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

我们刻意地回避了出生和死亡

披着前世的影子。某年某月，相遇

在剧本里，用面具修饰生活

在情节里，在字里行间。嬉戏、热爱

有关幸福的词语，你去却极少轻言。

你说，这也许就是折子戏的结局：

庭院中,我亲手栽种的寂寞

在秋风中变得萧索起来

那些落叶，始终无法解释你离去的苦衷

2006/8/27

《秘密》

你发现的太晚了。

你走错了房间。被剥夺了舌头

角落里正在进行矫正手术

麻醉剂、镊子和手术刀

金属凸现第二性征，多么伟大的艺术。

有些事被认作是秘密

他们低声说，雪在悄悄腐烂。

你的牙很疼。忍受着语言之外的痛苦

重度昏迷。你的演技受到赞赏

最后：一群陌生人抬着你回家

就象抬着一只死麻雀去野外

2006/8/28

《蝙蝠》

你进化到最适合隐匿的颜色

潜伏在病怏怏的夜晚。不知疲倦地寻觅

蚊子是你爱情的归宿

默默地。

爱情：多么无懈可击的借口。

2006/8/28

《婴儿，或者自言自语》

这样的午后，抽身回到婴儿

不是件困难的事。只要放开女孩的手

偶遇生平第一场阵雨和一只雏燕

回到宿舍

躺下，回到早晨。

闭上眼睛。吐出青春和唐诗

仍掉书包和童年

哑哑学语，学会了跑

扶着墙走路，然后是爬

初来人世，顶多是自言自语

在一个类似的午后

我的母亲成为母亲

2006/8/29

《下半夜》

下半夜，一条河流过脑勺，挽救了腹中的几条没有刺的鱼。

她们从稀盐酸中苏醒过来。游到城市的广场上朗诵欧阳修：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噶然而止。

她们情绪失控。怀旧得以让众多灵魂起死回生，回归乡野

其中包括一辆的大篷车，它追随那支没有鼓手的乐队离开城市

街道在下半夜终于开阔起来。每个字搬进每一个稿纸格子

他们按月份收房租，翘起二郎腿，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2006/8/31

《这样的夜晚形同虚设》

你驶出黄昏。偶遇这样暧昧的夜晚，多余的灯

光假惺惺地陪伴着一叠黑夜。你花了整整一晚上

找到了自己，如果你假冒猫头鹰的伎俩还未被识破

夜巡者便没有机会摘掉面具里的孤独，然后去生活

你还有可能找到铜镜子和住在那里面脸孔模糊的女人

钥匙、硬币、刀片、扑克牌、仓促的爱情是附属品

她们无一例外的轻薄，纸片成为最高频率的喻体。

2006/9/4

《疑似》

经常看着对面女生宿舍的窗口

窄窄的。一半开着，另一半是秘密。

她们有时要往窗外丢一些垃圾，例如：

瓜子壳、去年的情书和橡胶制品。

她们还是尽可能地把小手伸出得足够长

这时，我总是站起来。远远地看着她

并不是因为我恋上了这样的女子

而是担心她会不会失手

也把自己当作垃圾从狭窄的窗口扔下来。

2006/9/5

《暖》

在皖南，暖从柔软的身体里醒过来。

她是个不错的女人。

秋天，和村里别的姑娘在草垛旁排舞

陪爱情荡秋千，但骨折错爱了她

南方的村庄从此湿漉漉的

她最恨赶鸭子的哑巴

而现在她却成了哑巴的老婆

每天早上和潮湿的房间交谈，之后是稀饭

没有灯泡的生活里，看不清哑语

房间乱糟糟的。她试图用鸡毛毯擦拭

那一线阳光，让她的房间显得晦涩。

暖从女儿的辫子梳理出平静的生活，渐渐遗忘了

女儿拿出她年轻时不舍得穿的皮鞋

这让她苦心经营的防线付之东流。

2006/9/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