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情的年纪王红

发表于-2006年02月24日 晚上11:15评论-0条

十五年前的一个清晨。深秋。

梧桐叶子象碎了的翅膀,飞也飞不起来,只好落下。飘飘的落在地上,一片接着一片。踩着,咯吱咯吱,曲玲感觉象是踩在秋的尾巴上。

曲玲扎着小辫,穿着毛布紫红格子外套,她刚下夜班,两个大大的眼睛深陷在浅咖啡色的眼圈里。她急急向外走着,走出厂门口脚步却慢了起来。左右张望着。

风吹过来,卷着落叶。曲玲竖起外套领子,缩着脖子,有些怅然。

邱平说今天一早来给她送早饭。

邱平是厂里的保全工,在动力车间。而她在整理车间。他们都在这家国营的纺织厂上班。

邱平喜欢曲玲很久。曲玲知道。

曲玲感觉自己好像也喜欢邱平。这是她的第一次恋爱。她的初恋。

曲玲踩着树叶慢慢地走着,她厚厚的深紫的嘴唇微撅着,高高的鼻梁,人中处有一颗黑色的痣,嘴角向上翘着。大大的眼睛。分开看每一个器官都很标准,也很美丽。凑在一张脸上,却是一种世俗的美。象一朵开在马路边的月季花。

拐弯的时候,曲玲看见邱平骑着自行车过来。他穿着毛兰的工作服,头发被风吹起,宽的下颚,微张着嘴。大的微鼓的眼睛却眯着。

邱平的嘴真小。曲玲想。

他看清是曲玲后赶紧下了自行车。

他从蓝色的尼龙绸包里拿出一个裹着厚毛巾的包裹递给曲玲,“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刚出锅,你趁热吃吧。”

曲玲矜持的站着,没理他。

他把包裹掖在曲玲的包上,“吃完了赶紧睡觉,我下班去找你。”

曲玲不哼声,也没拒绝。邱平又上了自行车匆匆走了。

她把包裹抱在胸前,一丝淡淡的温慢慢侵着她的皮肤。

她故意磨蹭着,估计着母亲上早市了,才回到家里。

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再打开,却是一个方的铝的饭盒,一盒的饺子,冒着热气。

曲玲用很短的时间就吃完了,然后用洗洁精把饭盒细细的洗干净,毛巾叠好,放进塑料袋里。

她躺在自己的蓝格床单上,用手揪着线毯的穗子,将它们编成一条条小辫,又一条条分开。

听到母亲开门的声音,她一转身脸朝里,蒙上毯子。渐渐的睡着了。

然而家里人对于她和邱平的爱情都不同意。

大哥说他太老实,单位也不好,没有出息。

二哥说他太沉默,难以捉摸。

大姐说他家里太穷,以后日子肯定很苦。

连最疼曲玲的二姐也认为邱平的家庭环境太差,他本身又没什么文化。以后的日子的确太难预料。

曲玲有些迷茫。问问自己,确定自己是喜欢邱平的。尽管她总是不给他好气。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好过。

曲玲的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几个孩子过活,风里来雨里去,渐渐也有了男人的习气,说话嗓门震天,而且不骂人不说话。曲玲因为最小,为家庭出的力也最少,受母亲的责骂自然就最多。

曲玲把家里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转给邱平。

邱平眼睛望着远处,沉默着。

曲玲偷偷的看他。看他宽宽的下巴,小小的紧抿的嘴,方方的脸,眯起的细细的眼睛。

曲玲的心颤颤的。邱平沉默的样子真是太帅了。曲玲想。

然而,邱平仍旧一如既往的接曲玲上班下班。

他们的班次经常不一样,有时候曲玲上夜班,邱平上白班。当曲玲上白班的时候,邱平上夜班。

为这事,邱平给工段长送了好几包将军烟,又请他吃了一顿沧口锅贴,才把班调过来。

曲玲没理会家里人的意见。

姐姐哥哥们都已经结婚,曲玲不明白为什么人一结了婚,就不懂爱情了。

邱平开始只把曲玲送到家门口,后来偶尔在曲玲的授意下进去坐一会。

平常家里只有母亲。

母亲一见邱平就拿起笤帚扫地。

邱平微笑着左躲右闪,从不生气。

冬日来临的时候,小区里供应大白菜,一毛钱一斤。曲玲的母亲买了一大堆,借了市场卖菜的小推车往家推。

拐弯的时候,碰见曲玲和邱平。

邱平抢过推车说:“这样的活您怎么能干!这是男人的活。以后有活让玲玲告诉我一声就行。”

