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只野鸭蛋
暑假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
铁蛋,三叶是我的伙伴,他们约我去采江葱。河套离村不远过了南岗有二三里地路程。我挎了只元宝小篓,这是山东人特有的自编的篓,形似元宝,铁蛋和三叶挎的是圆形筐。
我们走进河套,先到老牛圈,那是生产队圈牛的场地,有一间小破屋。我们还没到跟前,就看到刘大棒子和大头也来了。我们不愿意理彩他俩,于是绕过老牛圈,奔牛眼珠泡去了。困为江葱愿生长在离江近的地方。
我的仨在牛眼珠泡时近采了小半筐,铁蛋说,这里的江葱不厚了,咱们去月牙泡。我们转达了不到二百米,到了月牙泡,不想刘大棒子他们在这里呆着呢。他见我们走来,幸灾乐祸地高喊:
“哎,没采着吧——活该!”
三叶甩着小辫说:“我们采的比你多哩,不信你看。”
“我才不信哩。你跟着土围子、铁球子还能采着葱!”刘大棒子不屑一顾。大头也帮腔:
“三叶,跟我们走吧,保你能多采葱。”
三叶一扭头,“我才不呢。”
这时,月平泡边一堆刺毛丛中飞起一只被我们惊了的野鸭。这里的孩子谁都知道,鸟儿飞起的地方可能是窝,有窝就可能有蛋。我们不约而同地都往那儿跑。因为我离的最近,我第一个跑到。我拨开刺毛,蓝盈盈的一堆大鸭蛋亮在眼前。到大棒子也随后赶到。
他说:“蛋是我的!”
我说:“我先到是我的!”
铁蛋、三叶、大头也都跑到跟前。铁蛋、三叶帮我,大头帮他。我们五个吵做一团。最后刘大棒子瞪着眼睛叫道:
“你再吵我就把蛋碰了,咱们谁也要不成。”
他这一叫,把大家都震住了。刘大棒子看我们都不吱声了,他说:“这蛋是大家发现的,大家都有份儿。可这地儿是生产队的,生产队也该有份。这样吧,咱们五个人每人一个,剩下四个交到生产队。”
刘大棒子这么一说,我们几个都不吭声。拾到东西交公,对呀,学校里老师就是这么说的。结果是我们四个每人一个,那五个刘大棒子放到自己的筐里。他说那四个由他送到生产队去。
我虽然不吱声,可心里不平,又不好说那四个蛋由我去交,因为他爹是队长。我怀疑他交公不是真心,他一定拿回自己家去。但我又不敢跟他斗,又没法证明他交了公。所以一上午闷闷不乐。
中午做饭前我们回到家,我把那只野鸭蛋交给了妈妈。妈妈很高兴,为全家做了一碗鸭蛋糕。红红的蛋黄,蒸了一大碗。父母没动几筷子,我和弟弟吃的甜嘴巴舌。我心想,刘大棒子,狗东西把五只蛋拿回自己家,能做五碗蛋糕。我越想越生气。我一蹦从炕上跳到地上,说道:“我找博士去。”
妈妈听了问:“找不是?找什么不是?”
我头也没回出了村。桦树林里静悄悄,只有几个鸟儿不时地啼叫几声。到了那片空地旁的窝棚前,我叫道:“博士,我找你有事。”
不到一分钟,博士果然从窝棚中走出来。
“甘土,有事吗,我的孩子?”博士问。
我把九只野鸭蛋的事告诉了他。我说刘大棒子太坏了,要博士治治他,给他点颜色看。
博士笑了,说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你放心,他没占便宜。”
我说:“明明是九只蛋,我们五个人,让他一人拿走了五只,他怎么没当便宜?”
“他拿走的那五只蛋都是有崽的。他一个也吃不着。不信你回去问问。”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拿走的那五只蛋,正好是九只蛋的上面那五只。因为他性贪,一定先拿放到自己筐中。而这五只蛋恰好是野鸭子第一批下的,早孵化了几天。你别忘了,甘土,这是天行五,不是地球。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欢喜,说道:“博士,那我回去看看。”
我直接闯到铁蛋家,告诉他刘大棒子拿出的五只蛋都有崽。那时候人们是不吃有崽蛋的。
铁蛋问我咋知道的,我说是一位老爷爷告诉我的。我让他去找大头,再让大头去刘大棒子家探听,我在铁蛋家等消息。
果然半个小时后,铁蛋笑呵呵地回来,一进门就说:
“刘大棒子那五只蛋全扔了。”
十一、谁毁的玉米
第二天吃完早饭,父亲拿镰刀下地割麦子,我眼看着他上了南岗。我在家左等不见铁蛋,右等不见三叶。我急的什么似的站在院里往南岗上望。只见割的麦地里有几个孩子 在玩,我看不清,我认为就是铁蛋他们。于是我和妈说:
“妈,我去拾麦穗。”
妈说:“刚割的地,生产队不让。”
我指着南岗说:“你看铁蛋和三叶他们正在地里拾呢。”
妈将信将疑。半响才说:“那你去吧,别惹祸!”
