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野寒子。
我出生在中国西北一个普通的贫困家庭。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的那年 ,我十岁。
那年五月初,为庆祝香港回归祖国西安举行了一次全省范围内的秦腔戏曲比赛。
妈妈说她再也不能干看着别人唱着自己也会唱的《红灯记》高兴地举起奖杯并且带
走那些对于我们家来讲可以养家糊口的奖金,于是妈妈托人报了名。其实,妈妈天生
的亮嗓音,只是家境不好生活困顿而无用“嗓”之地,秦腔固是与妈妈无缘。
有了这次机会,妈妈已经开始尽全力练习,说只是清清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妈妈就瞪着眼睛笑眯眯地对我说,寒子,我们会好的,妈妈就快要
给你想要的所有东西了,那时候你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拿着玩具快乐地奔跑,不会再
感到饥饿。一个十岁的孩子,我,根本不懂爱心,不懂母亲给予孩子的关怀其实是无私
的,我哭着闹着不停地喊着,我饿,我饿。
那时,我已经完全被儿时的泪水淹没,无法看轻妈妈胸腔中的那片用心,除了那双
瞪圆的,充满希望和幻想的眸子。
直到六月份,妈妈才收到了初赛通知信。妈妈告诉我的时候,我完全沉溺在安静的
儿童节气息里,感觉不到一丝错综的呼吸,我没有伙伴,我没有别人吃的鸡蛋,我只坐
在家门前的那块石块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不曾奔跑的双腿,眼望着前方,
无力地渴望。妈妈叫醒我,我哭了,撑起纤瘦的躯干僵直地站在妈妈面前,喊着,我饿,
我饿。妈妈静静地蹲下身子,拥住我,缓慢地抱起一个十岁的孩子。我没有看见妈妈挣
扎着抱起我的面容,我感觉不到妈妈颤抖着站直身子的辛苦,所以我还是闹着,我饿,我
饿。妈妈不停抽泣鼻涕的声音被我听见。我停止了因哭闹而摆动的头颅,我看见妈妈双眼
通红,露尽一口牙齿默声地哭泣,皱纹已经爬满额头,岁月将沟壑永刻在那片本来不大的
额头。那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
第二天,妈妈起得很早。她不停地在家里走来荡去。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布鞋和地面摩
擦的声音、锅盖和锅碰撞的沁耳的声音和妈妈烧火做饭时不时被呛到而发出的咳嗽声。
好一会儿,妈妈过来了,帮我穿好衣服,扫完炕叠好被子然后取出一个包袱,往里面
放了那身崭新的衣服——一件棕红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布裤。
妈妈告诉我她要去渭南参加第一次比赛了,要我在家里好好待着,锅里有刚刚蒸的四
个馍,还有盐和辣子在案板底下的罐子里放着。我听着这一切偷偷地庆幸我可以吃上馍了,
每次都可以吃饱。
妈妈临行前取出一个蛇皮袋子,那是妈妈从别人天地头里捡回的化肥袋子,然后小心
地把它折成雨衣状。我这次意识到外面下雨了。
我去送妈妈。这个我唯一的亲人。
站在家门口,天空一片阴晦,灰暗无光,远方还有着几片大大的黑云,似乎要压跨它
影子占领的地方,远方的土坡已经不能透过雨和雨的间隙看到,门前的土崖已经被浸湿成
一片泥泞、芜淖。
妈妈要走了,不忘地叮嘱我,寒子,锅里有四个馍,盐和辣子在案板底下的罐子里放着
,自己要照顾自己啊。我强壮出未有过的坚强用力地点了点头。妈妈披上“雨衣”,走进那
段泥泞,回头想我笑了笑,说,妈妈回来买鸡蛋给你吃。说着露出一副大大地笑的样子。
我站在那里,看着妈妈趔趄着逐渐远去的身子,艰难地抬起一步,然后慭慭地踩稳,再
向前挪动,顿时我光着的小脚丫没有了疏落感和寒冷感,望着妈妈也光着的大脚和那双大脚
殷勤留下的脚印,我真正坚强地站在那里,狂风似要把我冻僵,暴雨似要将我洗刷,我知道
有妈妈的那件“雨衣”,妈妈和我就都不会害怕。
狂猛的夏雨哭泣着,呼唤太阳,太阳却依恋着浓密的黑云。
天快黑了,雨势越下越猛,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已经不能隐瞒的悲剧。
久久伫立,我终于饿了,这次我不怕了,我有妈妈给我的馍,有四个。我跑去灶火到锅边要吃妈妈专门留给我的馍了,心里高兴极了。我儿稚般地抡着胳膊去揭锅盖,却够不着。再来一次,还是个头不够,胳膊够不到锅盖。如此几次,还是一样。我明显感觉到失望的针砭。
