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第四章:阴谋,战乱(三)飞走不再来

发表于-2006年01月22日 凌晨3:30评论-0条

孟昭被空茫抓去关在了大皇子府邸的地牢中,并宣布三天之后,将对其处以极刑,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杀死孟昭, 但我却知道那一定很痛苦,很残忍。天空上那远方的阴霾更显低沉。似乎压在了我的心头,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来,大街上,秋风无情地吹扫落叶,一片片被卷起,一片片落下,叶子那样无奈,更显得沉沦。

魔界的夜空,皎洁的明月,唯一的光芒。烈柯躺在了院子中央,双手作枕头,深沉的双目望向深沉的夜空。我则倚在院墙下,仰着头,望着那轮明月,心想我心中的那轮明月是否已经坠落?因为我的内心里全是一片黑暗,摸索不到任何一丝光明,我只能孤单的徘徊,我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关于孟昭的记忆,越想就越痛苦,那简直是折磨,可我却无法忘记,更无法搁浅。我无法想象在没有孟昭的日子,我是否会懂得照料自己,是否会慢慢习惯?是否能每天露出一点微笑。夜越深,我发觉月更是暗淡,已失去了那一丝无暇的皎洁。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来得那么快,宛如一阵轻风,我有些接受不了,想到明天便是孟昭的极刑之日,心更乱发麻,纠缠不清。我究竟该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孟昭死在我的面前吗?我想我做不到,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走进大皇子的府邸,一股阴森的凉意迎面袭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当一身暗黑仿佛幽灵般的空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压在心里,几乎要窒息,尤其是他那一只藏在长发后面的眼睛,似乎有某种能把一切都看透的神秘力量,引诱着人们一步一步走入那无底的深渊。你来这里有什么事?说话的是空叶旁边的一个仆人,他的话语使我回过了神,一想刚才失魂般的样子,心里发寒,在来这里之前,烈柯曾对我说过,空叶为人很自蔽,从来都不爱说话,但他如果有想要表达的意思,一般都是由他身边的黑奴代言,黑奴饮过空野的魔心血,所以他们心意相通,我想这位说话的人应该就是黑奴的吧,可他的样子却很普通,和一般的仆人没有什么区别,叫人一看就明白他的身份。我对黑奴说,我要见一见孟昭。黑奴阴侧侧地一笑,马上说道,可以,大皇子的意思是让你自断一条胳膊一条腿,作为通见的条件。

这句话,让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再看看空叶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甚觉得可怕,我总觉得他好象戴着一张人皮面具,而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正发出魔鬼般的笑容,我不能想象如果我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去见孟昭,究竟是我安慰她,还是她反过来劝我不要伤心?我没有答应这个无聊的条件,冷冷地看着他,以坚定的眼神作反抗,但空叶只是淡淡地摇摇头,接着,便转身离去了,脚步声很有节奏地传来,但我听着,却好似一块块大石头往我心上压了下来。

这时,黑奴在我耳边冷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想让你最爱的人死去,有一个条件,可以救她,只看你愿不愿意?我盯着他,感到了他的不怀好意,但我还是试探般的问道,你说。黑奴笑得更欢,更冷,他终于说道,就是用你的魂魄去交换。他的意思是让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朝他大叫了一声,疯子!接着怀着满心的恐惧逃命似的离开了大皇子的府邸。我和孟昭是想要在一起,并不是谁生谁死这个问题,我魂飞魄散和她入黄泉,没有区别,都一样见不着面,依然只能无尽的相思。

直到跑出来,我才松了一口气,但内心的阴影却始终没有散去,像那片聚集在天空上的黑云。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我不敢去面对,但终究还是出现了,因为我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天空更暗,暗得似乎要塌下来,就在大皇子的府邸前面,用很多木条搭了一座有四五米多高的木台,一根木桩竖直朝天而立,孟昭就被绑在上面,她哀楚的眼神憔悴的脸庞无不显示这三天来她过很艰难,很痛苦。六列魔兵将整座木台结实地困住,空叶,黑奴,空茫,烈柯还有我,都站在木台之下仰望台上神情痛楚的孟昭。一场心碎的极刑即将进行。我的心好沉重,甚至不忍再去看孟昭那张削瘦暗黄的脸,滴滴酸泪在里淌动,汇聚成川,流进我那不堪的伤痕之中。

