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如果说
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谁也逃不离
——
如果说
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命运
终究已注定
——
刘德华的这首《天意》,从小我就唱得滚瓜烂熟。但一直也只是唱唱而已,虽说也曾迷恋过其中的那种无奈滋味,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了它的精华所在。
我到馒头的公司上班,刚上任,馒头就给我按了个销售经理的职位,然后带我出席各种饭局,酒宴。
我说,馒头,还真是谢谢你,让我终于也有事可做。
馒头说,别那么客气,有钱都是大家赚的。
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跟着馒头才一个月,麻烦事就来了。
那天,我正坐在办公室里无聊地看着报纸。一个瘦高个哗地拉开门冲了进来,气势汹汹,就像老子欠了他二两猪头肉。
这人我认识,叫啥子李不悔,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大客户。
我迎接的笑容还没有堆砌巴适,他就像只发毛的公鸡嚷了起来,把馒头格老子喊出来,他妈的太不像话了!
我心道,你拽你妈个求哦!大姨妈来了不成!
心里这样想着,但手里还是递过一支烟去,李老板,有啥子事可以好好说啊,何必大动肝火,伤了脾胃可不好。
李不悔瞪着我,关你求事,去把老板给我喊出来。
我说,老板到昆明谈生意去了,我是销售经理,有啥子事可以找我谈。
李不悔斜斜瞅了我一眼,你是管销售的?好,那你他妈把这次的事情格老子解释清楚,不然你龟儿脱不了爪爪!
我有些发怒了,日你妈x,吼个毛哦,有啥子事情说清楚啊?
李不悔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上个星期老子在你这儿买了5吨钢材,拉回去一看,全是翻新的二手料,老子要的是新货,不是要的你那些垃圾料。
我说,有这种事?
废话!你让老子咋个向那些客户交代。老子的名誉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弄不好老子喊你狗日的吃官司。
我沉住气道,等我查一下再说。
我满头大汗地翻出笔记本,上面有最近的交易记录,那是我备用来准备给馒头看的。我翻到李不悔所说的那笔交易,本子上写着a仓库发出5吨钢材。a仓库便是存放新料的仓库。当下我松了口气,我说,你看清楚了吧,老子发给你的明明是上等钢材,哪儿是你说的二手货?
李不悔微微一楞,随即又扯着脖子叫起来,你放你妈的屁,你本子上是你自己写的,当然可以随便写。明明是他妈一车垃圾料,要不要老子拖回来给你看!
我也火了,你吼个锤子吼。日你妈的,你拉车二手料回来,就说是我卖给你的?你咋不说你婆娘也是我卖给你的啊!操!
废话少说,格老子把钱退来!
李不悔伸长了手来抓我,我顺手就在他鼻梁上留下狠狠一拳头,然后按响了警铃。两个保安冲了进来,把满脸是血的李不悔死死拽了出去。
李不悔像个临刑的犯人,边被往外拖,边破口大骂。
我没理他,潇洒地理了理崭新的衬衫,坐下来喝了口茶,然后给馒头打电话,向他汇报我保护公司财产的光荣事迹。
馒头在那边沉吟半晌,你还是去仓库看看,是不是你确实搞错了?
我说,不可能,要是老子错了,我立马走人。
我来到仓库,看见有好些工人正在忙碌,我叫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我说,帮我去a仓库看看,查一下里面的钢材是否都是新料子。
两个小伙子去了。我点上一支烟轻松地抽着,暗想,老子再不济事吗,这点小事也不至于打理不来嘛。
两个小伙子回来了,还没等我开口,一个小伙子已经说道,经理,a仓库里面确实有好些二手钢材。
我含着的烟噗地飞了出去。我说,给我查清楚没有,怎么会有二手料在里面?
