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今年,按照上级的统一安排部署,熊川县的南区乡同步熊川县准备换届。
换届的消息是头年年底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媒体传出来的。因此过年时熊川县的干部们也就显得非常匆忙。他们之间生疏了几代的亲情忽然走近,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开始上门,领导叫不上名字的干部也匆忙送礼。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春节收假干部上班时,他们才发现整个过年期间,一家人压根都没有在一块儿吃上个团圆饭的机会。
但是,干部们在过年的这段时间里,或多或少都为换届的准备工作完成了程度不同的动作和过程,大家不约而同的怀揣着一个美好的愿望,那就是等换届时看看自己有没有发迹的情况,能不能实现苦等了五年的理想。
自古以来当干部老是被人羡慕,可又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当干部的难处。特别是如今搞公务员制度改革,干部只有做领导了,工资才能水涨船高。何况现在这个世道谁当领导都是当,既不是战争年代,当领导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又不是收粮派款的年代,领导要具备两面三刀的本领从农民手里骗钱;更不是民间流传的“中央的领导靠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省上的领导靠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市上的领导靠跑(跑省进京跑官要官)、县上的领导靠买(买官卖官欺上压下)、乡镇的领导靠打(打骂群众维护稳定)”的年代,县上换届,说白了,就是乡镇换届。因为县上的领导班子如何组建都由县委书记一个人说了算,大不了假意征求一下人大和政协主要领导的意见,再走走市委组织部的考察过程就定下来了。而乡镇则不同,现在一个县的科级干部加起来都是成百上千的,县委书记一个人管不过来,你只要能找到一个和县上有关方面说得起话的领导或能人,再加上相应的隐藏在办事规则后面的金银筹码,个人的前程就有个指望。特别是如今乡镇上农民的税费取消了,有力气揍农民的干部要淘汰了,农村的工作也好做了。退一步说,就是万一还要从农民身上摊钱,只要在兑现农民退耕还林钱、粮食时,安排财政干部和林业干部给扣回来就行了。现在的乡镇领导会说说白话讨上级领导欢心、能管住农民不让越级上访,就是个称职的领导。
中国目前搞的是市场经济,讲究现买现卖。何况中国有这个礼尚往来的传统,加上近几年经常搞的一些学习教育,大家知道毛主[xi]在他著作里面都说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毛主[xi]他老人家都承认的事情,那就说明被提拔的机会在家里是等不来的。再说了,过年嘛,图的就是一个喜庆,哪怕花掉了积攒几年或是十几年的积蓄求得了一时的进步,后边发展的机会就多了。如今的领导除了每月能多拿几十块钱的工资之外,家人消费公家埋单、单位领导之间交叉着办老百姓办不成的事情、逢年过节相关方面递来的红包、还有平时搞点吃拿卡要和做官呼风唤雨的那些隐形资源,远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和估算的。
所以,这个换届与熊川县连同南区乡而言,就是一场表面上风平浪静、现实中暗流激荡的一场没有硝烟的干部战争。
一、赵部长就地免职
熊川县南区乡也就四千多人口,实际上把它叫村应该比称乡合适。但是由于县上在撤区并乡时,感到安置领导干部的压力很大,县上领导加以变通,让县统计局局长把这个乡的人口加了两千多给报了上去,南区乡这才被保留下来。
南区乡现在的班子是五年前熊川县委配备的,当时设的领导职数是十职。一名党委书记两名党委副书记,一名人大主[xi]、一名人大副主[xi],一名乡长三名副乡长,一名武装部长。中途一名副书记、两名副乡长通过关系,提前调到县直部门做领导去了。现在一名人大副主[xi]年龄已经五十二,马上面临退休。剩下的六名领导按照熊川县委下发的《换届工作实施意见》,刚好符合换届工作乡设六职的要求。按说,不出意外,南区乡的领导是没有一个能在这次换届中下去的。
赵部长是南区乡的武装部长,家住农村,官名张大帅,好像他父母给取名字时就认定他后来是要当武装部长的。
赵部长的老婆常年躬耕日月,孩子正上高中,家里条件很差,平常的日子一直在精打细算的过着。比如说赵大帅部长烟瘾很大,而他抽烟一般都是一块多钱一包的,且从不给别人分发。但每逢别人发烟,他眼里能喷出火来,直到他接烟的那个时刻。
按说在这个什么都得靠钱去买的社会,赵大帅部长家里穷成这样,还能当上这个武装部长,算是世道的公正。但是,只有赵大帅部长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个官还真不是白捡来的,那是领导为了平衡关系迫不得已给解决的。那年赵大帅从老山前线复员回来,战友们都通过关系留在城里,只有他被分到乡上。凭着当兵的刚毅性格,他当时找到“县复退军人安置办”要说法,县上一个分管安置工作的领导没办法解释他被分配到乡上的原因,才考虑让他当了个武装部长。而武装部长虽然说是领导班子成员,但他享受的只是副科级待遇算是闲职,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分工,只是在征兵时忙上几天,就连平常的班子会武装部长都很少参加。再加上南区乡是熊川县最边远的地方,干部们都不愿到这里做官,所以他的部长位置一直坐得很牢靠。
对于这次换届,赵大帅部长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在这个偏远的乡工作几十年了,每年不但能设法完成县上下达的征兵任务,而且乡上领导分派的工作一向也没落过,没有功劳有苦劳。特别是一次乡长受一位副县长之托,要将副县长的侄子送到部队锻炼,从转户口到打通接兵干部的环节,都是赵大帅部长一个人操办的。而且,赵大帅部长还依靠军人之间的仗义和豪爽简化了好多过程,让这位副县长节省下了好大一笔钱。
那个事情办成后副县长还专门请赵大帅部长吃了个饭,走时硬塞给了他两条价值五十元的猴王烟和一大袋子瓜子、花生之类的吃食,虽然赵部长一家在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明显感到这些吃食有些发霉和变质,但这是副县长给的东西,他的身份价值远远要出实际价值的许多,加上副县长送他走出机关餐厅的大门时,一再说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赵部长今后有难处尽管向我开口的承诺,赵大帅就经常认为他在县上还是有后台的。
