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圣诞节来临，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洋人的新年，我们却如此地推崇。想归想，可我还是加入到了欢度圣诞的人流当中。

街旁的商店，全都挂着圣诞卡片，有的门口还摆放着圣诞树。欢乐的气氛在这个城市里四处蔓延。

綮綮送了我一双毛茸茸的手套，她让我戴着，免得我每年都长冻疮。我给她买了条围巾，尾端还吊着一只“流氓兔”，傻里傻气的样子，煞是可爱。綮綮开心地笑，把围巾绕在脖子上，只露出个小脸，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我把綮綮揽在怀里，我说，又是一年了。

綮綮说，是啊，时间还过得真快。

我说，这一年里我也没做啥子事儿，觉得挺对不起你的，现在我想带你出去玩一圈。

綮綮问，去哪儿？

我说，去峨嵋山滑雪。

12月26日，当洋人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里的时候，我和綮綮带着几件简单地冬衣，乘上了去峨嵋山的旅游大巴车。

峨嵋山位于峨嵋县城，距离乐山约40公里的路程。几十分钟的时间，我们便到了峨猸山脚。

我问綮綮，我们是走路上去还是坐车？

綮綮道，人家都说坐车没意思，我们还是走路吧！

我赶紧拖着她的手，你白痴啊！现在大冬天的咋个走路啊？我们还是坐车去吧！

说着，拉着綮綮蹬蹬蹬去买车票，生怕她不冷静喊我走路，那我可就真吃不消了。

旅游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慢慢折腾。綮綮在旁边咔咔地咬着薯片，我早就被汽车转得晕头晕脑，恶心发呕。我说，我不行了，我要晕死了。綮綮说，你这人还真麻烦，一副怀孕婆的样子，要不要来点薯片？

我摆摆手，摸出mp3，插在耳朵里。綮綮扯过一只耳塞，我也要听。

自从你戴上了那枚魔戒，上帝都怕你会法力无边，　

传说只要交出善良的一切，就能满足你七个心愿。　

你在天堂旁边开家酒店，专门出卖那美丽的谎言，　

英雄的骑士保护漂亮的公主，谱写一曲赞美的诗篇。　

你变成一只长毛的巨猿，发誓永远守护天使的宝剑，　

神话的足迹在你的血液里蔓延，你拍拍胸膛吼碎了明天。　

你飞在沙漠长出飞龙的鳞片，眺望远方快干涸的山泉，　

你把诅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嘲笑丑恶的信念。　

你送给爱人的象牙项链，对着日月承诺爱她永远，　

你说来世还在这里相见，执着地相信轮回的欺骗。　

你把回忆变成了羽毛的书签，夹在时常念起的过失的经典，　

匆匆的来又匆匆地离别，把涅磐寄托在潘多拉的琴弦。　

在吸血伯爵城堡里住了一夜，他慷慨地拿出珍藏的番茄，　

让我咬一口分享你的喜悦，生命的长度就会变成等待的疲倦。　

你把六个愿望焚烧在海边，对着夕阳唱起天上人间，　

上帝的眼泪和伤口的腥味，你慢慢地摘下了魔戒　

綮綮问，这是啥子歌？

我说《魔戒》，是不是很浪漫？

綮綮说，是有点，还挺伤感的。

我说，你就是我的魔戒！

啊？！难道你想把我摘下来？

我说，你这人咋往牛角里想问题呢？

一路掠过茂密的树林和瓦蓝的溪流，越往上走气温越低。

我看着綮綮瑟瑟的样子说，要不你加件衣服吧？

綮綮道，不！我脂肪挺多的。说着，顽皮地在车窗上呵气，在结出的水雾上画着图案。

有雪花飞过窗边，綮綮兴奋地对我说道，米糕，快看，雪花呢！

我能理解綮綮的心情，因为在这个南方的城市看见雪花确实是一件新奇的事，说实话我心里也挺激动的，但面上却淡淡道，有啥子稀奇的嘛，这么高的山当然有雪啦！

綮綮哼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看到雪很高兴而已！

在我们打打闹闹中，汽车颠簸了3个钟头，总算挨到了滑雪场。

一下车，我便和綮綮迫不及待地去租借滑雪用具。綮綮刚穿戴完毕，就要往下冲。我拉着她，你赶着去摔死啊！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滑下去！

綮綮笑着点点头。

我说，一，二，三。

然后惊呼着向下冲去。

两只不会滑雪的呆鸡，如今还捆在一起，可想而知摔得有多惨。我才冲出十几米就开始做翻滚运动，我一倒，綮綮也跟着倒。两只雪球咕咕地往下滚，沿路还撞翻了好几名滑雪者。好不容易终于滚到底了，我头昏眼花，刚准备喘口气，滚下来的綮綮却一屁股坐在了我脸上，把我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

