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我还是　

一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　不懂爱　

从过去　到现在　

直到他　也离开　

留我在云海徘徊　

明白没人能取代　

他曾给我的信赖　

一

那时候才15岁吧，她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上，悄悄的凝视着他的表情，静静读

着他的唇语。他是他们的语文老师，每节课都会留十几分钟给他们讲一个有诗或词的

故事。每节他的课，她清澈的眸子都会忐忑地拾撷着他那些总不会投注在自己脸上的

目光，每当他在教室里信步，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总希望他停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能多

一点，再多一点，那样，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就会一直响在她耳际。

那时，她当然还不是很懂他所说故事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

伤憾，更解不了“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的悲凄，但她，却记住了他常

常冷漠的眼神，以及总是带着些孤傲走过她座位的身影——用她那时还差不多是白纸

一样纯净的小小的心灵。

那时，校园的古槐树好象整天整夜都在下着槐花雨。

二

初中毕业时，各班都在开毕业晚会，她站在他所在教室的窗外，与他做最后一次

无声的离别。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直到打湿了她枯涩的红唇。

他是那个班的班主任，正对他的学生说着些祝福的话语，他和他们相对含泪，当然不

会听到窗外的她，眼泪跌落的声音。

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不是亲人的男人流泪，太多的是酸涩。她无声离去，赢弱的

身子在夜色四合中变成一桢依稀的剪影。初中三年，直到离开，她都没有勇气正视他

，和他说过一句话。那夜，她第一次辗转反侧。那时，槐花已落尽，满树翠绿。

她的成绩很优秀，特别是语文。进了志愿中的学校，她写了一封信给他，没留地

址也没落名。信里也没有什么文字，只反反复复提到：“好想不要毕业，听您给我们

讲那些有诗词的故事，永远都在继续”。她在“你”字下，小小心地填了一个“心”

字。后来——这样的信，自然不会有回音。

三



再遇到他，她学满毕业，分到一个偏僻的农村小学教书。18岁的她，已是如风一

般美好的女子。但她却似一朵是被雨不是存心摇落了的花蕾，眉间心上总是笼着一层

淡淡的忧郁。那天独自在桥上，她看见他从对面走来。她以为他一定不会记得她的，

她从来就渺小得像夜空里的一朵雪。她抑制着快蹦出心，鼓足所有勇气，近似贪婪的

盯着他渐近的身影。在她以为他们就将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清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问，“哦，你在这里？等谁？”。她没有回答，这一瞬间，辛酸和甜蜜在喉头哽咽，

她只能无声地展开笑靥。尽管一直期待这样的相遇，但直到他转身离去，她一直都没

勇气，告诉他这几年，她一直都未能把他忘记。其实若挽留住他的背影，她就能知道

他还是一个人，也会知道他还记得她的名字的原因。她只凝望他的背影有一会儿的时

间，也叹息了一会儿时间。风中，她再次清晰记起了很多年前的教室里，他的目光，

他的身影，他的唇语，他们擦肩而过的情节。

故事还是这样沉默着。又是几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找到能代替他的人。她开始学

填词，尽管不明白词律，也不去管那些古老的平仄。她只想在读着它们时，在他的影

子中走进美丽的忧伤。

我　已不是　

那个懵懂的女孩　

遇到爱　用力爱　

仍信　真爱　

风雨来　不避开　

谦虚把头低下来　

像沙鸥来去天地　

只为寻一个奇迹　

四

又是几年后，她还是像风一样飘摇，像风一样不定，像像风一样忧郁，像风一样

无奈，像风一样痴情！母亲说，儿，是该嫁了。她立在风中，想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她像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吹的风，在古槐花里，盘旋着，盘旋着，不忍不堪不愿离去

！终于，她鼓足所有勇气又一次去了她的母校，她要再去，再去当一天他的学生，让

他读懂她眼里一直未改的深情。可是在一辆擦肩而过的大巴车里，她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个女人依在他肩上，幸福而娇媚。她的眼泪重重的滑落了下来，她知道她的勇气已

经努力不到她所想要的结局。

她很快开始了没有爱情的恋爱。她自觉也是个平凡而幸福的女人。只是，她不会

读词、填词，尽管这些曾经都是她最爱做的事情。年华似风，岁月如水，她不知道她

心思遗落在哪里，还对什么存有兴趣和激情。反正日子总是这样过的，千百年来人们

一直这样生活，有爱无爱，都持续着“活着”这个课题。

我盼有一天能和你　相见　

骄傲地对着天空说　是借着你的风　

生命已经打开　我要那种精彩　

你曾经对我说　做勇敢的女孩

我不会独单　因为你　都在

五

她不知道他们竟还会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再次相遇。她讶异于他的声音。他竟还

记得她的名字，他唤她名字的声音依然清晰。或许是因为风与霜洗涤过的感情已斑驳

面对他，她心已泰然，她浅笑着说起了旧日的心情，取笑自己旧日的稚嫩，并问起了

他的家庭。他的唇上闪过一丝苦意，尔后淡淡地笑说：其实也一直很怀念，一双清澈

的眸子静静听他讲故事的光阴。那时，他常常也透过眼角的余光，暗暗诧异那双眼睛

的主人竟似有一颗词造作的心。她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只是你的一个很平

凡很平凡的学生。他说他一直珍藏那封信，他知道是她的，他一直珍藏着她很多年前

的眼神，一直……

她和他都笑了，只是笑容都不再年轻，喧闹的婚礼渐静后，他们擦肩而过的身影

，特别孤冷。

她忍了很多年的眼泪，终于，在转身后，滂沱而下。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在

六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或许，真有一种

相爱只能是枉然，或许，缺憾自有缺憾的美。擦肩之间，就此错过一个本该属于自己

的故事。或许，要在多年后突然的念及里，我们才会恍然明白，错过，本不在擦肩的

那瞬间，遗憾也并不是在相遇相离之间的几秒生成。如若我们都能对生活或说爱情多

点勇气，少些沉默、迟疑以及犹豫，我们就不会擦肩而去。风雨人生中，我们会并肩

而行，紧紧捉住彼此的手，永远不会错失属于我们的美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