赵大帅部长这人做事一向谨慎。他那次给副县长帮了个忙,一直就没给副县长添过麻烦。何况这副县长现在已经做了县委常务副书记,分管组织人事工作。所以,赵大帅部长认为他这个部长在这次换届中,不但能稳坐钓鱼台,而且只要常务副书记的良心一动,说不定还有转任当当副乡长的可能。以至于过年时乡上的一般干部都在跑票送礼,他自巍然不动。甚至于他还亲自收了乡干部小王送来的一条价值五十元的“一品黄山”,同时答应一定在县委考察时给小王投上一票。
由于换届,导致时间流动较往常相比要快出一些。好像人们还没有彻底脱去春天的服装,季节就到了七月的盛夏。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南区乡党委书记吴大吹接到了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电话,说是来南区乡考察的干部下午就到,要求乡党委把干部集中组织好,要对现任的领导班子进行评议,并且要对拟任领导的人选进行推荐。
干部考察在乡镇一级是五年一遇的政治大事。虽然县委每年对干部都做一次调整,但南区乡自从建乡以来的规矩,好像除了本届中途被调走的三个人因为是县委主要领导的亲戚之外,干部一般都是要靠换届才能挪动一下。所以,吴大吹书记马上一边召开班子会议传达县委组织部的电话内容,一边让乡文书书写让干部就地待命准备开会的通知。
吴大吹书记召开的班子会其实很简单,换届工作的指导性文件,也就是县委的那份《实施意见》,早先乡党委在收到时就已经组织领导学过。这次的会议不外乎再次强调一下,要大家统一被提拔对象的思想,并坚定输送出最少一名领导干部的信念。吴大吹书记最后在会议上强调,我们当领导的有没有官德,不仅仅是要领会县委的意图教育好农民,不让他们越级上访影响社会稳定,关键还要能推出干部,中央不是讲以人为本吗?我们这次要是能够按照乡党委研究的结果和县委领导的意图,大胆的坚定不移的把干部小王推荐给县委使用了,我们这届领导在南区乡工作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会场上其他领导异口同声的“我没有新的意见”的表态还没有结束,就听到“吱”的小车刹车声。领导们又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他们知道这是县委考察干部的到了。
南区乡的七名领导在党委书记吴大吹的带领下,依次来到政府院子里同前来考察的县上干部一一握手,把这些他们认为能够在换届中决定他们命运的干部迎了进去。
一顿大餐过后,一位身为县委副职的南区乡换届工作组组长组织干部开会。这次会议不同往常,从会议主持到会议发言,乡党委书记和乡长都一直没找着发言的机会,县委副职一直把持着会场上的主动权。
县委副职强调,这次换届将严格执行熊川县委下发的有关换届工作的《实施方案》,正职年龄上限是四十七岁,副职年龄的上限是四十五岁,一般干部提拔的年龄要在三十岁左右等等。他讲完话后,由县纪委、县委组织部、县人事局组成的考察组干部,把一张张代表着干部命运的表格发到了每位乡干部手中,让干部开始评议和推荐。这时,乡党委吴大吹书记不失时机地站起来说:大家如果认为公开填写不好,可以到隔壁的秘密写票处去填(由于县委一再要求扩大民主,在每年一度的考核中,为了体现公正,全县的乡镇就都形同虚设的弄了个秘密写票处,但派上用场的时间不多)。吴书记说完话后,带头向秘密写票处走去。不料县委副职开始说话了: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和党内监督的规定,这次填票不准搞暗箱操作,只能在县委考察组的公开监督下进行填票,否则评议和推荐的结果作废。
于是,一些动身离开和准备动身离开的干部又不得不相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吴大吹书记也只好退了回来。
乡干部完成了填票任务后,就庄严的坐在会议室休会。等待考察组的干部宣布结果。
县上的干部素质就是高,不到五分钟时间,测评和推荐结果就送到了县委副职的手上。县委副职站起来,对这次测评和推荐的情况进行了宣布:人大副主[xi]年龄超限不予推荐,武装部长测评的结果不称职票超过了三分之二,按照县委的规定就地免职,原班子的其他干部原地待命,拟提拔的干部等候下一次考察。
二、钱副乡长异地交流
钱乡长是政府副乡长。大名叫钱毛,他在副乡长的座次上干了十二年,刚好把一个人生的童年时段牺牲在副乡长的位置上。
钱毛副乡长这人为人耿直,工作能力也强,就是受家里的条件限制,老婆没有工作开个商店赚个生活。
钱毛副乡长的缺点就应在他姓钱和叫钱毛这个名字上,爱利用职权捞个小钱。说白了,他就是三不时地给乡政府的伙食上弄点粮食和蔬菜什么的,价格自然还要比市场上贵那么一点。还有就是他利用自己分管农业的职权,借公车运输支农物资时,顺手为老婆开的小店捎带过一些货物。其实,这种事情要是放在正职身上属于司空见惯的动作。比如说单位的小汽车好像时刻连着书记、乡长的屁股。别人别说坐,就是碰一下都困难,你说正职霸道成这了,都没人敢说一句闲话。可偏偏因为钱毛副乡长是副职,他的一些做法就是正当,要是利益不够均等,照样要引起了一些人不满。
所以,对于这次换届,钱毛副乡长没抱太大的希望。看着自己将近四十岁的年龄,除开自己一个表舅在县林业局当局长暗中照应着,他基本没有动用过给某领导送点钱买个官的念头,只不过从内心认为他当乡长的能力比现任乡长要强出许多,但他一直缺钱,对于这个问题只有想法没有办法。
换届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时间不长就充斥了南区乡的角角落落。
可能是因为要换届了。乡上领导决定提前放假。于是南区乡第一次在离过年还有将近十五天的时候,就提前解散了干部。
钱毛副乡长是骑着公家的摩托回家的。他摩托后边挂了一副他替一户老百姓办理建房手续后收下的猪大肠,还有他联系的那个村过年给乡领导表示的十斤香油、十斤杆酒。嘟嘟的声音刚一接近老婆的商店,她那肥胖得有点夸张的老婆就迎上来对他说:快去回个电话,林业局表舅局长都找他老半天了。
钱毛副乡长拨通他表舅的手机,对方还没等他发话,就听到接电话的人命令:你马上带五千元到我办公室。
这个电话一下子把钱毛副乡长搞愣了。他想可能是表舅急着用钱,但从理论上讲又不对,他表舅的宝贝儿子现在都送到西京上贵族学校了,说还要考过托什么福,看来他不缺钱。于是,钱毛副乡长又想可能是自己的工作没分管好,在那里出了岔子,县上要处理,表舅让自己带钱去打点。想想还是不对,他自己对工作一直是尽心尽力的。何况不久前表舅局长陪着分管县长到南区乡调研。分管县长听了他的汇报,连说了几句不简单不简单。
看来,对待这个问题只有问计于老婆了。倒是钱毛副乡长的老婆比他干练。老婆未听完钱毛副乡长的啰嗦,就说:表舅局长叫你带钱去找他,你去就是了,该不是这次换届他想给你买个乡长呗!