我嗯的一声,拾起那只元宝篓就走。去南岗路过生产队的自留地。我沿着自留地中的小毛道,不大工夫就到了南岗的麦地里。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铁蛋和三叫。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来,我看到的人影不是他们?
我在麦地里无精打采地拾着麦穗。不知刘大棒子和大头在哪里冒出来。他们冲着我嚷嚷:“有人偷麦子啦,有人偷麦子啦!”
我说:“谁偷麦子啦?我在拾麦穗。”
刘大棒子叫着:“生产队不让拾麦子,你拾麦子就等于偷。”
我看他们手里拿着弹弓,又是俩人,就没和他们较针儿,只管低头自己拣。他俩见我熊了,也不和我纠缠,边顺着麦地往前走边轻声怪气地嚷着:“有人偷麦子啦!”
刘大棒子他们走远后,只见村里一位姓李的阿姨,急急忙忙的往这里赶。走到我跟前就问:“是你掘了我家的苞米?”
我被她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响我才明白,原来他家留地里的苞米被人掘折了不少。我说:
“不是我干的。”
“我看见你从那里走过,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李阿姨不依不饶。
我想了想,一定是刘大棒子和大头干的,因为他俩在我后头来的,我走的时候没见到有被折的苞米。于是我向前指着说:
“是他俩干的。”
李阿姨丢下我往前赶,不一会就折了回来,见了我只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悠闲自得地想着铁蛋和三叶,他们真不够意思,去哪了也不叫着我。正在我有一打无一打地拾着麦穗时,我妈从身后冒出来。向我这边边跑边骂:“围子,你个小蹄子。”
我一看不好,扔下元宝篓就跑。可我只十岁,怎么能跑过妈妈。不一会就被妈妈逮着了。妈妈揪着我的胳膊,往家走,气得连骂我的声音都发颤。
“嘱咐你不要惹祸,你咋不听?你瞅把人家苞米祸祸的,你咋这么能祸祸人?”
我被带到我家门前,一大群人围观看热闹。只见李阿姨抢了一大抱青苞米秸,砰的一声扔到我家院里。气的妈妈用扫帚把转着圈地打我屁股。边打边问:“你还敢不?你还敢不?”
我哭嚷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越嚷,妈越使劲打,“叫你嘴硬!还硬?”
就这样,我被冤枉地胖揍一顿,中午连饭都没吃。
下午铁蛋来了,我当着妈妈的面仍然固执地说,不是我干的。妈妈不吱声,但铁蛋信我。铁蛋拉我出了屋,在房山没人处,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他说:
“一定是刘大棒子和大头干的,赖在你身上了。”
我说:“那咋办?”
“报仇。”
“咋报?”
铁蛋一时也没有辙。只是两手挠头,说道:“等我回去想想再说。”
铁蛋走后,我坐在房山头,越想心里越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离开家,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桦树林中。我想我应该把博士叫来,向他诉诉苦。
博士来后,专心地听我讲了一遍经过。
我问:“博士,我不明白,为什么李阿姨就说是我掘的苞米?连我妈也不信我!可我没干,你信我不?”
博士不顾及我的情绪,微笑着说道:
“甘土,我信你,不是你干的。”
“可他们不信我。”
博士走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我直直地看着博士。
“在李阿姨的心中,有两个方面的原因认定是你干的。一是当你去拾麦穗往南岗走时,她看见你走进自留地。当大头他们走过时,她确没看到。这时的苞米很高,她看不见自留地里面的情形。二是当她发现她家的苞米被人毁了不少,而且离你路过的时间很近,她首先怀疑的就是你。而恰巧她去寻毁苞米的人的时候,首先碰到的又是你。而你说是大头他们干的,你又没有证据语气又不肯定。她问大头他们,他们和你一样,说是你干的,并且他们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看见是你干的。于是这位李阿姨肯定你在说慌,因为大头他们的话正和这位阿姨最初的怀疑相吻合。这是人类思维的惯性特点。你错就错在,当李阿姨问你时,你不应该说是大头他们干的。”
我不服,说道:“就是他们干的,我为什么不能说?”
博士说:“你有证据吗?你只是猜想。”
我软了,“那是谁干的?”
“当然是他俩干的。”
我又糊涂了,既然是他俩干的,为什么……我思考着博士上面讲的话,似乎明白点什么。可心里的气越聚越多。于是我说:
“博士,我要报仇。”
“孩子,为人要宽容,有宽容的心胸,将来才能成大器。”
我听不进博士的话,和博士说了声再见就回来了。
十二、复仇计划
我一连几天闷闷不乐。
一天上午,铁蛋兴冲冲地来到我家,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出去。他说有办法了。我问:
“啥办法?”
铁蛋用眼睛扭了一圈周围,然后悄声说:
“咋天夜里,我偷听到我爹妈说的一件事。”
“什么事?”我急的有些不耐烦。
“他们说刘大棒子他爹霸占三叶她妈的事。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刚入冬时,我在场院看见大棒子他爹往麦垛里拽三叶妈,二人撕撕扯扯的。当时我不知道大人们怎么回事,因为三叶妈也没喊救命。
我听了说:“这事咋能收拾到大棒子呀?”