我坐在地上,被那种熟悉的无力的渴望所困惑。
忽然,我灵机一动,凭着儿时的聪明踮起脚尖用手去摸锅盖子中间的小圆柄,我尽力踮着,腿部明显有一丝隐隐地抽痛。我恼了,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扑,听着“吱-吱”一声短暂连续的刺耳声音,我重重地摔了下来,饥饿早已经淹没了一切,我站起身看见盖子被掀到了一边,我透过盖子和锅之间的缝隙清楚地看到根本就没有馍,只有一个斜着的木箅子躺在锅里,其余一片漆黑。 这一切是那么历历在目。
我哭了,凭着一颗无知的心,倚着一片空旷的家园,我重重地坐到地上放声地哭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双眼似乎要改变眼前这一切的所谓历历在目,但它模糊了,模糊了。我只有十岁,我不知道那种揪心的疼痛就是伤心,我不明白哭泣到底意味着什么,追求着什么。我只是在心里恨我的妈妈,那个三十二岁的女人,那个和我一样光着脚丫的坏女人。
天空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清了。一道道迅猛急遽的白光和一声声轰吰恐惧的响声衬着那场洗刷童心的暴雨组成了一副狰狞丑陋的面目,它凝视着一个十岁的孩子,无情的向他咆哮,不辩妍媸地将他恐吓。
十岁的男孩倒下了,熟睡在天空强塞的那泊雨水里,做着一个无比虔诚的梦。他梦见他的妈妈穿着那件棕红色的上衣和那条黑色的布裤在倾情地演绎一出折子戏,她天生的亮嗓音赢得了雷鸣似的掌声。她吃着山珍海味,坐着红旗轿车,带上奖杯和那些足以养家户口的奖金叫醒了他,然后带他一起去奔跑,一直奔跑,飞翔在有青草芃芃的内蒙古草原,漫步在白雪醇醇的长白山,让他拥抱这一段突如其来的美丽生命……
我清醒在那张无比狰狞的面孔下,它咆哮着象在恐吓。我脱下湿透的背心和短裤,去找
可以淹没饥饿的食物。我摔了家里仅有的两个空碟子,打碎了空着的一个罐子。我钻进案板
底下去觅寻她说的盐和辣子。我真的找到了,我象小野兽一样紧紧抓住那几枝辣子就着看不见的盐在那张狰狞的面孔下尽情地挥动儿时的气愤和惊喜。
我坐在炕上,静静地发呆,我不怕饿,我不怕黑,我象吞了几把猛势待发的火,它们灼烧我的每一寸身体,我爬下了,我失去了笑容的脸烈烧出火焰的温度……
上帝没有看见那个十岁男孩的切身之痛,男孩认为上帝遗忘了他,连妈妈也带上新衣服弃他而去。
我开始每天驻足在没有门的家门口,痴痴地等待妈妈回来,因为妈妈说过,寒子,妈妈回来买鸡蛋给你吃。还有那个笑容,我记得,象刚出生婴孩一样记住每一件新东西。
我仍驻足在家门口,静静地等待那个身影趔趄而归。
雨还是下着,完全没有褪去的痕迹。我又坐在那块石头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着不曾奔跑的双腿,眼望前方,乏力的渴望,我闭起眼睛。我没有哭没有喊,我已经连抵抗饥饿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听见一个声音,是妈妈回来了。
我无法想像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家门口,如果他不是妈妈,会是谁?
我用尽力气艰难地睁开双眼,她没有穿那套衣服,也没有轿车,我沦陷在一个童真的梦里,我飞翔在内蒙古草原随风而逝,我漫步在长白山脉随雪消融,妈妈抱起坚硬的躯干直往家里跑,我听见妈妈的喊声,撕心裂肺!
我可以想像我的样子:原本瘦小的躯体已经被长久饥饿捏成细线,几日的无眠我的眼一定困顿无比,物理地泛着将陨的星星点点之光,灼热的温度使我面目烧得通红。
我知道她看见这一切伤心无比,流着无比悔恨的泪,然后任她被泪水淹没、溺死。
妈妈放我在炕上,我又听见锅个锅盖碰撞发出的声音,好刺耳,真的好刺耳。急促的脚步声,分明是没有穿布鞋的,她用手捧着被水浸得发涨的馍块站在我面前,馍块上滴着那些好像是在锅里的水——那些我看不见的水,我已经毫无力气,最后一眼我看见她双手用里向后边一挥撇开馍块朝我扑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着被碎碟子拉出的血液,响起一段干瘪的旋律,她哭着,喊着,我被她扭曲地浑身疼痛,做着无力的挣扎……
翌日清晨,妈妈又拿了一块馍给我,我又象小野兽一样快乐的吞噬母亲给的佳肴。我没有看妈妈的脸,边吃边问,我以后都有东西吃吗?
