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之旅

雪花塞上飘　著

目　录

引言　4

一、我是谁？　9

二、这是怎么回事　14

三、物质也有密码　18

四、谁都会变　21

五、史前宇宙　26

六、我吃的是什么　30

七、天行五来客　34

八、我想回家　38

九、年轻三十岁　41

十、九只野鸭蛋　45

十一、谁毁的玉米　49

十二、复仇计划　54

十三、两个我　58

十四、比我疼　63

十五、三叶　67

十六、这是什么药　71

十七、好象做个梦　74

十八、你能管个啥　78

十九、我不明白　82

二十、磁力飞行器　85

二十二、弗洛伊德森林　93

二十三、藏猫猫　97

二十四、你看不见我　100

二十五、谁打我　104

二十六、飘动的小红帽　108

二十七、谁喊我　112

二十八、现在不行　115

二十九、跑哪去了　119

三十、我请客　123

三十一、回地球　127

引言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我的同事，使他同意把他给我讲的故事拿出来发表。

我的同事叫甘土，小名围子，从小生活在小兴安岭中的农场，同伴们都叫他土围子。大学毕业后，和我不约而同地分配到快乐星期天报社作了一名记者。当然，就因这一点，我们成了报社中最要好的一对朋友。今年暑假，东北几所高校学生会，组织了一个长城登山队，去爬珠峰。甘土被邀，成了随队记者。

甘土随龙江小分队爬到六千四百米高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出现雪崩。因为甘土体能和职业特点，他行进在小分队的最后，山上咆哮而下的冰雪恰好把他卷走。

事故发生后，珠峰登山大本营派出搜救队整整搜寻七天。动用了一切寻找手段，包括直升机和机载红处挥测设备，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长城登山队不得不宣布，甘土失踪，生还可能性甚微。

甘土失事后，报社同仁极其悲痛。当然我的心里最难过。我除了做些安慰甘土妻儿的事，还为他写了一篇文章在报上发表，把甘土十几年来的工作成绩，淋漓尽致地写出来。事后我又后悔写了这篇文章。因为它好象盖棺定论。而我总感觉甘土没死，他不该死！他是那么的善良，虽然已步入中年，但他还是非常单纯，满脑子幻想。

他常跟我讲，他小时候爱看星星，爱观察小动物小草。那时候他想，星星的背后是什么？小虫小草也会这么想吗？上中学时他喜欢物理，幻想将来做一名物理学家。可高考时被新闻系录取了。

就在我们从甘土事故的悲痛中走出来不久，也就是甘土失踪的第八十一天，从珠峰传来了消息。说一支德国登山队，在刚刚的一次雪崩后，发现了一具登山队员遗体。经珠峰登山大本营工作人员认定，此人就是甘土。经大本营医生检查，认为甘土被冷冻，还没有真正死亡。于是，甘土被快速用飞机送往成都。

报社去探望甘土的事，自然落在我头上。因为我不仅是甘土的好朋友，还是报社副主编兼办公室主任。

等我到成都时，甘土经被抢救已经苏醒过来。

我听完医生的话后，两眼含着激动的泪花，直奔甘土的病房。我要与他好好地拥抱一下，与他共同享受死而复生的快乐。

可是甘土他见了我，不但脸上无一丝表情，就是一句话他也没和我说。我回头迷惘地看着医生。医生说，他醒来后只叫了两声博士，别的什么也没问，可能是失忆了。我上前摇着甘土，叫道：“甘土，围子！我是塞上飘，是你的雪大哥老飘呀！你不记得了吗？”甘土眼上神色，似乎除失去记忆外，任何器官都没受伤，甚至四肢也没有一处冻伤。

我在成都代表报社办理完甘土的一切治疗手续后便返回报社。一个月后，甘土被转院到北京，记忆开始逐渐恢复，在那里边治疗边疗养。报社又派我第二次去探望，并允许我多陪他几天。

医院在香山。这次甘土见了我，先怔了一下，随后马上认出来了。他虽然能够行走，但仍然遵医嘱，坐着轮椅。

我们碾踩着红红的枫叶。我把登有写他的篇文章的快乐星期天报递给他看。我说：“我当时的感情全部凝结在笔端，几乎是一口气写下来的。”他看后笑了笑说：“我有这么好吗？”

前几天我们的谈话很少。我试图把所有关心他的人的心意传递给他，可说出的又缺少逻辑。原因是没有他的响应。他本来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我猜是这次打击的原因，他的话更少了，给我的表情经常是迷雾蒙蒙。当然，最后证明，是我猜错了。他有心事。

几天后，医生允许他每天行走一两个小时。这似乎给了他勇气。他拉着我的手问：“老飘，我们是兄弟吧？”

我说：“当然。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他说：“我想把我的经历告诉你。”

“什么经历？”

我这么一问，他又住了口，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对我的不信任。但这种眼神瞬间就消失了。

他过了一会说：“雪崩后我没有死。”

我说：“对呀，你是没有死。”

他见我没明白他的意思，用手示意一下说：“我是说雪崩后我有一段经历……”

这下我真的是不明白了。我以为他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大脑受到一定的振荡刺激，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也是可能的。

