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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欢乐紫薇阁主

发表于-2006年02月24日 中午12:23评论-3条

远去的欢乐

下班了,从菜场采购回来,忙着进厨房洗切炒煮,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肠胃蠕动得快,放学回来就嚷着饿。等我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打开窗户往下看,只见儿子正与邻居家的孩子一道,正在楼前的草坪里捉虫子玩,正在兴头上呢。

长在城里的小孩少了农村那片广阔的天地游戏,每天只在家里学校两点成一线,书包沉重学业沉重,放学回家后总有一大堆的作业等着,哪有玩的时间和空间?

刚才在回家的路上,暮色苍茫中,一个小店面前的矮凳上坐在的小男孩,他躬着身子几乎是与地面平行的样子,认真地写着老师布置的生字。我不禁回头张望了几次,顿生无数感慨。想起自己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情景,那段酸酸涩涩的快乐时光,仿佛已是好遥远好遥远的回忆,那时虽然物质生活不丰富,但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洒满了少年时光,总是让人生出无穷的回味。

一、 酸酸涩涩的时光

老家在一个镇上,当时居住的老房子还在,那儿曾经生活过我家祖孙四代同堂,长长的一条铺子分前厅、中厅、后半部分,前厅是全家人的主要活动区,旁边有一厢房记得那是母亲做裁缝时的工作区,楼上是家人睡觉的地方,中厅有一天井用来透光的,天井一侧有两间幽暗的卧室,后半部分则是喂养家禽的地方及杂房。那时我们睡的都是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上稻草垫上草席即成,因为卫生条件不好,一到冬天身上就长虱子痒得不行,脱下衣服来从缝隙里总能找到喝满了血的虱子,用指甲一扪就一声响衣服上留下点点血痕,恨得咬牙切齿扪得痛快淋漓,尤其是那些长在头发里面的虱子更讨人嫌,没几天黑黑的头发上长出串串虱子卵,翻开头发白白的一片看得人起鸡皮……。那时候对这小东西也是无可奈何,而且传染起来非常快,只要一个人有了很快全家人都有,村里面的小孩子没有不长的,灭了长长了灭,作为女孩子又不想剃个难看的光头,只有顶着虱子在搔痒中度日。

六岁以前不知世道艰难,上有老奶奶、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姑姑、加上我们三姐弟一共十人,吃的是大锅饭,几代人之间没有大的吵闹,小的嗑嗑碰碰还是有,日子倒也过得相安无事。老奶奶与奶奶围着锅台转,侍候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料理家务,爷爷身体不好经常闹病,父亲在外工作,只有叔叔和姑姑还有母亲是主劳力,靠挣工分维持生计。

村旁有一条清澈的小河,那是我们夏天时的乐园,我与小伙伴们经常利用劳动的间隙,到水里捉螃蟹、打水战、刨水,虽然因为贪玩常遭母亲的责打,可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几天又禁不起诱惑去了水边。我家住在镇上(那时叫公社),也就几十户人家,其它的是一些机关单位。一条灰尘滚滚的沙石公路从中穿过,路两边种了许多苦楝树,六岁时跟着村里的孩子上小学,母亲用碎花布给我缝了个书包,里面就语文和算术两本书外加一支铅笔,轻巧得很,哪像现在的小学生背负得那么沉重。我虽是个女孩子却比男孩子还调皮,上学的路上经常爬上苦楝树坐在枝丫上晃荡,还从一棵树跳上另一棵树向男孩子示威逞强,路上玩的时间长了,上学难免迟到。次数一多,老师在批评数落我的同时,还给我起了绰号“老油条”、“老定瓶”,同学也跟着喊,把我的脸皮也喊厚了。

小学设在邻村的旧祠堂里,狭小破败,挡不住风雨的侵袭,一个大厅加两个小偏房,大厅有两个年级称为复式班教学,这个年级上一半课后布置作业,再上另一个年级的课,互相影响是肯定的,有时我们上完课张着耳朵听老师给另一个班上课,似懂非懂觉得好玩。

