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花园。你挽着我的胳膊走在一条郁郁苍苍的小径上。

我说：“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们便可以一直走下去。”

你沉默不语。你是聪明的，你知道没有可能的事情不必去奢望。

太阳很大，火辣辣的，没有地方买伞给你撑出一片阴凉。我们都期望黑暗降临。

我们是两只见不得阳光的动物，胆怯而又怪僻。

天上下起了太阳雨，我们无处可逃。前面是一道独木桥。

你松开手，我一个人先走了过去。你试着走了几步又退回去。

我知道有些路你并没有勇气走到尽头。

你在呼唤我的名字，声音温柔而又颤抖。

你想往回走，并且试着让我也往回走。回到开始的那一刹那，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知道犹豫了多久，然后回头，看到了你眼光的闪烁不定，还有眼泪。

如果不是因为失望，那便是因为希望。我径直从桥上回到你身边，拉住你的手带你走向对岸。

你很紧张，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如果不是你我故意，那一定是命中注定。我们跌到了桥下的水中。

水很浅，仅能打湿我们的衣裳。

但你已经吓坏了，你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喘息。

有风吹来，象一些流言蜚语。扬起几缕你的长发拂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没有躲开。

我想起了一段关于爱情的传说。

一位名叫尾生的青年男子与一位女子约好在一座桥下见面。他在等着那女子的时候，河水突然上涨。他抱着一根柱子不肯离开。水涨至没顶，尾生淹死之后双手还紧紧地抱着柱子。

我常常想：当河水涨到胸口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放弃呢？如果放弃，这时候还来得及。显然尾生选择了坚持，他不肯放弃。

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河水并没有涨起来。

你我只是凡夫俗子，没有机会成为别人传说中的典故。

你说往回走吧，这条路未免太过艰难。

然而回头并不是岸，而是茫茫无边的大海。

海水不是蓝色，沙滩也不金黄。天地间全都是乌云的颜色，沉重而又忧郁。

但这已足以让你开心了。你终于见到了渴盼已久的大海。

你的笑容很乖，很甜，象一个调皮的孩子。

你在沙滩上寻找贝壳和海螺，然而现在并不是退潮的时候。

你一无所获，你的失望写在脸上。

我说我们走吧，你点头。

于是，我们又穿过流水的人群，许多人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看到了许多种目光：羡慕、妒忌、友善、和蔼、疑惑、冷漠还有嘲笑。

无论哪一种目光都有着一个不约而同的目的：想剥去我们的假面，让我们真实的心灵坦露。

我已经麻木，所以我很坦然，不为所动。

但你已经有些经受不起，有忧愁凝在你的眉间，有泪水潮润你的双眸。

因为爱情的不期而遇，你遭受了世俗的白眼，你很委屈。

并非坚强的人都不流泪，而是因为坚强的人绝不在人前流泪。

你并不坚强，于是，我看到了你的眼泪和悲伤。

我不流泪，但我的心在流血，染红了记忆中本已苍白的爱情。

没有可以回头的路，我们只好一直朝前走。

这条路的尽头不是幸福，而是万丈深渊。

有一个声音对我们说：如果不跳下去，那么只有分手。

跳下去需要勇气，分手更需要勇气。

你猜测着我的答案，我在等待你的答案。

这是漫长的一刹那。就在这一刹那，你突然笑了，艳若桃花，光彩照人。

我等着你告诉我答案，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但你什么都没有说，你只是笑。笑得让我心慌意乱。

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每一种不期而至的结果。

额头的汗水潸潸而下，我发觉这场游戏我输了。

这是现实一样的梦，又是梦一样的现实。

你已不在身边，而枕际还留着你的发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