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和柴禾有关的记忆美慧

发表于-2006年03月24日 晚上11:05评论-2条

学校是教育人的最好的地方,不但教会了我读书,教会了我做人,也教会了我劳动。

我所在的是一所偏僻的农村学校,有个极特别的名字叫“歪头”,常看地图哑然失笑,这地方咋叫这怪的名字?其实我们的这个名字若上了地图读者也会认其怪而笑的。但郑重声明,我们的头可并不歪的,是因为南面有个石砬子是歪的。

我们学校每年勤工俭学,冬天取暖烧柴都是学生从自家带的。当我上到四年级以后,就享受每天下午放假和待遇,学生们都可以上山去打柴。

当时学校要求打的是笤条。一种黄色的很直很顺的树枝条,要最嫩的当年的枝,能用来编筐的。学生们便三二个人一伙去上山。

我多半是和一个叫杨翠梅的女同学一起去打柴。一根一根地找,一根一根地割,一下午手就会起泡,第二天泡坏了出了水,第三天还会起泡,一个秋天下来,终于有了骄人的茧,再不怕磨手了。

我们那时一下午能割到三十来斤条子,打成两捆。在柴腰处绑在一处,分别从每捆中分出两把搭在左右肩上,立着扛运回家,免不了肩上也起了水泡的。

但那时并未有苦的感觉。因为笤条常在人家开荒的地边多,有时碰巧地里还有未秋收完,最难得的是碰到了萝卜,好吗,一定会溜进地去拔两个的,手托着萝卜根用刀削了上半部分的皮,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有时怕人家看见,蹲在那偷偷地啃。甜哪,一点不辣,比现在吃大苹果鸭梨的不知还好多少倍呢。而且笤条交学校,够任务后还会按斤付一定的报酬,所以干劲十足的。

冬天烧炉子要用木头,需要量很大。我最初是向家里要,但父亲总是拣了很细的给我,有时是杖子木头,很不好意思上交的。我又是班级的干部,很带头一下的。就和杨翠梅商量了一下,拿了锯和斧子,自己上山去砍了。

要说那时的孩子们也真胆大。我们通常是去东沟南山的。开始的时候依法找干的木头,实在找不到也就犯了规,瞅准了哪棵树感觉活得不是很好就结果了它。多半是桦树和快杨。

伐树是很好玩的事。我们已很有经验,站在上山坡的方向开锯,一点一点地锯,锯一棵树大约得半个小时,倒不是树很大,是因为人很小。当树倾斜快要倒下时,就一齐加油欢呼,当终于听到“呯”的一声时,会击掌庆祝的。最不幸的是树伐倒时正躺在另一棵树上,树枝纠缠在一起,垃不开,有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货再扔了。

我们用斧子砍去小枝叉,舍不得砍去太多。常留一个长尾巴在后边拖着地。当时还是用肩运,不是扛起来,是用绳子绑在树根处拖了走。

当一根木头拖到家时,也就天黑了,树皮在拖的过程中早已不见了。不管怎样,第二天把自己的劳动成果交到学校去,大也好小也好,老师都会高兴地收下了。

记得最有趣的一次捡木头是在初三那年的深秋,其实也仅有这一次集体捡木头的经历。

我们的赵老师带我们全班二十来个人到大石沟里去,去时是骑车的,象是旅游,我是不会骑车的,别人一路换着带了我,说说笑笑有趣极了。

又走了好远的路,终于进了山。老师告诉我们只许捡干树枝,其实是有很多的,因为那里太远,不常去人的。

我们上午干得飞快,一大堆木头捡了起来。老师也来了兴致,说中午要吃一顿丰盛的午餐。

怎么丰盛?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老师带了几个男同学找来了几块大石头,支了起来,不一会儿搭起了一个锅灶,上面有一块大片的石头,足有农村的锅台大。下面这时生了火,石头上就放了我们的饭食,噼噼啪啪,燃烧的木头在响,衬着我们一圈围着的脸红红的,兴奋着。

有人又有了新发现:附近有核桃树,看看有没有核桃?一声招呼,叫着喊着唱着,只剩下老师烧火了,我们都钻进了树林里寻宝去了。半小时后,大家陆续地回来了。你猜怎么着?不仅捡了好多核桃,还有珍贵的圆枣子,野山里红,糖李子,有人把衣服脱了铺在地上,山珍美味全放了上去。

我们开饭了,互相吃着热乎乎的饭,不知怎的,这带来的饭互相一串,就香得不得了了。再加上几口山果子,从没过的吃法,从没过的快乐,从没过的经历,同学间增加了浓浓的友谊和亲情。

那一日,我们大获丰收,不仅是可取暖的木头,更有了回忆的真情。

我是班长,处处起了带头作用,劳动中是很吃苦能干的,这一作风也带到了家里。

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但我家全是女孩子,干活时也就不管谁是谁了。我和姐姐们上山打过柴,一天也能割十多捆的。而且向来是我来挪柴捆的一个,姐姐们割,我就背,这一捆那一捆往一起凑堆。

记得最清的是和四姐上小北山捡木头,因为没有往回运的大车,所以只能选离家最近的小北山了。可想也没有太多可捡的木头了,捡是捡不到的,砍又不敢砍(上文砍树是交了学校的,是学生的行为,这里砍树是自家烧柴,是成人行为,砍湿树是要被罚钱的,胆小的我们是不敢的)。只能一种办法了,找以前砍树后剩下的树桩子了。高的有一米,矮的不足一尺。我和姐或用锯拉,或用斧子劈,一天下来,也只能弄一小堆罢了。所以冬天里大约天天去。那时我上五六年级了。

雪地里干活是很苦的,既冷又热,跪倒爬起的,关键是收获不大,可为了接济家里,我们还是自愿地常去的。

第二年冬,在大石沟住的叔伯哥哥央人捡了一大车柴给我们送来了,都是上好的干柴,我们非常高兴。

我寒假里的又一乐趣是劈柴。农村家家都有个木半子堆的,我家的大小了。于是我就努力地让它长大。那时二姐已出嫁,三姐四姐为了挣点钱在吉林的一个羊毛衫厂做手工活,父母年纪都很大,并且多病。我每天上午看书,写会作业,一下午就在东园里转悠。一会儿锯,一会劈。那日子过得极有趣。

母亲常很心疼地叫我回屋,怕我冻着了。可我一点不冷,真的不冷的。

我把劈完的木半儿整齐地排好队,垒成堆,过路的人总夸,“看人家小姑娘的活干得多好”,这一份鼓励一直让我很有劲地干了好多年的冬天。直到父亲去了,母亲也去了结束。

那时的天是很冷的,但我的心里很暖和。现在的我已早不用捡柴、劈柴了,对父亲母亲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2006、1、13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美慧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古草 | 荐/古草推荐:
☆ 编辑点评 ☆
古草点评:

朴素的文笔
带我们回到了
那个纯真
而难忘的时代!
点点滴滴都是情:)

文章评论共[2]个
乘马班如-评论

看了你的文章我也想起了我的童年,多么美好的记忆啊,现在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到了。at:2006年03月25日 早上9:01

原上雪-评论

童年是一份遥远的记忆,更是一份美好的怀念。无论幸福与否,无论快乐与否。at:2006年03月25日 中午1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