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冰雪儿想得太多，夜难安眠，天渐亮时才闭上眼睛，困顿袭来，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她仿佛看见郝枫在抚摸她的秀发，舔着她眼角边的泪，温暖激荡着她的心菲，她多么渴望有个热切的拥抱呀。
“枫，抱紧我，别离开我。”冰雪儿话中夹杂着颤音。她已经有半年多没见郝枫了，郝枫与她阴阳两隔，但冰雪儿不相信她的枫真的走了，不再走进她的世界。她相信人死灵魂依然活着。要不，她怎么能感觉到枫呢。
“雪儿，记着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冰雪儿努力搜寻着，没休息好的大脑疼得要命。她难过地抓起一缕头发，根根发丝在她指头上飞舞，而后向天空飘去，变成红色，红红的发丝象受了热的催化，开始膨胀，在空中绽放出大朵大朵红艳艳的玫瑰。
“玫瑰，红玫瑰。”冰雪儿惊喜地叫着，分明闻到了花香，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枫的声音悠悠扬扬地飘来：“明年你生日那天，我送你九十九朵玫瑰。”
冰雪儿永远记着枫的话，她与枫恋爱两年，结婚四年，还没浪漫到买玫瑰花的地步。不是不想，买玫瑰花的钱能让全家吃半个月。看玫瑰花不如去花店，每天都有新鲜的玫瑰上市，而不用心痛买来的玫瑰花枯萎凋谢。
枫说这话的时候非常郑重，冰雪儿知道他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
冰雪儿看见满天飞舞的玫瑰，急切地想知道枫在哪里。
“枫，别躲着我，我知道你来了，这是你送给我的九十九朵玫瑰吗？”
冰雪儿在梦中呼唤着枫，泪却流淌了下来，顺着脸流进了嘴里。很湿很咸，冰雪儿以为是枫的舌头，软软的凉凉的，她吮吸起来。
“你瘦了，一定瘦了。”冰雪儿喃喃低叫。
“叮当，叮当，……”清脆的门铃声响起。冰雪儿感觉到枫在努力挣脱她的手，她拼命地想箍紧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别，别离开我，枫。”声音凄惋无力。
“叮当，叮当”敲门声惊醒了雪儿，她腾地从床上爬起，迅速打开了门。
“枫回来了！”冰雪儿声音充满了欢快。
“你是冰雪儿吗？”
好陌生的声音。冰雪儿如梦惊醒，很尴尬地发现自己衣冠不整，手中还抱着一个枕头。
“你找我？”冰雪儿昨夜被泪水浸泡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惊讶地发现问口站着一位漂亮的ｍｍ，她两手捧着一大簇玫瑰。
“嗨，冰雪儿姐姐生日快乐！这是你朋友为你订的玫瑰花，一共九十九朵，你好幸福哟。”
女孩的笑脸如花，说话很调皮。冰雪儿感激地一笑，却说不出话来。
“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还要送花，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祝愿姐姐永远漂亮，永远健康幸福。”
“我幸福吗？”冰雪儿说这话时忧伤再次涌上来。
“呵呵，当然幸福了，有几个人生日能得到九十九朵玫瑰。九九长久，爱情久久长。姐姐，好好珍惜吧。”
女孩丢下一串话笑着跑开了。
冰雪儿傻傻地抱着一大捧玫瑰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
枕头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关门进屋时，差点绊倒她。
“玫瑰，我的玫瑰。”冰雪儿触摸玫瑰花瓣时手在颤抖，花瓣上分明还有水珠，亮亮的，有两滴滚落到雪儿的手心里。
冰雪儿触到硬硬的礼签，签上的字迹分明是枫的。
“亲爱的，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我愿你一生一世平安幸福，生日快乐！”，落款：爱你的人想你的人。
字迹那样熟悉，话语那样熟悉。可是她看不见她熟悉的枫。究竟是和他的灵魂对话，还是他一直就陪伴着我，不曾离去。冰雪儿想不清楚。
“他没死，他还活着。”这花这字迹说明了一切。为了准确无误，她搬出了她和枫共有的爱情密码箱，拿出枫写的情书，一一对照，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他还活着，那骨灰盒是怎么回事？他的遗像，他家里摆的灵位？冰雪儿一想又象泄气的皮球。
“是枫提前做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枫不会预测生死，不会在生时准备来年的事，他还年轻，今年才二十八岁。
是谁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冰雪儿的心象一团火，熊熊燃烧。
她只知道她从北京回来第一天，准备与枫团圆齐欢时，妈妈抱着她大哭，“孩子，郝枫已经走了。”