妈妈双肩耸动,眼皮不停地张合滚出一股一股透明的液体。她又喊着,都是妈妈太笨,不知道把馍给你拿出来,馍就在锅里,妈妈笨啊,没想到你会够不到…让你饿了去年又饿今年,妈真是个大笨蛋……
妈妈,我们出去看门前的土崖吧,你不在寒子天天看着,泥水从上面流下来,分明是一股一股地,到最后竟然 合成了一大股了呢,咱们出去看吧。我说。
好。
我带着妈妈也驻足在那片淫雨下,看着门前被浸湿的土崖上流下一股一股的泥水,然后合成一大股泥水。
雨势月发猛烈,似乎已经因为自己隐瞒而自感罪孽深重,悔悟似的倾诉一切。
真好看。妈妈说。
真的吗?
嗯,你看!
一双童稚的双眼看见那面土崖崩了,坍塌成一个红土堆,尖锐的菱角刺向天空。
妈妈,比赛怎么样了。
妈妈没有说话,望着那个浸湿的红土堆。妈妈又瘦了,她一直那么瘦,我可以一把环抱住。
只有我知道妈妈到底受了多少苦,我那点算什么。我和妈妈同样地绝望了,沦陷在各自的梦里。妈妈没有比赛资格。我们家居偏僻,只能用信通知,加上绵绵的大雨导致迟迟收不到通知信,妈迟去了半个月,深陷泥泞,陪着狂风暴雨的半个月。就这样妈妈没有比赛资格了。妈妈还哭过,喊过,对那一群戏曲组织人,我知道那些哭声,喊声一定更加撕心裂肺!但妈妈回来了,他们一定是聋子而且是瞎子,我想。
我哭了,哭得很用力,很伤心,张大着小嘴,撑破咽喉地喊着,向苍天,向大地。
妈妈说,寒子不哭,妈妈这么爱哭的人都没哭,小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我没有看妈妈,但是我知道妈妈不是没哭,只是她潮涌般的眼泪已经和雨水混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了妈妈胸腔中的热度。
妈妈说她还要去一次为难,去争取比赛资格。
终于,我体会到妈妈回来并不单单是因为比赛的事,而是因为我,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男孩,我感到母亲给予的爱,无私无畏,我将她称为母爱。
妈妈走了,还是那件“雨衣”,那双光脚丫和包袱里的那身衣服。
我去送妈妈,驻足在门口看着她消失在雨帘里,然后凝视着土崖上崩塌的红土堆,它已经变得很圆滑,没有棱角,上面有泥水一股一股地流下然后合成一大股消失在泥泞的路面,从污秽的泥水中逃离到下一次轮回。
这一次,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和映射着男孩身影的眼睛,带回了一件米黄色的童装。
她还要参加第二次比赛,但是这次妈妈只要走到蒲城就够了,那里有车子接妈妈和一大群阿姨叔叔,这是妈妈笑着告诉我的,我想看着她笑,那个三十二岁的女人。
妈妈,我为什么叫凌野寒子呢。我按捺不住好奇地问妈妈。
以后再告诉你,呵呵。妈妈笑了,象正值六月的花朵一样开得灿烂,鲜艳,毫无杂质。
妈妈又要走了,这次她带了一双新鞋,似乎要走得更远,走到更美丽的地方。比如——
那个虔诚的梦里的那样。
妈妈说,寒子,这次妈妈可以上电视,呵呵。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开心的笑颜,比花朵更灿烂,更加完美,散发着母亲特有的醇香。
我驻足在家门口,看着妈妈消失在雨帘里,然后又凝视着从土崖上崩塌而成的红土堆,它变得更加圆滑,象一个小天堂。
好几天了,妈妈还没有回来。我想妈妈一定是穿着那双新鞋快乐地行走着。
雨渐渐小了,黑云也已经薄了很许多,似乎那段隐瞒着的已经倾诉完毕,只等阳光洒满大地,庆祝老天及时的憬悟。
我穿上妈妈为我买的新衣服,披了件小“雨衣”驻足在家门口,等待那个身影再次归来,趔趄着、轿车上。
天快黑了,雨又大了。我转身的瞬间,听见一个奇怪的叫声,我又转身:事实!我跑想那辆轿车,大喊着妈妈。“雨衣”飘了,新衣服湿透了,粘在身上渗透着未有的冰凉,冰凉,一直到我的小骨头里。车门开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是凌野寒子吗?
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妈妈在哪里?