铁蛋说:“咱们把这事告诉大棒子他妈,他妈肯定和他爹干仗。他爹妈一干仗,他爹就会生气,他爹一生气,不就能打他出气吗。”
“你以为他爹和你爹一样呀!一生气就揍你?再说了,咱们去告诉他妈,他妈会信吗?弄不好你我还要挨顿揍。不行。”
“那咋办呀?”铁蛋挠着后脑勺。
我记起博士的话,吸取上次教训,要好好想想。有了,求博士去,让他把我变成大棒子,然后再告诉他妈,这样不管他妈信不信,挨揍的不就是大棒子了吗。
想到这里,我说:“铁蛋,你回去吧,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能告诉我吗?”
“回去吧,告诉你就不灵了。”
铁蛋怔怔地去了。我却想起博士的告戒,他不同意我报仇。咋办呢?一中午我都想这个问题,想咋样说服博士帮我。爹看到我的样子,问咋啦?象丢了魂似的。妈感觉上次可能屈了我,以为我因上次挨揍而变苶,就好言哄我吃饭。
午饭后我下定决心去找博士。
博士来了,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他不同意。
我说:“博士,我是想报复大棒子。可我要你帮助,主要不是为了大棒子。”
博士听了我的话问:“你说说,那是为了啥?”
“大棒子爹霸占三叶妈,是不是做了坏事?大人做坏事你能看着不管吗?你还是上帝呢。再说我这也是为三叶家着想。万一三叶爹妈离婚了,三叶咋办?博士,你真的没有同情心?”
博士被我说动了。
“好小子,教训起我来了。好吧,我帮你。不过,你刚才说把你变成大棒子,那怎么成呀。一是我那里没有大棒子密码。二是把你变成大棒子,你的思想就换成大棒子的思想,他怎么会按你的意思去做?”
博士说的也是。
我想了半天才说:“大棒子我可以把他骗来。只要进了密码器,他的密码你不就知道了吗。至于思想……博士,你用一块石头变成大棒子外壳,用我大脑组成的密码,变成大棒子的外壳,用我大脑组成的密码,变到他的外壳里面去。这样不就成了他人身体我的思想了吗?”
博士笑道:“小机灵鬼,就你聪明。好吧,说按你说的办。什么时候你能把大棒子骗来就叫我,我等着你。”
我离开桦树林,兴冲冲地去找铁蛋。铁蛋见我高兴的样子,问我啥事。
我说:“你跟我说的那事,咱们让大棒子自己告诉他妈。”
铁蛋说:“他能告诉吗?再说他也不知道这事。”
“这我有办法。只要我们能把大棒子骗进桦树林说成。”
“骗他?咋骗?”
“这不是来和你商量吗。”
我和铁蛋想了好多办法,思来想去都不成。当天只好作罢。
第二天我又去找铁蛋商量。我想出一个办法,给大棒子送个他喜欢的东西。
“给他东西?”铁蛋不理解。
我说:“咱们要假装跟他讲和,不给他东西他怎么能信。”
“哄大棒子讲和,得先找大头。只要大头先信了,他说能信。”铁蛋也动起脑筋来。
送什么呢?我只得舍那只滚鸟笼了。大棒子一定喜欢,用它一春天能滚老多鸟。
铁蛋直瞪眼睛,说:“你舍得?”
“舍得。大头那里你给他些黄瓜柿子。先把我的意思告诉他,让他再告诉大棒子,看刘大棒子干不干。”
铁蛋说:“我。那我现在就去。你回家听我信吧。”
我在家等了一上午,才见铁蛋回来。一见面我说问:
“成吗?”
“成。”铁蛋说:“但刘大棒子要亲眼看见那滚笼是好的才成。”
我说:“好,你去告诉大头,让他们下午到村东的桦树林去,我在那里等他们。”
十三、两个我
下午,我早早提着滚笼进了桦树林,先把笼子藏好,再到村边等他们。
快一个小时了,铁蛋才陪着他们俩出了村往道边溜达,我等的直心焦,心扑通扑通的跳,恐怕大棒子后悔不来。
刘大棒子到林子边见了我说得急地说:
“咋啦,土围子,服了?我就知道你早晚得服。滚笼在哪?”
我说:“在林子里,跟我来。”
我领着他们来到那片空地窗棚前。大棒子又问滚笼在哪,他着急了,看样子他很喜欢滚笼。
我说:“滚笼是好的,肯定归你了。但是在看笼子前你要蒙上眼睛。”
大棒子看了一眼大头。有大头在身边他不怕我们什么,况且此时,他感觉他是王了,他胜利了。于是说:“成。”
我拿出准备好的手中蒙上他的脸,低声叫了一声博士。
然后领看刘大棒子走进窝棚。正好遇上博士出来,就把他交给博士。博士把他带进了密码器。然后我走出窝棚等着。
大头问:“他在里干啥呢?”
