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肖建平终于下定决心,要对他的女部下兼梦中情人薛玲玲下手了。
肖建平对薛玲玲一直有这样的狼子野心,但却始终怜香惜玉不忍下手。
肖建平和薛玲玲一个办公室,两人面对面整整坐了八年。八年啊,八年是个什么概念?八年就是中国人民浴血奋战,将小日本鬼子从国土上全部赶走的时间呐!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两个正值妙龄的青春男女同坐一室,岂能不发生一点点的温馨故事?
当然,该发生的自然是要发生的。肖建平和薛玲玲两人,一个三十四五岁年纪,一米七八的个头儿,宽额阔面,剑眉高鼻,说话办事干脆利落虎虎有生气,充满男子汉的干练和阳刚之气;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妙龄,一米六六的身条儿,削肩蜂腰,凸胸翘臀,丹眉凤眼,樱口蒜鼻,走路如春风里的细杨纤柳,说话似暖阳下的莺歌燕鸣,时时处处散射着青春女性特有的温馨与热情。这且不讲,两人还一个正科,一个副科,上班办公,出门办事,真可谓朝夕相处,形影相随。日子久了,两人就不免生出一些青年男女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情感来。
肖建平总觉得和薛玲玲在一起温煦如春,神清气爽,其感觉就是和其他女性在一起不一样。薛玲玲也有这样的感觉。于是,二人心情高兴时,就不由自主情不自禁地经常开一些无伤大雅但意味深长的玩笑话儿。有时两人出外办事,一起走在大街上,肖建平就会回头对着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的薛玲玲说,玲玲你看街上的行人,怎么老拿眼瞟咱们呢?
薛玲玲真的就瞧路边的行人,果然有不少人在对着他俩不时地偷眼睃看,就心不在焉道,谁知道他们啥意思啊!
肖建平就说,他们嫉妒咱俩呢!
薛玲玲不解,嫉妒咱俩啥啊?
肖建平说,嫉妒咱俩天配地成郎才女貌,他们肯定是把咱俩当成小夫妻了。
薛玲玲就桃色飞上面颊,抡起两只粉拳捶他,别半夜做春梦净想好事儿,当心绊跟头磕掉门牙你……
有时上班办完公事,肖建平就喜欢对着桌子对面青春洋溢满面抚媚的薛玲玲痴痴地呆看。薛玲玲发觉了,就用两手或杂志什么的遮了脸,两颊飞红地嗔他,你是不认识我呀,净走火入魔样对着人傻看,你给我老实招来,这会儿又在心里想啥坏儿?
肖建平就不好意思地挠起了头,索性涎了脸皮道,我……在想啊,我当初为啥鬼迷心窍,把婚结得那么早呢?若是再等两年,等到你进咱们单位之后,我再谈婚论娶,把你这样的妙人儿据为己有,那才叫终生无憾呢!
薛玲玲就满面羞恼地跳过来打他,边打边虚张声势地锐声娇叫,肖建平我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叫你……
肖建平背上挨着捣蒜似的粉拳,心中自是十分的惬意,就见好就收借坡下驴,装作投降状地举起双手,求饶似地连连告罪,好好好不说了,我知罪我检讨,我保证今后绝不犯这样的错误……只是此话说过之后,过几天仍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最有意思的是逢年过节,机关里总要举行歌舞晚会。每逢此时,单位里的人们就好点肖建平和薛玲玲的戏曲对唱。肖建平和薛玲玲的戏曲对唱在机关里很有名,是大小晚会必上的节目。两人的对唱起始于薛玲玲刚分来单位不久的那次国庆晚会上。当时,刚从省戏剧学院毕业的薛玲玲,已经应众人之请唱了两个豫剧选段,那字正腔圆音质纯美的科班风范赢得了一阵阵赞美的掌声,大家死活不让她下场,一定要她再唱两段。薛玲玲月容飞红仪态万方地说,我一个人再唱就没意思了,看有没有谁上来和我来几段对唱?大家就公推齐叫肖建平上场。肖建平来自伏牛山深处的农村,学生时代在校、回乡之后在家都办过文艺宣传队,深受河南地方戏曲艺术的熏陶,豫剧、曲剧、越调、黄梅什么的都能来几段,此时受众人公推叫板,就难拂众议上场和薛玲玲对唱了几段。两人搭配对唱得还比较默契,唱得最好的是豫剧《朝阳沟》里栓保和银环的对唱“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还有黄梅戏《天仙配》里董永和七仙女的对唱“夫妻双双把家还”等。谁知这一唱居然唱出了喝采,唱出了名气,唱成了单位里的保留节目,每逢节日晚会众人必点无疑非唱不中。对于这样的保留,,肖建平和薛玲玲自然都是其乐陶陶来之不拒。尤其是肖建平,甚至还有些巴不得呢!此时此刻的肖建平,已经由起初之时的不情愿完全转变为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了。
肖建平之所以有如此的巨大变化,是因为他发现两人对唱时,本来就青春亮丽可爱迷人的薛玲玲,此时此刻就更加可爱迷人了。这时的薛玲玲已经不是薛玲玲了,而是剧中人物银环和七仙女了。她所面对的也已经不是肖建平了,而是她的恋爱对象栓保和情郎董永了。这时的薛玲玲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就和平常大不一样了。薛玲玲生在城市,自小经受开放文明的熏陶,生性热情爽快开朗大方,说话办事掏心抛肺温馨可人,令人常生怜香惜玉之心。完全进入角色的薛玲玲由于剧中人物的特定身份,其可爱程度就更比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电火一般灼人的眉目传情,那似娇似嗔似恨的幽怨悱恻,给人的感觉就不仅仅是迷人和可爱了,而是让人心疼让人心颤让人想入非非想把她轻揽怀中,让人想把她抱着想把她捧着想和她合二为一想把她爱死爱活……
最令人难以把持的是外出学习或开会,结束时主办方往往设宴送行。肖建平平时豪爽侠气由自持枚好量大,就老好敞开量和对方搏枚斗酒,结果就老是喝得醉醺醺的。肖建平一喝醉,晚上就赖在薛玲玲的房间不走了。一样喝得头重脚轻两颊飞红鸡子不认得鸭子的薛玲玲也不撵他,任他在她的房间里云天雾地东拉葫芦西扯瓢。一直磨到零点以后,服务员都进房休息了,肖建平才起身告辞。临出门时,他还不忘和薛玲玲开玩笑,说玲玲你……一个人住这儿不孤单呐?要是孤单你说一声,我就、就不走了,就留这儿陪你算啦!说罢就瞪圆双眼直定定地盯了薛玲玲一个劲儿地死看。
