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叶

题记：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他浪漫爱情故事里的唯一的永远，以为自己会和他走到最后，老了还手拉着手散步，可是却是一个无言的结局，就像树叶轻轻的飘落了。“风吹落最后一片叶，我的心也飘着雪……”

1

秋风瑟瑟，略带着一丝寒意，清冷的月光下湖面似乎多了些许的平静，周围的树木低吟着，叶子随风舞动着，累了就飘下来融入了另一片怀抱。

淡淡的月光，枯黄的落叶，这样寂静恬淡的夜晚，她和他走在湖边的校道上，为这个浪漫的大学添了一丝的温馨浪漫。她拉着林彬的手，暖暖的感觉，她笑了，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走着。也许这一辈子她就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了吧，她要一直赖着他不放手。紫沐幸福着，她拉着这温暖的手走过了5个寒冷的冬天。

林彬转过头来，愣愣的看着她却沉默着，紫沐笑了笑，柔和的路灯下显得更清纯，他的心里想好的话却咽了回去，心里有种很深很深的痛。“你又在傻笑什么啊？”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黑暗，深邃中夹杂着解不开的忧郁。

“呵呵，我就喜欢这样傻笑。”她嘟着嘴，依旧是那副可爱的小样儿，傻傻的幸福着。他笑了，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他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笑，眼里更多的是深情。

“如果哪一天你要离开了，我会像叶子一样无声的飘落，默默地带走离别的悲哀。你也要一样，知道吗？”林彬的眼光迷失了，他知道自己的眼中又是满满的哀伤。

“好，不过那还要好久呢。等到我们都老得走不动的时候了吧，在那之前我要一直赖着你，呵呵。”紫沐一直以来都幸福着，她没有尝过离别的味道，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痛苦的滋味吧。

彬的眼光不敢在她的脸上停留太久，他怕自己的心里的决绝动摇了，他怕了她的单纯的笑，他的心里又被幸福添的满满的。他不敢拥破这种甜蜜的宁静，可心里却是撕心裂肺般的难受，那一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风撩起他眼前的头发，一双忧郁的眼凝视着紫沐，好像再也看不到她了似的。

“呵呵，你干吗啊？好奇怪。”他没有回答，笑了笑，轻轻地叹了口气。

“冷了，回去吧。”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落在了她的头上，仿佛世界就停留在这一刻。他握紧了她的手，往怀里一拽紧紧地抱着，他真的怕她就这样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可是为了她的好他选择了放弃，他的鼻子酸酸的，那种感觉和妈妈离开的那个晚上是一样的。

紫沐就这样静静的融入他的怀抱了，她习惯了他的沉默，她理解他的孤独与忧郁。她也一直试图用她的笑驱散他眼中的忧郁，可是今晚她也意识到了林彬的哀伤，似乎回到了以前。她也没法意识到等待她的是所谓的痛苦。此时林彬无法说出离开她那句话，他真的不想这样伤害她，也许她明天自己就会知道了，那样至少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离开，毕竟在一起5年了，他了解她胜过于自己。

紫沐的心单纯的透明如水，就像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林彬不想伤害她，可是如果不让她彻底死心，她是不会离开的，他把那一片叶轻轻的放进了口袋，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柔柔的月光下，林彬的脸上多了一滴透明的液体。

2

那年，林彬离开了父亲，离开了家乡，他来到了这座城市，住到了姑妈家，进了市里这所重点高中。可是他心里却压抑着，他的沉默寡言让他多了几分酷酷的感觉。他不想离开孤身一人的父亲，他习惯了乡村的生活，与父亲一起的日子很平静却很幸福。也许他上了高中父亲会更高兴，所以他没说不。高一第一次班会课的自我介绍，有一个女生听完林彬的话哭了，她叫枫语，也是和林彬一样被保送进这所中学的，也同样不属于这个城市。“我大概忘了妈妈长什么样吧，八岁那年妈妈就离开了爸爸改嫁了，爸爸是一个哑巴……”林彬站在讲台上却低着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枫叶听到这里顿时很想走上去抱抱这个男孩，这一刻她认定了自己要一直守护着他，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是他们骨子里都留着忧郁的血吧，枫语是一个有着古典气质的女孩，有几分林黛玉的哀怨与伤感。同样的紫沐也被他的这一番话打动了，虽然不能体会到那种悲伤，但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她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一半给他。紫沐是一个快乐的女孩，笑起来甜甜的，很孩子气，似乎永远也长不大。她的父母都是这座城市一所大学的教授，她从小就在别人的称赞声中长大，却还是个小孩子似的，有着一颗善良单纯的心。用后来林彬的话讲就是傻到家了。