他推着车呼哧呼哧往前走。

曲玲的母亲鼻子有些酸。原来这是男人的活。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这些年,这些男人的活自己也不知干了多少。灌煤气,买煤,修房子,买米买面,打架,骂人。

儿子们大了,结婚了,也支使不动了。

她感到有些委屈。

回到家里,她第一次递给邱平一杯开水。

邱平顾不上喝水,忙着码白菜,一棵一棵整齐的放好。码完了,把地上散落的菜叶和泥土拿笤帚细细的扫干净,连过道的缝隙都不放过。

曲玲和邱平结婚的时候,是在转过年的五月份。一个樱花烂漫的季节。

虽然哥哥姐姐仍然反对,可曲玲的母亲说,邱平厚道,老实,而且会疼人。穷怕什么,两个人都年轻,能挣。

新房是邱平在自家的平方后面自己盖的。只有一间。十四平米。一个门,两个窗户。一个窗户与邻居的后墙隔了半米,一个窗户外面搭了个小棚子做厨房。

邱平自幼父亲早亡,两个姐姐,一个遗腹子弟弟。母亲的三间房,很早就说明要给弟弟的。

虽然是小小的新房,曲玲仍旧十分喜欢。她跟母亲要了哥哥不用的木地板,仔细地铺在新房里,还刷了大红的油漆。

淡绿的家俱,绯色的窗帘,缀着大朵黄色的向日葵,呼啦啦随风飘着,卷进暖暖的香气,是春天的味道。

象极了曲玲的心情,明朗,充满希望。

那一年,曲玲二十二岁。

十五年了。曲玲想。

三十七岁的曲玲坐在在床沿上,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盆紫红的山楂。她穿着一件暗黄的半旧绢面棉袄,上面绣着金色的菊花。长长的盘扣密密的扣在胸前。咖啡色的毛裤裸穿着,腿上盖了一床半旧的线毯,大的变形的脚套在厚厚的毛袜里。她坐在那里,如一堆半旧的待拆洗的衣服。

她用白色的棉抹布蘸水轻轻的擦拭山楂,然后把它们去核,再用长竹签一颗颗串起,放在簸箕里。

曲玲现在给邻居串糖葫芦匹子。串一串儿两毛钱。曲玲一天能串七八十串儿。

串累了,曲玲神了个懒腰,把腿伸开,搭在前面的椅子上。两只手互相搓了搓关节。她的关节比别人的都大,手指有点弯曲。脚大拇指的关节夸张的突着,整个脚看起来向两边倾斜着。以前的鞋都穿不进去了。

曲玲揉着自己的脚叹了口气。

因为是隆冬,屋里生着炉子。炉子上放着水壶,水快要开了,嗞嗞响着。

几缕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洒进来,落在靠墙的女儿的书桌上。书桌上放了一盆大的君子兰,中间冒出了三根长长的花茎,都带着花蕾,倔强的支着。

不知道房子的拆迁令什么时候下。曲玲想。

这间小房子,已经住了十五年了。曲玲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间房子里住这么久。当初和邱平结婚的时候,只把这当一个暂时落脚的小窝。那时的自己,还有邱平,因为年轻,意气风发,轻天傲地。因为有爱,感觉任何东西都伸手可及。

没想到,真的是世事难料。先是厂子停工,两人先后下岗。

然后一起在夜市摆摊谋生。

曲玲记得自己发病那天下着雨,她一手拉着一车针织内衣,一手打着伞,把货拉到摊位上,支起防雨棚,感到手关节酸酸的痛,也没当回事,一边揉着一边卖内衣。

没想到从那天起,她的手再也没有伸直过。大小医院跑了无数个。太夫说,她得了类风湿。是一种不死的癌症。很难除根。吃药抗着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行动会慢慢不方便,直到瘫痪。

曲玲又叹了口气。

身体的各个关节渐渐增大,然后脚也慢慢变形。因为吃的药里面有激素,脸时胖时瘦,已没有了原先的容颜。

地板的油漆因为刷了很多遍,也脱落了很多遍,斑斑迹迹。泛着潮气。

曲玲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片发呆。

门响。邱平回来了。

他挑开厚厚的布帘带着风进来。

依然是宽的肩膀,方脸,皱紧的眉,薄薄的深紫唇色的嘴。只是人已中年,仍然在为生存奔波,脸上多少有些落寞和沧桑。

他摘下棉猴,脱下蓝色军大衣,手放在炉子上烤着。

“天气预报说零下5度,我看至少零下7度,真冷的剎实。”

“今天怎样?活多吗?”邱平现在开三轮车,在车站给人拉货。

“多什么,这么冷的天,人也少。”

“你就能找理由,天冷,坐车的人应该多才是。”

“你整天坐在家里烤着炉子,知道个屎!”邱平转身打开电视看新闻。

“你以为我愿意呆在家里,啊?!如果不是嫁给你,我能有现在这个下场?”

