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蜕变寂寞开怀

发表于-2006年02月25日 下午4:17评论-1条

韵就这样倦缩在床上,固执地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可却在用心地感知云匆匆忙忙起来后如鼠一样鬼祟的动作。门在云轻轻合上的那一瞬间,一颗泪悄然从韵的眼角震落。睁开眼,外面的世界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韵脑海里浪涌般迅速想起一首歌,叶倩文的“情人的眼泪”,“敬你一杯女人的眼泪,有情人容易喝醉,凋谢的心,凋谢的玖瑰,美丽一生只为爱这一回……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请趁着趁着我已入睡,再与我吻别,请记得记得我的泪,随着你的背影落一地心碎。”心便痛成一团,痛得毫无理由也不合游戏规则。但韵仍就让泪将失眠了一夜的脸弄得更是斑驳。韵开始不在那个男人面前流泪,因女人的泪即是一种心中感情的渲泄,也是一种制服男人的柔软的武器。可那个男人已刀枪不入,云的敷衍和冷漠让韵早已感知一切,只是仍无力放手。 

韵穿着睡衣,披着满头浓发,幽灵似般在晨曦中独自站窗前,望着隐约的湖水又n次发着毒誓。一定要走出来,走出那张破损的已没鱼的网。当黑夜汹涌而来,韵每日一人嚼蜡般吞下自己糊弄的饭菜。便不知所以地如无头苍蝇般在家乱转着,更害怕上床后慢慢黑夜无眠的折磨,只得让誓言风摇地动的夭折。那没有挣脱的网越来越紧地束缚住她即将绷断的神经。许多个夜晚手都不受约制地伸向电话机,又一次次地在拔出号后矛盾地放弃。如一根浸泡在烈酒中的人参吮吸的全是的烈酒的辛辣的刺痛,心慢慢随着季节的风起变得坚硬起来。身体却如久旱干渴的大地的裂纹,韵便不由自主地想着三年来两人无数的云雨激情,那消魂蚀骨的每一刻。 

韵深知,三年云在一千多个日了里,将自己从思想到生理的改变是彻底的。搅起的激情性爱让她忘了一切而只是一个纯粹的女人。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奴隶,一个被他的性爱诱惑激发而奔跑的原始躯壳。快乐越多,痛苦也成倍而来,却再也回不了从前。恨意从心中升腾,缩回去的手便果断地又拔响了那个拔了几百上千回的号码。隐藏起一切称为尊严的东西,沉默在线的两端固执地穿棱。韵的怨求,让他的犹豫越拉越长,足以绷断韵脆弱的神经。从前的主动,从前温柔的话语“我过来好吗?”,换成了今日的:“有事吗?我很忙。”婉转时也会说:“待会再说好吗?”待会儿是多久,熬汤一样熬着她的心身。明知那只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敷衍,韵流着泪,恨着自己。无边黑暗中,在冰冻的空旷的沙漠般的床上。 

有时韵也恨恨地放纵地将他的电话一遍遍地拔,只动手不开口,云妥协在无奈的烦躁里,皱着双眉而来。韵视而不见,笑脸相迎嘘寒问暖,背对着云的是韵伤彻骨髓的冷泪。 

韵曾是一个美丽高傲的女人,虽有着一颗脆弱的善良的内心,但总是用冷漠掩盖她的所有激情和需要。便阻碍了与他人的交流,那怕与丈夫辉十几年的生活,也不曾张扬地开怀一笑。床第之间韵莫名地克制着自己的热情,错误地努力保持认识时的淑女样。 

错误的观念,丈夫的浪漫被韵冻结在日日夜夜里。丈夫却不知韵是矛盾的,内心的渴求如海啸般掀起千层巨浪从未平息,张牙舞爪在平静的高傲躯壳中。因双方没有坦荡的沟通,便只有渐升的怨恨填充了每个角落在家中盘旋。 

五年前辉放弃公职,开始倾其所有亲朋好友的包囊,投身商海,开了一家美容院。初涉的辉,第一个浪头就将他掀翻在地。隔壁一家美容院是公安局一个大队长的老婆开的,商场如战场,辉却对世事不韵到天真的份了。直等到莫名其妙被请到公安局,冠以赎卖毒品,提供卖淫剽娼场所而拘留,醒悟在社会的恶污中。可早过了这村没这店,罚款、查封店子,辉被折腾得一贫如洗。 