林彬周末的早晨喜欢一个人打篮球，紫沐却喜欢晨跑。她有时会坐在一旁看着他投篮运球，有几次他看到了她在那里傻笑，可是她喜欢看他打球的样子。渐渐的他习惯了她的身影，阳光下她的笑容很灿烂，后来她习惯了为他在篮球场上的比赛喝彩，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另一双眼睛也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的身影，那就是枫语，一直以来她都有着女孩子的矜持，她也默默地为他加油，每一次的比赛都少不了她的身影。林彬的眼光却停留在紫沐脸上，似乎她是一直会守护着自己的女孩，他被她的笑感染了，心里的冰一天天融掉了。

冬天的早晨冻得想多在被窝里呆上一分钟，可是林彬知道紫沐一定还是在那里跑步，他也顾不上寒风就抱着篮球走了。那天真的很冷，紫沐最怕冷了，冻得脸蛋红红的，他们每天都能在同一时到达操场，紫沐也一样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走着，她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的忧伤，她想给他温暖带他到一个平静的地方。她对自己说，彬很忧伤，她要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紫沐走上前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很温暖的感觉。她抬头微笑着说：“我喜欢你。”突然间，他好像变得陌生，很深沉，那双孩子般的眼睛，眼光复杂。他笑了，紫沐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林彬的眼中几丝的柔情替代了些许的黯淡，他紧紧握着那只冰冷的手，他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让它那么冰。冬天里的每天都是那么冷，可是紫沐却依然最喜欢冬天，手总还是那么冰，可是每天早晨林彬却把自己手上戴了很久的暖暖的手套扔到她眼前，她只是很幸福的傻笑着。就像紫沐很喜欢冬天一样，枫语也一直喜欢着林彬，喜欢就是喜欢是没有理由的，看到他拉着紫沐的手，枫语的心里堵得难受，她不想去打破他们的宁静的快乐。她告诉自己三个人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快乐着就足够了，她见到他们两还是自然的打着招呼，可是心里却是解不开的哀伤。枫语只是告诉自己哪天只剩下他一人时，她不会让他孤单的，她告诉自己慢慢的等待，只要看见他过得好就足够了。

枫语执著着她的执著，文理分班时她也进了理科班，她坐在了林彬的后面。林彬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他的孤傲的心却系着紫沐，他有时经常会问身后的枫语女生一般比较喜欢什么啊，他为了选个礼物费神了好几天。枫语觉得能每天这样看着他已经很幸福了，她总是很容易满足。她高中三年都和林彬是一个班，林彬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好朋友，也许是他们都比较沉闷吧，或许他们能从彼此的眼中读懂些什么。可是林彬却更喜欢紫沐的傻笑，天真无邪的笑似乎总给人阳光的感觉，单纯得不染世俗。

3

高考后，林彬的成绩很好，可是他只想留在这个城市，他知道他想一生守候的人不会离开这里。后来他们都上了市里那所重点大学，也就是紫沐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着她所有的快乐的记忆，她把发生在这里的点滴都告诉了林彬。林彬知道了他自己不能离开这里，他不想离父亲太远，还有他不会离开紫沐。紫沐从小就带着眼镜，她的视力一直都很差，可是她却一直过得无忧无虑，也许是爸爸妈妈一直宠着她，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人爱着她。枫语也进了这所大学，也许是老天的安排，给她一个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好几次枫语站在湖边，她茫然了，她问自己是不是太傻了，可是总有那张脸浮现在脑海中做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很久了，她想把他当好朋友，在这个浪漫的校园里，一个人孤单着确实有点不合适，她想找个肩膀靠一靠，也许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痛苦。她觉得自己把自己囚禁在樊笼里。枫语进这个学校是被调剂进来的，或许是老天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或许老天被她的执著感动了。

4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紫沐纳闷了，怎么从那晚见过林彬就没见过他了呢？“搞什么啊？连手机都关机，是不是要期中考了？”她的想法总是这么单纯，也许是这么久以来她深信着林彬。她习惯了傍晚在那条林荫校道上散步，少了一个人的身影真的很不习惯，她想这个林彬真是的，忙什么呢也不说一声。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树下，只是，不同的是缺少了柔和的月光，只有悬挂着的星星在孤独中闪烁，那么的无力。紫沐不喜欢秋天的黄昏，不知不觉中就有中惆怅的感觉。

突然，昏黄的灯光中，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是林彬。但是，她只可以这样看着他，远远的，远远的。

她的心开始疼痛起来，一点一点地。然后，她感觉到了漂落的叶一片一片的在低吟，哭泣，很无奈的。原来，是他们，是枫语，那个很有气质的美女。林彬抱着她，站在了那里。她的心在刹那间破碎了，就像透明的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到了。她却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他们只是好朋友，没错。她的脸却僵硬了，拖着步子往回走。天空，灰暗起来。