我说:“看笼呢,他不让别人进去。”
几分钟后,我听窝棚里面有动静,就跑了进去。那只滚笼就在里面。博士和大棒子走了出来,我随后提着笼子跟出来。
我上前解开大棒子脸上的手巾,说:“滚笼归你了。”
大棒子拾起一看,高兴地说:“成,我们走。”他和大头没注意到博士,扭头就出了林子。
铁蛋看着博士问我:“他是谁?”
“博士。我的朋友。”我回答。
“博士?”铁蛋不认识。
这时博士问我:“你什么时候要人?”
我说:“明天。”博士说了声好,就走回窝棚。
铁蛋看得云里雾里,满脸抓疑。“你们说的是什么?”
我说:“铁蛋,你说别管了。你明天上午约大棒子出去玩,去哪,你们自己定。”
“你有啥办法?”
“办法你别问。你等着吧,大棒子他爹一定会揍他的。”
我和铁蛋往林子外走。铁蛋仍然可惜那只滚笼。
我说:“咱们秋天再扎,到时候我也给你扎一只。”
我们各自拾了一捆柴回家。
第二天,我在村口悄悄看着铁蛋三叶和大棒子大头四个挎着筐往南岗走。等他们走远了,我才溜进桦树林。我喊了两声博士后,便坐下来等着。我知道这次博士要等一会儿才能来,因为他要按我们的约定造出一个刘大棒子,并且是按照我的头脑来造。
我两眼直直地望着树林,眼前好象出现了幻觉。我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博士冲我微笑。博士把我领到一面大镜子前,我扑克到镜子里刘大棒子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了,新的刘大棒子诞生了。
我问博士:“这是哪能里?”
“奇洛山,天行五上的最高山脉。我们的大本营就建在山脉下面。”
“为什么不建在地面上?”我又问。
“地面上混浊不堪,大海已凝固,到达地面上的阳光,还没有月光多,没有一丝生机。咱们到地面上看看?”我点头。
博士让我穿上一套服装,衣服连着一个帽盔,把我的脸罩上。我们乘着密码器来到海边。天空果然昏沉沉的,太阳只有一个轮廓,微微暗红。博士指着被尘埃覆盖的“大平原”说,那说是海。
“那哪能里是海?既没有不也没冰。”我说。
博士说:“海冰已经被尘埃覆盖上千年了。”
我问:“哪里来的尘埃,这么多?”
“这里天行五人类的最后一次灾难。也是他们最终灭绝的灾难。一颗直径有五十英里的小行星撞在了天行五上。它掀起的尘埃,加上因撞击引发的火山大喷发,在半年内就把天行五整个遮住。天行五失去了太阳的能源,温度骤然下降,绝大部分植物马上灭绝,随之人类和仅存不多的动物跟着灭绝。”
“好惨哟。”我感叹之余,想起了我的家老山头。于是我问:
“老山头不是在天行五上吗?那里怎么山青水秀?”
“那里是天行五上的一片沙漠。我老师已把那里改造成了巨大的公园,准备在那里再为人类改造一个乐园,让人永远过着田园式生活。只可惜天行五的人没了,只能让地球人来住了。”
我想起了我的任务,就跟博士说我要马上回老山头。博士无奈地摇头,和我一起先回大本营再来到老山头。
我和博士走出窝棚,见原本的我靠在树干上睡着了,我马上意识到我的外型是刘大棒子。我示意博士不要惊醒他,我去去就回。
我跑出树林,大步朝树里的刘大棒子家走去。大棒子妈在门前菜园子里干活。见我进院,就问:
“大儿子,你不是采江葱去了吗?咋这么早就回来啦?”
我嘴涩着,好容易叫一声妈。我说:
“还没走呢。妈,我——有个事想告诉你。”
“啥事?你说。”
“我看见爹和三叶妈钻到麦码子里面去了。”我心里突突跳。
大棒子妈听了站了起来看着我,问:
“啥时看见的?”
“刚才,在南岗那片麦地里。”
大棒子妈一听,气的浑身直抖。“走,领我去!这个不要脸的看我不撕烂她个小骚侉子。”
我一看她信了,使扔下一句我去采葱,回头就跑。一口气跑到桦树林里。
博士在等我,那个我仍然没醒。于是博士领着走进窝棚。我的瞬间回到天行五上的大本营。
博士说:“你已经完成你的任务,那你只能消失了。”
博士打开一扇密器的门,我走了进去,门一关眼前马上一片漆黑,只觉忽悠一下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桦树林,知道刚才我睡着了。
十四、比我疼
我站起来伸伸懒腰、揉揉眼睛,心情舒畅地在怀中转了几圈。这下要有热闹看啦!
我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妈看到我高兴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几天,因为我一直闷闷不乐,妈也没再让我干这干那。
妈说:“围子,下午别玩了,去挖些猪食菜好吗?让你弟弟也跟你去。”妈以商量的口气吩咐我。
我说:“行。”
中午妈切了一盘柿子,炒了一盘鸡蛋,母子三人等候着爹。爹去收队里的麦子,已经干了好几天了。
正当爹快收工的时候,门外远处村里传来一阵骂声。我第一个跑了出去,循着声音快跑,我想这一定是大棒子他爹揍他的声音。
原来一群人围拢的是三叶家,大棒子妈正在骂三叶妈,两个人刚刚撕打在一处,已被人拉开。三叶妈也不示弱,一口一口还着。看这情景,我一下又害怕起,这又是我惹的祸。我悄悄地又有些失望地回来了。
妈见我转了回来,便问:“什么事?”