“你又不是我抢来的!”

“我是你骗来的!当初我年龄小,不懂事,你甜言蜜语,整天到我家干活,我才稀里糊涂嫁给了你!现在,你看我过的什么日子?!你还好意思嫌我!”

邱平转身出去了。一出门口,他马上一瘸一拐的走着。

邱平半年前骑自行车的时候被古力绊倒了,腿摔骨折了,住了半个月院。因为这,加上曲玲的病,他们申请了特困补助,每个月300元的补助,而且女儿的学杂费也全免。现在腿虽然好了,在外面他仍然一瘸一拐的走,而且他决定一直这样走下去。

在外面站了一会,感到也无处可去。又回来了。

“中午吃什么?”他问。

“昨天你买的火腿拿出来切一根,还有鸡翅放在锅上哈一下,文文爱吃。赶紧热上吧,文文快放学了。”

文文是他们的女儿,上初中。

“明早你再拿回几根火腿来,天冷放在厨房坏不了。”曲玲说。

邱平晚上偷偷在一家食品公司看门,只上夜班。偷偷去上班是怕居委会的老太太们发现他还有其它收入,那特困补助就取消了。

邱平前些日子在公司买了很多厂里处理的熟食,火腿,鸡,肠等,都是快到保质期的。邱平把它们放在公司的冰箱里,吃的时候就拿回来一些。家里的冰箱从来不开。

女儿12点半才回来,说是陪同学一起看小灵通去了。

“张楠的爸爸说要给她买个小灵通,联系方便。我们班很多同学都有手机了。”女儿看似漫不经心的说。

“他们买他们的,咱们家可没钱,饭都快吃不上了。”曲玲大声说。

“我又没说要买,你要喝什么!”文文一边洗手一边说。

“如果给你买手机了,咱们家就不是特困了,你看现在,咱们家吃的基本不花钱。你要懂事啊。”曲玲压低了声音对文文说。

文文不说话,坐在桌前拿起鸡翅啃着。

一家人坐在桌前吃饭。蒸汽和饭香弥漫着小小的屋子。

曲玲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以为听错了,这是吃饭的点,谁这么没趣,来串门子。

一家人都侧着耳朵。真的有人敲门。

曲玲一把把女儿正在啃的鸡翅夺下,迅速把它们转移到厨房,又把桌上的骨头收到炉子里。桌上只剩下一盘昨天剩的豆腐和一碟腌辣椒。

邱平已经把门打开。是曲玲的二姐。她左手拎着一袋鸡蛋,右手拎着一小袋大米走了进来。

“二姐,你又买东西了。”曲玲说。

“不是买的,我们单位发的。我家还有很多,就给你们拿来了。”

“这些日子,净吃你们的了。油,面,米。唉。没吃饭吧,在这吃点吧,不过我们家没好饭。”

“我在单位吃了。你看起来好点了,脸没有以前肿了。脸色也好多了。”

“好什么,还那样。动也动不了。我真没想到我会这样,二姐,你可要给我想想办法。”曲玲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又出来了。

这两年时间,因为行动不便,眼泪帮了她很多忙。

“我正打听着呢,他们说有些偏方说不定管用,你姐夫正托人帮着找呢。你别急。”

“唉,姐夫就是路子广。二姐,你就是有福。我是命不好,嫁给了他。没点本事,脾气还犟得要命,整天不说话,三脚也踢不出一个屁来!”曲玲用下巴指指邱平,“如果当初听你们的,现在也不会这样。”

二姐低头不说话。

邱平起身把曲玲串的糖球匹子端起,说要给邻居家送去。文文抓了一把饼干,一边吃着一边上学去了。

“房子拆迁的事怎样了?”二姐问。

“还没正式下拆迁令,不过听说快了。这两天我也急得,正想问问你。老太太就是不松口,说房子政府分多少就要多少,说自己也没钱多要。还说我们已经有一套房子了,不能再要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们这房子承租名是老太太的,邱平和文文的户口在这,我的户口在那套房子里。你说这样,拆迁的话我们是不是分不到房子?”

“你没和她说那套房子卖了?”

“我说了,我和她说那套房子是我妈留的,我妈去世后房子就卖了,钱我们兄弟姊妹分了,我分的钱都看病了。我和别人也这么说的,可老太太不信。我这个婆婆精着呢。”

“还真不好办,应该找个专业人士问问。好像你这种情况,拆迁只会有点补偿费。”

“那样就太没劲了,我一定要分到房子。不行的话我就不搬。他们能把我这个半残废的人怎样!”

