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总是在一种煎熬中度过，妻子又决定再次南下粤地，去寻找一条谋生之路。我对她总喜欢自作主张，南来北往地奔波心里有着许多不以为然，有时甚至认为她是多此一举，这实在是我的过敏神经不该嬗生的意念。因为我的思维常常是以我垂头丧气的失败而结束，总没有一般人的智商去应对纷繁的世界，我在世事中充满了弱智，不得不讪笑自己的幼稚带给生活的许多磨难。然而走在这样的道上，只有这样的机敏，唯有自己去奋然前行，也许还会有一片阳光的天地。

也许充斥我心中的除了一些杂乱无章的文字，别无他物了。我的不堪就此注定，也给我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惆怅，让我总要去思维一些并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堪称文粪的糟粕，头脑中并没有加增一些与资本相依为命的奇招妙策或投机钻营的小人心胸，这让自己的运命多舛，以致于在现实中常常头破血流。我明知“万言不值一杯水”，却又要去致力于斯，真是让人难以捉摸。我真想让自己去受洗礼，洗掉久已残存在心的《离骚》，让自己活得简单而轻松，没有奢望，也没有目标，按部就班，循生命之轨去登临莲台。

妻子在一年前曾北上南下，经历了生活的磨折，尝尽了人生的艰辛。我的不堪酿造了这次再度南下的惨剧。我让她的心灵承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也给自己酿造了杯杯苦酒，这令我的灵魂常常在啜泣，常常在受鞭挞，阵阵地痛楚让我不能安然入睡，我的灵魂常常逃离躯体到处乞讨，蒙尘的心无处栖身。这终生不能释怀的苦痛唯有用孟婆汤才能灌走，那是唯一可以疗治我灵魂创伤的方子了。这痛来自哪里，去向何方，唯我自知。

我的庸碌无为让妻子也感到许多无奈，在这穷乡僻壤生存的人们除了根植于土地外，还可以自由地翱翔于天地之间，即使是不识文断字的人们，也有成就资本的机遇，许多人靠自己的劳动力价值获取了丰厚的回报。而我却不过是手握一块鸡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对这弃之可惜，食之无肉的职业诚惶诚恐，到头来只不过是糊口而已。她的怨气源于我不能雄飞雌从去闯荡江湖，只能让她一人孤飞于纷繁的世界，享受人世间的至苦——孤寂。我的对世事的好高务远，大事干不了，小事不屑干，游手好闲让她多次失去了可以做点事的良机。我也愧对她的。

我对她的关心也少得可怜，对朋友却是披肝沥胆地忠厚，没有半点虚假，这也许是我走向痛苦的渊源。我的胸无城府，心地善良，轻易信任别人，往往就容易上当受骗。我暗恨自己不能在资本浪潮下变成钢筋铁骨，对资本与剩余价值学说不能付诸实践，什么同情心，善良都是他们的死敌，而我再受多少愚弄都不能醒悟，都不能取到真经，反而越来越懦弱了，简直有了一种心理的逆变。不知为何我对金钱的迟钝竟让我沉溺于一种超然物外的漠视，总不关心生活的值是优或是差，好像麻木不仁了。我的沉沦也许就是在这不经意之间，让我饱尝了生活的酸苦辣麻，至今还未能摆脱那曾经滑落的阴影。妻子可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她的骨子里虽然流淌的笔墨不多，但对金钱的敏感远甚于我木讷的头，我时时总在激愤自己的记忆力差，不能记住致命的生存在于金钱，总把它视为螟蛉子，而不加重视，头破血流也不能改变愚昧的举止。她多次的南北之行都是她自作主张的，而我不是泼凉水，就是置若罔闻，不给她任何答复，让她的心灵承受了许多不必要的压力。她还是决然而前行了，她是为了给家尽一些绵力而已。

几个月前她从广东回来，本来打算不再出去奔波劳碌了，因为孩子要参加考试，需要一种精神的力量，她从千里之遥赶回来了。孩子从小就孱弱多病，经常药不离身，对其智力一定有很大的伤残，我们也不忍心她去拼生命的极限而取得极限考绩，只要她能考到一般成绩也就欣慰了，人生的路不仅在读书这一程吧，今后的路更长，也更艰辛，没有钢铁的精神和顽强的意志是不行的。这一点是作为父母首先要考虑的，在为孩子规划将来时，必先考虑其生活。我们也就未曾苛责她的考试成绩，人生处处都是考试，都要用心去应对。妻子为了让孩子今后能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她于是又踏上南下的征途，去靠打工换点血汗钱将来供孩子读书用,这也是值得赞誉的。我的心中涌起对她的切切感念，我们生长工作在这贫瘠之地，也没有什么可资挖掘的潜力了，只能在那堪称发达的地区去换口饭吃，教育的大腿向左，小腿向右的扭动让人们不能庖丁解牛般地透视其形，其间渗漏了许多的斜坡，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让孩子去读书的，不能搁浅在中学的门槛儿上。她的主动去承担高额的学习费用而不顾及自己多病的身体让我心生敬意，但担心远多于放心。不过我的历练让我的心中增添了不少钢性系数，不再是那样的脆弱了。这也许是我的质变的度快要临界了。

回想在过去的岁月的多愁善感，真如女性的羞愧个性，让我贻害无穷。现在我也许不会再次去踏进过去的未能流走的河水了，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我也许在来世才能弥补，但这也不过是愚人的轮回说的一种掩耳盗铃的伎俩而已，其实还能怎么样呢？过去的沧桑堆砌了今朝的繁荣，不可能有飞来之峰突降于山凹。从那不堪的泥淖里慢慢挣脱，这是唯今之计至切的可行了。

她乘上去异地的长途班车，而我也只能送行于这古色的小镇，给她掂点行囊，让她的体力稍有一些节俭，心灵多些慰藉，让她的旅途多些可以回味的画面，我的心中总是萦回着她的音容笑貌，我在心中默然地祈祷：祝她一切顺利。如此而已了。

车去了，她却还在心中留连，这是我一生的留守，不会因她在异地而变得模糊，相反却是越来越清晰了，挤压了我的原形，她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高大了。

2006-9-8初稿

本文已被编辑[静韵随风]于2006-9-8　17:32:49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