没想到一向被钱毛副乡长看不起的女人今天倒比他聪明。钱毛副乡长急急忙忙骑着乡政府的摩托,风风火火的赶到他表舅局长的办公室,他表舅局长就问:钱带来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表舅局长连忙给他递过来一个印有“西京市熊川县林业局”的公用信封说:把钱装上,和我一块儿去陪分管县长吃饭,然后我提前几步走,你把信封装到他兜里。
给领导送钱,钱毛副乡长还是第一次。何况一送就是这大的数额,对于这位爱钱如命的钱副乡长来说,真的是经受着一次执政能力的考验。不过,钱毛副乡长想,表舅局长由林业员转成副乡长后,官一直当的顺畅,听他的话应该没有错的。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前天打麻将还欠管伙的小王三百元钱,就说我上一下你的厕所。他走进去从信封里抽出了三百元,装进了自己的裤兜,便出来与表舅局长一前一后的去赴宴了。
所以说钱毛副乡长看到县委派来的考察组,一点都没心慌。他想到自己虽然从送给副县长的信封里抽出了三百元,但里边还有四千七呀,基本上就是一个干部一年的积蓄。他那天把钱装进副县长的口袋时,副县长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彼此心理是有数的。
好不容易等到把考察组的人送走,钱毛副乡长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电话打给林业局的表舅局长,问情况怎么样。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林业局长就说:你马上调到城关镇继续当副镇长。钱毛副乡长就说,我去年送了五千元呀,还是弄个副职,那我还不如把钱要回来。
林业局长就说:我要不是你表舅,才不会揽你这个破活儿呢。你什么时候送了五千,只送了四千七。我说过年时县长爱人给我儿子的压岁钱恁多,我一数是四千七。我就想他们过去给孩子压岁钱顶多一百或二百的,今年忽然给这么多钱,又是这样个不吉利的数字肯定有问题。所以我马上就猜到是你做人不地道,害得我又补了一千三送回去,才保住你这个位置的。你要知道今年搞机构改革,不知道有多少人连副职的位子都保不住。要不是凭着我和副县长的交情,你还能到城关镇作副镇长?
钱毛副乡长听到这就无话可说了。他本来想过年给副县长送钱的人多,他收的钱肯定连数都不数,就随手丢到那个屉子或箱子的。没想到副县长爱人这么认真,把钱数了。又害得表舅搭进去一千三。而自己跑了几趟城和花几千元的结果,只是在皇城根下去弄了个副职。
三、孙副书记继续转任
孙书记官名孙武,与历史上的一位军事家同名。只不过他此时只是在南区乡当着一名党务副书记。
与赵大帅部长、钱毛副乡长相比,孙武副书记的为人非常圆滑,在班子中作用发挥得非常明显。在人们的记忆中,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观点。
班子刚组建时,十名领导一有不同意见了,他从不发言,静静地边作会议记录,边观察着形势发生的变化。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发言了,他才表态。时间长了,班子里的人都知道,孙武副书记表态的艺术性很强。他的观点总是苟同有领导实力的一方,比如副书记与副乡长的意见有分歧,他同意副书记的;而乡长和人大主[xi]的意见有分歧,他同意乡长的;再要是党委书记和乡长意见有分歧,他立马又同意书记的。所以,孙副书记在乡上从大的层面来看,没有得罪啥人。但除开书记之外,大家实质上都对他小有看法。
孙武副书记在担任党务副书记之前是纪委书记。当时的党务副书记之舅舅是县委组织部部长,这位党务副书记来南区乡任了八个月的副职就被调任县民政局作副局长,孙武也就顺理成章的接了党务副书记一职。
党务副书记和纪委副书记按说都是党委系统的领导,按说区别不大。但是,在乡镇上有个潜在的规则,党务书记除开几名正职,排名于书记、主[xi]、乡长之后,算是第四把手。而纪委书记就不同了,其履行的职责颇似县信访局长,那儿出了问题都是纪委书记的。但一旦到决定事情的时候,权力又不及副乡长大。所以纪委书记在某些时候同武装部长一样,成为党委、政府用来避乱的挡箭牌。
孙武副书记之所以能当上纪委书记,主要就是因为他性格随和的原因,加之他在关键时刻政治上能同党委书记表现出高度一致,促使吴大吹书记让孙武副书记接替党务书记一点没少出力。吴大吹书记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十趟组织部,才把这事给拿了下来。现在面临换届,孙副书记就想,凭着自己同吴大吹书记的政治合谋及私下之交,应该有个好的结果。
换届的消息孙武副书记与吴大吹书记几乎是同步得知的。县委的《实施方案》刚传真到镇上时,孙武副书记刚好在吴大吹书记办公室里谝闲传,两人看到这份文件,当时就用心地研究了一下。吴大吹书记认为凭自己的资历,到县上部门任职的可能性很大,并且以目前的用人机制,乡长很可能接任书记。那么这种排排坐、吃果果的结局,孙武副书记作为乡长候选人的可能性也最大。
孙武副书记凭着吴书记的这句话,就刻意的维系他们之间的公私关系。
过年的时候,孙武副书记知道吴大吹书记同县委常务副书记的关系很铁,他拿单位的信封装了一万元钱,托吴大吹书记在常务书记面前意思一下。并且把准备日后用于送儿子上学的钱,数给了吴大吹书记三千。孙武副书记当了几年党务书记的最大收获,就是弄懂了组织用干部其实就是单位一把手用干部的道理。
孙武副书记这次换届不但把赌注押在了吴大吹书记身上,而且他知道在过年的时候,吴大吹书记要上县到市联络感情,几乎把吴大吹书记家的家务活承揽了。弄得大年三十的早上才赶回家里,与妻子之间闹得很是不快。但是孙武副书记认为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老婆毕竟是自己人,他这个乡长要是一旦当成了,怎么都能换来老婆初恋时的那张笑脸。
县委考察组的人上车后,南区乡原班子的六个人各自都有心思,也就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凑在一块儿扎堆胡谝。孙武副书记借此机会快速溜到吴大吹书记的办公室,请他给县委常务书记挂个电话,问问他做乡长有没有情况。