于是我用眼神鼓励他。我想不管他要讲什么，只要他心境平和，对他的恢复是有好处的。

从这天以后，他每天用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我舒畅他在雪崩后八十一天中的神秘之旅。

开始两天，我只是听听。认为他的所讲，只是他的幻觉。后来我觉得并非我想的那样简单。同时他叙述的内容，也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好奇心。于是我每天晚上开始凭记忆记录他的叙述。到他出院时，我已经记了整整两大本子。

回报社后，我把记录他叙述的事告诉了他。他要我保密，我说一定。

随后的繁忙工作，也没有使我忘记甘土的叙述。晚饭后经常翻出来看看。每看一次，使我想发表它的念头更强烈一次。于是我把我的想法告知甘土。甘土听后，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说：“别人看了，一定认为我是疯子，说不定会把我送时精神病院。”

我说：“怎么会呢？”

以后的几天里，他不与我谈这个话题。我则不厌其烦地找他。我对他说，没有什么，它无非是一个离奇的梦罢了，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最终他勉强同意了。

我们商定，书名叫《与上帝对话》，每节小标题由我定。

一、我是谁？

雪崩的过程，我一点记忆也没有。不，我的整个记忆都失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房间洁白，床单也是白的。我努力地想着，但什么也想不起来，包括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周围非常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想喊，又不敢。恐惧一下子袭占了我整个心头。我因为恐惧心开始发抖，一会全身也抖动起来。就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我不认识，我登大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并不断向后移动我的身体。那个人看出来我是个懦弱者，表情慈善地对我说：

“不用怕，我的孩子。我不是坏人，这里很安全。”

我说：“你叫我什么？孩子？”

“是的。难道我不能称你为孩子吗？”

这时我的抖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我打量着他，他有五十岁左右。可是我实在无法知道我自己有多岁数。我一脸的迷茫，和白痴没有什么两样。

我问：“你是谁？”

“我？怎么跟你说呢？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记忆。”

“那么，我是谁？”我仍在追问。

他坐在我躺的床上。此时我早已坐了起来。

“你叫甘土，是中国东北的一个报社记者。”他向我介绍着我的情况。“这次你随登珠穆朗玛的登山队来的西藏。因为发生了雪崩，你被冰雪卷到了我这里。”

我继续问：“你这里是哪里？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这里是……噢，按照你们的习惯说法，我这里叫天堂。我吗，就是上帝。不过你可以按你们的习惯称我为博士。”

“天堂？上帝？”我自言自语。真如他说的，我一点也不懂什么是天堂，什么是上帝。

博士接着说道：“因为你处在失忆状态，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的记忆会一点一点恢复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我感到博士不是坏人，也愿意亲近他了。

这时，因为恐惧紧张的情绪退去，饿意向我袭来。

我向博士说：“博士，我饿了。”

“我早给你准备好了。”说完见博士一扭身，雪白的墙壁上开启一扇窗口，一张餐桌和满桌食品到床前。

博士说：“甘土，你吃吧，我走了。”

没等我说什么，博士离门而去。我望着满桌的果肉佳肴愣了一阵，然后大嚼起来。吃完我只轻轻说了声吃好了，餐桌便自动回窗口，窗口也随即消失，重新恢复成雪白无缝的墙。我感到新奇，走到墙壁跟前，但我怎么也没有找到一丝缝隙。

我坐回床上，恐惧似乎又要向我袭来。我后悔不该让博士走，或者让他走可以，但要知道怎样让他来，或者怎样能找到他。

我试探着去找他，向门口移去，小心意意地推开门。我探出头去，门外是条走廊，同样是白色的墙壁。我把身体移出门框，向走廊尽头望，无人，无声。白墙白棚，没有发现光的来源。我再回头看这个房间，同样没有发现灯在哪里。我顺着走廊悄声碎步往前走，没等走到走廊的尽头，只见博士走了过来。

“想出来走走？”博士问。

我说：“我害怕。”

“不要怕，孩子。我说过，这里非常安全。”博士拉着我的手接着说：“好吧，咱们去花园。”

我跟着博士转过几个曲廊，走进一座花园。眼前呈现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和点点滴滴的各色花朵。整个花园中的花草树木，或呈梯形或呈塔形，或呈螺旋形，全部立体结构，一座货真价实的空中花园。我观望着，花园很大，但上面高高的不是天空，仍然是白色的棚，仍然没有发现灯。

博士领我坐在一条长椅上。

我问博士：“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的问话是那样的傻。但博士没有嘲笑我，他慈爱地微笑着。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收留我？”我继续问。

博士回答：“因为你是人类中的觉悟者，你应该知道的更多，所以我们应该见一面。”

“应该？”我困惑。

“对呀。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那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那些没有失去记忆的人，他们就知道自己是谁吗？同样不知道。”

我越发糊涂了。

博士继续说：“人类目前的智慧，已经知道了人是物质发展的最高境界。如有人说，人脑是物质高度发展的产物。这很对，但人类对物质世界的认识作对人本身的认识还有限，未来的探索之路还很长。”

我对博士越发有了好感。既使没有听懂他的话，我也装懂地点着头。

博士似乎看穿了我，没有和我深谈。而是站起来，领我观赏花园中的花草树木。他说花草树木同样是物质世界的极品，他非常爱惜它们。因为它们有着比更高级的物质——动物——更好的品德。

