈子如果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便教人泪盈满眶,心底的无奈只能付于执著的誓言,把那份深切一直缠绵至下辈子,听后谁还能怀疑世间没有真爱?
喜欢哀怨低回,如许如芸的《如果云知道》,“如果云知道,逃不开纠缠的牢,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讨……”那种切肤之痛,非言语可以描述,心痛的感觉无语可诉,也无处可诉,唯系于遥远不可及的云,云虽轻盈缥缈,但痛却是真切而彻骨的。
也喜欢欢快轻松,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那么痴迷深厚的苦恋,竟也能用这样轻松幽默的曲调演绎出来,直白而透明,淳朴憨厚一如船工号子,不拐弯抹角,不躲躲闪闪,其执著与坚定给人十分厚重的踏实感。质朴得像长途跋涉后耳边的一句疼惜,所有的疲累与伤痛都在这憨直的誓言中消散,心里舒适而温厚。不需要动听华丽的铮铮誓言,那颗漂泊无依的心一下子就有了归依感,多少年的苦苦寻觅终于尘埃落定。听着这样的旋律,人便慵懒起来,不再想飘荡,只想把心灵托付。
我听歌,真的不会站在音乐艺术的高度品味,也不会用专业的标尺去横竖度量。想起几次看“音乐电视大奖赛”,看着一溜这个家那个家的评委正襟危坐于高高的看台,对歌手歌唱之声音是否圆润,发声是否科学,情感是否顿挫,动作是否自然等等一系列表现都要做出评判,心里真是发毛,感觉像被剥光了,还要搔首弄姿地迎合评委们的口味嗜好,微笑着对众看客鞠躬致谢:请指教!其尴尬羞愧度不亚于动物园里的众动物,所以每看必替歌手们悲哀。
再细想,其实参加比赛之歌手未必爱听歌,恐也免不了功利的唆使呢,只要伪饰得评委们开心欢喜,管他是否自己心灵的呼唤与表露呢,明日之风光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犹如动物之稀有种类,关进笼中,巡回展览是必定的,镜头前、银幕上的频频亮相也是风光无限的。但究竟是谁风光了谁呢?
罢了,我没有一副悠长嘹亮之嗓,没有一双聪慧灵气之目,也没有一颗敏感细腻之心,不能站在艺术的高度去听歌品歌,只以自己喜好去倾听,所以只听得懂粗浅易懂之歌。
心底明朗之时,踏歌而行;心空阴郁之时,借歌诉惆怅;心灵哀伤之时,托歌寄幽怨……世事虽无常,人心不可测,世人多狡诈,惟有以歌抒怀。无论周遭多浮华,心情多烦闷,打开音乐,让歌声荡漾起来,那些悠长的、低回的、淳厚的、明快的调子诠释的难道不是我们那或灿烂或沉闷或哀愁的心灵么?情随歌动,歌牵情深,没有一丝世俗功利,不求一句褒奖夸赞,如同涓涓细流潺潺流淌。在这样悠悠的时空里,什么风云莫测、气候多变、空气污浊,都不再重要。闭上眼睛,心底自会澄明如镜,心空自会纯净如洗。再看世事,天蔚蓝,地广阔,心境也随之开阔透明起来,人之坦荡释然唯心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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