我说:“大棒子妈和三叶妈打架哩。”
“为甚?”
“不知道。”
“好生生的打什么架。”妈的声音还没落,爹回来了。
“打什么架?”爹把话茬儿接过来,一边把镰刀挂起来一边说;“棒子他妈也不知从哪听到的风,说棒子爹和三叶妈钻麦码子了。到地里去抓他俩。人家棒子爹正领我们割麦子,哪有闲工夫干那事。棒子妈在地里没找着三叶妈,反而被棒子爹熊了一顿。谁扯这没影的事干啥,大忙季节。”
爹为扯闲话气愤,我就象被人看穿了似的老老实实地坐在炕沿上。
吃完午饭,我也不知道铁蛋三叶回没回来,只好规规矩矩地带着弟弟去村外挖猪菜,不再幻想着大棒子被揍的事。我一下午无精打采地挖着猪菜,忽儿也为那只滚笼后起悔来。
第二天上午,我去找铁蛋,正好在路上碰上他。
我问:“今天干啥?”
铁蛋说:“昨天回来的路上我们到山包看了棒子,都满仁了。今天说好去采的,可我去三叶家找她,他妈不让她去,很生气的样子。我来找你,要不咱再找大头他们?”
“行。”我说:“先去回家拿篓子,再去找他俩。”
我俩再碰头后,我让铁蛋去找,我在村口等着。因为我不想去大棒子家,尤其不想见大棒子妈。
我等了老半天,才见他们仨晃晃荡荡地向村上走来。走到跟前我才看清,大棒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我满心纳闷,盯着他脸看。
“看什么,看?”大棒子很恼火,显然不是对我。
铁蛋向我挤眼睛,走上前小声冲我耳朵说:
“他咋晚被他爹很很揍了一顿。他爹说他说瞎话,他却死不承认。
我明白了,我的报复终于成功了。我莫名其妙地挨一顿揍,大棒子也莫名其妙地挨一顿揍,而且挨的是他爹的揍,比我疼!
我们向山包走着。我挨近大头,问他棒子为啥挨他爹揍。还没等大头开口,大棒子就嚷嚷开了:
“我都不知道为啥挨揍,他能知道个庇。”看来大棒子听到了我的问话,并且和我消除了敌对心理。
我趁机问他:“那你爹骂你啥哩?”
“骂我啥?难听死了。他要揪我舌头。”大棒子很委屈,“我妈不知在哪听到的风,说我爹跟人钻麦码子,硬说是我告诉她的,我一上午都在河套,我怎么告诉她信儿?”
大头和铁蛋都说,大棒子妈一定是碰到鬼了。
只有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大棒子爹做的坏事怎样惩治呢?怎样向博士说呢?看来还得想办法治治大棒子爹,就是为了三叶也得这么做。
十五、三叶
博士坐在我的对面,我们在窝棚前交谈着。
“你的仇报了,这下你高兴啦?”博士对我说。
听到博士的话,我心里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说:
“本想治治大棒子爹的,谁成想没治着他,反而让三叶妈受了气。我一定要帮三叶讨个理儿。”
博士说:“你还小,还不懂大人们的事。三叶爹整天病病歪歪的,出些力气的话就干不了,你让三叶妈咋办?三叶妈只有依了棒子爹,他才能安排三叶爹在队部打更。打更你知道吗?多少人想干的轻巧活。”
“可是这事传出去,让三叶往后咋做人呀?”
“你喜欢三叶?”博士问我。
“是!我就是喜欢她,我长大了还要娶她呢。”我停顿一下继续说,“说啥大棒子爹也是坏人。博士,你不是上帝吗?上帝就应该整治坏蛋,帮助好人。”
博士微笑着说:“你还不懂。一个人很难用好和坏区分的。比如说你和棒子吧,在你来看他坏,可在他来看你并不一定就好。因为人是生物体,所以人性就不能完全摆脱物性或动物本性。而人类的社会性又给人类划分了不同的社会地位。棒子爹就是利用优势地位以满足别人为交换来满足自己。任何人只要有优势地位,都可能象棒子爹那样。很难就说棒子爹是个坏人。”
我听不进去博士的话。“他看三叶爹熊,就欺负人家,他就是坏人吗?”
博士知道和我说不明白,也不和我争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帮三叶?”
我说:“我一定要帮三叶。但我现在没办法,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那好吧,只要你有好办法,我也一定帮你。”博士说完回去了。
我出了林子回村直奔三叶家。三叶家门前的院是木障子夹的,我隔着障子喊:“三叶,三叶。”
三叶妈出来看是我。就问:“找三叶干啥?”
“有事。”我说。
三叶妈知道三叶我们几个是好伙伴,就没拦三叶,只叮嘱三叶不要走远。
三叶出来见她妈回屋后问我:“啥事?”