逛完花园后，博士让我回房休息，临分手时，他终于授我一种某生技能——只要我想做什么要什么，轻轻说一声就可以了。

二、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房间里试验着博士传授的办法，果然都随我愿。我开始对博士崇拜起来，恐惧不再向我袭来。我冥思苦想着博士对我讲的话，我的大脑中偶尔也蹦出一些我熟悉的字眼，如星星，太阳，我几乎一夜没睡，尽管我耗费许多精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仍然一丁点也没想起来。

起床后我感到脸很紧，意识到要洗脸。我围房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洗漱间的门。这时，我才发现，整个房间通向走廊一个门外，没有其他的门，连一扇窗户也没有。我靠墙站着，无奈的自语道：“我要洗脸。”不想话声刚落，我的身体冷不防靠开一扇门，差点摔倒在里面。等我调正好姿势，发现我已经进了一个洁净的洗漱间。

我嘲笑着我自己，怎么转眼就把博士传授的办法忘了？

当我洗漱完走出洗漱间，洗漱间的门随即消失。啊，这真是个神秘的地方！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这个房间要有个大窗户该多好呀！”我的话音刚落，真的出现了一扇大窗。我的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可遗憾的是窗外什么也没有，和一堵与墙无什么区别。

“窗外要有一片蓝天大海该多好啊！”

这次我的话不管用了，窗外并没出现蓝天大海。随着我的话音，我得到的小小收获是窗台上出现一付眼镜。

这次我聪明起来。眼镜一定是给我戴的，戴上它也许能实现我的愿望。果然我对了，窗外天蓝海碧，风和日丽，一片南海风光。我两只手抓住眼镜腿，恐怕窗外的光景不小心被我弄跑。

正在我陶醉在眼前的风景中时，身后响起来博士的声音。

“甘土，我的孩子，休息的好吗？”

“很好，博士。”我放下眼镜回身和博士打招呼。“博士，这个房间神奇，你看窗外还有……”

我转回身，话还没说完，窗已经无影无踪。我面前又是一面雪白雪白的墙。我尴尬地愣在那里。博士微笑着，他说：“这没什么神奇的，按照人类的说法，这都是高科技的成果。”

“高科技？”我似乎明白他的话。

“是的，高科技。人类已创造了许多文明，目前正大踏步地前进着，但离终极文明还差的很远。

“终极文明？”

博士见我懵懂，一再接续他的话题。他建议我们去花园散步。

在散步中博士说：“人类已经知道生命是由密码控制的，也就是你们说的基因。”

我好像想起了“基因”这个词。

博士接着说：“人类目前正试图解开基因这个密码。但这项工程非常浩大，因为地球自然界中的物种繁多。不过人类在不久的将来，会解读地球主要物种的密码，包括人类自身。

我问：“这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人类活动会发生革命性变化。比如，农业不再依赖于土地，就像这花园中的花草，完全不用土壤。食用肉类也不用去饲养牲畜。“

我问：“那肉从哪里来呢？”

“一会儿我领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博士说。

我们在花园里遛了一大圈，博士领我走进一个非常小的房间，像我们普通的电梯间一样。随着门被关上，房间里暗的没有一丝光线。随后，我感到意识的片刻消失，和坐电梯根本不是一种感觉。当意识恢复时，房门也开了。给我的感觉，这不是原地没动吗？可博士说我们已经到了地球的南极。

我问：“那么来之前我们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青藏高原啦。”

我还要问，博士已经把我拉进一扇大门。这儿就像一个庞大的车间，还有许多工作人员，但是没有噪音，也没有异味。

当我们来到一扇小门前，门上的拉丁文马上变为汉字。我认识那三个字是“微生物”。在一部机器前，博士一按电钮，里面马上有轻微的声音传出。过一会，博士在键盘上输入一套密码，在一边的出口中逐渐“长”出一段甘蔗，是无节去皮的。博士向我示意。我拿起吃了一口，和自然界中长的一样甘甜多汁。博士又往键盘中输入密码，在一个长方形的出口中又渐渐“长”出一段红色瘦肉。

博士说：“这是猪肉。”

我用手触摸一下细看，和我从市场上买的没什么区别。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博士说：“这很简单，把甘蔗和猪的瘦肉基因移到一种真菌中，给真菌繁殖条件，它就会长出来。”

博士又领我去植物园。同样是进出一个小房间就到了。在一株大树上，可以吃到任何你想吃到的水果。更让我惊奇的是，当博士给我切开一只西瓜，里面竟是一粒粒如紫水晶般的石榴。

三、物质也有密码

这一天我就住在了南极，房间和青藏高原的那间没有什么区别，它同样能够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当博士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一架机器上锻炼身体。我已经恢复了许多记忆。我正要问博士，我们为什么从青藏高原一下子就到了南极。

博士没等我问，就说：“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有关物质密码的事。这要比生命密码还要神秘的多，人类要解开物质密码还要花上上万年的时间。”

“物质也有密码？”

“当然。一切物质都是按一定形式组成的。来，跟我来。”