读书的压力不是很大,那时候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间,毛主[xi]号召半工半读勤工俭学,所以我们读半天书搞半天劳动,后来又是学张铁生交白卷,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教室里的墙上贴满了写给老师的大字报。我们的体育课最喜欢的活动是“抓特务”,老师就把全班的同学集合起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进行“抓特务”的活动,抽出两个同学扮作特务先行,在指定的一个山包上躲藏,十分钟后我们出发,围着山包搜索,大家兴致勃勃地寻找,找到后一个个抓下山,像凯旋而归的军队充满了骄傲。

那时候生活虽然贫困,但我们的童年充满了欢乐的野趣。

二、童年在游戏中溜走

跳绳是我们最喜爱的课外活动之一。那时候当然还没有橡皮筋之类的东西,绳子还是我们自己用稻草搓成,如果谁能拥有一根麻绳谁就是我们女孩子巴结的对象,那个女孩也就引以为傲,等着我们众生捧月般请她。只要天不下雨地面干净,下课铃一响,我们就往操场上跑。跳绳的方法有很多种,可以单跳也可两人或三人同跳,一个人先跳,然后一人从前面进,一人从后面进,这样就要三人配合默契,只要一人脚步踩乱就跳不动。当然如果人更多,我们就拉一根长长的绳,两人执绳的两端一上一下地晃着,其余的人一个一个往里蹦,熟练了还可在里面转着圈交叉玩,既锻炼了身体又玩得开心。

放学以后,我们就玩跳格子的游戏,格子也有很多种玩法,有最简单的楼梯式,还有复杂一点的田字式,蝴蝶式等,我们想方设法从老师那儿偷到粉笔,实在没粉笔就用棍子在地上把格子画好以后,捡一瓦片当道具,一级一级地单腿跳,把瓦片踢到规定的格子里,脚和瓦片都不能压线,难度最高的是跨格跳,难度越高越有刺激性。旁观者会在旁边一个劲地喊加油,而跳者也会越跳越起劲,跳错了的就一边凉快去,让给别人跳。当然不敢玩得太久,因为还有农活要干,迟了一定得挨打。

那时候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课外作业,所以下课便是尽情地玩,如果遇上雨天,我们也不会闲着,那上下翻飞的鸡毛毽子便是我们的脚上功夫,为了这一嗜好我们得找奶奶要一枚铜钱,然后在四个角上敲四个洞用来插鸡毛,所以如遇上家里杀公鸡或相鸡时一定得把漂亮的鸡毛留下,一把漂亮的鸡毛也会令女孩子羡慕不已。每当毽子被我们灵巧的腿踢上踢下时,那鸡毛似一朵花在我们身边上下盛开。当然能有铜钱鸡毛毽子的女孩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是用旧课本作原料,剪成一条条的纸带然后扎成毽子,这种毽子踢不了多久那纸条就会脱落,弄得教室里纸条到处都是。有时候我们也会用野地里长的大朵毛菜当毽子踢着玩。

属于我们的玩法还有很多,一种叫做打板,用废纸折成三角板或四角板,两人比赛,规则是谁用手掌拍翻了对方的板板就归谁,我是赢家,经常有一大把的纸板拿回家藏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被她发现了不但挨骂还会一把火给烧掉。当然打板这玩意男孩子玩得比较多,女孩子主要是玩丢沙包的游戏,拿小块废布包着沙子用针线缝好后,放在书包里,课间休息时两人一组就在课桌上面玩起来,这种游戏全靠眼疾手快,只见沙包在右手掌一上一下地抛着捡着,捡了桌上的还得接抛出去的,接不住就得认输。我们女孩子还喜欢玩一种捡棍子的游戏,道具是冰棒棍子或用竹子削成的粗细长短一致棍子,玩的时候两人各出一样多的棍子,用划拳的方式决定谁先玩,将一把棍子撒在地上,要想办法使其中两根成交叉形状,将这两根交叉的捡起后再依此类推,只要一次不成就得把剩下的交给对方,谁手中捡的小棒越多谁赢。我们班几乎每个女生的书包中都会有这么一把棍子,随时备用。