此时的薛玲玲也早已醉得月朦胧鸟朦胧情朦胧爱朦胧,面对肖建平的挑衅自然也不示弱,就两只纤手拤紧柳腰,小胸脯挺得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一般,星眸圆睁电闪烁烁地和肖建平对视着,小脑袋斗鸡似地高高扬起道,肖建平你有这个胆量吗?别看你平日里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满嘴哥呀妹呀的情爱物语,实际上你也是有贼心无贼胆,充其量一个银样鑞枪头罢了!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薛玲玲率真而又大胆的应战,直弄得肖建平牙根发痒心里发烫,浑身着了火一般灼热难当。他有时简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真想借着酒劲儿借着薛玲玲的话头儿把她掀翻扳倒压在身下,让她知道他肖建平到底是鑞枪头儿还是真枪头儿!但是到了就要付诸行动的关口上,肖建平又犹豫彷徨忍住了,我怎么能够这样呢?刚开始时他曾想,人家还是一个姑娘啊!她将来还要嫁人呐!虽说现在的新婚丈夫,都已不再关心新婚妻子是不是[ch*]女,都已不再认真追究对方的婚前性行为。但是自己也不能凭借一时冲动和痛快,就对一个姑娘实施暴力,对她造成身体和心灵上的终生伤害啊!后来薛玲玲结了婚,肖建平又思忖,我这样做是不是第三者插足,是不是破坏人家的幸福家庭生活啊?无数次这样的偷情猎艳良机,都让肖建平的优柔寡断和怜香惜玉之心给白白浪费掉了。
白白地失去无数次偷情猎艳良机的肖建平,常常将他被薛玲玲诱惑激发起来的满腔欲望和激情,错位转移到他的妻子孙玉敏的身上。他的妻子孙玉敏在市第二人民医院当护士,当护士的孙玉敏上班三班倒,常常夜里要值班。这就造成了肖建平和孙玉敏夫妻两人的生活节律不协调,夜生活老是我想你不想,你急我不急。这个刚刚兴头儿起,那个收兵卷了旗,那事儿老是做得匆忙而仓促,索然而无味,很有些公事公办应付差事的意味儿,疲软得一点感觉都没有。渐渐地两人都不主动积极了,有时候月儿四十都没有一回。但是,每当肖建平和薛玲玲合演完节目回家或者同她一起开会回来的时候,肖建平就和平日不一样了。一回家也不管孙玉敏在干什么,都要想方设法让她放下,半强迫半恳求地相拥上床颠凤倒鸾覆雨翻云。他身子下面覆盖着孙玉敏,脑子里想的却净是薛玲玲,那强度那力度就与平日大相径庭判若两人,直弄得孙玉敏潮起潮落经久不息大呼小叫兴奋不已。有两次孙玉敏甚至昏晕过去,好半天才返醒过来,满脸潮红浑身汗流有气无力地娇喘着对肖建平说,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啊!
肖建平禁不住就有点得意忘形,说孙玉敏你可见我的庐山真面目了吧!我肖建平可是偶尔露峥嵘,还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孙玉敏就拧了肖建平的耳朵问,你平日里来事儿大都是软儿巴唧就像扶不起来的阿斗,顶多超不过两分钟,今儿咋变成英雄好汉啦?老实交待吧,是不是看见哪个漂亮妞儿想入非非了,就回家拿我当替代品消火解馋。你说是不是这样儿?
肖建平就尴尬地挠着头嘿嘿干笑,说哪里哪里,我怎敢怎敢啊!我连自己的家雀儿都没有本事喂饱,哪里还有精气神儿去外边养野鸟儿呢?
话虽是这样说,但事后肖建平却常常后悔不迭,总觉得有种言犹未尽的感觉在心头。有时他也想,要是瞅个机会,狠狠心真把薛玲玲做了,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感觉?那肯定要比孙玉敏好得多吧!想到这里,肖建平就先笑了,我这是不是昏了头啦!
2
肖建平一直就有对薛玲玲下手的狼子野心,但却一直怜香惜玉不忍心下手。被这个想法折磨得茶饭不香夜不能寐痛苦得无法忍受的肖建平,现在终于觉得可以无所顾忌地下手了。
那是肖建平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眼病,反复折腾得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刚刚痊愈出院回家,却无论如何在床上躺不着,就跌跌撞撞心急火燎地早早去了办公室,也不管孙玉敏在后面大声小气喊了些啥。
没病的时候天天来机关,倒也没觉得有多少依恋,现在忽然离开了个把月,却没来由地突然对机关和机关里的同事们想念起来。肖建平今天之所以不声不响来得这么早,无非是想叫黎大明等几个平时处的不错的弟兄大吃一惊。当然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就是想给薛玲玲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说不定薛玲玲一激动,又会像往日那样,蝴蝶一样飘飞着扑上来,又挎膀子又抱胳膊,说不准还会在他脸上哪个地方来一口呢!
肖建平一边心里想着美事儿,一边在办公室里等着薛玲玲。可是肖建平等了很久很久,办公楼里静悄悄地始终不见一个人影儿。看来我是心太急了,来这么早干什么呢?肖建平自嘲地摇头笑了笑,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翻看起一个月来堆积的报纸来。仍然是虚张声势的空洞口号,仍然是千篇一律的官话套话,肖建平看了一会儿就扔下了,干脆趴在办公桌上,痴痴地想起薛玲玲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肖建平刚刚想到薛玲玲的绝妙之处,就看见薛玲玲风摆杨柳般飘了进来。
薛玲玲还是一副满不在乎高高兴兴的样子,满面春风,星眸闪闪,樱唇吐玉,轻捷如鹿,那神态那表情与平日毫无二致,可是她的脖颈以下……她怎么没穿衣服啊!肖建平惊叫一声,急忙皱眉闭眼,那最初看到的一切仍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象:那洁白如雪滑如润玉的酥胸,那天然隆起的两个饱满结实的玉馒以及玉馒中间那两点令人馋涎欲滴的嫣红,那雪峰过后渐趋平坦但又让人浮想联翩的腰腹,还有平原尽头那充满无限神秘和无限诱惑的生动蓬勃的黑森森……肖建平不禁浑身燥热起来……燥热的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她这是怎么啦?这可是机关呐!不是在你自己家里或者浴池或者宾馆旅社的单人房间,你怎么可以……肖建平正想着如何提醒薛玲玲一句,却先被薛玲玲大惊小怪的声音惊醒了。
肖建平你可出院了!眼睛全好啦?
哦,哦,我……全好了。你……
薛玲玲走近肖建平,脸儿挨着他的脸,关切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好了也得在家歇几天,急着上班弄啥啊!
我、我来……是想――肖建平窘得不敢睁眼抬头,只是语无伦次地吱唔着,脸却早已燥热得通红。
薛玲玲说,科里有我顶着,你还不放心啊!再说,今儿又是星期六……
肖建平心里一惊,这才想起从家里出来时孙玉敏在后面嚷嚷的话,她当时说的可能就是“星期六”。我只顾急着走了,怎么没听明白呢?