我跟着博士来到一个试验室。博士拿出一粒钻石，用一束激光在上面烧出一个坑，同时冒出一缕烟。博士说：“这是人类已经做过的试验。钻石是由碳元素组成的。那出为什么同样是碳，有的成为坚硬透明的钻石，有的成为又黑又软的石墨？这是因为它们的原子结构不同所致。那么结构又怎么确定的呢？那是有一定规律的程序。解读了它的组成规律，我们得到的就是它组成的密码。我们如果能够生产出一台物质密码压送与按组机，我们不仅能够创造任何物质。”

博士说到这儿，我插嘴道：“我们从青藏高原来南极，就是你的这种机器送来的？”

“你很聪明。正是这种机器瞬间把我们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的。我们进入类似电梯间的房间，其实是一台物质密码解读压送器，走出的那个房间是一台物质密码接收组合器。”

“博士，我还是不明白，你我被变成密码怎么还能活着？”我疑惑的问。

“问的好！你真的是动了脑筋。不过，我们不是被变成密码，而是按照组成我们自身物质的密码，先把我的变成微小的粒子。这些微小的粒子用密码的形式，以光速发到目的地的接收组合器中，接收组合器再按照我们各自的组成密码组合成原来的我们。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短，你只表现出短暂的意识消失。如果你要去很远的地方，那么你的意识消失时间就很长。不过这没关系，无论时间多长，施行者的感觉都是一样。意识消失一年和消失一秒，对意识消失者来说都是一样长，因为意识消失过程中，人类谈不上感觉的。”

我似乎听懂了博士的话。我问：

“那么人类目前的一切交通工具，将来都会消失？”

“可以这么说。绝大部分会失去它的作用。就像目前的马车，它曾经是人类的主要交通工具。”

我兴奋地说：“是呀，现在出门谁还坐马车！”因为我一下子想起了火车和飞机。

“我的身上能有多少密码？”我象孩子一样地问。

博士回答：“一个人身的全部密码是个巨大的天文数字。我打个比方吧。如果选用5号字，用阿拉伦数字把你的人身物质密码打在纸张上。那么这些张能堆满整个小兴字岭。”

我惊讶道：“天呐！你的那个机器有多大？”

博士笑着说：“你以为那机器像小兴安岭那么大吗？它只不过有两个电梯间那么大。哈哈。”

我似乎又成了白痴。不过，博士不是在取笑我，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可我还是生气了，我的自尊心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于是我说：“博士，我饿了。”

四、谁都会变

博士真的把我当成了孩子，这些天满足了我的一切要求。而我呢，则把博士当成了唯一的朋友，因为我不知道还有谁是我的朋友。博士告诉我，只要我叫一声博士，他就会来到我的面前。我问他，你咋这么神呀？他说他在我身上字置了一个声信传递装置，我的一切他都能马上知道。我在半夜——其实这里有半夜，一切都是博士按照我的生活习惯安排的——醒来的时候，叫一声博士，不一会博士就来到我的房间。不用我开口，他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叫他了。

博士说：“睡不着？”

我说：“是的。我觉得你是个太神奇的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还有你这样的人。”

“我已告诉过你，我是上帝。不过我这个上帝，不是《圣经》中的那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圣经》中说创造人类及世间万事万物的那个人是上帝。而我这个上帝是人类创造的。

我听懂了“上帝”这个词，但我听不明白他的话。

我问：“那你不睡觉吗？”

我奇怪我一叫他，他马上就到了，而脸上没有一丝倦意。

博士笑了，他说：“我不但不睡，还不用吃饭。我是用特殊的方式补充我所需的能量。”

“你真是个神仙。”

“好了，你再睡一会儿。明天还有新玩艺让你玩。”

博士说完走了。可我怎么也睡不着。他真的是上帝吗？不行，我得试试他。你看我有多天真呀！

我叫道：“博士。”

博士没有马上来，可他的声音在我的房间响起：“孩子，没事不要叫我，睡吧。”

他怎么知道我没事？果然神啦。我不再敢轻举妄动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入了睡，醒来后洗漱完就锻炼身体，当我感到饿的时候，要了许多的知道的好吃的。

就在我面前的餐桌退去后不久，博士来了。我一看到博士就想起了他晚上跟我说的话。

我说：“博士，你答应我今天有好玩的，是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跟随着博士，进了一个小暗间，再从里面出来，走上几十步，就到了一间大的象试验室的房间。

博士说：“这里有几台最先进的物质密码器。它的功能包括解码和组合。你可以要你想要的一切东西。不过，个头不能太大。

博士把我领到一排监视器前。我实在想不出我要要什么。博士用眼神鼓励我，我一下子想出了几样东西。

我说：“西瓜。”

博士按了几下键。只见监视器中一个输送带上有一锹土地被送入一个暗室。博士再一按键，我的身旁的一个小门打开了，里面正中端放着一个西瓜。我把它抱了出来。

我说：“是你事先放进去的。”

博士笑着摇头，“不，它是由刚才你看到的一锹土变成的。”

博士见我愣神，过接西瓜放到案上，用刀切开，真是西瓜！

我说：“你再给我变条狗。”

博士按完键盘，监视器输送带上有一块石头被送到一个暗室。博士又一按键。又有一扇房门打开，里面果然有一条狗，还是用绳索栓在里面，朝我吠个不止。

我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更大的东西，我说：“大象！你能变出个大象吗？”