“我有个以前的同事也是你这种情况,不过她脑子很大,她和她老公办假离婚。分到房子后又复婚了,只添了一点钱就赚了一套大房子。”

“还有这事?”曲玲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好办法,你说说,她是怎么做的?”曲玲的身体坐直了。

“好办法?你敢用吗?”

“有什么不敢用的?”

“你觉得邱平和你离婚后,分到了房子能和你复婚吗?到时候人家还年轻,身体健康,又有房子。而你,”

曲玲怔住了。

二姐下午还要上班,又坐了一会,走了。

曲玲还在坐着发怔,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呢?曲玲想。

邱平回来,手里拎着两个青萝卜,“他们家亲戚给他们带了一大袋子萝卜,给了我两个。”

曲玲没说话。

“那,我走了。”邱平拿起军大衣准备穿。

“我问你,房子拆迁的事你又找你妈了没有?”

“找了。”

“她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还那样。说我们好几年不上门了,一上门,不是房子就是钱。”

“她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不上门,不就是因为她不给咱看孩子!你说,这些年我嫁到你们家,除了有这间小破屋,还有什么?我妈还。。。”

曲玲说到这,赶紧压低了声音,“我妈还给我留了一套房子,你看你妈对你,好象你不是她生的一样。反正我告诉你,这房子我也要一半!”

曲玲想起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套房子,两室一厅,厅里有一个很大的窗户,东向。每日,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一缕缕洒进来。还带着五彩的光。曲玲那时特别喜欢站在窗前,浴在阳光里看着外面的车来车往。

可惜,她只在那套有阳光的房子里住了两个月,听到这里要拆迁的消息后赶紧搬了回来,那套房子现在租给了别人。

曲玲有些辛酸。

邱平已经穿好了棉大衣。

曲玲看着他:“你就那么急着离开这个家!?”

“我要干活,又不是出去玩。”

“邱平,我二姐说有一个办法我们可能分到房子。”

“什么办法?”

“我们假离婚,这样你就成了无房户,拆迁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这一点。等到你分了房子,咱们再复婚。”

“还有这样的办法?”邱平把戴上的帽子又摘下,眼中闪烁了一下。

“行啊,这个办法不错。”邱平坐下了。

“不错个屁!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离婚了?啊!嫌弃我了,和我离了婚,等你分了房再去找个。哼,我告诉你,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这辈子你休想和我离婚!”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说要离婚的。”

“我这是试探你,没想到你真有此心。想当初我好的时候,你把我骗了来,现在我成这样,你竟然想和我离婚,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越来越不讲理,越来越像个泼妇,我还说你骗了我呢!”

曲玲气结,抓起床上的靠垫向邱平摔去。邱平夺门而出。靠垫打在门后的高低柜上,打下了上面放着的一盘蒸好的红枣。盘子没破,枣落了一地。

屋里静下来。曲玲呆呆的坐着。泪水肆意地淌着,顺着脸颊落在饭桌上。慢慢的集成了一小滩。

曲玲扯下横在空中的毛巾擤了擤鼻涕,擦了把脸。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自己的照片,圆润的脸,高的鼻梁,大的眼睛里洋溢着快乐和幸福。

依稀仿佛,曲玲看到自己扎着小辫,矜持又高傲的走着,邱平推着自行车,咯吱吱走在秋天的落叶里。

原来爱情也有生老病死。曲玲想。曲玲想起二姐说的,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伴侣,就是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人生。男女都一样。

隔壁的一对父子还在吃饭。

父亲说:你再吃点,把这碗米饭都吃了。

儿子说:不吃不吃。

父亲说:乖儿子,你再吃点,你把这些都吃了,我给你买架飞机。

儿子说:吃完了就去买,说话算话。

父亲说:好,说话算话。

然后是一阵静寂。

过了几分钟儿子说:爸爸,走吧,我都吃完了。

父亲说:乖儿子,现在卖飞机的回家吃饭去了,过两天再买。

儿子哇的一声哭了:你是个坏爸爸。又骗我!我白给你吃了那么多饭了。

曲玲“哧”的一声笑了。

她有点费力的慢慢蹲下,把地上的枣一枚枚捡起。把桌上的盘子收拾了。又往炉子里放了一个煤球。

她仰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伸腿,又在腰下垫了一个垫子。

阳光早已离开了这间小屋。曲玲透过窗户的玻璃,看见几截灰色的楼身向上无限的延伸。在它们的缝隙里,曲玲看见一小方天,湛蓝湛蓝的。透着亮。

晚上吃什么饭呢。曲玲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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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文香点评:

干净的语言,诗一般的叙述一路摇摆,营造了一个“在场”倾听的氛围——这是一个值得推荐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