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文字不是故事，充其量也不过是几个人，一段时光，一些碎片罢了。
每当有人问起我走过的每段路自己是否后悔时，答案都只有一个。但是关于它们，是我直至今天也无法给出答案的。
真的。无法。
一
看看日期,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五日了。期考,分班,高三，高考,很快便会接踵而至。然而我此刻却在数学课上写文字。我始终认为成绩固然重要,而对即将逝去的我们共同拥有的时光作一种记录,何尝又不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呢？
我们一起唱,时光的祭歌。
二
律和小文爱篮球,而我和小t爱的是足球。下午放学。我们总是一起回宿舍换球衣,然后他们到篮球场单挑,我和小t到足球场狂奔。直到六点,广播不断罗嗦地喊:文体活动时间已到,请同学们停止体育活动。我们才不约而同地大汗淋漓地甩开上衣走回宿舍。
不管怎样,至少也要在学校留下一点什么吧，呵呵~~我想。比如汗水。
他们是否也会这样想呢?
回到宿舍我们不会马上洗澡,而是穿着大短裤赤luo着上身靠着走廊的栏杆瘫坐在地上抽烟,样子很颓废。我想我们也许是很累了,累得双脚都无法支撑自己的躯体；那么我们的心呢？是不是也很累了?累得都无法承载自己的灵魂?
这时我的视线喜欢随着吐出的烟圈慢慢地飞扬,发散。学校围墙外的农舍此时已是炊烟袅袅,错落有致的竹子在炊烟与轻风种沙沙的摇曳,摇曳无姿。格外飘渺。在这无声的世界里,我的思绪也开始轻舞飞扬……
三
而这种沉默总是由律来打破,用吉它。忘了说一句,在律的生命中,吉它,正如我灵魂深处的文字。他爱音乐,音乐自然也依恋于他。
在我眼中律是一个很有才华和天赋的人,他瘫坐在走廊头微向右侧却向天抬起30度边弹边唱的表情，颓废而深情,总让我想起一些地铁里的流浪歌手,用自己所钟情的方式寻找一种向往的生活与感觉,却也许永远也不能到达那个世界,而铮铮综综的弹唱中,却确实承载了一份贫瘠的寄托。
律的声线应该不算是最好的,但听起来却有况味----雄浑,沙哑。那天他给我们唱了他自己创作的一首歌曲----《面具》。很抒情很伤感的一首曲子,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我是无知的孩子/
本以为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错了/
你根本不是你/
蝴蝶是你的面具/
……
律说这首歌是为了送给一个他曾经拥有过的女孩，一个叫j的女孩。歌很慢。很抒情,出自律之口，融入了真挚的情感和回忆,正如秋风染枫，更显深情。歌为回忆而作,回忆又何尝不是为歌而歌呢?只是歌用他沙哑的声音慢慢唱来,歌里的每个字随着吉它的伴奏连成线,连到高[chao]时,是一种几乎要撕裂的无法延续却努力地去继续的震撼。把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地撕裂,仿佛吉它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就是一滴眼泪。
我听到歌中的眼泪,也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在流泪。
流泪的弹唱。
不枉情深，只因深情。
看着他,正用眼眸深处的远方,微微抬头,仰望天际那微蓝的远方。
一抹品蓝。
一抹忧伤。
成长总是用要代价来作交换的。
也许无知,也许任性。
只因无知,只因任性。
当年少时的任性与执着酿成一种剧痛,再渐渐淡成隐隐作痛的时候,我们有权用自己的方式对曾经来作一种纪念。用一袭苦涩来纪念过往的甜蜜。
四
静静地听律的弹唱仿佛成为一天喧嚣的沉淀,而时间好象总是特别容易在这种沉淀中悄悄溜走。当我们还大声唱着<痴心绝对>冲着龙头洗澡的时候,又一次迟到已经在所难免。而肚皮的需要,只能寄需要于晚上了。
记得有一次我和律,小t搜遍口袋才凑够了十块钱,只够买两盒炒粉。三个人就在校门大道的岔路口的路灯下蹲着吃了起来。我和小t各端着一盒,而律就一盒一口的轮着吃。路过的老师和同学都偷偷笑我们,想不到小t,律，梁凉他们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而我们却实实在在地吃得津津有味,快乐入心，一边吃一边看着对方傻笑。
那一刻我觉得小t和律就像我儿时的伙伴,很单纯的快乐。