博士按键。这回输送带动不是一块，而是有许多石头不断地送到一个暗室。送完，博士再按键，离我们远一点的一面高墙，开启了一扇大门，里面站着一头大象，正在甩着鼻子。

我看呆了。脑袋中忽然蹦出一个词。我说：“博士，你这是魔术。”

“魔术？你也许看过大卫的魔术。不过，我这不是魔术。不信，我可以变出许多的你。”

博士说完，按键打开一个暗间的门，要我进去。我经过和前面一样意识瞬间消失又恢复后走出暗间。当博士再按键后，从另一个暗间里又走出一个我。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其实是我自己瞪着我自己。

我和那个我几乎同时问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博士示意我们站在一边监视器。他又在操纵按钮。只见输送带上不断地向一个暗室中送石头。运送结束，博士再一按按钮。墙壁上打开一扇大门，里面排队走出一个班的我。

这下我真的看傻了。我还没有回过神，博士让其余的我走回刚才的那个暗室，关上了门。

我问博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士解释道：“这很简单。机器先把那锹土解码成粒子，然后按照事先存进去的西瓜密码重组成西瓜。石头变大象也是这样。这里的关键是两种物质的转化，质量必须相等。就是组成大象的蛋白质、水等物质的粒子数和要变成它的石头组成的粒子数必须相等。所以你看到，变问只需要一块石头，而变大象则需要许多石头。

“那变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第二次没用我进暗室了？”

“道理是一样的。因为第一次你进入暗室后，你的物质组成密码已被机器里面的计算机记录下来。所以再变你的时候不再用你进去了。”

我惊奇地说：“我这不成了孙悟空了吗！”我在惊奇之下想起了孙悟空，他有七十二种变化。

博士接过我的话说：“你要比他的变化还多，只要让这些机器记录下所要变化的东西的密码，谁都会变。”

博士瞅瞅我接着说：“但有一样不同。孙悟空的变化，意识不变。当他变成鹰，鹰仍然是孙司空的思想性想。这是神话。而这些机器不是这样的。把你变成石头。把你变成石头，你就失去了总识。把你变成鹰，那么鹰只有它自己的思维，而不是你的思维。”

我被博士讲糊涂了。

我说：“那么，刚才变出的那些我，和我一样聪明？”

我不知道当时因为失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大笨蛋。

博士笑道：“那当然。”

五、史前宇宙

我象个孩子一样跟在博士的身后，我的思想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游戏”之中。

博士说：“我们去海边花园。”

我问：“南极也有花园？”

“当然有。”

“在什么地方？”

“克洛斯。”

我不再问了。因为我不知道克洛斯是哪里。

我们被密码器送到克洛斯。没走多远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花园。整个花园象在山坡上建造的，而我们正处在山顶。花园里如白昼，而海上远处的太阳却是黄昏时太阳。这又让我迷惑不解。

博士说：“现在正是南极的冬季，你看到的黄昏时的太阳，实际上是克洛斯中午的太阳。我们的地理位置在极圈外，否则连这群的太阳也见不到。我们面对的是浩瀚的印度洋。”

我问：“既然是冬季，花园为什么这么温暖和明亮？”

“这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环境，不受地球气候的影响。”

“印度洋也是你创造的吗？”我傻里傻气地问。

“不！”博士的态度非常认真。

我们拾阶而下。脚边的花草生机盎然，不时有缕缕清香扑面而来。

博士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创造物质世界。其实我本身也是由物质组成的。物质世界的诞生其实是非常偶然的事。目前，人类已经基本探明宇宙是大爆炸后产生的。因为大爆炸，宇宙中的物质才不断向简单到复杂的演化。以至于到现在出现了人脑，即意识。我说的现在不是指今天。在几千万年前，天行五上就出现了人类。”

“天行五？”我不明白。

“就是天狼星的第五颗行星。”

我沉思了几秒钟后又问：“那么，大爆炸之前的宇宙是什么样的？”

博士说：“今天本来想带你来这里轻松一下。你既然问起这个问题，我不妨告诉你。”博士停顿一下接着说：

“我们可以按照人类的习惯，称大爆炸以后的物质世界为宇宙，称大爆炸之前的宇宙为史前宇宙。其实史前宇宙为无限长的阶段。它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为无限真空时期。也就是说，宇宙原本不存在物质，宇宙原本什么都没有。”

“那么后来的物质是从哪里来的？”我问。

“后来在真空效应的作用下，产生了能量点。我们可以给它起个名叫霍金点。霍金点没有任何特性。这没有质量，没有体积，没有引力，不运动。它处在漂浮状态，时存时没，大约几十公里半径的真空才能产生这么一个点。这是第二个时期——霍金点浮现时期，它也是个无限长的阶段。第三个时期为基本粒子形成聚集期，也就是物质的形成和聚拢阶段。这个阶段诞生的标志，是两个霍金点的相遇。可以说两个霍金点的相遇，是史前宇宙发生革命性变化的标志。两个霍金点相遇，诞生了史前宇宙的第一粒粒子——太子。由于两个霍金点的相互旋转，太子具备了物质的基本特性：运动、质量和引力。由于太子粒量的增多，开始互相吸引聚集。这运动初期是极具缓慢的。无数太子聚集到一起的地方，就是宇宙大爆炸的物质核心，也就是现在人类的奇点。”