到底是在一起工作多年的搭档和老朋友,吴大吹书记当时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打到了县委常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两人嘀咕了半天,吴大吹书记叹了一口长气结束了通话。
吴大吹书记回头就对孙副书记说:今年的形势发生了显著变化,县委书记刚刚调来,没人能摸准他的脾气,在县委书记办公会上定人时,大家说话都很小心。看来这次所有想当正职的都要通过县委书记这个关节。但听常务的口气,我好像到县上一个部门去做副职,你可能转任纪委书记。
孙武副书记这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初为了弄到这个党务副书记,除开吴大吹书记帮忙,自己还动用了所有能在县上说得起话的关系。本想趁换届的机会弄个乡长当当,现在看来不光白给大吹书记打了半个月短工,花了一万三千元钱冤枉钱,转了一个圈,最终还是回到了纪委书记的位置上。
想到这个世道真会捉弄人,孙副书记便恹恹的回到宿舍仰面躺在了床上。
四、李主[xi]换届易岗
李主[xi]到南区乡当人大主[xi]之前做过乡镇的书记和乡长,用发生的事实和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确是把官越做越小。
李主[xi]出身于贫寒农家,名字叫做李蕾。谁也弄不清他爹妈当初为什么要给他取个女人的名字。可他爹妈过世的早,这个事情也就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现在的李蕾主[xi]后来娶了一位红杏老是出墙的风尘女子作了老婆。而他的老婆虽然风流成性,但颇知理财之道,有钱才可以上她,不像那些生理上有问题的人只要是个男的都行,所以几年下来,就积攒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家财。风尘女子嫁了干部,如同古代的妓女遇到某位落难的心仪书生,便把赌注下在某位书生的前程上一样,她倾其所有的为现在李主[xi]的仕途着想,换取老公的进步。据说,现在的李蕾主[xi]当年能够由一般干部一下子提成乡党委书记,不但花了钱,而且还搭上了老婆几个不眠之夜。只是,这种事情只有结果没有过程,更没人考证作罢。
当年当了书记的也就是现在的李蕾主[xi],喜欢冒充斯文,他刚当书记不久,就到省城配了一副金边眼镜带上,似乎一下子有了学问,就有水平没水平的到处冒充师长。以至于一次把酒喝大了,对县上下来搞检查的县委督查组长一通乱训。并且还说:你一个县委督查组长只是个副科的级别,我当书记是正科,你的级别都没我高,有什么权力下来督查我的工作。所以,督察组长回县不久,县委研究后认为连县委都敢藐视的党委书记不算称职,就把现在的李蕾主[xi]就由一个乡的党委书记,变成了另外一个乡的乡长。
按说,现在的李蕾主[xi]丢官与他的故作姿态有很大关系,虽然有老婆在他的政治后台用金钱和身体作为支撑,但钱有用尽的时候,老婆也有衰老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到最后都是自己掌握。可现在的李蕾主[xi]当初偏偏不信这个邪。他到任乡长后,觉得他的仕途不顺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县委督查组长陷害的结果。所以,他执政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让乡上的文书把本乡有干部在外工作的家庭名单报来,在分配农业税任务时,以干部有固定的工资收入为借口,把这些干部家庭的税赋,特别是农业特产税给定得重重的。如果有干部家庭不按时交税,或者对税赋的标准有异议,他就一个电话打到那位干部单位的领导那里,说你们一定要支持乡镇的工作呀,你单位的那个干部家庭带头抗税,到最后要对全县的稳定造成影响啊之类的语言。而县上的那些单位都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同时知道这个乡长的一些风言风语,为了维系表面上的尊重和团结,加上一般只要有女同志作后台,这位干部水就深的政治规则,就让干部忍气吞声的回去完成税收任务。最后,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事情捅出去了,上级派来调查组一查,认定乡长加重了干部负担其实是变相的加重农民负担,就让县委处理现在的李蕾主[xi]。如果是别人,在这样的形势面前恐怕早被就地免职了。但县委这次面对的是现在的李蕾主[xi]呀,所以县委又一纸调令将他贬到了南区乡做人大主[xi]。
对于这次换届,李蕾主[xi]早已成舟在胸。他的花容犹存的老婆早就给透漏了消息,说是县上一位能够决定很多人命运的领导在某个不便明言的地方给她说过,李蕾主[xi]在换届中应该还有转任乡长的希望。
过年的时候,李蕾主[xi]为了实现东山再起的愿望,商量老婆到县上住了二十多天,还在几个要害的地方花了些钱,加上老婆回家后一个周不让自己挨她的身子,就寂寞的当了一个多月的鳏夫。
现在看到县委的考察组来了,担任组长的县委副职和他握手时他感到了分量,在宣布测评结果时有意无意地朝他看了一眼,李蕾主[xi]认为这是一种信任的暗示。所以他刚出会场就掏出老婆赐给的手机,给老婆挂了电话,让她务必找个领导问问这次换届他个人的安置情况。
很快,李蕾主[xi]的老婆回了电话。说县上原定的计划有变,新来的县委书记随意性很大,特别是对干部的任用非常霸道,连过去一直令县委、政府头痛的几位老干部的子女在再次提拔上的问题上都不给面子,看来李蕾主[xi]只有转任副主[xi]的可能。
五、周乡长得到提拔
周乡长,名周瑜,拥有三国谋士周瑜的大名,也有谋士周瑜的智慧,只是没有谋士周瑜的本领。他是五年前从县上一个要害部门办公室主任提拔到南区乡当乡长的。
由于周瑜乡长是下派干部,又是城里人,任何人都知道他到南区乡当领导只不过是临时过渡,也就没有人对他当乡长能不能为老百姓办多少事情抱多大希望。只不过是周瑜乡长有些不成时运,他一下来当乡长,中央就把乡镇换届改成五年。要是还是过去的三年一届,周瑜乡长说不定早就被叫成周瑜书记或周瑜局长了。
