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鸽哨(8)毛四

发表于-2006年05月19日 早上9:16评论-0条

傍晚。小城的街面上人流涌动。清新的海风来去很惬意。它善意地把街头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开玩笑的掀起人们的衣裙,吹得印着美国牛仔的灯箱广告,哗哗啦啦的响。

从大快活餐厅大堂出来,站在门口的小芹立即吸引了一些不经意的眼光。是的,她的确很漂亮。那种漂亮是内敛的,一点也不张扬,而且带有相当的底蕴。那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那韵味也是轻易发现不了的。品味那漂亮要付出一些时间,以至于有人走出了老远还在频频回首,似乎在为自己没有近距离获得的观感惋惜不已。人流中忽然出现个本地音,那声音朝着我们这边尖利的“哇”了一声。那人在为自己的发现喝彩,又像是在感谢上帝此时此刻眷顾了他的眼睛。小芹没朝那边看,嘴角微微撇了下,眼睛略略朝上。这是个掩饰的动作,这动作就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做出来的。我们散着步,在人少的路段,她的小手开始在体侧自由摆动,脸上也出现一种少见的神情,那是小孩跟着父母出来度周末时,常常带有的轻松和调皮。她拉着我的衣袖,微微低下头,脚尖紧贴脚跟的又走起了一字步。周围的环境很安宁,我们都很舒适。我在餐厅吃完满满两份饭,而她也吃了整整一份,还边吃边说着这饭真不错……

我指着大快活所在的高楼,说它是这一带最高的楼层了。说话间,那楼忽然被和谐的彩色光线满满的裹住,就像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童话世界。我说从来没有上去看过,特想看看周围的景象!小芹瞬间记起了什么,努力睁大双眼,兴奋地对我的意见表示赞同。我们开始往回走。绕到这大楼的后面,品字形的大楼底座穿着灰衣服出现在眼前。楼厅前有片空地,摩托车和小汽车占满所有的空间,一不留神挨着了,那些报警装置就发出刺耳的叫声。小芹抬头望望,担心的说恐怕得有好几十层吧。门厅里出来的光线正照着她,映得她的脸上有些红。

咱就步行呀?她说。

我灵光一现,接口道,好啊,同意!我不管不顾的拉着她,找到门厅里面一侧的安全通道,就沿着往上走,也没听她在身后嘟哝着的什么“太高了!回去吧”等等。

我们距离咚咚咚的节奏声越来越近。刚转过三楼的标志,就有两张小桌出现在眼前。桌上没有花,也没有其它任何的装饰,一张空空的,另一张离得最近。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胖胖的男人就在我面前。他背对我们,安静的喝着手中的啤酒——这是一家夜总会的边缘地带。那节奏不停的敲着,单调而死板,仿佛它打一出生就一直那样,已经连续敲了好多年,而它那样卖力的目的,就是只让自己占领这幢大楼,而不让其它的乐音进去。那个男人也似乎照那原样坐了很久,对后面来的人不理不睬。我有些发愣。小芹拉拉我的手臂,提醒我该原路回去。

安全通道到这家夜总会为止。我对无路可走这消息有点沮丧——走回头路毕竟不太舒服。回走的路上,那节奏始终跟在我身后,直到进入电梯。我的兴致消失了一半。上到最高的一层,前脚刚踏出电梯,马上就有一个保姆模样的乡下女孩注意上了我们。她在后面跟着,特意做出关注着我们一举一动的表情。这让小芹有些不自在。而我们的不安让她越发的得寸进尺,直到离开很远,她才无声的消失。

上天台的门锁着。暗锁旁缠绕着两圈粗铁链,一把巨大的明锁连接着链扣,像曾经在这里囚困过巨兽。还好,梯道旁有扇烧着密集铁条的钢窗。来到窗前,小城的部分夜景进入了我们的视线。处处灯火,星星点点的,看上去非常悠远。从地上射向天空的集束彩灯,在建筑物周围的上方流连往返。我找到单身公寓的大致方向,大榕树已然融入夜色,平时隔绝视线的古怪的墙也不能看见了——那一带已经黑糊糊的返回了混沌。

从楼上下来,我便急着整理内务。小芹在一旁看着我,笑也不是,帮忙也不是。房间的乱是因为起床来得太仓促,而慌张是由现实引起的。我手忙脚乱的整理好,抱歉地对小芹说,今晚将就一下吧,明天我去买蚊帐——这里的蚊子实在有些多呢!小芹看着仅有的床铺,幽幽的说,那,咱,就睡一起呀!说完像是害怕再度激起我的灵感,跟着再轻轻补上一句——不好吧!我正转身取凉席,没怎么听明白,懒懒的“啊”了一声。这种近乎肯定的声音让小芹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像是一不留神踩上了一条小蛇,跟着发出惊讶的“啊?”

