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猜?她心里有多少尘埃。

一颗。那就是她自己。

不爱风，不想随风飘扬。开始不爱美丽的字句，不要虚伪的美丽谎言。梦总是要碎的，什么时候碎了？猜猜。闭上眼睛，黄昏还能不能看见？还是黑夜已来临？呼吸开始急促，什么时候开始空气竟如此薄弱？猜猜，夜怎地这般黑？

他说，别怕，会过去的。她在夜里握不住他的手，夜它还是冷的。

他说，别哭，会幸福的。她在夜里看不见他双眼，夜它还是如此的黑。

怎么会呢？怎么会有？那白色的花瓣在风里飞，美丽的飞。她起身追去，她便在白色的花海里。它们一直都在我身边，在轻轻柔柔的飞，在我的脸庞，耳边，手心飘舞。可是，她抓不住的。任由它从身边飘远，如此缓慢地飘远。遮蔽了蓝的天。他的影子出现了。和她身边的花瓣一样。

飘散。她只是颗渺小的尘埃。不应有梦。窗开着，风吹了进来，冷的，看着窗外的天幕，黑的。她躺在沙发上，看着漆黑的世界，空气很冷清，还带着微凉。指尖滑过冰凉的茶几，心的温度，隐隐作痛。窗帘在黑暗里摇晃，呐喊着孤独。

她说，已经走了，幸福不会来了。他听不到，梦碎的声音，他听不到。

她说，天黑了，全世界一起消失。他的笑容，她再也看不见。她变成一颗尘埃，在风里飘浮。

酒杯，在地上摔个粉碎。眼角滴落那绝望的泪。晶莹剔透的，像不像水晶？不像。它是这般地易碎。尘埃，她喃喃道。她像颗不起眼的尘埃，那样的多余，不应在这世上存在。泪，苦涩的。它为什么落下？她喃喃自问。她站起来，迈着不稳的脚步，她靠在那扇黑色的窗棂上，低低的哭泣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像只小猫一般卷成一团。静静地躲在黑色的空间里哭泣。双手插进长发中，发乱了，乱去的还有心绪。

黑色的夜里，发出一声呐喊。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在窗户旁摇晃。她渴望着，闭上眼睛，祈祷着：睡去吧，这黑色的夜。

她知道，她像颗尘埃。一颗微小的尘埃，一颗无益的尘埃。她一直只是个包袱。当他牵着她的手说，不要怕，我们还有未来。她笑得凄艳，像一朵破碎的玻璃花。猛烈的摇头，她知道，她一直是个包袱，一直是她的包袱。她疯了似的叫喊。她说，她不要了，不要他虚伪的笑容，不要他同情的眼光。她看见了，他惶恐的眼神，她又笑了，悲戚的笑声在黑夜冷清的空气里回荡，声声控诉，声声苍凉。猜，谁又跌碎了酒杯？猜？一颗尘埃心碎的模样。

抚上光洁的玻璃杯，迷朦的眼光，这世界像迷，她像尘埃。轻笑，再一杯，心碎。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何处惹尘埃？庸人自扰？她就是一颗尘埃，一颗惹人嫌的尘埃，不会笑，没有表情，没有心。一颗会笑的尘埃，世人尚爱。一颗不会笑的尘埃，只会拖着痛苦堕落。堕落，在绝望的深渊，没人会看见，也没有人读懂，只是一颗小小的尘埃。一颗自甘堕落的尘埃？她摇头，像身处在冰冷的北极。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尘埃只是尘埃，尘埃不是尘埃。纷纷扰扰，只是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