“走了？他走哪里去了？”冰雪儿迷惑不解。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郝枫的母亲哭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家里一下子响起了一片哭声。
冰雪儿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房屋里已挤满了人。大家边摇头边指指点点，“可怜呀，这母子俩日子难熬呀。”
“郝枫，熊熊。”冰雪儿大叫着。熊熊在爷爷的怀里使劲地踢着蹬着，张开双手等妈妈抱。
“熊熊，我的孩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冰雪儿想从孩子身上发现些什么。
冰雪儿看见了黑色的骨灰盒，还有枫的灵位。她抱着熊熊跪了下来，摸着，慢慢地摸着，轻轻地摸着。
“不，这不可能。枫不会睡在这小小的盒里。他那么高大的身躯怎么能蜷缩在盒里，他是运动场上的健将。他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走，他有老婆，有不满四岁的孩子呀。”
冰雪儿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熊熊被吓哭了，他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爷爷跟前。
熊熊的爷爷抱起孙子，说“雪儿，别哭坏了身体，坚强点，孩子需要你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刚培训回来的她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倒在枫的灵位旁。照片上的枫那样英俊，含笑望着她。
整整三天冰雪儿没睁开眼睛，静脉里的盐水一滴滴往下滴，想敲醒她。熊熊看见妈妈躺着那里一动不动。 “哇……哇”哭起来。冰雪儿听见了，她想睁开眼睛看儿子，但是无力。好半天，她的手抖动了一下。
“雪儿有知觉了。”守了几天的老惊喜的叫了起来。
“雪儿，睁眼吧，你吓坏我们了。”
冰雪儿睁开眼时，对儿子微微一笑，儿子不哭了。儿子的脸贴着雪儿的脸，沾了她满脸泪水。
“枫走了”成了事实。冰雪儿一想就会流泪。当她看见老人苍桑的脸时，努力克制着自己。
冰雪儿想起枫离去的情景，想这半年来的艰辛，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再次摸着这熟悉的文字，她不再相信枫已经死了，她决定亲自揭开枫死亡的秘密。
她很坦然地给郝枫爸妈打电话，说外出几天，叫熊熊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今天过生日冷冷清清是冰雪儿有意安排的。
枫走了以后，她怕热闹，怕那块依然淌血的伤被揭开。每一个喜庆的日子里，她始终一个人独守着一片天空，一遍遍与枫对话。她相信枫能听得见。今天收到了枫的祝福，她相信这是心诚的结果。
半年多了，熊熊对爸爸已经淡忘了。“枫，你知道了，会不会心痛？”
冰雪儿一想到枫还活着，就有一种暖意。她快速地整了一下妆，拿了两套换洗衣物，带上手中仅有的五千元钱上路了。
第一站冰雪儿去了花店。她按照地址很顺利地找到了“馨欣满园”花店。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花店就是她与枫散步时驻步看了足足十分钟的花店。也就是在这里枫说在她过生日时送九十九朵玫瑰。
冰雪儿还没走进门口，那位送花的妹妹迎了上来 “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想知道订花的是怎样的人？”
“一个拿着纸条的男孩子，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
“哦，没有人陪吗？”
“好象没有。”
“纸条我能看看吗？”
“在这里，你瞧。”
枫刚劲、有力、洒脱的笔迹再次跃入眼帘，那么真切。冰雪儿相信这一切不是梦。
“纸条给我好吗？”
冰雪儿凝重的表情让那位妹妹扑哧笑出声来。
“如果你需要就拿去吧。”
冰雪儿出门转身回望时，那位可爱妹妹还在笑着挥手。
她的笑象春天的风驱走了雪儿好久以来的心寒。
“枫，你躲在世界哪个角落？我一定要找到你。为什么要编这么大的谎言？难道你宁愿被人推进死亡名单，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吗？你一定有苦衷。我知道，我懂你。”
冰雪儿真想掏出所有的话讲给枫听，只要他听得到。
第二站冰雪儿去了事故发生地。
某地交通事故处理中心今天当班的是一位李大姐。当冰雪儿再次提起“3·28”惨案时，李大姐不由地流出了眼泪。
“郝枫是你丈夫？”
“嗯。”
“他现在在哪？”
“很遗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事故发生到现在我没见过他？也没见过他的尸体，但我看见了他的骨灰盒。”
