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书记在市立医院查血验尿处呆了近一个小时。他在楼道通风口不停的抽烟，焦急地等待检查、化验的结果。他相信x医生的话，应该没有大问题。他老憾一直吉星高照，这些年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只老虎怎么会一下子变成病猫呢！说不定去党校学习，又是他政治生活中新的起点，市委汪副书记不是说过，江边镇就要升格为副县级的标准集镇吗？他接通了汪副书记的电话，他告诉他，他在市立医院看病，胃有问题，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他试探性的问汪副书记，如果要住院，那就去不了党校学习了。书记回答得很简单，有病住院当然不必去了。憾书记没有从汪副书记的话中听出他所需要的话音来。他希望知道去党校学习对他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他也希望通过电话知道些施一奇的新情况，或者李平的工作安排问题，但他没有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把手机关了，他不想接到箫镇长的来电，让他忙他的去吧！

憾书记又一次转到化验室窗口前，在走廓和他一样等待检查化验结果的人群中站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检验医生叫了他的名字，便走到窗口，用手接过小便化验单和查血的报告单。“请问有问题吗？”他眼睛盯着检验医生的脸，开口问道。检验医生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有点问题，具体x医生会告诉你的。”憾书记怕遇上认识的人，立即把化验检查的结果折起来，自己也不看一眼，转身向楼下走出。他感觉得出，检验医生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似乎像要把他的面部特征牢牢记住，又像是在欣赏公园里的大猩猩，他受不了这种眼神。他可能正如省城老警讲的那样，检验结果是染上了梅毒！

他在市立医院的大门口的街道上拦了一辆出租，钻了进去，逃离了医院。他坐在车上，把两张查血的和验尿的单子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掏了出来，他要认真地看看，看看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两张单子上结果栏里除了英文字母就是阿拉伯数字，没有一个汉字，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钻出的士后，跑步来到x医生家中，他希望尽快知道检验的结果。x医生坐在大厅仿红木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医药杂志在翻阅，他看憾书记推门走了进来，便把杂志丢放在玻璃茶几上，站了起来，他给憾书记先前喝的茶杯里添了开水，笑嘻嘻地接过憾书记递给他的检验报告单。憾书记喝了口茶水，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等待x医生开口。

“有点炎症，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放心，坚持用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x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那就好，我紧张的要命，怕是搞上了传染性性病呢！”憾书记哈哈大笑起来，“老同学，今天中午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喝一杯了。你说去哪家酒店，全市由你挑，我们好好放松下。”

“我下午要上班，中午不能喝酒。你暂时也不宜喝酒。我说检验结果没有大问题，不是指什么问题也没有。你的阴部患有顽固性皮肤病，属于早期状态，不太严重，但需要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我这就给你开处方。”x医生去房间拿空白处方去了，憾书记的面部表情晴转多云了。

“老同学，不是梅毒、淋病吧？”憾书记直言不讳地问道。

“应该不是。但我给你开的药也可以治疗这类病，你可不要误解，也不要让别人误解。你下午在药房把药拿到手之后，就把商标撕掉，免得让人误解，影响书记的声誉。我给你开一个疗程的用药，时间为一个月。外用药两种，一种是坐盆洗的，坐盆清洗，你懂吧，就是用热水把药剂溶解在盆里，然后自己坐进去，把阴部浸在药水里清洗，每次洗十分钟，早晚各一次。另一种外用药是涂在患处，洗后就涂。口服药也有两类，是解毒消炎胶襄和维生素药片，你得按时服用。你知道牛皮癣这种皮肤病吗？它属于世界医学难题，你也不属于这一类的皮肤病，但一次性一定要把它根治掉。为以防万一，第一个疗程内不得使用烈性酒，尽可能不吃带剌激性的食品，避免性生活，个人生活用品单独使用。这种皮肤病可能对密切接触者有传染，所以，你必需注意这一点。我敢肯定，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一两个月就能根治，而且不再复发。”x医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怎样说，不就意味着是性病？别再安慰我了，我要知道真实病情。我来你家里找你这位老同学，就是怀疑自己得了性病，希望知道真实情况，你就别糊弄我了。市委安排我到省委党校学习一个月，最近就得去报到，我得根据病情安排下一步的事情。老同学，你得和我说真话。”憾书记怀疑x医生没有如实说出他的病情，他的心理悲观的一面远远大于乐观的一面，他知道，如果感染上性病，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