韵清楚地记得改变自己命运的那天,正坐在家中懒散地做着并不多的家务。电话响起时,韵突然心莫明地跳了一下,却是派出所通知韵去送东西。一人在家的韵听完失神了很久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收了几样辉要的东西就往派出所赶。 

阳光出奇的明媚,照在韵耽忧焦虑的脸上。匆匆的脚步,忐忑不安的心,都被戒备森严的大门,一脸关公似的警卫阻住。填完应填的表格,韵在门口很烦燥起来。慢长的五分钟等待结束,结果是警卫员的一顿白眼和不能相见的答案,因辉早有妻子来看过他了。 

韵抬头望了一下天,阳光刺得她双眼一黑,急忙扶住了铁门慢慢地蹲下来。在警卫员狐疑的眼光中,韵用颤抖的手在关系栏里屈辱地填上了“妹妹”两字。心中的疑惑担心交织着让她如风雨中的一棵小株飘摇。终于见到辉,辉憔悴的样子,忧伤的神情韵心痛不已。但韵无法释怀那个把她变成“妹妹”的另一个“妻子”,可辉用一言不发的沉默把韵的所有疑问肯定下来。 

这也只不过是只一人不知的秘密,辉早就与店里的那个偶尔帮过他的助理关系密切。韵无力恨着一切,恨自己的茫目的幼稚的自信,恨辉的无情无义。她拒绝见辉,但仍是用尽所有关系和金钱恢复了丈夫的自由。羞愧而又内疚的辉回到家也还是只做做事,却从不开口说话。而不善表达而又极自尊的韵,也默默地渴望着丈夫的解释和道歉。但双方都抗衡着不开口,冰一样的冷漠如一把尖刀插在韵一寸一寸冷却的心头。 

温婉、贤惠的萍是韵唯一知心的朋友。好朋友是患难之时的曙光,给人以温暖怀抱。不多话的萍,甜蜜的微笑,用心的体贴。自觉不自觉地便让韵安静下来。情感的折磨,家里死寂般的气氛让她深深的窒息得仿佛嗅到一股原始森林的腐烂之味。萍家里那份温馨、平和、真实让韵迷恋得如不想归巢的小鸟,寻找到了逃离的最好去处。有时玩得很晚,无论多么不情愿家仍是要回的,萍便让丈夫云去送送。 

云在所有人眼中,是那种不是很帅,但干干净净的男人,稳重而又温文尔雅。谈吐不凡又写得一手好文章,待人处世很有君子风范。送韵的路上,他们很少说话,总是缓缓的地走在黑暗中。有时云也问韵:“还好吗?”语气轻柔而又体贴。“我……还行!”拒人千里之外的韵,那怕是对萍也是少有敞开的时候,但渐渐却萌动了想向云倾诉的欲望。慢慢的,那欲望象妖孽一样让她害怕起来,也让她忍耐得烦燥不安。其实云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没有人能看清他,但他眼光却很敏锐地捕捉到别人隐藏的心事。此刻的他,便感知了韵的需求,也有了莫名的心动。送韵的脚步双方不谋而合地慢了下来,仍旧只是默默地走,谁也不打破那弥漫的默契。善良的萍却没有意识到,云送韵的时间危险地越来越长,只在丈夫回来后,微笑着问一句:“走啦?”云躲闪着“嗯”一声,便眼睛盯着电视。 

半年后,辉无法忍受这种家里进不能进、退又退不出,外面放又放不下、得又得不到的状况,毅然孤身一人去了南方闯荡,上班的韵便将女儿送到了奶奶家中。这是韵想要的结果,一直想分开一段时间静下心来,眼不见心便不烦。但真正面对韵才知心中的一切杂乱只会更多地蔓延至深渊。当冬来临,萧条的一切萧条的让韵在家寂寞夜唱。后来得知辉又带走了那个“妻子”,韵让无处发泄的悲伤、痛苦、怨恨胀得接近疯狂,却找不到可发泄之处。 

韵心中的森林之火恣意燃烧着,开始害怕,害怕夜的来临,害怕天空残酷地闭幕,更害怕月的嘲弄。韵如鬼影在空旷的房间里深夜晃来晃去,韵想拿什么狠命地敲打一通,更渴望发生什么。更多时候,韵如一具千年僵尸横铺在床上,木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那块水渍。水渍在眼前幻化成各种图象不停地变化。伤悲从耳际穿过发丝被枕头吮干。 