“为什么会爆炸？”我插嘴问。

“这就涉及到宇宙产生的第一个常数。当太子集聚到一定程度，便产生一个高密度高引力的物质核心。当引力大到压碎太子的时候，即使两个霍金点分离又无法开成一个新太子的时候，物质核心便爆炸释放能量。其实在爆炸前，这个物质核心的内部的太子已经是十分的不稳定了。组成它们的霍金点在压力的作用下，瞬间分离又几乎同时组成新的太子。当这种分离力量达到一个临界点时，即有足够数量的太子无法再生，爆炸便发生了。这个临界点就是宇宙的第一个常数。至于它的值是多少，那就需要地球人类去探索了。”

我思索着博士的话。

“如此说来，物质是由能量组成的？”我从博士的叙述中不肯定地推论出这一点。

“可以这么说。甘土，你进步了。”博士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在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小时候和伙伴拾柴的画面。

我说：“木柴有能量，点着它可以把饭烧熟。那水有能量吗？”

博士毫不犹豫地说：“有。”

“石头也有能量？”

“有。”

“那我怎么没见谁家烧它们做饭？”

六、我吃的是什么

当天我和博士就住在克洛斯。

我的房间和以前住的没什么区别。博士地我的房间里看着我晚饭。吃饭时，我没有谦让，因为我没有忘记，博士说他是不用吃饭的。博士只是跟我闲聊，以满足我的种种好奇心。

比如我问，这里是冬天了，为什么屋里不生炉子？因为当时我的失忆，还想不起集中暖气供热的事，而少儿时期家里屋地上生个土炉子的事却让我想了起来。

博士说：“烧炉子？我这里怎么会还烧炉子。你们人类也快把炉子送到博物馆里了。”

我问：“不烧炉子怎么还这么暖和？”

“你是不是连灯也没有看到？”

头两天我似乎就有这种感觉，于是我说：

“对呀，我一直想不起问这个事。灯在哪里？”

博士边说边示意我慢慢吃。

“我们早就告别了燃烧可燃物取得能源和电力的时代。你们人类不久后也会首先告别燃物取能的时代。至于电能，它还会为人类服务很长的时间。只是电力的取得方式将逐步发生有利于人类生存的变化。燃煤燃油的污染性核变取代发力，会被逐渐淘汰。”

博士看我没反映，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

“这些房屋的建筑材料不是变通的材料。这们在中央芯电的控制下，根据各房间中的主人情况，智能地自动调节房间的温湿度和光照。你看这墙壁和棚顶，是不是自己发光？”

经博士的提醒，我本仔细审视墙和棚。难怪这种白很特殊，我怎么没有想到是它发的光。我用手摸墙，没有感到它热。

博士笑道：“它不是靠自身的热来给空气加热的。这些墙体材料，在计算机的控制下，发射一种能量微粒子，加热空气中的多个分子。这种方法加热的空气，不干燥，不对流，非常温和舒适。”

我吃完饭，手一推，餐桌及桌上的残羹剩饭，一齐隐到墙里去了。我正想问点什么，忽然发现博士脸色痛苦起来。

“博士，怎么啦？”我上前问。

博士也感到了自己的“不适”。我要扶他，他推开我的手，说道：

“没事的，我得走了。”

“真的没事吗？我你。”

“不用。”

博士迅速离开我的房间。我想，博士一定是病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当我走出房门时，已不见了博士。我顺着走廊寻找，推开一扇处的门。里面象是一个很大的试验室。博士正脱去上衣坐在一间透明玻璃门的小房间内。门边的揭示灯一闪一闪的。博士示意我坐下。几分钟后，只见博士穿着上衣走出那个小间，脸上一扫痛苦之状。

我不解地问：“博士，你这是……”

博士不等我说完，便说：“你一定以为我病了。其实是我饿了，刚才我正在吃饭。”

“吃饭？”我更加不解地问：“你不是说你不用吃饭吗？”

“我的意思是说，和你吃饭一样。刚才我身体里的能源不足了，我要补充能源。这不是和你吃饭？”

我终于明白了博士的意思，他也需要吃饭，但吃的不是像我吃的那样的饭菜。那么他吃的是什么？这又让我困惑了。

博士走到我的身后，拍一下我的肩膀。他说：

“甘土，你可能会疑问，我为什么不象你一样吃饭？人吃饭的目的是补充生命活动所需的能源。我身体的物质组成和你，也就是目前地球人类是不一样的。人体是由高分子蛋白为主的有机物质组成。所以人必须通过胃肠来吸收动植物合成的有机物和少量的无机物。而我的身体完全是由无生命的金属或非金属构成的，不是目前人类自然进货的生物体，而是人类的智慧中超自然演化的生命体。因为来的仓促，今天我用的是备用能源。“

我心头一动，突然听懂了博士的话，于是打断他说：

“对不起，博士。我明白了，你是个机器人。”

“不，不是机器人。”博士坚决地否定。“噢，当然了，可以说机器人是我远祖的一个分支。就象地球上猴子，你能说它就是人吗？这只不过是人类远祖的一个分支。”