“啊！不会，不会，我记着他是三个幸存者之一。腿部受了严重的伤，在当地人民医院抢救后，已经脱危险。”
“这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整个事故处理过程我都参加了。是他弟弟来此地办理的。”
“郝辉？”
“对，就是他。”
“我明白了。”
冰雪儿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李姐，我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
冰雪儿的冷静与坚强让李姐微微一震。她知道无论怎样的结果，冰雪儿一定会挺住，而且会坚强地走下去。
当地人民医院住院部。外科住院部时时可以看见断胳膊少腿的，她发现他们并没有被遗弃，搀扶他们的依然是伴侣。
坦然面对就是快乐。冰雪儿凝重的心情缓了不少。
刘娟是郝枫的主治医生，她对郝枫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她拿出郝枫的病历记录，上面很详细地记录了郝枫进院、手术、出院的情况。
冰雪儿看见专家会诊意见决定：郝枫膝关节以下神经坏死，肌肉大面积腐烂，需马上进行节肢手术，否则性命难保。
同意给哥哥进行节肢手术，生命是重要的。上面有郝辉的签名。
冰雪儿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刘娟扶住了她。“别这样，活着就是幸福。”
“你的丈夫生命力极强，他熬过了三次危险期，走过了最艰难的截肢思想萎糜期。我相信他现在依然会坚强地活着，而且活出和健康人一样精彩的人生。”
刘娟用劲握了握冰雪儿的手，冰雪儿噙泪的眼睛清澈的如一汪碧水。刘娟知道自己不用说什么了。剩下的路，冰雪儿自己会走好。
告别刘医生，天色已晚，冰雪儿睡不着，她迫切想知道郝辉在哪里？她想郝辉在的地方一定是枫在的地方。
郝辉现在在哪里？他去深圳某地打工，半年来竟没接到他一个电话。
冰雪儿开始拨动郝枫家里的电话。两老还没睡。听见冰雪儿的声音，两老以为她想孩子了。告诉她熊熊很听话，别担心。
“爸爸，能告诉我郝辉的电话号码吗？”
“郝辉这孩子出门就玩野了，电话都不曾给家人留个。”两老的话里带着责怪。
“你找他有事吗？”
“哇”冰雪儿失声哭起来。
“雪儿，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了，别吓我们。”
“爸爸，我知道您们为我好，不想让我担心受怕，不想让郝枫拖累我。但我知道他现在活着，他活着一天，还是我丈夫呀。”
电话“晃当”掉了下来。郝枫的爸爸正倒在他妈身上。
“老头子，你别吓我好不好？你醒醒呀。”
郝枫妈使劲掐着老头子的穴位，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仁中，带出点血迹。终于，他醒了过来。
“这怎么办？雪儿好象知道了什么？”
话筒里还可以听见雪儿的余音“爸爸，是我不好，让您受惊吓了，我马上回家。”
冰雪儿恨不得马上回到家。她收拾好东西乘夜赶到了汽车站。
夜里，汽车站候车室没多少人，冰雪儿看了看时刻表。最早的班车是上午六点十分，在这里还要呆八个多小时。奔波了一天的雪儿累坏了，靠着椅子半睡着。也许是知道枫还活着的消息，冰雪儿放下半年来的伤心与思念，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
买好票踏往回归的路，冰雪儿觉得自己离枫已经很近了，她相信她很快就要和枫汇合了。
又一天一夜的车行，冰雪儿回到了熟悉的家，爸爸妈妈儿子一齐迎了上来。
熊熊甜甜地叫着：“妈妈，我想你！”
看着可爱的儿子，冰雪儿就有种幸福感。这是她与枫的爱情结晶，儿子象枫，眼大眉浓。
冰雪儿拉着妈坐下。“快告诉我郝枫在哪里？我有权知道他的一切，还会象从前一样爱他，相信我！”
枫妈妈的嘴有点哆嗦。枫爸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死了，真的死了！”老人忍不住抹眼泪。
“爸，妈，雪儿求您们了。”冰雪儿在两老面前跪下来。
两老的泪不住地流，他们爱抚地看着这个尊老爱幼的媳妇。
“雪儿，你都知道了，我们也不瞒你了。这是照郝枫的意思做的，他现在成了残废人，不想托累你。你还年轻，还可以找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过日子。”
“爸、妈，跟你们四年，难道你们还不了解媳妇吗？”
熊熊看见妈妈又下跪又流泪的，也跪了下来。
“不要妈妈哭”这不到四岁的孩子比同龄小孩懂事的多。他已经学会疼妈妈了。
“妈妈不哭，熊熊想爸爸吗？我们和爷爷奶奶一起接爸爸回来好吗？”
二老想起枫坚决的眼神，难过地摇了摇头。
“枫说，如果让你知道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他宁愿去死。他再也不是那个生龙活虎的男子汉了。”
“妈，我知道，他现在正需要我们的照顾呀。只有大家共同努力，他才会真正健康起来。身体上的残废不要紧，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残废。”
