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名售书杂记（０３）

宝声

五月二日。有了昨天的经历，今天的心情坦然多了。游人看我，我也微笑着看他们。特别是对驻足看广告、或者站在桌前翻书看的人，我一方面看他的长相、大概的年龄和气质，一方面在心里揣测着他或她对纯文学的态度甚至能否买我的《大明湖》，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三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同时站在了桌前，看完广告又同时拿起书翻看，两个人很快就决定买了。我签完字以后，孔先生问我能不能拍个照留念，我很高兴地答应了。于是，孔先生挺高兴地和我站在一起，祝女士给拍了照。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便坐到了椅子上。可是，孔先生拿过照相机，让祝女士也与我合影留念，我有点儿愣了。祝女士好象也有点儿犹豫，但在孔先生“快点儿啊！”的催促下，她拿着我签名的书微笑着站在了我的椅子旁。我赶紧说“我得站起来”——我是怕就这样拍下来，多不礼貌啊！我迅速地站起来，把椅子推到一边，尽量地自然微笑着与祝女士合了影。

他二位满意地笑着和我道了别。我看着他俩的背影，一种感佩和羡慕的心情油然而生。

一位女中学生站在桌子边看了大约一个小时的书，看着没有别人了，就和我攀谈起来。

她说：“你这是正儿八经的纯文学呀。”

我笑着问她：“喜欢纯文学吗？”

她略带微笑地说：“以前喜欢，但是现在……不大看了……”

我这才认真地观察她，发现她有点像林黛玉，不但身体瘦弱，说话也是细声漫语的，演林黛玉不用刻意包装模仿的。我有点疑惑地问她：“那你现在看什么书呢？”

“不看书……给人家当枪手……”

“当枪手？……”我有点吃惊地看着她。

“当枪手，挣钱……一千字二十元。”

“写什么呢？”

“写……连我自己也不愿意再看的东西……都是些男女之间的一些事，今天他俩好了，明天又分手了，后天又换了一个……反正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笑着问她：“光写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

“是没意思，可是，你写正经的文章，点击率低，没人看啊！”

稍停，她又反问我：“你猜猜，一页当中，最多能有多少行主要是点点点的？”

她看着我有点疑惑，就进一步解释说：“就是一行的开头有几个字，后面全是删节号。”

我笑着摇了摇头。

“十四行！”她说。

我在心里算着：一页按标准是２８字２７行共计７５６个字，有的为了增加印张把行数和每行的字数都压缩一些……这么说，一半以上的带删节号啊！

我问她：“这样的书，有人看吗？”

“写出来，有人给钱就行呗！”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用带点教训的口吻说：“如果你真喜欢文学，以后再不要写这样的东西了。你这个年龄，正是多学习打基础的时候，多看点好书，不然的话，白白浪费了宝贵的青春时光，以后你会后悔的！”

她只是有点无奈的微笑着……

我有意测试她一下，说：“我在网上发了一篇介绍我的小说《大明湖》的文章，有人回了一个帖子，其中有这样一句：‘中国文学史的发展，都有其基本规律的’。你认为这句话有毛病吗？”

她微皱眉头思考着……

我又重复了一下前半句：“中国文学史的发展”。

她立刻就说：“文学史怎么发展呢？”

我说：“就这种水平的，也敢在网上发表教训别人的文章……”

“网上比这差的有的是！你根本就不用理睬这种滥文章。”她打断我的话说，“有的人在网上发了文章，被别人批评了，就疯狂地报复——见了好文章也乱批，甚至复制出相同内容的帖子到处乱贴。”

她这一说，倒给我解开了一个谜——那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滥帖子，很可能就是复制出来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