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
我家是本屯靠东边的一家。房子的东边北边有一些空地,一部分是菜园,一部分是果园。
我中它“果园”,是因为那是我还小,便觉得它是甚宽阔的了。其实树并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有三十棵左右。
从园门进去,第一处见到的是道左菜地边的两棵苹果树,稼接的“123”苹果,小果很是香脆,只是没有几年光景就死去了。
再往前走一点是两棵樱桃树,矮胖胖的,不很惹眼,只是到了樱桃红的日子,满树小辫似的红樱桃才让人心醉,吃也吃不完。
走到这,菜地就没了,全是树了,西北东南走向的排列成两行。左边一行分别有二棵早黄李子老树,一棵大山里红树,十多棵晚李子梅树;右边一行是靠小河的,用破刺棘子围着的,分别是两棵高高的枝叉很少的杏树,一溜小李子树,有十几棵,树不太高,树冠也不大。这一行是后栽的,年岁比不过先前的那些,结的果子也苦涩了些,不如老树的好吃。
除了这一片,园东柴堆那还有三棵老李子树,园西房檐下还有一棵早水核李子树。
那时农家的孩子每年盼的就是这些果子成熟的时候了,用母亲的话讲,“快到好时候了,李子都放黄了!”
真的,李子见黄时真好。
父亲是最爱吃李子的。他每天中午上工回来,就叫我:“老姑娘,拿盆子,走!”我通常是邀上姐姐或大外甥女小丽一起跟去的。
父亲必先到最东的老李子树那,用大杆子噼啦啪啦的一顿打,我们便拿了盆满地拣“战利品”。这时父亲又转移到樱桃树那边的两棵老李树那,远远的听着李子啪啪落地的声音,很痒。所以常是这边拣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迅速转移到那边。十几分钟后,一大盆黄黄的李子端放在炕上了,叫上一大家子人,一顿吃。黄李子熟了可以当饭吃,不伤胃的。那时粮食不太多,一家人口倒多,凡能当饭吃的就是好东西,何况它又真的又甜又面又爽口呢!
我们的乐趣也不只在吃上,最好玩的是打杏了。
杏树高大邻河,杏子成熟了不等人,不想点办法是吃不着的。打杏时必须全家出动。
父亲在园里边,我和姐姐们穿了水鞋或是光了脚,拿了盆啊、筐啊、旧鱼网之类的工具绕路去了河里。这时河水不大不小的,刚没脚脖子。我们沿着杏树往下的大约十米远之内,三米一个岗,二米一个栏的,用筐和鱼网接着。
父亲喊:“准备好了吗?我们齐应:“行了,打吧!”
噼啦啪啦,噼啦啪啦……河面上黄黄的大杏子漂漂摇摇地就下来了。我们努力地用筐盆的兜着,有流走的下一站再接,呼着喊着,热闹极了。
些项活动大约历时二个小时,接了能有两大筐的杏子,水淋淋的。
自家是吃不了的,免不了又一个活计,往出送。五叔家一盆,大姨家一兜,三姑家一捧的……够送上一阵子的了。我小时很内向,不爱说话。但送东西这活还没少干。把东西送到人家往那一放,即便啥也不用说转身就走,人家也会在背后直夸,“这孩子多好!”因此也美哉乐哉的了。就此我一向认为送人东西是最好的事,大了的我也一点不自私。
小孩子们是很淘气的,我常引了我的小伙伴们从园子外面偷摘果子吃,仿佛比园子里的要好吃得多,母亲因此训过我。
那棵大出里红树更是我们的圣树。山里红的果子一串串的很多,但并不太可吃,吃多了会伤胃的,所以对它父母是允许我们爬到树上玩的。
树主干有小钢口那私粗,枝繁叶茂。离地一米高分成两大叉,每个叉上又生出众多的小叉,也都很壮实。我们常三两个坐了上面去,离地有两三米高,风一吹,树影乱动,树干晃晃悠悠的,是天然的大摇车。我们在树影里聊天:讲东家的花猫昨晚上逮了个大耗子,讲西家的王五去了趟市集,……。我们也编马莲垛之类的玩艺,编成方形的、圆形的席子,上面再做了小人,……。
一个夏天,一些快乐的日子,一些天真的梦想就这样走远了。
后来搬到了地上,铺了木板和真席子,坐在上面。那是我初三中考完的日子,和最要好的朋友闫冬在一起,不知未来的方向,做着我们的梦。
父亲先去了,我们仍住在小屋。但高中以后,我己不常回家了。
后来母亲也去了,最小的我也出了嫁,小屋卖了。
据说己换过好几户了。
后面的果树都老了,不中用了。于是成了围地的栅栏。最后成了锅灶下的柴火,做了一顿饭,化了一堆灰,没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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