我还没来的及为我的新发现激动，就被博士当头一盆凉水冷却下来。我有些沮丧。

博士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甘土，你不想知道我吃的是什么吗？”

“你在充电！”我的声音不太好听。

“不，我说过了，电力在我们这里已经消失了。我胸中有一块能量接收板，接收的能量是比光子要小上千倍的能量粒子流。呢，刚才那个小间就是能量粒子发生器。”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全跑光了，于是我说：“博士，我困了。”

七、天行五来客

博士并不和我一般计较。第二天上午他又乐呵呵地来找我。我也把昨晚的不愉快的一干二净。

“我们还是到花园中走走吧。”博士建议。

这时，北面印度洋的海天相接处，微微地露出一抹晨霞。花园中兰花菜婆婆丁和牡丹玫瑰一样争奇斗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和博士在花丛中的小径上，时而拾阶上下，时而依坡慢踱。我的好奇心又被博士调动出来。博士起来向我讲道：

“我的家是在天行五上。天行五，一个与地球非常相似的行星，也有高山河流和大海。所以，在它上面早早地孕育出了生命。那里的人类进化程度要比地球早几千年。实际上我就是他们的后代。可是，后来天行五上的人类自己把自己毁了。他们也象地球人类一样，分种族，设国家，有战争。科学技术在他们智慧的运用下突飞猛进。他们在各个领域都进入现代化，他们征服了所谓的大自然，他们创造了舒适的生活条件，人口便大量繁殖赵来。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每前进一步，他们自身生物体的生存能力便退化一分。嗨，他们是自己把自己毁了。”

博士很伤心地看了我一眼。

“那你怎么活下来了？”我好奇地问。

“噢，这一点是要归功于他们的，归功于他们当中每一代的几位顶极科学家。他们一代一代的科研成果，逐步把非生物生命从生物生命中分离出来，不然我们在大灾难来临后还能活吗？这一点也是天行五人类的功绩。因为我们存活的结果，是使他们创造下来的文明得以保存下来。”

“你们？”我问：“你们还有很多人吗？”

“是的，大本营仍然在天行五上，那里还有上千位我的同族。”

“那你是怎么来到地球上的？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这里？”我一口气给博士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博士不紧不慢地说：

“我是地球纪年公元一九八二年来的。是驾一只空间航行器来的，你也可以叫它是宇宙飞船。为什么来地球？我是带着使命来的，这要等你的记忆恢复到一定程度后我再告诉你。”

“就你一个人来的？”

“是的。”

“那你试验室中的那些人是谁？”

“噢，他们和你一样，是我按照地球人的物质密码制造的。他们帮我管理我的这些基地。”

我停下脚步，思考着。我想起了我少年时的家。那是小兴安岭中的一个叫老山头的村庄。村边是山，门前是岗，岗前是河套，河套中有一条小河。我好像有和博士一样的感觉，那是我遥远的家。

博士问我：“甘土，想起了些事情？”

“是的，博士，我也有一个遥远的家。”

博士笑道：“你的家怎么谈的上遥远？我的家才叫真正的遥远。”

我拉回的思绪问博士：

“天行五很远吗？”

“很远。不过，它虽然很远，也是地球之外，离地球最近的一个生命摇篮。”

“你来时，走了很长时间吧？”

“我乘的航天器是以亚光速的速度航行。这么高的速度也要走上几十个地球年。当时因为地球上没有象我一样的超智慧生命，无法联系建立时空隧道。现在不用了，我回一次家只要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并且不用乘航天器。”

我马上抢着说：“用密码器把你送走。”

“很对。不过，如果不建立一个进空隧道，密码器的速度也很慢的。因为密码器送的粒子速度和光速基本一样。有了时空隧道，物质粒子也通过时空隧道穿行。”

我不明白什么是时空隧道。

博士说：“就是地球科学家称作为虫洞的东西。找到它是实现宇宙航行的基础。”

“虫洞？”我不明白，太空中也会有虫子的洞？

八、我想回家

我的注意力不再对博士讲的时间隧道感兴趣，因为我远无法理解他的话。我只想着我的家，那个山村——老山头。那儿有我许多小伙伴。

我建议博士终止散步，因为我有点累。

博士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只能实话告诉他，我想家了。

博士问：“小兴安岭中的那个山村吗？”

我疑问地望着他，还能有哪能个家？

博士说：“甘土，那儿现在已经没有你的家了。你现在的家在哈尔滨。你有妻子，还有个女儿，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是四十岁的人啦。老山头，那是你三十年前的家。”

“妻子？女儿？四十岁？”我重复着博士的话。

“可我只记得老山头的家，那里有我的父母和弟弟。”我仍然固执地说。

博士说：“你的父母和弟弟们都回山东了。你的老家在山东。你刚出生不久，你的父亲就离开你母亲来到东北。你三岁那年，你母亲抱着你闯关东寻父。你们团圆后便在老山头安了家。”