二老实在拗不过这个痴情的媳妇，决定带她上山去找郝枫。
一路上，二老不敢提郝枫的身体，冰雪儿把一路上寻郝枫的经过讲述给二老听，对郝枫昏迷中表现出生的意志由衷赞赏。枫永远是雪儿心中不倒的英雄。
熊熊在爷爷奶奶妈妈身边穿梭着，他对乡村的一切事物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四月的天真好，阳光明媚，春光绽放，山野里一束束红的、黄的、蓝的不知名的花儿。熊熊手中采了一大把。
“枫，我来看你来了！等我。”冰雪儿心犹如初时少女与枫约会般激动。
“爸、妈，如果累了，就歇一会吧。”
“我们不累，快到了。”
转过两道弯，郝枫爸说：“前面那房子就是。”
远看是三间土屋，平房，很旧，应该有些年代了。
“那是谁家呀？”
“一个远房亲戚的，他们搬到大城市去了，这间土屋郝枫买下了。郝辉经常在这里打照看，缺什么补什么。郝枫不会饿着的。”
屋后有片菜园，菜园里有人正忙碌着，离他快三十米的时候，冰雪儿发现他是郝辉，便叫了起来。
郝辉看见这一大家子一起奔来时，顿感不妙。
“忙啥呀？”
“瞎忙。怎么想起跑乡里度假了。”
“好你臭小子，连嫂子也敢欺骗。”
“哦，叔叔挨骂了。”熊熊高兴地叫起来。
郝辉抱起熊熊说：“嫂子，我哪敢骗你。”
“好，上前给郝枫通报一声，我们来了。”冰雪儿一副命令的口气。
“这，这……”
“快去，今天我们是非见不可，而且是专门抢人来的。”
郝辉抱着熊熊上前去了。郝枫没注意他们的来到，一心一意地编着花篮。
“好漂亮。”熊熊叫着。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好漂亮呀。”
晕暗的房间里郝枫并没有注意到小孩有一张和他十分相似的脸。
“别编了，你看看他象谁？”
郝枫停下手中的活凝视着这张脸。“他，他是熊熊。”郝枫手中的花篮掉了下来。熊熊连忙跑上前捡起来递给了他。
“叔叔，叔叔，你为什么要坐在这个椅子里，起来和我一起玩好吗？”
枫心一阵刺痛。他疼爱地摸了摸熊熊“好孩子，你长大了，这么高了。”
这时，二老与冰雪儿一起走了进来。
冰雪儿没有看郝枫下面，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枫的眼睛，象一道电光，枫颤栗了，把目光偏向一边。
“现在你都看见了，我的一辈子和轮椅绑在了一起，我不想见你。你走。”枫尽全力说出这些话，冰雪儿听起来觉得没有底气。
“郝枫，记着我们曾经发过的誓言，共享人间甘苦，不离不弃。这半年来你有家不能归，有乐不能享的日子还没过够吗？跟我回家吧。”
“不！”这是男子汉绝望的叫声。
“乡村才是我生存的家，我不想回城里看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不想孩子在众人面前抬不头。”
“身残志不残，曾经我俩一起谈论过海伦，谈论过张海迪，她们在别人的目光注视下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出色，难道你还不如弱女子。”
“别说了。”
男人不轻易流泪，此时枫已泪流满面。
“回去吧，我们都需要你。有你，家才完整。有你，孩子才不会被人当成野孩子。来，孩子，叫爸爸。”
熊熊看看郝枫，转身躲到了妈妈背后，偷偷地张望。
“别为难孩子了。”
“妈妈，爸爸能打篮球，他能打吗？”
冰雪儿看见枫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很痛苦。她知道儿子的话刺到了他的痛处。
“儿子，爸爸永远是不倒的英雄。你看他不玩篮球了，编的花篮一样的棒。”
枫的脸上由白转红。羞涩烧红了半边脸。
“郝枫，我俩办个竹编厂吧，家乡的竹子多如牛毛，你又会设计，召几名家乡的姐妹来，进行竹编加工，一定会红火的。”
郝枫的眼光亮了一下，马上又暗淡下来。
“郝枫，今天我抬也要把你抬回家。”冰雪儿恢复了做丫头时的调皮，枫好象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向他奔来。这时冰雪儿用手臂圈住了郝枫的上半身。郝枫的脸憋得通红。
熊熊叫了起来“哦，妈妈要亲爸爸了。”
冰雪儿扬起巴掌想打他的时候，他已经跑开躲到爷爷的背后了。二老看见这场面，只顾得欢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妈，您们也劝劝呀，叫枫和我们一起回家。”枫听出冰雪儿说话带着耍娇的口吻。好久没听她的声音了，他想了快两百个日日夜夜，又听见了。
“哥，你就回去吧。半年来，我一直躲着嫂子，还真累呀。你再不回去，嫂子这一辈子都会怪我。”
“爸爸要和我们一起回家了，爸爸要和我们一起回家了。”熊熊欢快地叫起来。
“我怕你嫌弃，也怕日后拖累你。”
冰雪儿用手封住了郝枫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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