“这几天你咋不出来呢?”我问。
“我妈怕别人期负我,不让我出来。”
“有我呢,你怕什么?”我俨然是她的保护人。我说:“我想帮你。”
“帮我啥?”
“大棒子爹妈欺负你妈,我知道。”
“你知道啥?”三叶听到我的话生气了,“不用你管!”三叶说完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
我不知三叶为啥生我气,我是想帮她的。我半响没吱声。后来想想博士的话,才说:
“三叶,你知道大棒子爹为啥欺负你妈吗?”
“为啥?”看来三叶也想知道这个理儿。
“就因为你爹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呢。”
“我知道我爹身体不好。”三叶对我的话不感兴趣,显然她们家的处境她是明白的。
我说:“要是你爹的身体好了,还能有谁敢欺负你们吗?”
我显然有了主意,博士一定能治好三叶爹的病。
“我爹的病咋能好?”对我的想法三叶很感兴趣。
我说:“我有办法。”
“你?”三叶表示怀疑。“啥办法?”
我说:“我认识一位森林老人,他能治病,什么样病都能治。他是位神仙。”
“你骗人。”三叶不信我。
“我没骗你。只要你能把你爹领到桦树林去,见到那个老人,你就信了。”
三叶想了想说:“那好吧,我跟爹说说。”
“你得想个办法,不能跟你爹实说。你就说有个外地来的老大夫,有治你爹病的药方。下午,我在桦树林等你。”
“那,试试吧。”三叶仍然将信将疑,说完一扭身,两只小辫子一甩一甩地回屋了。
十六、这是什么药
吃完午饭,我便早早地去了桦树林,把博士请来,把我的想法告诉他,博士听后犯了难。他说:
“你的想法好是好,可我从来没给别人治过病。你可好,大包大揽下来,叫我咋办?”
“你不有密码器吗,把有病的三叶爹变出个没病的三叶爹不得了,多简单的事!”我以为博士不想帮忙。
“你有所不知,密码器不能治病。因为它解码时,有病的人就解出病码,组合进仍然不能甩掉病码。”
听博士一说,我焦急起来。三叶和她爹马上就要来了,这可怎么办?
“博士,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你什么都懂,又有那么多的先进设备,博士,想想办法,我都答应人家了。”我几乎是哭腔求博士。
博士想了想说:“好吧,我试试,不过这次只能先把三叶爹身体密码解了,我回去研究。等有结果我再通知你。”
我一听博士肯帮忙,便高兴起来:“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等着,我去接三叶和她爹。”
我出了林子不久,果然见三叶和她爹走出村口。到了林子边,三叶爹开始问我,“围子,哪能来的大夫?我怎么没听说?”
我说:“叔,这您就别问了,我保能治好您的病。跟我走,他在里面呢。”
我把三叶和她爹领到窝棚前,介绍给博士。然后编个理由用手巾蒙上三叶爹的眼,博士把他领进窝棚,不一会又把他带了出来。取下他脸上手巾后,博士说:
“好吧,你们先回去吧,我让甘土把药送给你,你每天煎吃一次。”
“谢谢大夫。”三叶爹谢完领着三叶回去了。
我问博士:“真的有什么药吗?”
博士笑道:“哪有什么药,你胡乱拾些叶子给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是大夫呀。”
我说:“那我明天来听你信儿?”
博士走后,我琢磨着弄些什么“药”给三叶爹。我想起来妈吃过的中药,都是些干树叶。回家后用纸包了一个大包送到三叶家。三叶妈打开一看,说我哄他们爷俩,这是什么药?三叶却信,她说:
“妈,我看那位老爷爷能行,他不是咱们附近村的人。”
三叶爹说:“行不行吃吃看吧,人家不收咱钱,又不能害咱。”
我说:“三叶婶,您别小看这药,可灵呐。三叶叔的病保证能好。”
“这树皮烂叶能治病?”三叶妈仍然怀疑。
我快速地思考着,想起妈吃药时要有药引子。于是灵机一动,说道:“三叶婶,您别只看这药,还有药引子呢。”
“什么药引子?”三叶妈问。
“老大夫告诉我,要用十只跳蚤,二十只虱子,三十只虮子,炒熟擀成面。用烧酒冲喝才有效。”
三叶妈听了说道:“我说呢,不能就这些树皮树叶什么的。”
三叶听了高兴地说:“好啊,咱们现在就抓。”三叶话刚一出口,被她妈啪地抽了一下。
“现在上哪抓,不等晚上?”
三叶朝我一吐舌头,我趋机溜走了。
十七、好象做个梦
好不容易到第二天下午,我实在不能等了,就去找博士。
我问博士:“有办法吗,博士?”
博士说:“我和师兄们仔细研究了三叶爹的密码。他有三种病最严重,最影响他的体力。一是气管炎,二是关节炎,三是腰肌劳损。把这三种病去了根,他就是一个健康什么活都能干的人啦。”
“咋样才能去根?”我插嘴问。
“只能用计算机对他病灶处的物质密码进行模拟处理,把病码甩提,用模拟参政重组他的病灶器官和肌肉。”
“我说你一定有办法的。那我现在去叫三叶爹来?”