肖建平一阵懊悔,这才睁开两眼,一看见薛玲玲,不禁又是一惊:他怎么风衣裙裤,穿得好好的啊!那我刚刚看到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他疑疑惑惑地拿刚才朦胧中看到的薛玲玲和现在眼前的薛玲玲两相比照,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薛玲玲不会转动了。
薛玲玲被肖建平痴痴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就怀疑自己的身上粘了什么招眼的东西,不由上下左右自我审视了一遍,没有什么呀!就对肖建平嗔道,你假迷三道只管看我作啥,我身上有花儿呀?
肖建平这才缓过神来,忙恢复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儿,变着怪脸儿说没啥没啥,我是一个月不见你,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见了面恨不得把你看穿看透哩!
薛玲玲就打肖建平,说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肚里怎么尽是坏肠子啊?
肖建平这才正儿八经问薛玲玲,哎对了,今儿既然是周六,你来机关弄啥哩?
薛玲玲不禁也楞了,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哦,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呢!今天是赵局长叫我加班,说是交待什么总结材料的事儿。我先去见他。你等我一小会儿,咱俩一会儿再聊。你可不准走啊!说罢一溜小跑上楼去了。
薛玲玲走了。留下的肖建平却犯起疑来:赵局长给你加班任务?有什么任务上班时间不能给,偏要放在星期六?他想起刚才薛玲玲脸上的不自然,心里的疑虑又加重了。难道他俩有啥猫腻,借着周六单独约会?但他立马又自己否定了:不可能。薛玲玲可不是那样的人!
八年来的朝夕相处,肖建平对薛玲玲了解得太深了。薛玲玲这人性情豪爽,快人快语,嫉恶如仇,正义感强,平日里对机关那些邪马歪道的事儿总是嗤之以鼻。特别对那些企图用自己的青春美色巴结贴近领导,以求获得什么好处的女同事,就更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了。还有更重要的,就是这个赵局长在单位威信不高。赵局长是一位军转干部,副师职降两级给个正局,机关里的人都很同情他。但同情归同情,水平归水平,赵局长第一学历是职高,第二学历是大专却是个党校的,文字水平就可想而知了。没见他文章写的怎么样,反正念文章老是把字念错,闹出不少的笑话儿。而且这人好不懂装懂,本来局里的业务他外行,遇事却好亲自过问,也弄出许多背篙撵船的事儿。背地里经常有人捣他的脊梁筋,说这样的领导当着啥意思?还不胜赶紧退二线,早点回家抱孙子哩!薛玲玲就几次对肖建平说过这样的话。就凭薛玲玲对赵局长这样的态度,他能跟赵局长有啥事儿?
肖建平想到这一层,心里就稍稍平静了。但是平静了一会儿又不平静了。肖建平忽然又想:薛玲玲不会跟赵局长有啥事儿,却不能保证赵局长跟薛玲玲没啥事儿!要是赵局长对薛玲玲有想法儿,就故意以有加班任务为名,借周六无人之际约薛玲玲前来,进而对她有所图谋也说不定。肖建平想到这里,禁不住自己笑了,人家局长约部下谈情说爱,碍着你哪根筋了,用着你狗咬耗子多管事吗?尽管如此,肖建平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退一万步说,真是发生了,薛玲玲也会给赵局长颜色看的。肖建平坚信这一点。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肖建平就在办公室里认真等起薛玲玲来。肖建平把刚才浏览过的报纸又浏览了一遍,又翻了一阵桌上的几本杂志和文件,都浏览完了,却仍不见薛玲玲回来。肖建平有些焦躁,真想一走了之。但他又在心里切望着与薛玲玲畅叙旧情,就又黏黏糊糊留下了。他百无聊赖地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后实在有点累了,就两手托脑仰在椅上,一边养神一边等她。奇怪的是肖建平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地看见了薛玲玲。而且薛玲玲此时的影像在次令它大吃一惊:她长发凌乱,满面绯红,眉目扭结而生动,跳跃着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异常的表情;她衣扣松开,衣衫不整,身子如蛇一般扭动,表现着不知是挣扎拒持还是无法抑制的激动……肖建平惊异之中,忙集中精力用心细看,竞又发现薛玲玲衣服里的双乳在不停地蠕动,ru*房的蠕动源自两只男人的大手,在揉面团儿似的忙个不停……肖建平顺着那两只手继续寻找,居然找到了赵局长那张歪南瓜似的胖脸,这张黑粗歪斜的胖脸,就隐藏在薛玲玲那洁白若雪的颈项后面……胖脸下面的身子看不见了,但从这张脸上咬牙切齿瞬息万变的丰富表情和上下左右不停摇摆的晃动中,完全能够断定出,他此刻正在进行着辛苦至极的劳动……看到这里,肖建平突然忍受不住了。他猛然生出一种受伤的痛彻骨髓的感觉。他心里急得直喊:薛玲玲你怎么不反抗?怎么不狠狠地给他一耳光?但他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他真想一跃而起飞上二楼去救薛玲玲,但却动不了胳膊腿儿。他急得心里冒火头上冒汗直用手拧自己的大腿,疼痛中一个惊诧从梦境中猛然醒来。
从梦里醒来的肖建平心神不定,不由得又想起刚才在梦里看到的情景,身上自觉飕飕地发冷,胸口憋闷得十分难受。他不清楚刚才的情景是真的还是在梦中。他气恼自己没有超凡的能力,不能将刚才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如果能弄清楚的话,他肖建平就好办了,是真的,就一走了之,并与薛玲玲情断意绝;是梦里,就留下,因为他还要和薛玲玲重叙旧情哩!两难之下,如何决断?肖建平千思百想拿不定主意。最后才好不容易想了个计谋:不如找个理由,先去赵局长办公室探个究竟,然后再做定夺。
就在肖建平拿定主意,准备起身上楼的当儿,薛玲玲却口里哼着流行小调儿,一脸春风杨柳万千条地下楼了。
3
薛玲玲没进办公室就先道不是,说真是抱歉建平兄,让你等着急了吧?
肖建平如梦方醒,像是被太阳的强光照着睁不开眼睛,只是掩着脸吱唔着说,哪里哪里,怎么会呢?不过赵局长也真是的,布置个任务咋恁难啊!
薛玲玲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纸,说就是就是,不就是上面要个总结材料吗?都是例行公文,轻车熟路,把以前写的改一改不就行了嘛!可是赵局长他却非要列个提纲不中,什么大一二三四,小一二三四,不懂还假装内行,真叫人烦透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咱有啥办法呢?算了算了,不说这事了。咱们可走吧,今中午我请客,算是为老兄消灾接风!