风,求你抬头,好吗?让我好好记住你,下辈子我还要选你做我最爱的人。孟昭俯视着台下,深情地望着我,晶莹的泪花闪动不停,宛如湖面上那灿烂的星光。她温柔的脸在这一片萧条的秋意里充满温馨,让人见了都忍不住会去怜爱一番,她越是如此,我就越是伤痛,我鼓起我最大的勇气把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并朝她叫道,下辈子你要等我,我会娶你的。这一刻,孟昭脸上的泪水肆虐成灾,一行行滚落,寒风吹来,吹乱了她一头飘逸的长发,吹来这片寒冷的秋天,吹起无数人内心的悲伤,一同哀鸣,一同祈祷。

黑奴带着阴冷的笑来到烈柯的面前,说道,火皇将军,时间已到,可以放火了,这是大皇子命令的。烈柯有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举起了他的右手,这只平凡无奇的右手随时可以释放出无尽的烈火,将千万斤的铁石烧成飞灰,它的可怕并不低于将无数把利剑刺进人的心脏,有的人宁愿被剑刺死,也不想给烈柯烧死,一剑下来什么都没有了,包括痛苦,包括生命。可是烧却还要忍受烈火的煎熬,在痛苦折磨中慢慢烧死,我见识过它的厉害,当然不想让孟昭去承受这样万分的痛苦。于是我将烈柯举起的那只手挡住了,并用企求的眼神望着他,但他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有选择,既然是大本皇子的命令我当然只能动手,你去求他吧。

让我去对空叶求情,无异与对着一根木头说话,我放弃了这最后一丝的挣扎,无力地垂下手来,缓缓望向孟昭,这一刻,她的脸上竟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似乎在劝我,在安慰着我,我苦苦地笑了,那样酸涩,难受得说不出任何话。

熊熊大火在瞬间燃了起来,把搭建木台的所有木条都烧了起来,烈火不断向上蔓延,像一个狰狞可怕的恶魔,想要把可怜的孟昭吞噬。大火终于将孟昭包围,她侧着头,闭着眼睛,任由滚滚的浓烟熏来,一脸的难受。台下的所有人都注目仰望着,像是在欣赏着一出精彩的好戏,面容都凝聚得像冰,惟独我内心痛苦异常,那燃烧的烈火炙烤着我,我感受那股难言的热量,望着台上的孟昭,泣不成声。

浓烟烈火阻隔了我的视线,孟昭娇小的身影变得模糊,但我却清晰地听见从大火里传出孟昭的痛呼,风!——。无奈苍凉的叫声扯痛我的心,我终于忍不住,含着滚滚酸泪向上大喊,昭儿——。强烈的火势阻断了我们相思的声音,没入那无尽的火海,隐约只传来孟昭痛苦万分的喊叫,悲凉得像这片浓烈的秋,震痛每个人的心扉,这一刻大家都无语,沉默着,耳边只有烈火燃烧的声音,我难受地大叫,昭儿——。叫得撕心裂肺,却也换不回孟昭的一声呼喊。她已给无情的烈火吞噬,她已葬在了这一片火海之中。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双眼茫然呆滞地看着这一片烈火,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了,空白如纸,心仿佛给一双手撕裂,血在滴,一场烈火夺去了我最爱的孟昭,把我生命中唯一的色彩给淹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如同手上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忽然凋谢了,给人增添几许惆怅,空虚。大火还在不停地烧,在我内心里,无声无息地散开,把一切都无情地烧为灰烬,昭儿……昭儿……。我口里喃喃地叫道,一声一声刺痛心扉,如此难过。忽然一只手缓缓地拍在我肩膀上,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烈柯,他轻轻地叹道,不要伤心了,一切都过去了,走吧,跟我回火皇府。一股莫名的恨意直冲心田,我猛然站起来,紧抓着他的衣领,愤怒地大声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了孟昭,我绝不饶你。话毕,我一拳打在烈柯的胸口,他踉呛地后退几步,面色扭曲,只是没有作声,心中的恨意更浓,拳头握得更紧,呀——我大叫着又向他击出一拳,刹时,一只手挡住了我的拳,把拳上的力道化为虚无,我瞪眼一看,是空茫,他对我冷冷说道,害死孟昭的是神界的人,你有本领去找他们算帐,不要在这里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神界的人,我反复念叨这四个字,所有的愤怒都聚集在上面,接下来却是无尽的悲痛。再一次,我无力地倒在地上,泪水拼命地流,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流尽,不再有任何思念,不再有任何痛苦。

