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羽毛日益坚硬丰满，便携一身羽箭气贯长虹，一只鸟总是那么干净利索。经过风雨梳理的飞翔美轮美奂，一举手一投足，总要在蓝天里开一朵花。

飞翔高于翅膀，飞翔胜过生命。

二

可鸟不再飞了。

鸟不再飞了，天空多么单调凄凉，花朵在一夜之间逃离枝头，电光石火般走得彻底。

三

鸟不会飞了，多么恐怖。我看到一只只鸟面无表情，噤若寒蝉，抖落一地冰雪。

鸟不会飞了，我甚至连怀疑的勇气都没有。怀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一只鸟不会飞是意外，两只鸟不会飞是一种偶然，可三只鸟不会飞，就接近了必然。

不会飞的鸟成群结队，再也排不出单纯的“一”字和“人”字。

鸟变的复杂，那会有多么恐怖？

四

华灯初上，一只鸟突然发现自己的翅膀，数了数，是两只，羽毛若干，可已沾满尘垢，累着呢。但天很快亮了，雄鸡的嗓门中气十足，雄鸡的早晨是雄性的，亮吭的，那声音中藏有金属。一只鸟开始向隅而泣，苍白而虚弱。

有多少懂得飞翔的鸟呢？

撇一把秕谷，会冻结多少飞翔？

五

越来越多的日子，我看到一些孤独的鸟，它们离开了天空，离开了森林，离开了田野，小心的吊着嗓子，妩媚而阿谀。是的，我总是不小心与这些蛋白质的声音在街头巷尾遭遇，觉得很假很作秀。

鸟学会攀龙附凤，飞翔便濒临灭绝。

鸟不会飞了，便沦为娼妓！

六

某些鸟偶尔飞起，那是纸鸢－－纸糊的飞翔。把金锁挂上羽翼，便把飞翔拽在别人手里。

鸟啊，谁会为你痛心疾首呢？忘记飞翔，便意味着叛变。

七

某些鸟还很年轻，但已经老气横秋。敛起双翼，再宽广的天空都敌不过一星谷粒。

张载真是明智的，把天空说成太虚。

越来越多的鸟类，变成了家禽，这是鸟的悲哀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