我忽然在想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当今晚简单的快乐成为回忆之时,我该微笑,还是该伤感?忽然很想抓住眼前的一切,但马上,我意识到我不能。
十块钱两盒的芳林炒粉,其滋味诚然是不怎么样的,然而我却很真实的铭记了那真实而简单的快乐。也许是因为,它融进了珍惜的况味和好兄弟间的友谊……
五
晚自修下课回宿舍,是我一天中觉得最惬意的时候。310的走廊是宿舍最靠近校围墙的一端,靠在半圆的栏杆上,你可以尽情地仰望满天的繁星。星星在这里显得格外明亮,格外清晰,好象远方的她,不断地向你眨巴着眼睛,仿佛一伸手,便可触及；而当你真正伸手的时候,才发觉原来一切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视野向外延伸会感受到一种足以令人感动的空旷,农舍翠竹的朴质淡雅,不远处二级路在一片黑暗中的灯火通明,远山的黑暗沉重,和着从远方飘然而至的清风,从发梢,从面颊，从每一寸肌肤轻拂而过，让我们在炎炎夏夜感觉受到了一份难得的清新凉爽。而我的心，也随风而动,从远方不知处而来,向未来不知处飞扬……
就在我的心/
就要融化的时候/
而你/
却悄悄的离去/
……
律那深情的嗓音又会恰倒好处的随风飘至。这是一首他最常弹奏的曲子,《回心转意》。一首动听的老歌,他却总喜欢用沙哑的嗓音把调子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把沙哑,拉成撕裂,在拉得断裂,也把我的心,一点一点慢慢地，撕碎。
是否他的心也在慢慢撕裂?
要不,为何那种伤涩，会如此深刻入心?
六
看,那不是北斗星吗?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贝贝边看边指着天空数着,像个纯真的小孩。我和小文不约而同的唱起了jay《星晴》: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它一定实现/
……
一边唱一边感伤,初二那个喜欢jay唱《星晴》的时代,一晃就这样过去了。那时的学校也有个很大的足球场,白天我在那里不顾一切的踢球，而晚上那里的天仿佛特别高,蔷薇在身边,我用小指勾着她的小指,一起数着天上的星星……
此刻我只能让清风携着我的忧伤,飞向远方……
那晚小文很伤心,不知不觉的哼起了《安静》,我也不禁地在和起来。我的歌声只适合唱给自己听,深沉而沙哑,那晚却唱得格外用心,声音很多次被撕断,又努力地继续,仿佛要挤出心灵深处的眼泪。一向很爱玩笑的肥肥很认真很忧伤的看着我说,z哥,不要唱了好吗?说着说着好象眼泪就要流下来似的。我的心一阵苦涩,听着眼泪也快要流下来似的。
七
很清晰地记得会考第一科从宿舍去考场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风夹着雨仿佛失去了理智,要把一切都刮倒,足球场顷刻成为渺茫的汪洋。我和小t,律三人拿着两把伞,在球场中央寸步难移,仿佛动一下,就会被大雨冲垮。我们大声尖叫,那是一种绝望的恐惧和希望的顽强。三个人躲在两把伞下面,紧紧地拥抱,不知这越下越大的风雨何时才会过去,却坚强地认为风雨总会过去。这时,因为风雨,我们三人的一切已经融合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那是友谊的一种令人神往的境界。
记得律说了一句:让我们铭记这个时刻!我们的目光同时相遇,不语,却不约而同坚定地向前面走去。
八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来到贺高幸运的,因为至少遇到了一帮投缘的朋友,过着喜欢的生活。很多人对我们的生活提出质疑,我想说,十八岁,我们同样认真,同样执着,同样有理想,也同样有美好的未来。我们只是不甘心让自己的青春就这样无助地淹没在课本和高考制度之中,我们只是在这种无奈种寻找和捕捉一份年轻的见证。
仅此而已。
和你们一样,我们拥有我们的故事。
我们同样精彩。
后记
请律,小t,小文和贝贝原谅,我用这样一种萧瑟的文字去纪念我们年轻的故事。
也请所有的兄弟门原谅，因为虽然故事里没有你们，但文字所表诉的生活里少不了你们那道独特亮丽的色彩。
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我们的故事不能忘。
本文已被编辑[恋尘叶子]于2006-3-22 13:06:1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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