肖建平这才抬起头来,朝薛玲玲匆忙扫了一眼。她衣衫齐整,神色自然,怎么不见刚才她跟赵局长零距离接触的一点痕迹?是她事过之后仔细地修饰过了,还是我看到的又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肖建平怀疑薛玲玲更怀疑自己。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同薛玲玲搅闹了,但又无法回绝薛玲玲的盛情,只好尾巴一样随她去了。
肖建平和薛玲玲就近去了一家名叫寻梦园的酒馆儿,要了两荤两素、一瓶白酒,就边吃边喝边聊起来。薛玲玲还是无遮无栏快人快语,叽叽嘎嘎地说了许多最近机关里发生的稀奇事儿,什么事业单位改制啦,要中层竞聘上岗啦,各科室推荐竞聘人选啦,咱们科室推荐的还是你啦,等等不一而足。
相比之下,肖建平却突然有些心情不好。薛玲玲说着,他只是哦哦地应着,同时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薛玲玲说那么多,他听清楚的却不多,能听明白的只有一句话:咱们科室报的还是你。这使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她还没有忘记八年同室共坐的情感啊!但是感动并不能压抑心中突然泛起的滞重。他的酒反而喝得更猛了。
薛玲玲大概也看出了肖建平突然的变化,话也说的渐渐少了,后来干脆不说了,只是默默地看着肖建平,一杯一杯地陪他喝酒。功夫不大,一瓶酒就瓶干酒尽。肖建平喊服务员还要拿酒,被薛玲玲坚决拦住了。薛玲玲说,建平兄咱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肖建平梗着脖子说,谁说不能再喝了?我再喝半斤也没事儿!薛玲玲说没事没事,但你眼病刚好,还是少喝为好,就留着以后补吧!说着就去搀扶肖建平。肖建平两只胳膊扑甩着,身子却随着薛玲玲,摇晃着跟她出了酒馆儿。
若按平时的酒量,肖建平和薛玲玲两人喝一瓶酒绝不会醉。但今天却有些奇怪,两人走到街上就都发现对方喝醉了。薛玲玲指着东摇西晃的肖建平,突然弯腰笑成了一团,说建平兄,没见你啥时候学过太空舞啊,这会儿咋会跳得这么好?肖建平也歪头指了薛玲玲,说薛玲玲,没听说你进过模特培训班呐,你猫步咋走得这么棒!说完,两人都毫无顾忌地又叫又笑,直惹得一街两边的行人,都停下脚步朝他俩看。
人到了这个份儿上,都特别地讲义气。薛玲玲对肖建平说,老兄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肖建平说笑话,天底下哪有女士送男士的理儿,只能男士送女人。薛玲玲拗他不过,只得叫他送她。
薛玲玲结婚时买的单元房,离酒馆一里多地,二人很快就到了。进得屋来,不见薛玲玲丈夫。肖建平明知故问道,老弟最近没回来?薛玲玲黯然伤神道,走了两个多月了,光说公司里面事情忙,谁知道啥时候回来呢?说罢长叹一声,给肖建平递烟倒水,然后可能因为燥热,起身脱去了长风衣外套,只穿着一件粉色的羊毛衫坐在肖建平旁边,陪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闲聊。
肖建平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薛玲玲。此时,他看见薛玲玲脱去了风衣外套,露出了凸凹有致的迷人身材,一种熟悉而又陌生、强大而又神秘的女性魔力一下子把他给击晕了。这是无声的召唤?还是故意的诱惑?肖建平直觉心底一阵猛烈的悸动,一种酒后的强烈欲望猛地攉住了他。他突然伸出手臂,一下子就把薛玲玲抱住了,并顺势将她扑倒在沙发上。
这是一种爱情力量的驱使?还是来自于情欲报复的怨愤?肖建平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在他扑倒薛玲玲的那一瞬,他的脑子里突然再次出现了薛玲玲和赵局长搂抱纽结的画面,同时还出现了鲁迅小说中阿q和小尼姑调情的镜头。阿q拧了一把小尼姑年轻白腻的粉脸,说和尚们摸得,我怎么摸不得?肖建平也在心里对身子下面的薛玲玲恨恨地叫喊:既然赵局长搞得,我怎么搞不得?
也许是薛玲玲有意如此,也许是肖建平的举动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反正在事情突然发生的那一刻,薛玲玲只是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但随即就安静下来了。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微闭双眼悄无声息地平躺着,任肖建平紧紧地挤压着她,任他的嘴巴在她的头发、前额、脸颊、脖颈上鸡啄米似的吻个不停,任他的大手在他的胸部龙蛇一般纵横游走。肖建平的手粗壮而有力,再加上兴奋与激动,就显得拙笨而沉重。薛玲玲直感到双乳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疼,但她都坚忍着一声不吭。伴随着这种难受而又兴奋的痛,她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被一股漫天的情潮淹没了。
薛玲玲的沉静鼓舞了肖建平。他的胆子陡然变得更大了。他一只手继续挤压揉搓着薛玲玲的双乳,一只手突然就急转直下,摸索着解开薛玲玲的裙裤挂钩儿,径直奔向她那诱人而又神秘的妙处……就在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薛玲玲突然爆发了。她一拧身子从肖建平身下挣了出来,边整理着衣裙边通红着粉脸和秀眸,厉颜厉色地对肖建平说,建平兄咱俩虽然同坐一室八年多,也经常嘻嘻哈哈开玩笑儿,但我一直对你很尊重。你怎么能……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比从前了,我已经结婚了啊!当然你今天酒多了,所以我开始都忍了,可是你……薛玲玲没说完就泪流满面了,捂着脸噔噔噔地去了卫生间,丢下一副呆傻木愣模样的肖建平,掉了魂魄似的一个人僵硬在沙发上。
就像是一瓢冷水泼在火苗儿上,肖建平直觉得脑子里好一阵狼烟窜冒,突然之间就就酒醒神情了。他望着噔噔噔负气而去的薛玲玲,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里好一阵懊恼,后悔、惭愧、内疚、忏悔诸种情愫潮涌而生:是啊,我怎么能这样啊?人家平日只是开开玩笑儿,你怎么就当真了就想到歪处去了呢?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瞬间攫住了肖建平,他只能像一个刚刚进门就被发觉的贼一样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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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建平回到家里,像害大病一样躺了三天。星期一也没有去上班。
孙玉敏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刚刚出院咋又病了?这不冷不热的,到底什么病啊?
肖建平烦躁地推开孙玉敏的手,说我病在哪儿你怎么知道?反正不是大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你自管上班去吧!
孙玉敏碰了一鼻子灰,一脸怪笑地上班走了。留下肖建平一个人躺在那儿,继续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其实,这三天肖建平根本没睡着。他到底害的什么病?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肖建平之所以没有去上班,无非有两个重要原因:第一、那件突发事件刚过,他怕见了薛玲玲难堪;第二、他忽然突发奇想,想把一件事情搞清楚。
三天来,肖建平的脑子里在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薛玲玲明明穿着衣服,他怎么能看见她妙美的玉体?如果说是一种混沌状态下的无序的幻觉,那他为什么看不见别的男人或女人?是薛玲玲的信息传给了他,还是因为他的心里想着她?而且更加难以理解的是,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尽管是在混沌状态〕,看到的是他的luo体;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她穿着衣服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说――肖建平脑子猛然一激灵:难道说是……是我的眼睛,经历了这次大病,突然有了特异功能?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信息捕捉即心灵感应和眼睛的共同作用,使我产生了特异功能。事情是否真的这样?