“去吧。”
“好啦。”我一跳三尺高的跑出桦树林。
还没到三叶家门,我就喊:“三叶叔,三叶叔。”
三叶妈走出来说:“什么事?围子,大呼小叫的。”
我喘着气,说道:“三叶叔呢?老大夫让他去看病。”
三叶妈回头吩咐三叶:“去,叫你爹去。”她把头又扭回来跟我说:“围子,进屋吧。你这孩子怪热心的。她爹去队部扫院子去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摘个柿子。”说完三叶妈去了园子。
我坐在炕沿上打量着三叶家。屋里倒是干干净净的,和我家一样是用报纸糊的棚和墙。两只木箱子上有只圆镜子,镜子上面有个相框。里面有三叶爹妈十八九岁的相片,和三叶几个月的相片。地上连把凳子都没有,比我家还穷。正在我左看右望的时候,三叶妈进屋了。
“围子,你看我只找了两个。这只大的不太熟,但也拉了红线。这只虽小,却都红了。你吃吧。”三叶妈对我很亲热。
我接过来一边吃,一边看着三叶妈。心想,三叶妈多漂亮呀,大棒子爹像个什么东西。他凭啥占三叶妈的便宜?等三叶爹的病治好了,什么活都能干了,他就不敢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三叶和她爹回来了。
我放下还没吃的大柿子,冲三叶爹说:“叔,老大夫让你去哩,他说今天给你再瞧瞧。”
我和三叶拉着她爹就往外走。三叶妈揪着我,硬把那只大柿子塞到我手里。
我们到了桦树林中的窝棚前,见了博士,三叶爹向博士问了好。我们又把三叶爹的眼蒙上,博士把他领进窝棚。
我和三叶在外面等着。三叶问我:“他就住在这里?”三叶指着窝棚。我点下头又摇了头,“有时住这。”
大约有十几分钟,博士把三叶爹送了出来。博士向我们说:
“病是治好了,但体力不能能马上恢复。”他面向三叶爹,“你每天早晨要围着村子跑三圈,每天晚上找一块三十斤重的石头举一百下。坚持一个月,你就成棒劳力了。”
三叶爹直点头谢博士,他邀请博士去他家吃饭,博士谢绝了,说要请就请甘土吧。
我们离开树林,路上我问三叶爹:“叔,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气顺畅了,腰也不硬了。膝盖,呵,你听,没有响声了。”
听了三叶爹的话我和三叶直高兴。三叶问:
“爹,那老大夫咋瞧的?”
“我跟他进窝棚不一会,只觉忽悠一下,好像做个梦。走出一扇门,听到老大夫和人说话,我听不明白。然后他又把我关进一个屋里,我又忽忽悠悠起来,一阵迷糊过后,他又把我领出那间屋,又领进一个屋,再迷糊一下就出来了。”
三叶听了说道:“真神。围子,他怪不得真是神仙?不收咱钱,也不吃咱饭。”
我得意地说:“那当然。”
三叶爹问:“那要怎样谢人家呢?”
我说:“不用。他是特意帮你的。”
“那,那药还吃不吃啦?”三叶爹问我。
我一想,博士也没告诉我,本来那药说是假的,就说:
“不用吃了。”
三叶说:“这下好啦。虱子虮子好找,那跳蚤就难捉了,呵呵,昨天晚上我和我妈捉到半夜才捉够数。”
我听了哈哈大笑,“三叶叔,那些小虫好吃吗?”
三叶和她爹,被我笑的愣呆呆地看着我。
十八、你能管个啥
因为博士治好了三叶爹的病,老山头村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纷纷找我,我似乎成了英雄。我于是又去找博士,可博士说,这个好人他是做不了了。我问他为啥?他说他们的师兄们不同意帮忙。因为在他们看来,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们无意去破坏这个规律。
我问博士:“那我怎样回答人家呢?”
“你这么聪明还想不出办法?”
我沉想半天,说:“看来我在这也呆不长了。暑假也快结束了。”我一想起到学校受老师管束,就浑身不自在。
虽然博士治好了三叶爹的病,但三叶爹并没有马上恢复健康,我仍然替三叶妈担心。于是我说:
“博士,我还要帮三叶。我一定要大棒子爹知道,三叶家不需要他照顾了。”
博士笑着说:“好吧,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和博士分手后,我感到很失落,那种英雄的感觉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家妈问我:“围子,你找到那位老大夫了吗?”
“没有。”我回答,“他走了,无影无踪了。”
于是,村里人都传说,那是太上老君下凡,是三叶爹妈上辈子积了德行了善,所以才专门下来把三叶爹的病治好。
三叶因为见到过博士,追问我那位老大夫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吗,是神仙下凡?我含糊地回答她,可能是吧,反正我也说不清,我心里关心的是大棒子爹还欺不欺负三叶妈。
几天过后,我问三叶:“三叶,大棒子爹这几天找过你妈吗?”
“你问这干啥?”三叶显然不愿意我问这事。
“我没别的意思,只想帮你。”我说。
三叶寻思半天才说:“找过。”
我听后立刻生起气来,“为啥?你爹的病不是好了吗?”