你妈妈现在在渭南,你放心他好好的。她让我们来接你的,看这个。那个男人半身钻进车里拿出妈妈临走时的那件“雨衣”。
……
我坐在车上,儿时的我被一种强求的舒适包围。车子停在了一幢高楼门口,楼顶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十”字。
那个男人抱着我钻来窜去,走进了墙角灯光昏黄的一个屋子。
我楞住了!现在这一切太复杂、太宏大,它要撑爆我的眼眶,我无力回击,用力地瞪圆双眼。
妈妈!我挣脱那个男人的双手,扑着过去 爬在一个铁架板上,喊着,哭着,象一个迷路的小孩。
妈妈全身已经被白色的绑带缠满,开过花的脸庞已经被一个透明的槽子扣住,只有那双光着的脚丫让我感到无比亲近,那分明就是妈妈的,那双殷勤留下脚印的大脚。床边还放了一袋已经破了几个的鸡蛋。
妈妈没有理我,她只在静静熟睡,梦着故乡那片美丽的泥泞和爱意的泥水,她只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哭没有闹。
妈妈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说妈妈去了更美丽的地方去唱戏,那里有更多的老师,他们会喜欢妈妈的亮嗓音。她没有穿那双新鞋、那件棕红的上衣和那条黑色的布裤。妈妈嫌弃了吗。
那个男人带我到了一俄国豪华家里,说,寒子,不要难过,妈妈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以后会照顾你的起居并且让你完成学业。
如今,转眼八年过去了。妈妈还没有回来,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了,妈妈还记得我吗?还有门前曾经被水浸湿的红土堆?
我上学了,现在已经高二了。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一直为我的名字所困惑,妈妈寒子遭受到了凌辱你还会和寒子一起哭闹吗?学校有很多同学说,凌野寒子,你这个叛国贼,中国那么多好名字不取,偏取个小日本名字,学鬼子学疯了吗,哼,不要脸……
妈妈,我不屑理会那些琐事,但我哭了,不因为凌辱,而是,妈妈您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妈妈我为什么叫凌野寒子?
回“家”时见到那个男人,我哭红的双眼或许让他难受,他叫住我,寒子,等等,你来,叔叔给你看样东西。
他拿了部录像带,又坐在沙发上,说,寒子,你也长大了,不是叔叔刻意隐瞒,这一切都是按照你妈妈的意思做的。97年,她在从渭南回家的车站里因为捡一袋掉在地上的鸡蛋被车轧伤。本来没什么大碍,可她硬是要提着鸡蛋偷偷地跑出医院,这盘录像带我还没开过,这是你妈妈第一次偷跑出医院被发现后按照她的条件她一个人录制的。第二次,就从楼梯上跌落,严重脑震荡。你看看这盘带,我上楼去了。
寒子,呵呵,妈妈老是想回去,可老是回不去。他们说这样你就能看到妈妈,妈妈也就信了。看!鸡蛋都买好了,赶什么时候,妈妈很快就送回去做给你吃…其实,寒子,你有爸爸,妈妈没有得奖,在电视上还傻哭,都是因为他们问的问题恰好是你爸爸生前所做的。寒子,妈妈现在就告诉你,你两岁的时候,爸爸因为给别人唱戏,唱得好,被另一个戏班打伤了,休息了很长时间,在家养病的时候,妈妈就知道哭,呵呵,病好了以后,你爸爸又要唱戏,说赚到钱咱就过好日子。90年,你三岁的那年,有一天下雨,你爸爸硬是要唱戏去 ,也是为不耽搁答应别人的白事儿,谁知戏台积水,跌下台子,摔坏了头…你本来叫周晓贯,你爸希望你能在秦腔方面样样“知晓贯通”,所以他给你取名叫周晓贯。你爸爸去了以后,妈妈就给你改名叫凌野寒子……凌,午夜神秘;野,男儿本性;寒,孤独傲霸;连起来就是:具有午夜神秘感而又不失男儿本色的孤独傲霸者……
我哭了。多少年来再次流出的是童稚的眼泪。电视上的妈妈伤心的泪,抽搐的肩告诉我我有爸爸。
我成熟的年龄幼稚的拍打电视屏幕,多少年来第一次喊着:爸爸、妈妈!
久别的泪水冲刷了以逝陈年的往事。
我不在母亲设下的凌野寒子中,而实际上已经不可自拔地成为一个凌野寒子——孤僻、冷漠,寒气逼人!
2006年5月份,我回到了故乡。
又看到了曾经被雨水浸湿铁崩塌而成的红土堆,它已经不再光滑,长满了浓密的蒿草,油绿的叶子折射出以往棕红的回忆和那个不曾奔跑的少年。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了一块镌刻永恒的石块冷清地竖在红土堆上:
寒子之母,神灵不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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