两个小伙子摇了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你去值班室查查进仓记录吧。
我火急火燎地冲进仓库值班室,拉着值班人员大叫,快给我查查最近钢材的进仓记录。
在值班人员的帮助下,我看到了这样一条记录:9月27日,从眉山购入20吨二手翻新钢材,10月5日,卖出5吨。我的头轰一下大了,10月5日不就是我和李不悔交易的那一天。
我拉着值班人员问,你们从哪儿发出的那5吨二手钢材?
对方道,本子上有记录啊,从a仓库发出去的。
我说,我操你妈妈,a仓库不是放上等钢材的吗?
值班人员道,那20吨钢材拉回来的时候,b仓库已经放不下了,所以老板叫我们暂时先放到a仓库去,并一再叮嘱,出仓的时候一定要把二手钢材和新钢材分清楚,检查仔细了才出仓,免得混在了一块儿。
我的脸上已毫无血色,我记得馒头去昆明之前也给我再三叮嘱过这件事,可是我早已把这事给忘到了古埃及。那天钢材出仓的时候,我正和几个下属在办公室斗地主,查也没查,就挥手让载着钢材的汽车驶了出去。没想到~没想到~还真他妈的出事了。
我感觉周围仿佛有无数的苍蝇在飞舞,嗡嗡地声音,让我直想作呕。我想我成了苍蝇围攻的那坨屎,臭不可闻。
起风了,不知从哪刮来一片卫生巾,落在我的脚下,上面殷红的血迹像咧着大嘴的怪物,无情地嘲笑着我。
在馒头回公司之前。我自觉收拾东西走人,走得时候外面下着暴雨。我没有撑伞,任凭那冷冷的秋雨肆虐着我。雨水将我浇灌的像河里的鱼,浑浊不堪。我朦胧地看向灰蒙蒙的天,一颗雨滴狠狠地砸进了我的瞳孔,我说,好疼。
馒头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有接,最后索性连机都关掉了。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更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我自己。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头上是瓢泼的大雨。行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他们说这人是不是有病?我说,我有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夜晚的街灯亮了,折射着迷离的秋雨,有一种暧昧的凄凉。
我默默地坐在滨江河畔,含着那半干不湿的香烟,看黑溜溜的河面。河上有扭曲的灯影,五彩的光斑落在里面,有鱼在嬉戏。我望着不远处的乐山大佛,它还是那么安详地坐着。几百几千年来,它都这样安详,这样宁静,永远沉默地坐着。它的脚下是湍急的江水,岷江,青衣江,大渡河,都在此处汇合,永远地汇合,融入了大佛的心底深处。
我说,乐山人民的守护神,你能保佑我吗?
(十)
綮綮开门的时候,以为我被人扔进了河里。
我说,没人会绑架我。
綮綮说,我都知道了,你去洗个热水澡吧。
我抖得像只待宰的鸡,好吧,我快冷死了。
温热的水流漫过我的身体,沐浴露的泡沫把我紧紧地包裹,我怀念自己的婴孩时代,那时候的我,是不是有种被泡沫包裹的幸福感?如今的我,却拼命地搓洗着,我感觉自己太像一堆大便了,所以要拼命地洗,狠命地搓,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身上的臭味。
我又看见镜中的自己,像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身子干枯,头发凌乱。我笑自己,命运的乞丐。
綮綮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像只刚出生的小乳猪。
米糕,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米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以从头再来啊。
米糕,笑一个好不好,你笑起来很帅的。
我说,我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
綮綮吁了口气,上帝,你终于说话了,你看我今天性不性感?
我瞟了她一眼,粉白粉白的睡裙,里面隐约着黑色妖娆的内衣。
我说,靠,穿这么性感想去勾引谁啊?
綮綮坏坏地笑,当然是勾引你啊!说着,就把她邪恶的淫爪伸向了我下面。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坏耶?
她一脸媚笑,别的男人想我对他坏还没有那个福分,你到底想不想要嘛?