肖建平一边激动着,一边就突然想了一个办法:何不先拿老婆孙玉敏做个试验呢?
肖建平突然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天,星期天这天正好孙玉敏值白班。这天孙玉敏上班走的时候他还在装着睡大觉,可是等孙玉敏一走,他立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在床上双手合十盘腿打坐,凝心聚神调好心态,就一门心思只想孙玉敏。随后就微闭双目,凝神向内,从心里边想边看孙玉敏,果然就真的模模糊糊地看见了孙玉敏在病房里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影像。肖建平兴奋得差点儿没有跳起来。
这天,肖建平一天都处在抑制不住的兴奋之中。傍晚时分,一听到孙玉敏下班回来开储藏室存车的声音,肖建平又急忙调神凝息闭目向内,从近距离偷偷窥视孙玉敏。天哪,他也居然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那白如凝雪滑如润玉的妙曼之体!他和她结婚已经五年了,但他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清晰地看过她小巧玲珑的真身,还没有这么专心致志地欣赏过她风光无限的玉体。真没有想到孙玉敏的玉体原来这么美啊,没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肖建平忍不住在心里惊叫起来。薛玲玲的玉体本来就够美了,但孙玉敏的玉体比之更美。薛玲玲的美是线条之美,摆若杨柳,窈窕迷人,能令人想入非非思念不已;孙玉敏的美是玲珑之美,静如处子,润洁如玉,使人思之珍之把玩难释。尤其是那白那嫩那滑那腻,都是薛玲玲所比不上的。也许是孙玉敏精熟医学原理,知道如何医保药护健美玉体的缘故吧!若不是薛玲玲还没有生过孩子,身材显得比孙玉敏略微秀气峭拔了些,总体评分真是和孙玉敏无法抗衡。我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不知庐山真面目啊!肖建平极力忍住自己的激动,才没有叫出声音来。
这天夜晚,不用说肖建平难抑心中的激动兴奋,忽然对孙玉敏百般温柔,极尽缠绵,直弄得孙玉敏一惊一乍,三起三落,身心如洗,欲死欲活。事后孙玉敏喘息着说,肖建平你发啥神经啊?这阵子你一个多月都不理我,今黑儿咋会恁疯哩!你平日要是都这样该多好啊!孙玉敏的表扬令肖建平更受鼓舞,当天夜里又同孙玉敏缠绵了两次。
次日醒来,孙玉敏又早早上班走了。肖建平洗刷完毕,用罢早餐,然后欣然倒杯热茶坐定,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想起和薛玲玲之间的事情来。想了一阵,他自己不禁嘿嘿冷笑起来:薛玲玲啊薛玲玲,真是不简单啊薛玲玲,真想不到咱俩一个办公室坐了八年,我竟然被你热情如火、开朗大方的表象迷惑了,居然没有看出你原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对于孙玉敏的试验,已经确凿证明,那天你同赵局长的秘密幽会是一个确实的存在,而拿文件写总结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既然如此,那天晚上在你家里,你为什么那样绝情无义地拒绝了我?说什么你已经结婚了,结婚了怎么还跟赵局长鬼混啊?且不说咱俩有八年同坐一室的情份在,就是论年龄论能力论品位,本人也比赵局长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叫你更美更爽啊!要知道现在是这样,我早该对你下手了。我敢肯定你那时不会拒绝我。只怪我心太软太怜香惜玉了,要不咋会落这个羞辱,落这个遗憾!哼,那天你还说单位要搞中层竞聘上岗,咱们科里报的还是我哩!保不准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里说是报我,背地里却想抱赵局长的粗腿儿,然后把我取而代之哩!既然这样,咱们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骂罢薛玲玲,肖建平又在心里骂起赵局长来:真是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尾。没想到你赵局长平日里一脸拒腐蚀永不沾的正派样儿,却原来也是个偷鸡摸狗的老色狼啊!肖建平的脑子里浮现出赵局长由于身材矮胖,平日里走路故意挺胸凹肚咚咚作响,由于是军人出身,开会讲话就故意高声大嗓的做派,心想这人啊,也真像有本书上所说的那样,不愧是自然界里最复杂最阴险最毒辣最难捉摸和对付的一种动物。和这种动物打交道,真是叫做累人啊!
5
星期二这天,肖建平正式上班了。
一个多月之后正式上班的肖建平,自然先到各科室逐一拜访寒暄,互相问了一些局里的近况和眼病痊愈的细节。正要回到办公室,却碰上他的铁哥儿黎大明。黎大明悄悄拉住他,说你来得真是巧,我正有急事找你哩?
肖建平问,什么事儿?
黎大明说,下一段,局里就要搞中层竞聘演讲哩,你可得有所准备哦!
肖建平说,我心里有数的。
黎大明惊异道,你已经听说啦?
肖建平点点头说,嗯。
黎大明问,谁说的?
肖建平说,薛玲玲。
黎大明说,她给你咋说的?
肖建平说,各科推荐一个正科级,俺们科推荐的还是我。
黎大明说,她说的没有错,但也不全是这样子。
肖建平问,还有什么出入吗?
黎大明说,这次竞聘有规定,推荐和竞聘双轨制,推荐是先行,竞聘是根本。被推荐的人能不能当科长,还要看副科里面有没有竞争者,还要参考竞聘演讲之后群众的投票分儿。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肖建平心里猛一紧,仍然故作镇静道,竞聘还不是走过场,大家心里谁没有数啊!
黎大明一脸严肃道,话可不能这样讲,现在的情况多复杂!你们科副科以上两三个,你知道人家心里咋想哩?
肖建平只觉脑子一阵嗡嗡响,心里的压力更大了:黎大明是局里的办公室主任,他说的绝对没有错。既然是这样,那么薛玲玲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她真的想将我取而代之吗?真的,一定是真的。因为她同赵局长的龌龊丑行已经证明了一切。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无论如何想不到她会这样子。
肖建平气鼓鼓地回到办公室,薛玲玲正坐在办公桌前写材料。看见他进来,薛玲玲抬头看看他,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就又低下头忙去了。肖建平也本想说句打招呼的话儿,或者是一句什么讽刺挖苦的词儿,却也一时开不了口,于是就只有闷闷地坐下了,从抽屉里找出一本杂志看起来。
两人就这样冷寂着,闷闷地谁也不理谁。其间,薛玲玲好像有几次抬起头,偷看了肖建平几眼,似乎想对他说点什么。肖建平心里有气,故作视而不见。薛玲玲就又埋头忙她的事情去了。肖建平心里对薛玲玲鄙视地叫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啊?想说我没有廉耻吗?如果说没有廉耻,也是你没有廉耻在先。你有啥资格说我呀!
