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里灯火繁华着的夜晚

我在街上人流里徜徉

在倚靠着最热闹的三岔街市的小桥边

有一幕景象牵住了我的目光

最多十二三岁吧

小学刚毕业的模样

那穿着校服背个书包的小男孩

跪在小桥旁

好象正被人撩拨着的不倒翁

双手软软地撑在两膝边

让身子扑向地面又迅即直起

扑向地面又迅即直起

反复如钟摆不断地振荡

他前面是流动不息的行人

有的人就踏在他那求告信上

擦着他的头无视地走过

没几人去看他的求告信

更少人对他怜惜地张望

但他那钟摆的频率毫不改变

无声地对着大街就象默祷上苍

还象一种运动，

既锻炼着体魄

又锻炼着悲壮

以那幼小而固执的心灵

体验着人世的冷暖炎凉

这种戏已有太多的少年表演过

已少人好奇、怜悯和解囊

可那固执的运动毫不懈怠

每一串脚步都踏响少年的热望

有个少妇挣开丈夫的牵引

掏出个硬币放到少年手边

少年在不改变运动的同时

立即把它往口袋装

是真为求学，还是有其它原故

没有人愿意去猜想

是该同情还是该鄙夷

又谁有闲心去忖量？

只是冷风里灯火繁华的街头

那少年不断低下去的头颅

仿佛一下下撞在我胸口上

让我迷惑于人世的诡谲，复杂与苍凉

本应不谙世事，不知自律

本应去游戏或学习

无忧无虑地陪伴在父母身边

却是什么把他训练得

象耍把戏的猴子一样

做着比童工更应该

被禁止的行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