“你放心，应该不是梅毒和淋病，但确实感染了一种皮肤病。你知道吗？一般皮肤病都存在一定的传染性，所以，我叫你注意点。我们是老同学，我能糊你吗？况且医生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糊弄病人。你去省委党校学习一个月更好，既具备戒酒的条件，又正好可以和吴老师分开一段时间，等你学习结束了，这皮肤病就好了。”x医生显得很诚恳，便把开好的处方递给憾书记，又反复讲了如何坐盆清洗阴部和如何使用涂于患处的外用药膏。

x医生的这番话启迪了憾书记。是呀，到党校学习，应该是一个人一个单间，这有利于用药，生活上也有利于治病，又能有效隐藏个人隐私，还可以到省里哪一家医院性病专科再复诊，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这样想着，憾书记把x医生开的处方放进了公文包。

“好吧，就这样，我先用段时问的药试试，不见效过几天再来找你。知道了你的家，今后有什么事少不了麻烦你了。走，我们出去吃饭去，你定哪家饭店，打电话叫你夫人和儿子直接去。”憾书记喝了口茶水，站了起来。

“你放宽心，我给你开的药用后就会明显见效的，但要根治而以后不再复发，需要一个甚至两个疗程，这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吃饭再等下，儿子没有手机，只能等他回来。要你招待不好意思，省了我今天上午下厨房。你家公子上高中了吧，学习成绩还好吗？”x医生笑眯眯地和憾书记拉起了家常。

憾书记被他说的还要一两个疗程搞得心神不宁的，根本没有听清x医生提问他家公子的话。就在这时，医生的儿子回来了。x医生叫儿子喊憾书记，儿子说了声“憾叔叔好！”端起父亲的茶杯，咕噜咕噜喝起水来。x医生自夸道：“学习成绩还好，今年下半年高一了。中考顺利考入市一中，而且是高分录取。”

憾书记想到了自己家的那个恶少爷，下半年高三，学校已提前开学，高中是拿钱买的，还是个三流的学校。这小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整天在外面瞎混，花钱如流水。想想自己这个党委书记，家庭远不如一个医生的家庭。

他们三人来到一家酒楼，x医生的夫人也很快就按丈夫的电话通知来了包厢。点了三百多元的菜，要了一瓶香格里拉陈年干红，他们拉着家常，不谈生病的事，慢慢吃完了丰盛的午饭。x医生全家要回去午休，憾书记独自一人去医院拿药了。

憾书记在医院药房把药拿到手后，反复看了药品的治疗范围，又不停地回味x医生说的话，觉得医生的话在理，这些药物治疗的范围很广，似乎所有的皮肤病都能适用。但他还是尊医嘱把瓶上的商标给撕了。一个月的用药，贵得很，总共付了一千八百七十六元的药费。

x医生回到家里，夫人见到厅里一大塑料袋礼品，便问丈夫，“憾书记找你干什么？”

“看病，这家伙感染了梅毒！”x医生对其夫人说起了真话。

“啊！是这样，怎么还和他一起吃饭？真令人恶心！我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夫人生气了。

“吃饭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睡觉。”x医生开起玩笑来。

“他自己知道吗？还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人，以后别跟他来往。”夫人教训起丈夫。

“我没告诉他，只说是皮肤病。但用药是按梅毒开的处方，该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说了，这样对他对我都有好处。他不会因此被包袱，以后别人知道了也不是我讲出去的，我根本就没诊断出来。你知道了这事，千万别在外面乱讲。吃政治饭的，这病传出去，对他的政治生涯是致命的。家庭也要出闹剧，好在他刚发病，希望家里人还没有被染上。”好心的x医生把他的良苦用意说了出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