两人就这样沉闷着,依旧谁也不理谁。实在憋得受不了,就一个一个轮换着,跑到别的科室串串门儿,胡侃一通透透气儿,然后回到办公室,紧绷着脸继续闷。
一个上午就这样闷过去了。
下午又继续这样闷过去了。
当晚,肖建平实在憋不过,就约黎大明喝小酒。喝到二八半板儿上,晕晕乎乎地就把薛玲玲和赵局长之间的丑事抖落出来了。
黎大明听后愣了好一阵,说怎么可能呢?你怎么知道的?
肖建平梗拧着脖子说你还不相信?于是就把自己眼病好了之后的神奇变化,以及上个周六和薛玲玲在办公室的巧遇邂逅,还有他在假寐之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给黎大明复述了一遍。
黎大明惊异万分地站起身,绕着肖建平转了好几圈儿,不相信地对着他的眼睛看了两三遍,说真想不到你老弟会因祸得福祗,居然变成了神仙眼了啊!那件事是真是假先不说,明天早上你要能说出我跟你嫂子今天晚上的细微末节来,我才真的信服你。
这日夜,黎大明为测试肖建平眼睛的特异功能的真或假,专门打破了一晚一次的老习惯,睡觉前和老婆做了一次爱,后半夜又抖擞精神跟她玩了一回“上刀山”,直惹得老婆老大的不高兴,连骂他不知道又发啥浪哩!
次日晨,黎大明一醒就给肖建平打电话,说你看见我跟你嫂子有几回?
肖建平准确无误地报数道,勉强算是两回吧!第一回是十点半,用时七分零三秒;第二次是三点差一刻,用时恰好五分钟。咋样啊,服了吗?
黎大明这才心服口服了肖建平,说你啥也别说了,我算服你了中不中?我也真是想不到,薛玲玲跟赵局长还有这一手儿!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得小心啦!
肖建平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回竞聘如果公平就罢了,假若要是不公平,我非叫他鸡飞狗跳不安生。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还没有开始竞聘哩,那事儿可得先捂着。老兄你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黎大明拍着胸脯说,老弟你一千个请放心,咱们哥们儿啥关系,你还不能信过我?
6
虽然肖建平和黎大明订立了君子协定,但是星期三上午上班后,肖建平的眼睛有了特异功能,能穿透衣服看见五脏六腑,甚至相隔很远都能看到你在干啥的传闻,还是一阵风似的在机关里传开了。
再一整天的时间里,肖建平几乎不能在办公室里安生坐定。他不是被这个科里的哥们儿拽过去研究眼睛,就是被哪个科里的兄弟们拉出去当场试验,他们叫其中的某一个躲出去,然后叫肖建平说他在哪里和干什么?肖建平都一一说准了,他们就欢呼起来,兴奋得就差没有喊他“万岁”了。
与男同事们欢呼雀跃的情形相比,女同事们就显得低调多了,结过婚的女性见到他,说句话就忙低头走过去了,然后躲在远处对着他唧唧咕咕指指戳戳;没结过婚的女性就唯恐躲之不及了,一见他过来了,就赶紧进屋关门,生怕被他看透了身体的秘密似的。连薛玲玲也好像对他有了成见,看见他连头都不抬一下了。
男同事和女同事们的不同态度,让肖建平既兴奋又尴尬。但他还是兴奋多于尴尬。因为他认为正是他的眼睛有了特异功能,才让他看到了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才知道了人心莫测和仕途险恶,才对如何保护自己和攻击对方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而对于那些对他唯恐躲之不及的女性们,肖建平真想对他大喊一声:可爱的小姐们,你们也别太自我金贵、自作多情了,谁还不知道谁的身上长的啥?就你们那个丑陋样儿,请我看我也不想看。你们哪一点能比上我家孙玉敏呐!
对于肖建平,唯一让他不快的,是他觉得觉得黎大明太不够义气了。黎大明太不应该这么快,就把他有了特异功能的事儿透露出去,叫他多出恁多麻烦事儿。但他想了想又摇头笑了,无事不找事儿,有事不怕事儿。是真事总得叫人知道呀!所以也就没有埋怨黎大明。
7
一连几天,肖建平都沉浸在这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快乐里。
白天,他继续像众星捧月一样,被他的哥们儿包围着,不厌其烦地按他们的要求,做着远距离或者近距离的透视表演,愈来愈多地赢得他们的赞叹与惊异。
夜里,没有了哥们儿的包围和惊叹,肖建平仍然按捺不住的技痒,就猛地忽发奇想:既然像赵局长这样平日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领导,都有寻情觅爱鸡鸣狗盗的事情发生,而那些性情随和不那么严肃的副职们,也许这样的事情就更多了。此外,还有那些经常把情人、二奶挂在嘴上的男同事和表面上一副淑女样儿,实际上都争着赶时髦儿,比着狐媚风骚地对着领导献殷勤的女同事,保不准有多少风流韵事呢!
肖建平这样想着,就将赵局长除外,从其他副书记、副局长,再正科、副科,然后是一般男同事和女同事,一个一个对号入座,一个一个默念窥视,结果发现三分之二的男性和三分之一的女性,都有婚姻之外的“爱之侣”,都在尽情地享受着现代社会的“婚外情”。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尽管是二十一世纪商品时代,人们的爱情和婚姻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情人这种另类爱情已被社会广泛认可,但是这种爱情如果集中排列一览无余地齐刷刷地展现在眼前,还是令肖建平吃惊不小。他甚至惊魂未定地问自己:这是社会疯了,还是人类本身疯了?