她揉着吃痛的屁股，在我脸上压来压去，都怪你啦！你让我牵着你，我还以为你会滑雪呢！看把我摔得！

我憋气地说，先把你的屁股挪开啦！我没说我会滑雪啊，只是怕你一个人摔得更惨，所以帮你做肉垫嘛！

打你啊！綮綮抓起块雪团向我扔来，砸在我脸上，冰凉冰凉。

我说，好你个死女人，接招！说着，还给她一块更大的雪团。

我们在雪地里追逐嬉戏，完全融入了这白茫茫的世界，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睡在开着空调的宾馆里，綮綮还在我怀里打着哆嗦。

我说，你不是脂肪多吗？咋个冷成这样？

綮綮说，还不是你害的，下午扔我一身的雪。

我说，要不要做下运动就热和了？

綮綮一脚把我揣到了床底下，这么神圣的地方咋个能让你给玷污了呢？

我光着屁股又爬回被窝里，快睡吧，明早还要起来看日出呢！

峨嵋山的日出为一大奇景。据说太阳爬出地平线的时候，能把峨嵋山巅都映成红色，然后看太阳在茫茫云海中冉冉升起，这时候，一连片的山峦都笼罩在晨曦里，无比瑰丽，无比神圣。

早上5点，我就被一晚都睡不着的綮綮拽出了被窝。我迷着朦胧的眼睛跟着熊猫眼的綮綮走在通往金顶的道路上。凛冽的山风呼呼地吹着，我们像两只乌龟，竭力缩短脖子。山道上不见了可爱的猴子，偶尔只有些清啼的鸟叫。幽深的山谷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有雪花优雅地飘着，落在茂盛的榕树枝上，沉沉甸甸，像一串串冰莹的糖葫芦。

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我们来到了“舍身崖”。

我说，我们就在这里看吧，再走下去，到金顶的时候，那就等着看日落吧！

綮綮说，好吧，我也走不动了。

我和綮綮向崖边走去，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还有人已经摆好了摄影器材，准备拍摄这绮丽的风景。我拉着綮綮不停地往前蹿，往前蹿。有人问，你在挤什么呢？我说，我去崖边选个好的自杀地点，明年来这里自杀！

终于挤到了崖边的围栏，我和綮綮击掌欢呼。

不一会儿，美丽的日出开始上演了。远方的天际渐渐裂开了一条缝，鱼肚白蹦出来了，有金光开始从里面泄出，如同鱼的鲜血，慢慢溢满远方的天际。那暧昧的红色像倒出的葡萄酒，飘洒在蔚蓝的天海，然后向我们的头顶压来。金光越来越亮，耀的我们已经睁不开眼了，我的瞳仁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琉璃瓦盖的峨嵋金顶，发出圣洁的光芒。随着人海的欢腾，一轮红日夹杂着害羞的面孔从云海里猛地跳出来了。仿佛一个刚出浴的仙女，还有丝丝纱褛萦绕在它的周围……　

我和綮綮看得如痴如醉，赶紧用dv装下了这绚丽无比的时刻。

群山巍峨，秀丽的峨嵋又开始了一天的起落。我搂着綮綮站在云雾缭绕的悬崖边上，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似乎想看尽人世间的潮起潮又落。

綮綮盯着幽壑的山崖，轻声道，米糕，如果哪天你丢了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给你的爱

一千一万年

流离颠沛

浪卷红尘的俗缘

只求此生

能和你长相厮守

（二十二)

馒头给我送来一张喜帖，上面烫着印金的大红字——"百年好合”。

我说你在帮谁发呢？

馒头笑道，当然是给我自己啊！

我哼道，凭你？再过十年看成不成吧！

说着，翻开了那张喜帖，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李曼和李思思。

我哎呀一声，栽倒在桌底下。

馒头说你不会那么大反应吧？好像我就不能结婚似的。

我抚着还未平伏的胸口，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没见过你耍朋友，咋个就突然结婚了？老实说，你这婆娘是买来的还是骗来的？

馒头在我头上打了个爆栗，我到底有多丑能沦落到买老婆这步田地？我未婚妻可是美丽火辣的正宗云南妹子。

我说，不是吧？还是云南的？我咋个从来没有见过呢？

馒头哈哈一笑，你当然没有见过，我们上个月才认识的！

这句话把刚刚爬上板凳的我又吓到了桌子下。我说，日，你在玩过家家啊？

馒头说，啥子玩过家家哦，我们是情投意合，相见恨晚！

我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哦？我和綮綮好了七年都还没结婚，你娃娃才耍一个月朋友就要结婚？你以为结婚像拉屎一样容易么？你可要想清楚啊！