当然这些游戏也只有在学校里才能尽情地玩,回到家各有各的农活及家务活忙个不停,哪有闲功夫玩啊。只有到了夏天有月亮的晚上,大伙儿才会聚在一起,玩丢手绢或捉迷藏抓强盗的游戏,玩丢手绢时,我们聚集在村里的晒谷坪上,小伙伴围成一圈,其中一人拿着手绢在圈外走,大家一起唱着丢手绢的歌:“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她,快点快点抓住她,快点快点抓住她。”把手绢丢在某人后面,最好是别让那人察觉,再转个圈时把那人抓住,那人就得表演节目,再由她丢手绢,丢手绢的人如果让对方马上发现了手绢,就得赶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然被对方抓住后她得表演节目还要重丢一次。那时候小小的村子上空回荡着我们丢手绢的歌声。

比较刺激的应该是捉迷藏,先是指定躲藏的范围,选几个人当强盗后,强盗先出发几分钟,然后剩下的人就分头去寻找,我做强盗时,与另一女孩做伴,专挑黑咕隆咚的地方钻,要在平时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做起强盗来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天不怕地不怕。如果我们被发现后被押回去对方就赢,如果很久还没找到,对方就认输大喊“出现了,出现了”,我们就会从隐藏的角落跑出来,臭对方没用,这么容易找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些带给我们无限欢乐的游戏随着岁月的流逝渐行渐远,那些纯真的欢乐也只剩一袭模糊的影子让我远远地回味,自从开始实行考试升学制度后,我们的业余时间就埋没在书本和作业里,那时候能考上大学中专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所以我们默念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死书死读书,书成了我们亲密无间的朋友,其余的均可视而不见,我甚至放弃了学校每月一次看电影的机会,私底下认为同学们去看电影岂不是浪费光阴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因为我读的是文科,我得抓紧时间看书背书,要争分抢秒比别人多学一点,我升学的机会才会比别人有更多的可能,相信老师父母说的等考上大学了有的是玩的时间,那时候真真的就成了个书呆子。

如今踩着高跟鞋每天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每天就是办公室、菜市场、家三点一线的乏味单调,这种刻版毫无生机的日子,真的让我很想念家在农村那段艰苦却充满童趣的岁月,如今我的双脚沉重得只用来走路,脚底再也没有蹦蹦跳跳的快感,有时候真的想再玩玩几个人一块跳绳的游戏,可是谁愿意跟你玩啊。

想到这我不由得想到居住在城里的孩子们,小小的年纪就有一大堆的作业,每到下班回家时,常常看到孩子们爬在阳台上或单位草坪里的石桌上埋头写作业的情形,现在由于社会治安较乱,家长都不放心孩子在外面玩,放学后就关在家里哪也不许去,一怕孩子被拐骗,二怕孩子进网吧,现在城市里的独生子女真的怪可怜,除了玩具陪伴还是玩具,有时候大人出去了被反锁在家,与电视玩具为伍。所以经常看到这样的惊险场面被电视新闻报道:耐不住寂寞的调皮小男孩爬上窗户想出来,结果身子出来了头被卡在防盗网上,身子在空中晃荡,吓得路人纷纷关注,喊了警察破门而入才把小孩给救下。这能怪父母么?只能怪我们的城市在日渐扩张,可我们的生活空间安全空间却日趋狭小。

我想现在的小孩竟管有着丰厚的物质生活条件,还不如我们小时候活得那么充实快乐。他们活得寂寞孤独,周围都是恐怖的传说,父母不敢给他们单独行动,时下流行一句这样的口头弹:生个男孩怕学坏,生个女孩怕受害。我记得我还是八岁时母亲就差我走村过寨翻山越岭的串亲戚了,背着一块三斤重的猪肉走十几里的山路,我也乐意麻着胆子去,因为走亲戚可以从繁重的农活中解脱出来,还可以吃到米饭肉食,何乐而不为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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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薄云残雪点评:

朴素的文字
巧妙地勾勒出了童年那段美妙的时光
让人在不觉中循着生命的轨迹又温习了一回逝去的岁月

文章评论共[3]个
为雨泪-评论

    以生活为主。。at:2006年02月24日 中午2:01

暖玉-评论

贫寒的童年,不“贫寒”的记忆!问好!
at:2006年02月24日 中午2:32

紫色天空-评论

贫寒的童年,可我们的记忆是美丽的。
心情是美丽的,问好!
  【紫薇阁主 回复】:多谢关注。愿我们能在这片天空快乐地翱翔 [2006-3-1 13:09:23]at:2006年02月24日 下午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