现实中的周瑜乡长正如南区乡人们想象的一样,他一点都不干事情,也不会干什么事情,一天到晚都病怏怏的,好像有几百年头没挨个枕头,只要朝椅子上一坐就有了鼾声,特别是开村干部会,给村上安排工作从常规上讲应该是乡长的事情,但是这位乡长每逢开会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打鼾。这就苦了吴大吹书记,害得他既要主持会议,又要作会议讲话。
但吴大吹书记知道,和这样的人搭班子,就是考验你的执政能力。像这样没有能力的人都能下来当乡长,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吴大吹书记还知道在县上的部门当办公室主任,实际上比作部门副职还实惠,部门副职有的你有,部门副职没有的你也有,就连部门副职不知道的事情办公室主任都知道。
其实,周瑜乡长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差。但他毕竟在县直部门呆的时间长,与领导接触得多,通晓言多必失的道理。每次开党委会,他一般都不发言,除非有谁的意见触及了他的经济利益才是例外。还有,就是乡上搞一些重大的工程建设之类的项目,他才在吴大吹书记面前表现出当仁不让,并且还振振有词的说是政府才是牵头搞工程的主体,党委牵头搞工程既不合规定又不合法,这才让人听出来他还有一点水平。
周瑜乡长到南区乡担任了五年乡长,只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从省水利厅争取到了一个人畜饮水的建设项目,总共投资是五百万,当时说是要解决全乡六千多(实际只有四千多人口)人口的饮水问题。
这个人畜饮水工程是周瑜乡长上任第二年上马的。当时的那个场面才叫真正的壮观。红旗招展、彩旗飘飘、音乐缭绕,整个南区乡的干部人人肩上有担子,个个身上有责任。三分之一的干部下去收人均二百元的人畜饮水工程集资款;三分之一的干部负责解决工程的占地引发的矛盾;还有三分之一的干部都是领导班子的成员,就又总指挥又副总指挥的,呆在临时组建的指挥部又是喝酒又是打牌,整整闹了半年时间,在南区乡境内的经纬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几大根铁管,至今锈迹斑斑,弄得老百姓种地都不方便,特别是春、夏两季以牛耕地时,害得老百姓不是打了犁铧就是闪了牛脚时,都无一例外的把周瑜乡长骂上一顿。
工程最后成为这样的结局,除开老百姓,出乎了所有干部的预料。因为,这年年底,乡政府由于项目建设的气候热烈,县委还给予了乡政府三万元奖励。另外,干部们不明就里的平白多拿了一千元奖金。
后来,好像是检察院还是反贪局对这个工程的过程进行过调查,最后对周瑜乡长给予的结论是渎职。但是等到主办这个案件的领导对周瑜乡长宣布决定时,周瑜乡长拂袖而去。
第二天,县上就有一位很大的领导把主办这个案件的领导叫去。先是说了一通当干部要有忍辱负重的本领,比如你辛辛苦苦办的案子,把人都得罪了,最后由于组织的需要,你固然受了很多委屈,但还是要个人服从组织的大道理。接着又亲自交代南区乡的那个事情只能到此为止。领导解释:虽然这个项目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但干部是拥护的。再说了,周瑜乡长又没有多余拿钱,渎职的处理似乎重了一点,不行了就按照干部教育的需要,搞个警示训诫。我看就让纪委的同志出面,给他谈个话。你再考虑考虑,我们当领导的,主要是做人的工作,既然当事人都知错了,我们放他一马又何乐而不为呢?
在老百姓看来天大的事情,周瑜乡长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致使周瑜乡长的威信在南区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后来,南区乡的干部群众只要一听到鼾声,就该干什么的继续干什么,聊胜于无嘛!这样的领导,谁招惹上都是麻烦。
周瑜乡长的底气,注定他在这次换届中成为胜者,新来的县委书记就是省水利厅某领导的亲戚。这是一个秘密,周瑜乡长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领导嘛!按照市场经济的说法,领导理所当然的属于稀缺资源。生意场中,谁拥有稀缺资源谁就可以构成行业垄断。对于这种垄断,周瑜乡长绝对不会放手。
果然,考察组刚一拔腿离开南区乡,省水利的一名领导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对周瑜乡长传递了他即将升任城关镇书记的信息。
六、吴书记等着调县
吴大吹书记的名字,其实与他的做人的特点有点大相径庭。像他这样一个农村出身的干部,能够始终呆在党委书记的岗位就任十二年,说明他在群众中拥有绝对的威信。
但是,现在的用人体制,注定了他一生做官的动作就是立正和稍息的重复。吴大吹书记在县上就是认识个常务副书记,那还是因为他们原来在一起搭个班子的缘故。原因是因为审计局搞离任审计对现在的这个常务非常不利,而现在的常务当时正是考察提拔的关键时刻,吴大吹书记便既识相又识时务的把事情承揽了过来,自己虽然当时背了个严重警告处分,但是成全了现在这个常务书记的升迁。
吴大吹其实不是吴书记的真名,他的真名因为叫惯了吴大吹反倒被人遗忘了。
吴书记叫吴大吹的来历其实是他真诚做人的本质流露。那时他还在一个乡政府当合同制干部。一次,县上下来一个工作组,带队的组长是一位退休的老局长。这位老局长是退居二线的,自然对人情世故看得比较淡远,表现得好像对乡上的书记、乡长不屑一顾,但酒量大得惊人。他有个绰号叫作什么三斤,意思三斤白酒于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晚上的招待,乡上肯定搞得隆重,慢慢的喝起了老干部组长的兴趣,眼看书记、乡长和副书记、副乡长一个个东歪西倒,老干部组长就连比带划的说:酒嘛!其实就是个水汽东西,如同喝水,在肚子里面这么一蒸发,就没事的。你们还能喝成这样,这么大个乡就没有个能喝酒的吗?