第二天上班,再见到单位里的领导和同事,肖建平再同他们见面寒喧或点头哈腰打招呼的时候,脸上就多了一层狡黠的不怀好意的讪讪的笑。许多人都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很不好意思,直在心里骂他神经病!也有黎大明等几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家伙知道其意,就悄悄地半斤八两地互相戏谑几句。当然,领导们是不会跟他开玩笑的,他们最多只是不知就里地狠狠地盯他一眼罢了。
一连数日,肖建平就在这种按奈不住的兴奋和惊悸里度过去了。
8
数日之后,局机关中层竞聘演讲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为了慎重起见,局领导专门把这个具有重大改革战略意义的活动,安排在星期五下午政治学习时间进行。
这一天局里的所有人都很激动也很兴奋。因为酝酿已久的关乎许多人仕途进退和切身利益的重要时刻,下午就要开始啦!有竞聘任务的忙着在办公室里列提纲,扒资料,临阵磨枪不利也光。不参加竞聘的则抱着茶杯游哉悠哉,四处游荡,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地叽叽咕咕,猜测谁谁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谁谁是命里有福不用忙。
这天上午肖建平却出人意料地没有来机关。当然他不是故意不来的。这个已经忙碌了半年就要收割丰收的时刻他能不来吗?关键是他吃罢早饭就要上班呢,孙玉敏的爸妈却突然从城郊看闺女来了,而孙玉敏正巧值白班走了。肖建平只好留下来接待。递烟沏茶,客套寒喧,说罢家长里短,半晌时间已经过了。无奈何,肖建平只好给黎大明请了个假,说我上午就不去了,就在家陪二老说说话儿!黎大明说,那只好这样了,但是中午少喝点酒,千万可别误了下午的会啊!肖建平连说中中中,这焦麦炸豆的时候我敢误了吗?话虽这样说了,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见老岳父高兴,就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兴致,两个人东拉西扯边喝边聊,先拿半瓶酒不够,就又开了一瓶,硬是喝得又见底了方才打住。
下午两点钟,肖建平收拾完锅碗瓢勺,就急急忙忙往单位赶。他腾云驾雾般来到机关会议室,里边都已经坐满了。他见后门口还有个空座位儿,就委屈着在那儿坐下了。会议显然还没有开始。但是会议室里所显示的气氛比平时热烈隆重多了。主[xi]台上的领导今天到的特别齐,自中间向两边依次排开,分别端坐着赵局长、马副局长、张副书记、崔副书记和办公室主任黎大明。只有赵书记左边的座位还空着,那是二把手吕副局长的座位。赵局长不时焦急地看看表,并和右边的马副局长耳语几句,显然是在问吕副局长怎么回事儿,咋会现在还不见来?主[xi]台下十几排座位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显然大家都已经等急了,都在蝇蝇嗡嗡交头接耳不停地议论着什么,分明像等待玩猴儿开罗一样,急等着竞聘演讲会的正式开始。
肖建平晕晕腾腾地坐在会议室的后门口,一直满脸是笑地注视着台下蝇蝇嗡嗡交头接耳的群众和台上的一排煞有其事正襟危坐的领导,心里忽然就没来由地想起这两天夜里他所窥视到的种种温馨景象,心说这人类也真是最有表演天才的动物了,他们一会儿动物一般赤luo裸地和性伴侣谈情作爱,一会儿又披上人皮厚装严裹人五人六周吴郑王地夸夸其谈,真是有意思可笑极了。尤其是台上的那排领导,如果此时此刻都把他们剥光衣服,完全恢复到和他们的情人幽会时的那副尊容,那该是怎样的一道令人耀眼眩目的亮丽春色啊!
肖建平的目光刚又回到主[xi]台,吕副局长就挟着公文包,一脸酒气满脸通红地进来了。吕副局长坐到座位上和赵局长说了一句什么。赵局长点了点头,用力地咳了一声。这说明会议终于要开始了。下面蝇蝇嗡嗡的人声立即静了下来。赵局长正要宣布开会,冷不防坐在他右边的马副局长却突然探过身子,表情严肃地问吕副局长,说老吕你是不是昨天夜里没有跟嫂子亲热够,中午又找情人连续作战约会去了?
吕副局长一听马副局长的话,立即眉开眼笑也乐了。
吕副局长和马副局长两人长得正相反。马副局长细高干瘦,拘谨内向,很少跟人说玩话,唯独就爱板着面孔和吕副局长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儿;吕副局长则是高大魁伟,相貌堂堂,又特别的热心直肠子,爱打抱不平帮人忙,所以特别有人缘儿,尤其特受女性的欢迎和喜欢。人们都说他外面有不少的情人呢!每逢局里开会时,马副局长就老是叫他传经验,说老吕你情人那么多,不怕把自己累死啊!倒不如你发扬风格作贡献,给我们一人分一个,最起码也给我们谈谈经验体会吧,让我们也过过情人瘾。吕副局长也不避讳啥,就反唇相讥挖苦道,我操啊,这种事也能传经送宝哇!有能耐的话你们也去找去呀!
今天又遇到马副局长的挑衅,吕副局长又刚刚喝了酒,其反击就更积极和铿锵有力了,老马你是看见我中午会情人了?看见了又有啥子了不起?现今社会谁没有俩仨异性知己呀!老马你敢说你就没一个?
马副局长被问焉了,坐回身子抵挡着说,我哪儿有啊!我也想有一个,只是还没有找到呢!
吕副局长就起身站了起来,接着马副局长的话红脖子涨脸地说,老马你不敢讲真话,老马你敢说你真的没一个?我、我敢说……你们几个――吕副局长一一指着主[xi]台上就座的几位说,哪个敢说没有啊?不信咱们问小肖,看看是不是这样子?于是就真的朝着台下喊,小肖、肖建平,肖建平来了吗?来了就站出来,给我证明一下!
台子下面下一下子乱起来。人们都被吕副局长情绪激昂的慷慨陈辞逗乐了。赵局长坐不住了,望着吕副局长又是蹙眉又是摇头。几位副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话不能说,想笑又不能笑,只得板着面孔强忍着笑没事人似的正襟危坐。人们被台上领导们的惟妙惟肖各不相同的复杂表情引逗得哄笑起来,边笑边还不停地把头扭来扭去,寻找着被吕副局长点名的肖建平,真希望他能站出来做一个证明呢!
坐在后门口的肖建平也笑了。但他只笑了一半就不笑了。是吕副局长的点名止住了他的笑。可是肖建平没有站起来。他清楚吕副局长说的是真话。他经过几个夜晚的观测,已经充分地证实了这一点。但是他却不能站起来作证明。他明白情人问题属于个人的隐私,不可以在大庭广众面前予以公开。所以,他也和大家一起笑起来,当然笑中有一种无奈的苦涩。他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样子让人们笑得更欢了。
这已是开会前的老节目了。
平时局里无论大会小会,开始前总要来个这样的小插曲儿!好像不来个这样的小插曲儿,会议就缺少点什么似的。如今整个社会都是这样,人们无论是老乡喝酒、同学聚会、业务洽谈、考评述职,事先都要来一些这样的小节目。大家也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似乎觉得这样的节目可以活跃气氛调济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然的话,大家一天到晚都是绷着脸噘着嘴,净说些正儿八经煞有其事的空话套话,这生活还有啥意思啊!