三叶说:“我哪能知道为啥。围子哥,这事你别管了。”
“我就要管。”我有些火冒三丈。
三叶见我这样,两眼流出泪来。嚷道:“你能管个啥?”
我能管个啥?等着瞧吧!我思考着办法。三叶爹打更的活不就依赖大棒子爹吗,我要说服三叶爹,不干那个破活。看大棒子爹还有啥指性。
我也不和三叶争,我知道她心里也很苦。
晚饭后,约莫三叶爹到了队部,我悄悄地去找他。队部院里很静,马棚中马吃草的声音和打鼻儿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办公室窗上透出昏暗的灯光,我鸟儿悄的推开门进了屋,三叶爹不在。我又转到马棚,原来三叶爹给马加草料。
“围子,干啥来了?黑灯瞎火的。”三爹先问我。
“三叶叔,别干这活啦。”我事先想好的话全忘了,直接奔了主题。
三叶爹听了我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没明白啥意思。“你说啥?”
我说:“叔,打更这活别干了。”
三叶爹愣了半天神,才问:“为啥?”
“不为啥。”
“不为啥,那干的好好的为啥不干?”
我吞吞吞吐吐地说:“叔,您的病不是治好了吗。”
三叶爹脸上马上笑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让我谢你是吧?三叶和我嚷嚷几次了,要找你上我家吃饭。明天我和三叶妈说说,叔请你吃饭。”
我真有点急,我说:“叔,我不是这意思。你的病不是好了吗,干别的活不是更好吗?也不怕出力气。”
三叶爹一听,停住手中的活,问:“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听了三叶爹的话,我灵机一动,编道:“三叶说过,你晚上总不在家,她害怕。”
“我咋没听她说过?”三叶爹用神秘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你回去吧,这是大人们的事,你个孩子知道啥。回晚了,你妈该惦记你了,啊,听话。”
我一看三叶爹不听我劝,做生气的样子扭头走了。
十九、我不明白
一宿我也没睡好觉,三叶爹他咋就不明白呢?我迷迷糊糊中总想着这个问题。
吃完早饭,一上午我都闷闷不乐。傍中午时,三叶来叫我,让我去她家吃饭。妈听了说:“吃什么饭?小孩子家家的。”
三叶说:“是我爹我妈叫的。大姨,围子哥帮我爹看好了病,我爹要感谢他哩。”
“小孩芽子,不知在哪能碰巧碰上那医生,谢他做甚?”妈虽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露出得意的笑。
我跟三叶说:“我不去。”我一想到三叶爹就生气。可三叶硬是不依不饶地把我拽了去。
我扭扭捏捏地坐在三叶家的炕上。三叶妈为我特意煮了好几只鸡蛋。她一面为我扒蛋皮,嘴里一面不停地说,围子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孩子,是个好孩子。
“本来大家都指望你找那个大夫治病,可他咋就走了呢。围子,他没和你打招呼他去哪了吗?”三叶妈唠叨着问。
我摇摇头。
“三叶爹说,你昨黑儿去找他,不让干更夫那活,为啥?”三叶妈边吃边问。
我瞅瞅三叶说:“三叶叔身体好了,啥都能干,干那破活不好。”说完我又偷眼看三叶爹迷逢眼睛不吭声。
三叶妈说:“破话?一样不少挣工分,咋叫破活?多少人想干还干不上哩。”
“那婶的意思是让叔继续干?”我困惑。
“那自然。晚上值更,白天还能干自家的活,又不少拿工分。”
我真不明白了,三叶妈咋这么贱呢?听完她的话,我被蛋黄噎得咯喽一声。我不愿再吱声了,急急忙忙吃饭便离开三叶家。
我去桦树林找博士,博士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问我咋啦?我说:
“博士,我不明白,为啥三叶爹病好了,三叶妈咋还让他干那破活?”
我原打算治好三叶爹的病,让她们家不再指着大棒子爹,谁成想这病白治了。
博士说:“甘土,你还小,还不明白大人们的事。三叶爹虽然病好了,但他并不因为身体健康了,就甘愿去干累活,这是人的本性。就象一只猫,你一日三餐喂它好东西吃,并且喂的饱饱的,它才懒得去捉耗子呢。”
“可为什么三叶妈也是那么想的?她不想摆脱大棒子爹的纠缠吗?”
“至于男女之间的事你就更不明白了。三叶妈她也许不想让丈夫挨累,也许还有别的想法,我也搞不清。但她说干累活也不多挣工分,这倒是实话。你想想,同样挣那么多钱,谁不想干轻巧活?”
博士的话也有道理,可我的一腔心血白费了。不,我绝不能就此罢休。我问博士:
“博士,你看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还想做什么?”博士反问。
我说:“眼睁睁就看着咱们的劲白费了?”
“你还是要拆散大棒子爹和三叶妈的事?”
“是,我就要阻止他们,让三叶心里舒坦。”我坚定地说。
“我也没有办法。我劝你还是出去散散心吧。明天去我们大本营看看。我的那几位师兄想见你哩。”
我一时也没了辙,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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