树下，林彬抱着枫语，少了几分无助，像个小孩一样找到了一个依靠，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的不堪一击。他相信紫沐一定看到了这一幕，他不想伤害她，可是他不愿因为自己而毁了紫沐的前程。

风吹过，冷得刺骨，他闭上眼睛。紫沐，对不起，我喜欢你，可是爱你我却无能为力。你，太沉重了。我的肩膀不可以足够让你偎依，不足够的。原谅我，我呼吸困难。他发完这条短信，觉得迷茫，只是枫语静静的在一旁和他坐着，他的眉宇间的忧伤风吹不掉。

“也许我早该放手了才对。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不知道紫沐怎么样了。”林彬的声音哽咽着，他真的很想把哀伤都让自己一个人背着，他希望紫沐到了新加坡还像以前一样过得快乐。

枫语的心里却没有开心，似乎自己等待多年的人回来了，可是她更多的是悲伤，她读懂了那双深邃的眼中的悲伤，悲伤着他的悲伤。她走到她面前抱住了这个大男孩，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她不会让他孤单的。突然，她看着那双夹杂着忧郁哀伤的复杂的眼，“你真的很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等她回来呢？”

“不可能了。他妈妈就是谢老师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了，他们移居到新加坡就不会再回国了，他们相信那里的环境可以治好紫沐的眼睛。如果她还留下来的话，有一天她的眼睛会变瞎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青光眼真的那么可怕，可是以前紫沐一直都过得很开心啊。”

“嗯，那是谢老师他们根本从来没跟她讲过，他们一直希望她开心的活着，避免让她流泪，其实高三那年他们就要走的，可是紫沐因为我不同意。当时我并不知道。”

又是很久的沉默，他们听到了琴房传来了淡淡的歌声，和着秋风夹杂着些许的离愁。

紫沐懂得了什么是心痛的感觉，她曾经说过要一辈子赖着他的，可是他却先说退出了。她也曾告诉他如果对她不忠的话一辈子也别想让她原谅。彬，为什么？她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她一直以为可以平平淡淡的陪着他走过每一段日子，可是现在呢？

5

接下来的几天，雨一直下，没完没了。叶子随风无助的絮絮落下，躺在路中央，覆盖着水珠，原来叶子也在哭泣。

“林彬，陪我散步行吗？”紫沐她想听到他亲自跟自己说对不起，也许这是最后一次陪他散步了吧。她告诉妈妈自己想去新加坡，只是冷冷的一句话。有时候觉得是她太孩子气了，似乎一下子可以割断这么多年的感情。但她的心里却想起他的那句话“像落叶一样静静落下，带走悲伤。”她也学会了把一些东西埋进心里的一个角落，但现在还占据着心里的所有空间。

凉风习习，她呆呆的望着天空，昏暗得无边无际，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她的泪早流干了，可泪痕却没有风干。同样的道上，同样暗淡的灯光，同样的两个身影，不同的是——知道吗？两旁的树木叶子所剩无几，落了一地枯黄的叶。而两个人却各怀心思。

“对不起，紫沐。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吧。”林彬的话背叛了他的心，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吧。他知道她很想确认是不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嗯，我知道了。我下周一就会到新加坡了。看，叶子也要离开了。”他看到了一片叶子摇摆着落到了地上，洒满了水滴，像极了她的泪。

他们就静静的走着，不想说话，他们都忧伤着害怕离别。“记得要过得快乐点，别老是踢被子了，冬天都会很冷的。”林彬不想这样压抑着，似乎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说。

她的嘴唇露出笑意，孩子般单纯的笑。可是却有着更多的凄凉，突然觉得她变得很稳重了，似乎长大了，也许是那灵魂暂时的游离了。太多的悲伤占据了那透明的玻璃杯，装不下原有的那么多的快乐与憧憬。

他却更深的痛，心里多了一条伤痕，妈妈的离开似乎在这时也让自己的心再一次的隐隐发痛，可是这一次却是自己离开了她。他不能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永远背负着背叛的罪名。在这个冰冷冷的夜里，雾气却散不开，也许今年的冬天来早了吧。一段没有结局的爱情终归要结束，却是在那深爱的寒冷的冬季。

6

“街道我徘徊

灯亮起来

冰冷冷的雾气风吹不散

看着你离开心有点乱

该热闹的时候你却不在

一个人能说出什么样的对白

只剩下我的无奈

花谢了花又开

你却不再回来

静静的等时间忘了爱……“

冬天的风，透彻心骨。枝头的几片叶也随风飘落，无声地，无声地。

林彬习惯了一个人走在那条路上，他的眉宇间多了一道解不开的忧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