大火终于熄灭,所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堆黑色的灰烬,风一吹,灰烬散播在空中,一直飘扬,在我眼前,我仿佛看到了孟昭在微笑着向我招手,她说,风,昭儿要走了,不能再陪你,你自己千万要保重。我轻轻笑着,也向她招手,说,昭儿,你走好,记得要等我哦。恍惚的眼神,悲伤的幻觉把我对孟昭的思念一点一点传播,最后我内心却是一望无际的空阔,什么都没有了,仿佛秋意染尽的那片荒凉的田野,杂草丛生,把原本充满生命的植物埋在了地下,一切都没有了。但是只要春天一近,这些植物便会重新发芽,我却不知道我生命中的春天还有多么遥远,看似那么近,伸手却触不可及,原来一切美好的记忆只不过是安慰伤心之人的幻觉,如那镜花水月,一碰便心碎。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被烈柯带回火皇府的,一路上,我意识模糊如身在梦中,对周身的一切都无知觉,也许我还沉浸在那种悲痛的回忆当中,所以忽略了一切,火皇府依旧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碎,这回真的是物是人非,看着这里所有熟悉的装饰,我触景伤情,又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又一次来到孟昭的房间,我轻轻抚摸她曾坐过的椅子,睡过的床,喝过水的杯子,脑子里除了她的脸,好象其他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都很模糊,原来,我在意的只是她是否在我身边,而她的一切我却这么忽略掉了,忘了问她,你昨天睡得好不好,吃过饭了没有?衣服穿得暖和吗?深深的遗憾与悔意占据了心扉,感觉鼻子好酸,泪水直涌的冲动,于是我倚着强墙,坐在了地上放肆的哭泣,想借此发泄一下,不想越哭心就越痛,痛得我全身发抖,痛得我泪水更加凶猛的流,好象要哭干一切。

烈柯对我很好,有时我真的宁愿他是我的哥哥,他知道火皇府内的摆设只会增添我对孟昭的思念,只会让我更难过。于是第二天,他便找人重新将火皇府装饰了一遍,里外都焕然一新,陌生得让我感觉似乎从来都没有到过这里来一样,看着烈柯忙碌的身影,感动的泪水滚滚而落,为什么我不是烈枫?如果我是他,哪怕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背叛烈柯,甚至背叛魔界。有这样的一个哥哥,已经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件事了,烈枫太愚蠢了,他根本不懂得把握眼前的幸福,所以才会做出难以弥补的错事,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我清楚烈柯比任何一个人都痛苦,可他还是坚强地走过来了,而我又怎么可以让他失望了。

为了不让烈柯担心,为了让他相信我已经走出孟昭死亡的阴影,于是我每天都去找他聊天,喝茶,对弈,甚至请他教我一些简单的魔法,日子一天天这样的过,倒也十分平淡,只是感觉孟昭离开后,内心十分空虚,许多事还都无法习惯。比如每天清晨,我从床上起来,便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想着孟昭会在什么时候给我送汤过来,等了好久,再望向窗外满天飘动的黑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都已经走了,我傻傻地笑着,对自己说着,笨蛋,她都不在了,都已经死了,还想什么汤?接着泪水便不知不觉地留下来,泪痕一条条,交错在脸上,流满伤心的痕迹,为了不让烈柯察觉,我便把整张脸浸泡在冰冷刺骨的凉水里,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在喊,她死了,啊,再也不会回来了……。泪水更加放肆,流啊流,我再也分不清我脸上淌的是泪水还是无情的冷水,那样清醒,那样痛苦,原来我还是无法摆脱孟昭死亡的阴影,像粘在树上的木胶,死死不放,始终难受。空旷的火皇府总是好象少了一个人,孤寂的影子徘徊不定,总是寻觅不到它的另外一半,于是只能伤心流泪。

魔界的夜空,皎洁的明月,又是这么一个伤心的夜晚,我独倚院墙,向上仰望着温柔的月光洒在沉寂的大地,显现一派祥和之气,那么宁静,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沉淀下来了再慢慢的升华,挥散在空中,触进每一个呼吸之中,十分地舒畅,连那悲伤的心事也渐显平淡。我知道孟昭不会死的,她一定还在等我,在那冥界的奈何桥之上,等侯她心爱的人,一同转世轮回。再看那轮明月,好象是孟昭在对我招手微笑,温柔的笑脸,像是一阵充满暖意的春风,把这片寒凉的秋意驱逐完全,我也笑了,轻轻地说,等我,昭儿,风一定会来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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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肖景儿
☆ 编辑点评 ☆
肖景儿点评:

你的文字很有功底,人物心灵描写和思维幻想叙述非常到位,如果多些故事的细节描写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