博士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我给博士讲道：“我是三岁随母亲来东北的，我母亲长讲那段故事，只要我在场，听一次我就哭一次，我为母亲也为我的经历伤心。那是一个秋天，母亲和我坐火车到北安后，便抱着我四处打听，老山头在哪？在大车库中，一位好心的车夫往老山头方向的一个村送面粉。我们母子搭上他的马车。当走了几十里泥路后，天上下起了小雨。在一段新修的土路上，马车不小心翻进沟里。母亲和我被掀到泥水中。母亲抱着我挣扎站起来后，看到车夫无奈地站在雨里。他要等过路的人帮忙，他告诉母亲，老山头就在几里远的前方。我母亲只好抱着我向前走了。母亲是山东人，走不惯东北的泥泞土路。走不远就跌倒一跤。每摔一跤，都把我摔出一两米远。母亲说我虽然3岁，但不敢哭，只是睁着两只恐惧的眼睛看着她。我们母子浑身上下都成泥猴一样。走着走着，天黑了下来。母亲迷失了方向，走进草甸。乡亲害怕起来，都说东北狼多，万一碰上狼，母子两不都得喂狼吗。母亲一边拔涉着一边哭着，母亲哭了，我也哭，母亲停止哭，我就不敢哭。母亲抱着我在草甸中拔涉了一宿，真是万幸，竟然没有碰上一只动物。等第二天天亮，母亲才发现，这个草甸并不大，四处都是土地，不靠森林，远处影影绰绰能看到村庄。”

当我讲到这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我问：

“博士，你看我是不是个苦命的人？”

博士也为我讲的故事感动。他叹口气说：

“人类的发展过程中充满了各种磨难。你个人的这个小小的磨难怎么能和人类的大的磨难相比呢！”

我在心里埋怨博士没有同情心。我说：“我想回家。”

博士说：“当然，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是有感情的，你没看到吗？我差点被你讲哭了。”

“我要回家！”我坚持说。

“好吧。尽管你要回的那个家已不存在了，我还是要满足你的。今天咱们回去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回你的家——老山头。”

九、年轻三十岁

博士果然不食言。

我因为兴奋，早早起床，吃完早饭，看看时间还早。博士一定不会这么早来找我。我便走进花园，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身边的花草树木，想着老山头的景象。

我快走到花园的低部时，听见博士在上面叫我。我气喘嘘嘘地跑到博士面前。

“甘土，你不是要回家吗？忘了吗？”博士问。

我兴高采烈的像个孩子，“怎么能忘。我早早就起床了。”

“那就走吧。”

“坐什么去？”我问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博士早就说过，他去哪什么都不用坐。

“自然是让密码器送咱们俩了。”

我疑问：“老山头也有这种机器？”

“老山头哪有这种机器。再说现在的老山头和三十年前的已大不一样了。那里已经没有你的亲人，即使是你的伙伴还有在的，也都四十岁了。咱们现在去的是三十年前的老山头。”

我被博士的话说糊涂了。

“三十年前的老山头在哪？”

“在天行五上。”

“天行五？为什么？”我更加糊涂了。

博士道：“小兴安岭的老山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的时光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现了。要想满足你的愿望只能离开地球。因为时间在宇宙中不同的点上，流逝的速度不一样。咱们可以通过时空隧道，在天行五上面回到你的童年。”

我将信将疑地点着头，跟着博士走进密码器。等我和博士出来的时候，周围是一片白桦林。

博士接着我的手说：“走吧，出了树林就是老山头村了。”

我感到博士长高了。

我问博士：“博士，你怎么变大了？”

“不是我变大了，而是你变小了。你已经回到了三十年前，你现在只有十岁。”

我低头看我的手脚，真的和来之前不一样，是一双儿童的手脚。我不管这些，我要马回家。

出了树林，我看到了我熟悉的家乡。一排排低低的草房，房前房后，家家都有成垛的烧柴。啊，园子中的向日葵刚刚开始开花。我正欲急忙往回跑，却一把被博士拉往了。

“啊，博士，走，去我家，大家一定都喜欢你。”我想博士一定以为我高兴的把他忘了。

博士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甘土，我不能跟你去。”

我问：“为什么？”

“你想，我这个老头子到你家，你怎么向大家介绍？再说，我也不习惯你家的生活。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家吧。”

我问，“博士，我想找你时怎么找？”

“我要告诉你的正是这事。你记住刚才树林中的那小片空地吗？空地边不是有个窝棚吗？就是咱俩从里面走出的那个窝棚，那个窝棚底下有一台密码器。你如果有事找我，就到那空地上叫我，我就会来的，记住了！”

“我记住了。噢，这里是天、天行五，对，是你的家乡，你也该回家看看。好吧，我回家了，博士，再见！”

“再见，甘土。”

我和博士分手后，蹦蹦跳跳地往家走。啊，多么熟悉的小路！我准确地找到家，两间草房，没有院套，但有一个大园子，里面种着各蔬菜。菜园子一角，有一个猪圈。呀！我忘了，妈妈不是让我去挖猪食菜吗？我想到有博士作后盾，硬着头皮往屋里走。

妈妈和弟弟正在屋里。妈一见我就问：“围子，你去哪了？你挖的猪食菜呢？”

“我……”我思考着如何撒个谎，骗过妈妈。我想起了经常欺负我的刘大棒子，他依仗自己长的人高马大，爸爸又是队长，经常欺负我和我的伙伴们。于是我说：

“猪菜让刘大棒子抢去了。”我装出懦懦的样子。

“这小蹄子，为甚欺负人？”妈妈愤愤地骂着，我则拉起弟弟溜出房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