今天的会议虽然意义重大严肃隆重,但人们还是被马副局长和吕副局长插入的小节目弄得喜笑颜开轻松异常,弄得连这样严肃隆重的会议也不那么严肃隆重了。不信的话,你看看主[xi]台上的赵局长,刚才还严肃认真得摇头皱眉脸膛发青呢,这会儿也由黑面金刚变成了弥勒佛。赵局长弥勒佛一般地嘻笑着,用双手拍了拍左右两位副手的肩膀说,算了算了啊,你们要是有本事,去找几个情人都中,反正我这个当兵出身的是没有这本事,也没有这个福份儿!好了,咱不说笑话了。咱们现在开会――台下的人们又随着赵局长的手势和语气,慢慢地寂静下来了。
就在这个当儿上,一直晕晕腾腾地坐在会议室门口,默默无语地冷笑着,兴趣盎然地观摩着主[xi]台上“节目表演”的肖建平,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站起一米七八的身子,长臂罗汉似地伸出修长的手臂,抖抖地指着主[xi]台上亮声叫道,谁、谁说咱们赵局长没、没情人?我就知道有一个。她就在――咱们机关里……肖建平的胳膊钟表指针似地移动着,绕着会议室的四周转着圈儿,似乎在专心寻找着……此时不知为什么,薛玲玲正好从前面不远处站起来,扭过头秀眸朦朦地盯着他。肖建平的手就突然指着薛玲玲不动了,嗓子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嗥叫:就是她――
简直是于无声处听惊雷!人们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场面惊呆了。寂静,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响声的寂静,之后会场就被蝇蝇嗡嗡的议论之声覆盖了。主[xi]台上气氛骤变。几位副职都懵了,互相面面相觑左顾右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赵局长的虚胖脸先是紫红,继而铁青,最后一脸刷白地一拍桌子,歇斯底里地起身吼道,散会,今天的会议不开了!说罢,气哼哼地背着手下台走了。几位副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争抢不迭地跟出门去。
台上的人移走,台下就乱了。顷刻之间,大几十号人就变成两股水流,很快从前后两个门中流走了。就剩下肖建平和薛玲玲两个人了。肖建平朦胧中看见薛玲玲一脸是笑风摆杨柳般地朝他走过来。肖建平急忙下意识地站起身,似乎想对薛玲玲说点啥儿,冷不防听到一声清亮悦耳的脆响儿,脚下一滑,脑袋重重地磕在座椅上,顿时变成一片雪白色的空朦。
9
周六上午,肖建平很晚才从睡梦里醒过来。扭头一看,身边早已空了。再找,床头柜上有张纸条儿,上面写道:我和爸妈上街去了。醒了自己弄点东西吃吧!
肖建平头昏脑胀地爬起来,刚想去弄点吃的,客厅里的电话铃就响了。他烦躁地走过去,拿起话筒恶狠狠地喂了一声。谁知道电话里的黎大明比他还凶:肖建平你小子发啥神经病啊!你昨天下午闯大祸了,把赵局长气得心脏病复发,在医院里抢救了一夜。你知道不知道啊!
肖建平一惊道:昨天下午……我发神经病?我昨天下午把赵局长气病啦?
黎大明狠声道:你做都做了,还老和尚戴顶道士帽――假装迷瞪僧哩!就把昨天下午会议室发生的闹剧,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肖建平这才如梦方醒,想起了昨天下午竞聘演讲会上发生的一切,以及散会之后他一个人踉踉跄跄不知如何滚爬回家的经过,头上不禁冒出汗来。又有些担心地问:不知道薛玲玲……怎么样啦?
黎大明又好气又好笑地揶揄道:这会儿你关心起薛玲玲来了啊!昨天下午你干什么去了?她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想暂时离开单位一阵,去他丈夫在广州的公司散散心。至于说以后回来不会,我看很不好讲。这都是你小子办的好事儿,看你以后……哼!
肖建平的脑子嗡地一声响,好半天没说一句话。他悻悻地压了黎大明的电话,又犹犹豫豫地拨通了薛玲玲家的电话号码。铃声响过六下,话筒里传出薛玲玲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声音:
肖建平,我恨你!咱们已经同室相处八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人吗?你的眼睛有了特异功能我也听说了,听说后才知道你可能看到了本来不该看到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因为那都是真的。那天赵胖子叫我布置加班任务是真的,他借布置加班任务另有所图也是真的,但却是非我情愿的。
也许你当时心里骂我了,骂我为什么不挣扎不反抗?我现在珍重地告诉你,我挣扎了也反抗了,但是根本不管用。也许你还骂我但是为啥不呼救?我想到了,当我不敢那么做,因为那样做的结果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在我们中国现在的社会环境里,受伤害的最大的还是我自己!
也许,那天在我家里,可能因为我的最后拒绝而使你记恨在心。但是请你理解我,因为我当是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不想让你发现刚刚发生过的令人羞于启齿难以承受的痛苦之事,不想因此而破坏咱们之间的真情挚意和我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也许你还怀疑我,可能是在利用和赵胖子亲近为筹码,进而在单位的中层竞聘中和你竞争并取而代之。我在此郑重告诉你,赵胖子确实这样想,但是被我拒绝了。我以我的人格作保证,我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永远不会那样做。
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我,喜欢像对待妹妹和情人那样对待我,希望有一天能够与我身心合一神形相偕。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很早就有了。我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你能像爱孙玉敏那样把爱我一次,只一次,我今生也就知足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结婚吗?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一直想着你,找男友都一直以你为标准,找来找去还都不如你。最后定下的这一位,也是无奈中的无奈之举,因为再不定下来,我就要过而立了。结婚之后有一阵,我还一直懊恼着,为啥就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优秀的男人呢?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后悔结婚前没有同你翻天覆地的爱一回。很久以前我就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了,谁叫你一直缩手缩脚畏缩不前不敢大胆行动呢?难道叫我一个女孩子反过来厚着脸皮找你吗?那个倒霉而又可怕的星期六,你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终于出手了,可惜的是时机太不合适太不凑巧了。当时我心里真是一千遍一万遍的欢呼但是却不能完全接受你。事后,我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再选一个合适的机会,认认真真地毫无保留地把我全部交给你。因为这是我迄今为止一直盘桓心头的一个夙愿啊!
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那天我一听到你说话的声音就懵了。我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清楚下面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知道说出来之后的后果吗?我当时站起来,是想阻止你,谁知道你竟然……
是你肖建平把我逼上绝路的。我如果再不走,还怎么在机关里混!我现在走,心里真是不甘啊!可是,不甘又能怎么样?
也是你把你自己逼上绝境的。请你想一下,假如这次赵胖子心脏病复发没有大碍,他出院后会不会走?如果不走,他能放过你吗?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我就说到这里吧!最后再送你一句话:我曾经喜欢你,尽管理解你,但是还恨你!我恨你……
薛玲玲的话说完了。
肖建平却紧握着话筒不放下,连声喊着喂喂喂,话筒里的提示音告诉他,方才薛玲玲说的话,仅仅是一个录制音!
肖建平不死心,急忙再祭神眼,凝神入定,闭目远近四处寻觅,想找到薛玲玲现在何处。他突然觉得十分对不起薛玲玲。他想马上找到她,向她忏悔求她宽恕对她掏心挖肺地倾吐一切。就是她此刻跑到了天边地底下,他也要钻天入地找到她。
肖建平真想和薛玲玲破镜重圆啊!可是他此刻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漆黑的幽暗。我的眼睛怎么啦?特异功能怎么没有了?是不是昨天下午脑袋磕在椅子上,又把我的特异功能磕没了?这是上天的报应吗?这都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儿啊!
肖建平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情绪前所未有地坏到了极点。他恨天恨地恨自己,恨不能明天乘坐156次京广特快,去广州寻找薛玲玲。至于说如何跟孙玉敏说谎请假?去广州后能不能找到薛玲玲?还有找到薛玲玲之后怎么办?他都没有来得及认真去想。
当然,肖建平到底去广州没有?去了之后又能如何?就不是本篇小说的任务了。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6-8-21 19:15:4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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