按说,一般干部在这样的场合轮不到上席的机会。但是乡上的领导又没有一个人喝得过这位老干部组长,书记醉眼朦胧的抬眼发现当时的小吴现在的吴书记从厨房窗户下面经过,就立即把小吴叫来陪老干部组长整上几杯。老干部组长可能还是有点喝高了,他对小吴的到来表示出了一种兴趣。就问,你准备陪酒呀?你能喝多少?当时的小吴现在的吴书记见不得别人小瞧他,就随口而出:我的酒量也就是个百十杯吧!老干部组长可能平生未遇到这么吹牛的干部,就让人取来了两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每人整了满满一杯,老干部组长整完后随之歪倒在桌旁沉沉睡去,害得当时的小吴现在的吴书记整整打了三天吊瓶。这个典故后来就成全了吴大吹的别称。
吴大吹书记在南区乡的贡献很大,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你看,只要是在南区乡发生一点事情,都能看到吴大吹书记的背影。他的外号虽然叫大吹,其实他办事情能够做得非常实在。
就说南区乡班子组建初期,李蕾乡长整的那个人畜饮水工程闹得天翻地覆的,吴书记自始至终都表现着非常冷静。当时李蕾乡长担任总指挥,吴书记除开牵挂安全到总指挥部去过三、五次,他一直埋头于对群众搞蚕桑产业服务,就连年底乡政府分配县上的水利项目奖励,他都一分钱没拿。后来群众对耕地上埋下的水管严重影响耕种牢骚满腹的时候,总是千口一辞的说:整个南区乡只有吴书记还算是共[chan*]党的干部。
但是,现在官场上的潜规则是组织用干部,老百姓再维护的干部只能落个口碑。什么测评,什么推荐,说白了都是领导假借组织的这些手段和环节硬把要用的人推上去。众所周知,干部考察时的测评和推荐,都有严格的红头文件和程序规定,可是这些应该公开的东西组织偏偏不敢公开,最后对干部的解释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词:推荐票数没有过半。其实推荐票数过没过半恐怕只有领导清楚,如果群众推荐的人不是领导要用的人,就是百分之百的得票也是无济于事。
由于这次换届推荐干部是定向的,吴书记就多了一个心眼。他在考察组要离开南区乡县委副职欲上厕所时,顺手接过了领导的公文包,然后又用让乡文书到商店给领导去取几条好烟的时间差,疾步厕所,留意了一下李蕾乡长的测评。吴书记看到全乡总共不到三十名干部,李蕾乡长的测评票的统计不称职就是二十五票时,他认为李蕾乡长的政治生涯结束了。吴书记还为他这个书记没有组织好测评正在懊悔时,县委副职在院子里大声呼唤吴书记,才把他从厕所里逼了出来。
吴书记认为自己在乡里没有功劳有苦劳,最起码李蕾乡长在乡上当领导纯粹就是摆设的现实,县委、政府是周知的。想到这里,他便认为原来在一块搭过班子的县委常务书记该轮到帮他一回的时候了,就给县委常务书记发了一个手机短信息。时隔不久,县委常务书记回了信息:县委已经决定,吴书记即将接任县残联主[xi],现在就地待命县委的调动通知。
七、郑干部喜忧参半
郑干部叫郑志,是南区乡的党政办主任,享受副主任科员待遇。
郑志在南区乡一口气工作了八个年头,算是当了两任党政办主任。
其实,乡镇的党政办主任和县直部门的办公室主任是一个性质的,只要不出意外,一般陪满一届领导自己就当领导了。可命运随时出现偏差,南区乡在上次换届的时候,县委书记被提拔了到市上做官,他要急于处理身后的遗留问题,不得不牺牲一些干部的政治前途填补他个人欠下的人情,郑志就在这种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为领导作了一次牺牲品。
现在,郑志知道南区乡马上面临五年一遇的换届,他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形势,在乡镇作党政办主任,主要是跟人,并且要跟对人。吴大吹书记虽然说比较有水平,但他当了十二年官都始终停留在一个位次,说明他上边要么是没人,要么是不舍得花钱。如果他有让别人进步的能力,肯定自己先用,不会让给别人。他十二年没有进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他的能量不大。
再说了,李蕾乡长可以说是猪头一个,既没文化,又没水平,但他的乡长位置坐得稳稳的。虽然说县委每次搞测评,郑志都对李蕾乡长投上一票不称职,但从李蕾乡长处理南区乡人畜饮水事件中可以看出,他虽然犯下了可谓严重的错误,按理说都够法办的标准,可他拂袖而去竟然还换来了当官的平安,足见他的能量很大,说不定这次换届他还要升任书记。
郑志经过这么一分析,就把宝押在了李蕾乡长身上。他知道,自己在县上没有靠得住的过硬关系,要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他同时还在无意中得知李蕾乡长的女子现在在上五年级,数学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郑志就利用过年放假的机会,带上自己当数学教师的老婆,给乡长的女子搞了半个月的免费辅导。另外在离开李蕾乡长家里的时候,硬塞给了乡长老婆五千元钱。
现在换届了,李蕾乡长无论如何都会有所表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何况我郑志没日没夜的为领导服务,就是要把三年的媳妇变成将来的婆。而我郑志可是为现任领导整整服务了五年的,人是感情动物,再加上五千元现金的联络,说啥都应该有个结果。
郑志在县委考察组离开南区乡之后,就多长了个心眼。他在下午晚饭后,发现吴大吹书记到对门公路上散步的时候,才走进李蕾乡长的办公室。
李蕾乡长见到郑志,便忙不迭的站起来说:郑志呀!本来乡上这次换届提拔的对象第一个人就是你,可你应该知道,吴书记在党委会上坚持要用小王,你是我多次到县委组织部通融才给弄成个后备干部。现在,县委换届的意图已经明确了,我到城关镇任党委书记,看来你在这里提拔的可能性不大。我正要找你商量,准备把你调到城关镇继续担任党政办主任,等待发展的机会。另外我考虑到你的实际问题,我已同教育局长打了个招呼,把你老婆也给调到城关镇,这样都算进城了嘛!