我回过神来,接着说——啊,怎么可能!我睡地铺,在客厅呢!

小芹回到原处坐下,我建议说,冲凉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呢。我看看书,也得睡觉了。小芹尴尬的说没有换的衣服。我让她暂时穿我的,虽然大点儿——明天就可买的……

这一晚我们都睡得很好。我很满意,认为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大好事。虽然这事还没最后完成,而这也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小事。可让我很得意的是:这是仅凭某一门技术所不能完成的。比如外科医生、无神论者——当然我决无诋毁他们的意图!也不会说所有的巫师都能做好这事!我不想给什么都下个定义,也不想把什么都解释成阳光下赤luo裸的人体那样的纤毫毕现,充满吸引力!我隐隐感到这世界蒙汗[r**]和面条都好下,唯一不好下的就是诸如“什么是什么”之类的定义。或许国人里头具备这样状态的特多,所以大家往往要么寄情于声色,要么汲汲于富贵,到头来都是千篇一律的模样——大智若愚!当然,不下定义本身也就相当于已经下了定义。那么,就此打住,不说也罢……

我们就这样怪模怪样的在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白天如夫妻,晚上分开睡。这期间我给住地的原主人讲过这事。在封闭的电话间里,我对着听筒说:兄弟,有个学友也住那儿了,是个女的——她住床上,我住客厅的地板!要是你不乐意,我马上让她走!

这兄弟在那头酸溜溜的说起了俏皮话:能耐着啊!得了吧兄弟,少遮遮掩掩的——咱在那会儿多咱缺过美女呀!您那,就放心的安逸去吧——得,活儿又来了!这一天到晚的把腿儿往细里跑,晚上没个美女伺候着,生活还有啥意思——得跟您说再见了——哎,有空过来,咱给提供金丝猫,甭提多棒了……

说实话,年龄相当的孤男寡女住一块儿,你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动物的本能在体内是另一个魔鬼。我是深有体会的!不过,每当那欲念出来时,便立即有一个影象出来击退它:就是小芹那细细的柔弱的腰。它似乎永远在提醒我:自己是可以看看,可除了能看看,不该再有其它什么……

一年的培训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半。我们由于这奇巧的团结协作,各自的进步都不少。我跟公司也联系过几次,老总说,现在不忙,什么都还能应付,人手不缺!过年要是有空就回来转转,大家都在一起庆贺庆贺!

对于未来的安排:我是绝对要回公司的!小芹却有自己的打算,她想先工作几年,积累一些金钱,再寻找合作伙伴共同开发软件,能成立一家公司最好,然后,再图进展!对于这样好的长远规划,我自愧弗如……

故事发展到这,或许应该结束了!这样平静而充满暗礁的洋面,永远都充满了话题,永远都有写不完的题材。在生活这浩瀚无边的大洋面前,我是渺小的,也是卑微的,因此我想放弃,不再继续写下去。生活中有两种人很显眼,一类是全身心投入生活的,一类是辛苦的旁观者。前一类生活得再辛苦也心旷神怡,而后一类却长时间生活在对别人生活的观望里,真是苦不堪言!这种苦,是我这样的意志薄弱者无法承受的,我的逃避和自动放弃顺理成章!

可惜,这种自卑的心理没能持续到来年。在春节期间,它就发生了动摇。也许是触礁的舢板或靠岸的老船被海浪击打的声音在鼓动我,也许是正准备出港远航的汽笛声在刺激我!反正,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来,继续着这种看不到尽头的忙碌——人就是这样的可笑,诸多内在的动力,远不如一鞭外来的驱赶来得更有效……(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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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锋点评:

生活中我们都是卑微的,期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