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阳光像一捧酥脆的琉璃

从瓦檐一直蹦落到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院子白亮起来

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期

一个普通的春日的上午

男人们都出去了

公狗灰灰和隔壁的母狗菜菜

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公鸡花花无比满足地望着它成群的妻妾

为了一条虫子争风吃醋

几只麻雀在院墙上肆无忌惮地做爱

并用它们神秘的鸟语喊出了声响

这时候女人们总会走出屋子

坐在门前用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

边干活边打发时光

开始她们只是久久地沉默

后来便有一搭无一搭地小声说着什么

再后来便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忧郁早熟的我就躲在她们身后悄悄地偷听着

院子外面的街巷上开始骚动起来

那是男人们回来了

男人进村和土匪进村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总是大大咧咧地走在街巷中央

大声谈论着庄稼

还有镇上谁家的烧酒掺了水

谁家的猪头肉夹了生

或者在哪里见过一次

就永远忘不了的白脸女人

有时还能听到他们发出大声的怪笑

内容是他们用砖头投上了两只正在交媾的野狗

女人们这时候就会收拾起手里的活

悄然地回到各自的屋里

在男人的声响惊飞院墙上那些麻雀的刹那

院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一切

归于宁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