冬,开始锋利起来,韵倦缩听窗外北风呜咽。韵的恐惧在灯下那两颗白色药丸中化解了许多,一杯热水在柜上冒着汽雾,它助韵放下一切而沉睡。 

门在呜呜的呼鸣声中传来轻叩声,韵没在意。听见了也不会认为是为她而来。但门却又小心翼翼地响了起来,这次韵听得太清楚,反而静止不动了。是谁呢?韵淡漠得猫眼都不用看就将门用力拉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韵呆立着,门是来人关上的,直到手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握住,韵不知是冷还是别的原因,打了一个颤。随后泪便不可抑制地落,云轻轻将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如一片风中落叶般的她拥入怀。片刻的相拥,云便将穿着睡衣的韵轻柔地抱上床,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轻柔地理顺她脸上的几缕发丝。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在微弱的灯光下轻轻地说着话。其实,韵只在默默地听云说着什么,韵在紧张、迷茫、喜悦太多交织的冲击中脑海一遍空白。不知云说了多久,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只剩韵一人的声音。压抑得太久的韵在倾诉中慢慢放松,在云不发一言的注视下殊然沉沉地睡着了。床头柜上的水已冷如冰,两粒药丸静静地躺在那里。 

韵睁开双眼时看到是阳光温暖地趴在窗帘上。一下没适应以为做了一梦,为梦中的自己羞涩。躺在床上努力地苦想,也没有得到证实,而柜上的两粒药丸却让韵清楚地知道云是来过的。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韵有些宽慰但又有些失落的漪涟一圈一圈在心头荡漾。 

在渴盼和忐忑不安的一天中,韵对夜的畏惧又多了一份期待。虽云没有音信,但她感知他会来,也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早早吃过饭,躺在床上,心里想象他来后的一切,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复制。门在韵要放弃时响了起来,云的第二次光临,一切便顺理成章地拉开了心里汹涌的帷幕。韵也同时永远地告别了自己,让自己在沦落中蜕变而出。在这自然也有悖自然的情欲的把戏中品尝沉重的美和快乐。人生本是走钢丝,只在你如何平衡,生理的心理的平衡,物质的精神的平衡。韵曾在爱中分裂了性,而如今依俯人的原始的快乐时忽视情的重要。 

韵体会了一个真正女人的杂乱,原来放纵地将自己打开是如此简单愉悦的。韵又站在她每天都站的位置窗前,看楼下小湖的渔民的小船悠悠地收鱼。以往感觉鱼是那么的无奈在网上挣扎的,而今天的鱼在韵的眼中却是欢快地在跳跃。韵想着夜晚的一切,未笑完又哭啦,哭着就笑了起来,没人可告诉韵该何处何从。云用他的娓娓动听的声音将迷茫、徘徊、彷徨的韵一步一步引向了自在、放松、享受的纯女人情爱中。“存在就是合理的”,这是云说得最多的一句,让她生根在韵在脑海。韵慢慢心安理得起来,韵在这三年中尽情地享受一个女人一切。丈夫的物质补偿,云的相伴的欢娱。也从对萍的内疚和自责躲避中逐渐习惯到理所当然地享用。 

韵近段明显感觉云的变化带给她一种重回黑暗的恐惧。这让韵有种经过了一次溺水而又清楚面对第二次的来临的窒息。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狠命想抓住渐行渐远的云,可却那么无力到要让自己躏蹂自尊作代价也枉然。 

高傲的韵用承受和理解挽救了婚姻,但不懂情人的游戏规则以至用无数泪水哀求和尊严,留一个不能留也不属于自己的情人。 注定了悲剧的形成,和不可避免的伤害。 

云那天从韵这儿离开就没打算再来了,便给韵发了一个短信。韵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电视在走神,手机突的一响,吓了一跳。急忙拿起来一看,云的号码让她欣喜。“我是天上的一朵云,偶尔投影在你波心,你不必惊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云用世上最浪漫的手法心狠地走出了韵的天空。韵坐在地板上,不可抑制地狂笑起来,笑得泪水乱甩。荒唐的世界荒唐的世事,韵在这次的挫败中,再无法骄傲只有悲哀。韵开始真正的从内到外的质的变化。 

