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好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在父母老师心目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但在我心里,我觉得自己是坏得可以的。因为,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 好孩子。
我说我自己不是好孩子其实不是没有原因的。
坏孩子有属于自己的天空。比如我。我觉得坏孩子的天空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湛蓝,彻底的湛蓝。我在属于自己的天空里,看到了些许的微发雾白的蓝色流云,于是我知道自己孩是没有坏得彻底的。我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遗憾的事。所以我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坏得可以。
事实上,我也真的坏得可以。遗憾的是没有能彻底。
很多的时候我总是站立,静静地,仰望天上那些蓝白的云朵,仰望那抹模糊的蓝中雾白,只是一小抹儿。我知道它们并不属于我。于是我的心便没来由的不停地抽痛,直到麻木。于是我的眼睛就下起了雨,也是没来由的。眼睛寂寞了所以就下雨了,眼睛下雨了是因为它寂寞。我忘了到底是眼睛因为寂寞下雨,还是因为下雨寂寞。
我是个安静的孩子。安静的孩子往往是容易寂寞的。所以我总是很寂寞很寂寞,没来由的。很多时候就像夜黑里的暗涌,还有晨曦的河流,哗——哗——哗,不停地,奔向失落……
我离开的那天是慧的生日,友给她买了件我认为不是很次的礼物。说不是很次,是因为那件礼物是我建议他买的。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牛b,不过即使这样我对自己的审美观还是很自信的。
我说离开其实不是真的离开,只是转科,文转理。我不知道自己在文科班还留恋些什么。我转科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转科是因为两个喜欢的女孩子。
一个是瑜。另一个是林。
我觉得转科其实不全是因为瑜的,她学的理科;也不全是因为林的,她学的文科。前者背叛,后者还是背叛。突然好恨自己,我现在连为谁多一点都分不清了,很没用,真的。突然觉得自己转科又不是因为她们了,但又有点儿是,不是因为却又因为,我觉得除了这句话没有更能表达我想说的话了。
我喜欢瑜,瑜其实是知道的,但我暗恋林,林却不知道。我暗恋林是因为我追了瑜三年了瑜依然没喜欢我,而我喜欢瑜是没有原因的。
那天友跟我说你很花你知道吗。
我说,恩?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没有花啊。再然后就是友的呼救。哼,欠揍的家伙!
在上高二后不久的某天,友就跟我说他喜欢慧,我开玩笑说我帮你追她要吗。他说恩。可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开这样的玩笑还是很使我对慧心存欠疚的。
那天晚上我泡了整夜的网吧,和慧聊qq。我说慧,友喜欢你你知道吗。
她说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能有什么打算?你觉得呢。
我说目前我举双手赞成。她再问为什么是目前呢,我说我语塞了。沉默。
我忘了那晚和慧的谈话是怎么结束的,总之我说了很多我不愿说的话。我知道其实慧对友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第二天丽突然就跑过来揪住我说小田田布兰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当红娘来的,我说啊呀妈的我还黑娘呢。于是丽就一直笑一直笑,惹得一旁的慧脸一直红一直红,然后跑开。
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莫名其妙的。
再然后就是友和慧频繁地巧遇,频繁地在相同的时间上网聊qq,像早就注定了似的。友说我以前很沉默很沉默,他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我问为什么啊,他于是敲我一记响头后就哗啦啦地扯了半个世纪,我晕了。
我记得整个高一我都是很沉默的。身边的朋友没有一个不说我是沉默的。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那样说我。可是我知道其实这是不要原因的。
因为,我们都是一群沉默的孩子。
沉默的坏孩子。
不同的是,他们只是偶尔,而我是一如既往的。
突然想起句话来,我就是这么地热爱绝望。同样,我就是这么地热爱沉默。
运动会的第一天是我最累也是最遗憾的。
我没有第三个比赛项目。一是三千米,二是跳高。
报名参加这些项目的时候我还在文科班当体育委员,报完项目后不久我就转到理科班来了。我觉得转班了可能就没有再参赛的必要了,于是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我泡了整夜的网吧,第二天扛旗子的时候晕乎晕乎的,直到卢老师走过来问我说,田利勇你不回5班参加比赛了,我于是一下子狂醒了过来,我说要啊要啊,他说恩,这样就好,还是回去参加一下,然后走开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错了,而且很低级。
三千米。
要开赛的时候丽递了片巧克力给我,我很感激,我跟她说最好不要对我有任何希望。她说恩,你怎么知道我没对你抱任何希望,知道你昨夜又去蜘蛛侠了,重在参与重在参与。然后就是丽划破天穹的尖叫。臭丫头欠扁。
离比赛只有五分钟的时候冯单又走过来递了片巧克力给我,我说吃过了吃过了,她硬要塞在我上身的衣带里,我赶忙取出来塞回她手上说等我跑完了再来吃好吗,无功先受禄我吃之有愧啊。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说要得要得。结果我一跑完就回到租的房子当尸体去了。
我不愿多吃东西其实是有原因的。自转了科后,我觉得自己欠文科班的很多。
十三分二十四秒三五。我败北。
我彻底绝望了。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我忘了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我的心很乱很乱,很痛,而且麻木。
哎,我压抑自己太久了,最终还上没能如我所愿,怎不使我心痛绝望呢?