我说,你知道我自制力其实是很差的。
说着,猛地将她压在了身下。綮綮嘤咛一声,便开始了快乐的呻吟。
一番激情过后,綮綮舒坦地靠在我的胸口。我爱怜地抚弄着她的秀发,你为啥子对我这样好?
綮綮摩挲着我的胸膛,因为我爱你啊!
我说,就这么简单?
爱还简单啊?綮綮不满地撅起小嘴。
我有些感动,不由地紧紧搂了搂她,好多时候,我都在想,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怎么值得你去爱呢?
胡说!綮綮掐了掐我的嘴巴,谁说你一无是处,你可棒着呢!
我说,是吗?你可别逗我了,你不会是夸我下面棒吧?
讨厌!綮綮的脸微微一红,虽然你下面是比较棒,但我不是说这个。
我说,那你说啥子?
她说。我是说你读高中那会儿,还是好多纯情妹妹心中的偶像呢!
我一脸诧异,不会吧?就我?
綮綮笑道,怎么?现在不自信了啊?以前不是常吹自己天下第一帅的吗?
我说,我哪有,顶多说说我是宇宙第一帅。
綮綮道,脸厚的可以搓面条!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却早就听过了你的名字。
我说,哇,原来你早就注意我了?
她说,屁!我还没那么花痴!我们寝室一个妹妹很是喜欢你,而且最喜欢看你踢足球,说你行云流水,还会凌波微步,简直帅极了段誉。
我心里纳闷,段誉会踢球吗?
那个花痴妹妹每天回来,都要向我们传播你的最新动态,啥子上了几次厕所啊,吃了几顿饭啊,等等。吹得天花乱坠,不知所谓。
我说,还要这样痴情的姑娘,我真要好好谢谢她。
綮綮说,瞧你那得意样,看见就恶心。
我说,你吃醋了吧。那你是好久开始注意我的呢?
綮綮说,当时我听她把你说得像西门庆转世(我插口:是潘安啦!),对你就留了点心,想看看传说中的你是啥样子。后来,在校刊上看见了你写的一篇散文,发现你还挺有才华的。
我说,原来你不仅被我的美色所迷惑,还被我的才华所倾倒。
綮綮说,拉倒吧,你以为你真不得了。
我说,那是,现在像我这样文武双全的男人已经是稀有再加珍奇的动物。
綮綮笑骂,吹吧你,我私下听得最多的还是你那“花心大萝卜”的美称。
我说,是谁这么说的,这样侮辱我的名声,一看就知道是嫉妒的不良表现,是低俗的市井思想。
綮綮道,得了吧,这美称全校皆知,你还有啥子不好意思的。那些被你玩弄过的小妹妹都哭着要找你报仇呢!
我说,那怎么没来?
綮綮戳了戳我脑门,都报复到我头上来啦!她们在背后说我是狐狸精,很会勾引男人。
我说,人家也没说错啊,不然你怎么钓得住我这男人中的精品男人。
綮綮说,滚蛋吧你!当时我那些朋友都说我猪油蒙了心,让青春期的冲动迷失了方向。威胁,自杀,各种手段全部用上场,反正就是逼迫我不能和你谈恋爱。
我说,不会吧,这么夸张!为啥子不准你和我谈恋爱呢?
綮綮道,因为怕我这样一个乖巧纯洁的邻家美少女羊入虎口啊!
我说,你的脸皮可以拿去糊墙壁。她们那都是吃不到葡萄就说不是葡萄,小人!
綮綮笑道,不过我还是降低自己,勉强接受了你。
我说,那可真委屈你了。你为啥子要接受我呢?
綮綮眯眼一笑,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呗!感觉你这人还挺好的,像个男人,流言蜚语毕竟不可全信啊!
我向她竖起大拇指,聪明!
其实当时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感觉。
啥子感觉?
感觉我们仿佛上辈子就认识。
傻瓜,我们不是上辈子就认识,是本来上辈子就是令人眼羡的恋人啊!
嘿~綮綮笑着闭上了眼睛,那你会爱我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一万年!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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