韵没有再打过那个在手中过了三年的号码。几天后萍打来电话,让她去玩,韵毫不犹豫地前往,预感到有些事也许就该在此了断了。韵见到萍的那刻,心痛了下,早没有的复杂情绪又冒了出来。三年来,萍从未从韵突然拒绝来这里到后来又莫名地常来住中疑惑过什么。这让韵慢慢心安到麻木直至贪娈,有时看萍在云的面前的一副随意而甜蜜的模样,暗暗生出嫉妒和恨意。可如今心情的不同让韵面对仍旧真诚的心无城府的萍,羞愧难当。但韵果断地从杂乱的思绪中退出不由头一昂心硬了起来。 

韵很随意地问着萍:“云呢?没在家吗?”萍提到老公还是那副笑微微的可人样,“去街上啦,同事家有事吧。”一种预感挥之不去地飞进韵的脑中,一丝冷笑不经意地划过韵的嘴角。韵端着一杯热茶坐立不安,终是被心中的某个念头折腾得找了一个借口逃离了萍,来到了喧嚣的街上来应证那个要让自己更无尊严的事实。 

街上无数匆匆的眼光略过那没有进入思想的一切,韵此刻的脚步踟躇出了心中仍旧不曾死去的矛盾。当年从未找过老公的另一个夺出她所有尊严、情爱的“妻子”要说法的韵,此刻正端坐在他与云曾经那么熟悉的茶楼。却是物已人非,灯依旧。韵好象这几天很喜欢笑,只是冷得让人害怕,那笑是挂在嘴角的一只蜘蛛随时掉下毒液。 

韵掏出电话轻柔地叫来了萍,萍的不多话让她免了作答的难堪。韵的口里与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心和眼一刻也没有停地累着。真的很想逃离,但还是坐着没有动,心与身交织地撕扯着,只希望那预感是一种错误。 

看到云的那一刻萍欢快的叫声与韵心如死灰形成鲜明的两道屏障。但很快萍的叫声便在云牵着那个如花的身影中悄无声息。云木然片刻,打发走手中的女人,很不自在地走向萍。韵此刻后悔发现真相的内心虽痛恨一切虚伪却自己毫无表情。一直很希望云是想回归而作了一朵飘忽的云,如此地断裂给了她恨而又蔑视这个男人的种子,可也击溃了自己所有的高傲。失败的阴影如层层浓雾就此让韵迷失。 

云走到萍跟前才发现泰然自若地端坐着的韵,了然一切,深深地看着韵。韵第一次毫不躲避地勇敢地直视着云的双眼,穿透他内心让他低下了不该抬着的头。韵站起来微笑着告别云与萍翩翩而去,笑得美如夏花。黑色的长大衣,包裹着韵依然很动人的身材,让她突显高贵而又神秘。黑,夜的颜色,代表着破碎、绝望、悲情、惊悚的此刻的韵。 

泪在转身而去时洒满整个胸襟,流在韵过去的是是非非里。 

2005.11.15晚零时34分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寂寞开怀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吟媚
☆ 编辑点评 ☆
吟媚点评:

婚姻里爱的破灭,爱情里爱的虚伪。带来的是什么?当一切归于无形,我们会发现,只有自己,自己的心,才是真正能握住的东西。所以,我们要坚强,让心不再流失。

文章评论共[1]个
寈菜ゆ菓凍-评论

为什么女人的命运都是这么凄凉。。。?
  【寂寞开怀 回复】:女人之所以凄苦,是因为她们对人、对事、对情太过认真,而现在不是一个认真的时代,所以,注定悲剧的发生。 [2006-2-25 22:51:24]
  【寈菜ゆ菓凍 回复】:难道女人认真也有错么? [2006-2-25 22:52:53]
  【寂寞开怀 回复】:认真没有错,错就错在不知何时该认真.而女人天生的感性就难免受伤,所以,人还是理性点好. [2006-2-28 18:04:28]
  【寈菜ゆ菓凍 回复】:唉... [2006-3-1 21:26:22]
  【寈菜ゆ菓凍 回复】:真的好无奈... [2006-3-1 21:26:46]at:2006年02月25日 晚上1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