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穷穷半截”,鞋子对于一个人很重要,最初是行走是否方便的重要,后来是富裕程度洁净素质的象征。
我对记忆中的鞋子,也是这样的认识过程。
上小学的时候,单鞋、棉鞋大都是母亲做的,鞋的顔色统统黑色,再没别的。单鞋和现在的“护士鞋”差不多,只是带上有个铁荚子,不是松紧带的。棉鞋和现在的“千层底”鞋差不多,很厚的系了鞋带的。
我家离学校不太远,但要走过村子中的一段路。雨天时,就像“揣大浆”。所以只能沿着墙跟和杖边走,但鞋子还是会湿。母亲怕我凉着,常让我在雨天穿双破旧的不想要的棉鞋,因为能抗湿,我倒是宁愿穿了单鞋的,即便湿了出水,因为大多的孩子都是这样的。可母亲不让,我于是生气又羞涩地穿了不合时令的厚棉鞋,噼啦啪啦地下湿地,渴望它湿得不用再穿,但也是偶尔的,我可怕母亲生气的。
那时到季能有鞋换,已是很好的了。
我常是捡穿姐姐们的,捡穿四姐的衣物时较多。
我是很幸运的了,但也还有不满和奢望。最大的奢望之一是下雨天有一双不进水不怕泥的靴子。
后来终于有了靴子,大约是三十多号码的(和我现在的鞋差不多大),所以我可能是上了初中了,靴子是黑色的,带给我的乐趣并不太多,因为多半是穿了这双靴子割猪草和马草的。
在我记忆中有几双靴是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有的是渴望得到的,有的是我心爱的。
最记得三姐和四姐有一年过年时买的棉鞋,那时我大约上小学四年级,她们已快初中毕业了。那是细红格子的布面的鞋,非常漂亮。我天天问四姐,哪天你穿小了快点给我。上了初中的她脚长得并不快,大约又两三年后鞋子可能是小了,但更重要的是已经坏了,我已不得再穿了。
我另一个渴望是三姐的一条绿孔雀毛色的塑料凉鞋,那鞋还有很惹人的一寸高的鞋根!夏天雨天能穿,还不太得羡,最让人羡的是可穿着它下河抓鱼,不怕小石头垫脚的。四姐那时也渴望捡吧,所以我不敢言语,只等它快点变小。盼了许多时,没盼到,因为看到三姐拿到灶堂门口用铁烙子烧红了粘断了的条有好几次了,最终没让别人捡,就已废了扔了。
于是盼自己能有,终于有了第一双凉鞋,是黑色的,没有花样,只两个黑条一搭而成的,塑料有点硬,想着没有三姐的那双软吧,穿了也并不在意了,挖土豆时还蹬锹了,只几下就断了一根梁。
我的第一双专为我买来的鞋是七岁时的一双“蓝子眼鞋”。那时我还没上学,按实说没有任何资本可以穿买的鞋的。因我最小的缘故,赶大车的父亲很是惯我,上口前给生产队拉活省了几个中午饭买了这双鞋。穿着它是常是坐了父亲的大马车,不敢下地的,下了地有时是脱了鞋用手拎着的,特珍惜,怕弄脏了。我想它后来一定不是穿坏的,也没有小了扔掉的可能,一定是给了邻居吧?不记得了。
布鞋,塑料鞋,后来才知道有了皮鞋。二姐姐大我很多,她出嫁时的嫁妆之一是一双“元宝棉皮鞋”。过二年后,也给了上高中的我买了一双,那时姐姐们都成了劳动力,只有我一个人上学,特优待了一些。我总记得邻居们看着我脚时的一句话“都穿上元宝皮鞋了!”
前十五岁所穿的鞋加在一起才几双,不及我现在一年买的多,但那些或大或小或新或旧的鞋,却给了我极大的回忆空间。
2006、1、13
本文已被编辑[薄云残雪]于2006-3-24 5:54:23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美慧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