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在四月回娘家，似乎没有适当的理由。而当我踏上生我养我的故乡土地时，心里萦回着复杂的情感。眼前陌生或者熟悉的事物，笼罩着薄薄的轻纱。我觉得我的穿着十分的耀眼，是的，我穿着我一直喜欢的裙子在招摇，而除了我，在这小山村，再没有女人穿裙子的了，我没有后悔，我应该骄傲。我究竟复杂些什么呢？我拉着刚上小学的小儿沿着门前的小路行走。小儿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带路，我略有所思好象有些仿佛的在后面跟着。是他甜甜的幼稚的声音打断我思维的路径。

“妈妈，很漂亮的百合！”他拍着小手惊叫着。

“是呀，是很漂亮百合！”我放眼一望山涧的周围，赞叹着。

“你怎么知道那些是百合？”

“我们家的窗台有一盆，你还说，外婆家很多，我没有来的时候，就一直盼想着。”

是的，我曾经给儿子描绘过故乡的百合，没有想到他一直记着，我的无意给他种下了期望的种子。我再一次认真地看着儿子，心中无比的温暖，就像这四月的阳光。

这是老家的最长的山涧，流水清澈，儿时曾在这抓小鱼小虾，在这戏水打闹，这里有着我童年的欢笑，如今这一切是多么的遥远。

这山间的百合，是老家一种普通的植物，是我十分熟悉的植物，也是我最喜欢的花。你看，她一根直直的绿茎，叶子排队一般长上去，叶很修长有着丝质的纹理，渐进花朵便没有叶了，很有一枝独秀的味道，花是白色的花瓣的背面的中间的棱处有浅浅的紫色的痕迹，花瓣儿紧紧围着花丝花柱。

一阵习习的风吹来，有浅浅的暗香，我深深吸一口，心旷神怡。我再次注视这山野清雅的精灵，恬静里的淡然，雅致里的野性，似乎平实安心的日子触手可及。

是四月的百合把山涧装扮得像一个羞涩的山姑。山涧旁到处是百合，有的才含苞，有的开得热烈，有的开始凋谢。那一串又一串的叶子组成了绿色的绝唱。

小儿完全无法懂得我，他一直很好奇地玩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有好几枝的百合，脸上也着上了花儿的痕记。他突然说：“妈妈，我要那朵。”我往他指的方向一看，吓了一跳，那朵长在临水的地方，没有借助其他工具，完全够不着，何况我是个个弱女子，又穿着不方便的裙子和高跟鞋，我有些生气地说：“你为什么偏偏要那朵。”“那朵上面有一只蜜蜂。”我再细看，上面真的有一只蜜蜂正在上面移动，不管我怎样解释，他总不依，我试了几次，都是采不到，倒是我的裙子弄脏了，甚至有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我狠狠给他一巴掌，他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提着一蓝菜的小姑娘闻声而来，她很麻利地一手抓住树丛，一俯身就采到她，但花上的蜜蜂飞走了，小儿握着她，端详着，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才破涕为笑。望着小姑娘的活泼的背影，我思绪万千。我们又继续沿山涧边的小路行走，我似乎没有什么兴致，这次第开放的百合与我无关。

回到家，妈妈早已经准备好喷香的饭菜。她没有急着叫开饭，而是兴致勃勃和外孙一起搬弄着带回来的百合，她把其中一枝举得高高得，嗅了嗅说：“这枝最漂亮。”我认得那是小姑娘帮忙采着那枝，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顿时觉得我的四周盛开着无数的百合，停滞着季节的美丽，记忆里那份纯洁而悠远的向往清晰起来。

2006-5-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