馒头说，没事！我都想好了，既然大家都有感觉，早结婚和迟结婚有啥子区别呢？成个家也许还能拴住我。

馒头一脸的甜蜜。

我说，你们咋个认识的啊？

馒头说，上个月我去云南跑生意时认识的！

我说，不会是冲着你娃娃的银子来的吧？

馒头笑，我在社会上混这么久了还会没有分寸？实话告诉你吧，她家其实比我还有钱。她爸开着一个资产上千万的大公司。

我说，靠！你这死胖子还成了金龟婿了啊？

馒头得意地笑，情场如商场，赔本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

我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厉害！好久也帮我物色一个。

厨房里的綮綮把锅铲敲得咚咚响，有种你就去试试！

元旦，一个辞旧迎新的大好日子。整座城市又开始热闹沸腾。

馒头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次婚礼。虽然这场婚礼来得太快太快，可我还是为他由衷地喜悦，这胖小子也有了自己的归宿。

婚礼举办的很隆重。上百辆的车队浩浩荡荡，像上前线去打仗似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好豪华的排场呀！

我和綮綮坐在狗儿的车上。狗儿说，馒头这个瓜娃子，这次可真赚大了！

我说，就是，上天当真很公平，让他有一副吓死人的长相，却给了他无穷地好运。

綮綮说，你是不是想上天也眷顾下你啊？

我说，老婆大人，我哪敢呢？

狗儿笑，你们两个好久结婚呢？

我扭头看綮綮，我们好久结婚？

綮綮说，这个事情得好好考虑，我才不会像馒头一样仓促，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卖了。

我和狗儿一起叫道，要是我们遇到这样的女人，我们会更早的把自己卖了！

綮綮骂，所以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我说，你考虑了7年还没有考虑好啊？

綮綮说，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娶我！

馒头的婚礼在山湾宾馆举行的。这是座依山傍水的三星级大酒店。浩荡的车队将停车场塞了个严实。

十点整，在宾馆的大堂里举行结婚仪式。

馒头油光满面的牵着新娘子出来了。我仔细看了看新娘子，还长得挺端庄秀气，典型的大家闺女。和馒头站在一起，简直像是美女与野兽，抑或是野猪与羔羊。

狗儿在我旁边轻声问道，米糕，我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这女子看上了馒头哪一点。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看上了他那一身膘吧！

綮綮在旁咯咯笑了笑，你们别闹了，看看馒头在上面的表演吧！

一个穿燕尾服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李曼先生与李思思小姐的结婚典礼现在正式开始！

全场爆发出一片热烈地掌声。

馒头激动地接过话筒，说了一大堆感谢之类的话语。

有嘉宾在下面发问，你们是咋个认识的？馒头挠挠头说不上来。新娘子接道，天意安排啊！

我说，嘿，这女人还真会说话呢，聪明！

綮綮瞪我一眼，难道我不聪明吗？

我捏了捏她脸蛋。你当然是很——笨的！

又有人问，如果将来你们生宝宝了，想取个啥子名字呢？

这个问题私下里我和狗儿已经研究过，狗儿说男的叫李逵，女的叫李嘉欣。我坚持认为男的叫李逍遥，女的叫李莫愁。綮綮说，你两个激动啥子，听馒头说。

馒头这瓜娃子在台上楞楞了，夺过麦克风朗声道，我姓李，我妻子也姓李，我们的宝宝就叫李李！

语出惊人，全场大笑。这个名字可真新鲜！

新娘子在上面笑道，大家别听他瞎编，我还没有同意呢！

我对狗儿道，糟咯，馒头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

狗儿说，还不是和你一样！

綮綮给狗儿来了个“玉女掐”，我有那么粗鲁吗？

馒头这龟儿还整点中西方大结合。既有中国式的拜堂，又有西方式的教堂膜拜。

拜过双方高堂。主持人问馒头，李曼先生，你愿意娶李思思小姐为妻吗？

馒头拍拍胸口，当然愿意！

主持人又问李思思，你愿意答应李曼先生吗？

李思思娇笑道，看他这样诚恳，我就勉强答应嘛！

哈哈哈~~来个吻！

下面的人群很兴奋地提议。

馒头贼笑着道，好嘛，我就把人生的初吻献给我亲爱的思思小姐！

听到馒头这句话，我和狗儿一整天都没有食欲。

狗儿哀叹着说，他妈的，说啥子不好，居然说初吻，害得我听了始终吃不下东西！

我说，我也吃不下，我终于知道装处的男人最可恶了！

綮綮凑在我耳边道，现在你知道自己可恶了哦？

元旦节真是个好日子，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辉煌的灯火和红红的灯笼感叹着。

綮綮忽然蹦出句，我发现结婚真的很好玩，好久我们也玩玩？

玩玩？！我差点栽下车去。

不知何年何月　

掌心的皱纹已经苍老

岁月留下班驳的裂痕

刻画着逝去的青春

蓦然回头的时候

还看见当年的那条小巷

隐没在月起的时候

原来是我们离开了

迷人的年少

（未完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