郑志见李蕾乡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顶用的还是那五千元钱。再说别人进城把头挤破了都未必成行,这次自己一家搭了个顺风车,也没啥后悔的。于是,他一边做着千恩万谢状退出了李蕾乡长的办公室,一边在心里骂娘,心想这党政办主任何日才能当到尽头。
八、王干部平步青云
南区乡有一对生死冤家。这对冤家就是钱副乡长和小王。也就是这次被乡党委作为重点推荐对象的干部小王。
小王叫王霸,是两年前从一个倒闭企业调来的。由于他一点都不懂农村和农业工作,第一年,乡上安排他在综合办当主任。这个综合办说起来蛮像一个颇大的机构,其实就是小王一个人。具体的工作也就是负责政府院子和乡上领导办公室的清洁卫生,乡上把它称为综合办,主要是设个主任弄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再说,在政府搞卫生的事情不好分派,稍有一点工作能力的都不会去干这个。乡上考虑让干这个事情沾点政治利益也算是对干部的交代,最少还是可以提提积极性的。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小王当上综合办主任后,能够把这个看似枯燥和低贱的工作干得井井有条的。首先小王能满足领导的需求,他按照领导起床的时间规律排了个顺序,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对领导的房间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然后将领导房间所有的水壶灌满开水,用领导们各自的茶杯泡上一杯茶,等到领导上罢厕所,洗漱完毕后,就能喝上一杯滚烫的早茶。后来小王又把这项工作的服务面扩大到了乡上七站八所的主任和所长,自然就在领导决策层和单位中层形成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其次小王能维护好政府院子的卫生和秩序。比如说政府院子低洼,过去一下雨老是积水,一直成为干部恼火的问题。但自从小王搞这个工作后,一到下雨,他就拿上工具看到积水了就及时疏导,以至于原来积水成患的院子现在变得始终干干爽爽的,干部就认为小王很能吃苦。还有就是过去干部下村回来,把自行车随手一丢,把个院子整得乱七八糟的。现在小王看到干部回来一支上自行车的侧架,就赶过去摆放整齐,干部们自然也对小王高看一眼。
所以,第二年乡干部分工时,小王便顺理成章的申请搞机关后勤工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
在乡上搞后勤实际上就是管理伙食。这个工作是个美差,平时买个粮买个菜的还能弄点外快。再就是自己与领导接近有个路径,只要把领导的客人伺候好了,领导肯定喜欢。因此,一般在机关上争这个岗位的干部很多,小王能够在这种竞争中取胜,说明已经具备了足够的竞争实力。但令小王非常恼火的事情是,那个钱副乡长老是给伙食上整一些东西,侵犯着他的既得利益。小王把这个事情给书记、乡长反映过几回,最后都是弄了个不了了之。后来小王每次都在给领导搞测评时,重重的给钱副乡长划一票不称职算是报复。
但是,小王的确有它的过人之处。他刚开始管伙不久,就显示了善于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也就是农村人所说得看什么人上什么菜的能力。
小王的这个做法很像乡党委的党务副书记孙武,只不过他做起来更加巧妙一点。现在乡上来的客人很多接待量就大,单靠乡上的领导点拨,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小王只能从领导的接待态度上来揣摩接待的规格。如果来的是县级领导,小王知道没有十个菜是说不过去的,并且菜还一定要好。如果来的是县上部门的领导,假设是县委办、政府办、纪委或是财政局、人事局的,最少要准备八个菜,酒需上八十元左右一瓶的,这些单位乡上的领导既恨又怕。如果来的是检查组的干部,无论是哪个级别的干部检查哪项工作,都得六菜一汤,而且还不能上甘蔗酒,否则他们回去要给领导穿小鞋。如果来的是司法局、档案局的领导,都不用加菜,只要烫上一壶甘蔗酒和干部在一块儿吃吃就行了。但是,这里边还有一个奥妙,要是来的人什么都不是,哪怕是没有任何级别的干部,只要书记、乡长走在院子里迎接,相互拍着肩膀或搂搂抱抱上楼的,那就什么都不要问,按照县级领导的标准接待准没错。
小王就是靠着这身八面玲珑的本领,与乡上的领导走得很近,赢得了人缘。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打听到县上新调来的一位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大领导有点不爱尽孝,便借过年的时间,悄悄去了一趟县委那个领导的老家。小王到这个领导的老家看望了领导的老父老母,说他是领导的秘书,这次是按照领导的吩咐替领导来看望一下老人家的,并分别给两位老人家买了脑白金和羊毛衫,并一再嘱咐脑白金必须自己服用,不要送人。两位老人家自从把儿子送出去当干部后,考虑到拖累问题,有什么困难都自己克服,从不轻易向儿子开口,以至于后来儿子也似乎忘了老家还有这对双亲。今天儿子的秘书一下子送来只有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礼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等到小王离开家门,两位老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脑白金的盒子,以为里面装的应该是上好的点心,要不做广告里的两位老人在电视上又蹦又跳地说: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还收脑白金!谁知他们一看大吃一惊,那个脑白金是钱,难怪电视上说不收礼,盒子里面有两沓票子,一数竟然是两个一万元,这礼谁敢收啊?两位老人急忙又打开另外一盒脑白金,一看还是两沓票子,数额还是两万元。只是这个盒子里面多了一张上书“请领导多加照顾,南区乡、王霸”的纸条。
县委主要领导的老父老母看到这里唯恐闯了大祸,连忙赶到村里的商店,用公用电话给自己的儿子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领导到底是领导。领导听父母讲完后,知道这是有人买官,就让老人先把东西放好别动,等他回来处理。可领导转念一想,自己多年确实没对老人尽孝,脑子里立马就有了主意。
两天后,领导回了趟老家,对父母说:自己常年为了革命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自知孝顺不够,这次专门让秘书给老人送来一份惊喜,家里的房子早都该修了,这钱就是要用来修房子的。顿时感动的两位老人泪眼婆娑。
对于小王送钱问题的处理,领导认为很简单。他这几年收的钱够多了,但采取这种方法去给他送钱还是第一次,小王既替领导孝顺了老人,就是将来有事了又永远不可能追究到领导的责任,说明这个送钱的人动了脑筋,政治上应该是成熟的。既然它有这个当官的基础,把熊川县哪个乡镇的官帽给他戴上一顶,于公于私都有交待。·
所以,县委的这位领导在换届前期,特地交待了县委组织部长,对小王的任用问题要定向推荐、定向考察、定向使用。因此,县委考察组的组长,也就是县委的那个副职在离开南区乡之前,悄悄地把小王叫到一边,问他与县委领导是什么亲戚,并透露出了小王即将出任一个大镇的党委书记的消息。小王通过近两年的历练,真正的对政治玩的深刻,他以一句“我们是远房老表扯上的亲戚”这句模棱两可、谁也没有听懂的话,就把领导的探询给搪塞了过去。
九、冯干部格外走红
小冯是个女干部,叫冯霞,毕业于省城的一个卫校,是南区乡的计划生育专干,今年二十三岁。她是在几年前县上召开一个创新精神现场会,被抽去做讲解员而进入领导干部视线的。
小冯是个美女,特别具备东方美女的特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该翘的地方有点相反,而该凸的地方又有点含蓄。但这些都不足以构成它与生俱来的美的缺陷。小冯长的小鼻子小眼的,五官的结构都分布在黄金分割点上,咋看咋有味道。另外小冯除了蛮有看相之外,还有你一看她走路的那个模特步,就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些做男人的本能冲动和想法。
乡上的同仁们都说,小冯这长相做领导是迟早的事情。从前是她年龄太小,看到总有些不太成熟。但现在她都二十三了,这次换届就应该有些情况。
县委宣传部有位副部长,文字功底深厚,经常下来跑新闻线索,一来二去就与冯霞相识了,两人似乎谈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就里的分手了。只是有一回副部长又到南区乡采访时,酒喝得有点大,不知是谁把话题引到了冯霞身上,副部长骂了一句“骚货”便不再言语,让人感到很是有些不大对劲。
事隔不久,冯霞便隔三差五的请假去县上,直接影响了全乡的计划生育工作,干部们也很有意见,党委的吴大吹书记认为有管一管的必要了。
这天上午,冯霞又拿了张请假条来请假了,吴书记就关切地问:小冯在恋爱吧?这可是好事呀,但年轻人要讲究爱情、事业两不误才好,你看你最近老是请假,同志们都有意见了,再这样下去可要影响你的前途了!