想起了张悦然的一本书的封面上的一句我认为很深刻的话:我站得太久,终于累了。
运动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又在网吧里泡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小夭递给我一支烟,我想也没想接过来就点上了,当我呆呆地望着屏幕发呆感到口中发麻的时候,我才突然记起自己原来是不抽烟的。
咳咳。我轻轻拭去被烟雾呛出的泪水。
我是坏孩子。在属于我自己的天空里,我静静地站着,仰望着,那抹儿飘向天边的蓝白云朵,心一遍遍不断飘零不断伤逝。我知道它们还是不会属于我。我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忘了它们,就像忘了我自己。
我是坏孩子。
在所有我能自己支配的时间中,有四分之一是用来写字的。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很能写字的孩子,可是很多时候,我都在写字,马不停蹄地,一直写一直写,写到右手发酸写到眼中噙满泪水。
我总是很矛盾很矛盾,理不清自己。
那天我跟友说我要去参加第七届新概念,题目就叫《坏孩子的天空》,写我们的十六岁,一起走过的日日月月。
我还跟慧说我想去趟上海,去看看那个繁华的城市的落日,去看黄浦江的眼泪,去感受喧嚣背后的落寞。
我跟丽说如果我真的进了复赛去上海,我一定去复旦大学的校园拍两张照片送她,因为跟我一样,她是多么向往那座叫做复旦的学府。
我跟自己说要拿新概念第一名,要把自己的青春写成本书,拿第一笔稿费给林买一个漂亮的发夹,要给自己的十七岁生日写篇生日祭。
我跟自己说有天我真的会对林说我喜欢你然后看林慌张地跑开。写到这里突然想扇自己大嘴巴骂自己他妈的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虐花弄草。不过现在我唯一不肯原谅自己的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跑去一中找瑜对瑜说我还喜欢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因为坏孩子犯的错,不可原谅。我不是好孩子。
我是坏孩子。
在我自己所能支配的时间中,还有四分之一是用来玩的。虽然,我不是个很会玩的坏孩子,虽然,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玩些什么。可是我仍会去玩的,因为我是坏孩子,坏孩子的天空不寂寞。
我玩不是没有目的的。我真的不是没有目的的玩。我玩的时候不是因为无聊,如果真的无聊的话,我只会想到写字,一直写一直写,直到自己的手发酸,眼睛噙满泪水。所以我玩的时候大多不是因为无聊的,但也有无聊的时候。当我无聊了去玩了,那就代表我真的寂寞了。突然想起痞子蔡在《槲寄生》里说的一句话,因为抽烟,所以寂寞,因为寂寞,所以抽烟。往往抽到最后,不知道是抽寂寞,还是在抽烟。同样,因为上网,所以寂无聊,因为无聊,所以上网,往往上到最后,连什么跟什么都弄不清了。即使是坏孩子,但很多时候我觉得还是不要糊涂的好,一旦湖体了,也就彻底玩完了。
我是坏孩子。
在所能自己支配的时间中,我忘了自己剩下的另一半用的做了些什么。总之,在学习上用的不多。
时间不会等我,你,也会忘记带走我。
我真的不是好孩子。流离在属于我自己的十七岁,在一个不经意的下午,透过镜子,从被阳光灼烧的瞳孔里,我看到自己灼灼的哀伤。
我真的不是好孩子。对着镜子,我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也找不到瑜或林的存在,忧伤像晨曦的客流,哗——哗——哗,奔向失落……
我真的不是好孩子。伫立在属于自己的十七岁,在蓝白的天空下,夜夜夜夜,默默地祈祷。
我是坏孩子,真的。
坏孩子的天空不是很寂寞。
坏孩子的天空,
真的不是,
很寂寞。
本文已被编辑[寂寞的阴天]于2006-8-6 16:30:51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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