谁知冯霞竟然对吴书记的说教不屑一顾,她甚至是反唇相讥的对吴书记说:我请假自然是有事了,同志们有意见只怕是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我知道他们安的啥心,何况我的前途又临不到他们去考虑。
冯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久经沙场的吴书记从中掂量出了一些分量和蹊跷:一个二十大点的女孩子,敢说这样的满口话,背后肯定站的有人。于是就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把小冯的假条给批了。吴书记同时看见冯霞走出他的办公室时,把食指和中指分开举过头顶,喊了一声“耶”!
果然,事隔不久,吴书记一次在县委开会,发现冯霞的身影也在县委的院子里出现了,她这次到县上来竟然是连假都没请的。吴书记当时就与同在一个会场,坐在邻座的县纪委副书记扯闲,这位纪委副书记隐隐的给吴书记透漏了一些消息,说是那个冯霞原来和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谈恋爱是真的,后来副部长带他去参加一个有省、市记者参加的招待会,冯霞的美貌征服了一个可以左右副部长命运的大人物,当天晚上那位大人物请冯霞跳了几曲舞后,就双双提前离开了舞池,害得副部长打了半夜的电话都是关机。第二天冯霞就与副部长吹灯熄火了。
听到这里,吴书记想到了李隆基父子,本来是自己的儿子媳妇,却经不起花容月貌的诱惑,强行把佳人从儿子的怀里抢到自己的床上,最终以牺牲屁股下面的江山作为代价。吴书记顿时觉得,自己从现在起要与那位同冯霞交好的领导保持距离,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乡党委书记,是不敢轻易沾惹和得罪任何人的。只是要赶快设法把冯霞调走,为乡上的稳定消除一个不安全隐患。
吴书记那次开完县委的会回到乡上,只要有县上的干部在场,他都极力颂扬冯霞的种种好处,什么工作积极负责呀,天质聪颖呀,人才难得呀,经常说得周瑜乡长一愣一愣的。直到一天县上一个很大的领导来到乡上检查工作,把正事都说完了,吴书记又开始了那千篇一律的重复着对冯霞的赞美,谁知这次引起了大领导的注意。大领导说:乡上还有这么出色的干部,党委应该向县委写一份专题报告,尽快推荐给组织使用嘛!
大领导说完这句话后,一直不流露声色的吃完了午餐,在秘书的伺候下坐上了轿车疾驰而去后,吴书记马上安排乡文书郑志给县委写了一份专题推荐冯霞的报告,害得郑志在心里把吴大吹书记的老娘骂了十二遍,好像还不够解恨。这时的吴书记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身轻松。
这件事情过去后不久,吴书记到县上办事,恰巧遇到那个纪委副书记。纪委副书记见到吴书记连忙跑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那个姓冯的女子吗,她与领导的事情穿帮了,昨天被领导的老婆逮了个现行,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领导今天借口出差,下乡躲避风头去了。
但是,官场上的事情远比民间神秘。按说,闹了这么大的事情,上边的组织或者纪检部门起码是要过问一下的。可县上的这位大领导闹的这档子事,吴书记就是听到纪委副书记说过一次,还有社会上的一些议论,就风平浪静烟消云散了。由此,吴书记想起了他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个观点:干部勾搭女人,是犯了作风错误;领导勾搭女人,是个鸡巴事情。看来,当官还是当大一点好,可吴书记转念一想,自己都四十好几了,还是有想法没办法。
现在面临换届,冯霞当领导已成定局。她是去年才入的党,当副书记不符合规定,所以当副乡长的可能性最大。殊不知,考察组走后不到一个小时,冯霞就向她的同事炫耀:她马上出任县委办副主任,而且是专门负责后勤接待工作。
十、陈代表冷漠面对
陈雯是本届省人大代表。陈雯的发家得益于熊川县发展黄姜产业,他当时主要是瞅准了黄姜的种源市场。那时候县上分配给各乡镇的任务很重,而黄姜的种源紧缺,他就走南闯北的联系,把外地的黄姜种源源不断的拉回熊川,坐等乡镇的领导求他。
果然,乡镇领导在县上一次次召开紧急会议的压力下,不得不求助于陈雯。这样,陈雯就有了骄傲的资本。同时,陈雯还坚持按照市场经济的原则和规律办事,凡是在陈雯处购买黄姜种的,他都给乡镇领导每市斤提一毛钱回扣。所以,陈雯这年为政府做了很大的贡献就是,农村没有外出的闲余女劳力全部被他用上了,他专门雇了一辆东风车为其拉黄土,以每个女工每日四十元的价格在黄姜种里面掺杂黄土。熊川县当年年底组织全县一千多名干部历时十五天,对全县的黄姜种植面积进行实地丈量后,确认为十三万亩,由此可见陈雯当年卖了多少黄土。只是陈雯这人做事就是巧妙,领导一个都没少赚,左邻右舍做工得了实惠,他自己落个盆满钵满。老百姓虽然把亏吃大了,但老百姓人多,朝开这么一摊,落到个人头上又没有多大数目。为此,他既没影响社会稳定,又有效推进了全县的产业建设进度,更堆积了各级领导的政绩还让他们的口袋鼓胀,加上他自己第二年被当选为省人大代表,真可谓一石四鸟。
就在陈雯当选代表参加的第一个代表会议上,代表们讨论的焦点便是一些地方盲目发展黄姜的问题。一些专家代表预测,黄姜的价格当年下跌相当严重,甚至有卖不出去的可能。现在要想稳定黄姜市场,唯一的办法就是搞黄姜产业的深加工。陈雯代表听到这里,感到自己把孽造大了,对不起朝夕相处的乡亲,便匆匆开完会后返回家里,拿出倒卖黄姜种赚来的巨款,申请筹办黄姜皂素厂。
还是政策的原因,陈雯代表选择的项目总是符合领导的胃口。
果然,这年下半年除了黄姜的价格暴跌之外,还有很多农户的黄姜根本卖不出去,加上一些贫困户种的黄姜压根就没出苗,黄土种不出来黄姜的定律此时显现出来明显有些滞后。可政府不敢掉以轻心呀,这可是社会稳定的大事。所以,县委、县政府经过数次常委会、常务会商讨的结果,决定由政府财政贴钱,将农民手中的黄姜收回来,先把老百姓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就是这个决策,陈雯代表这年又白捡了政府补贴的一百八十万元现金。陈雯代表后来给别人说过,当他从财政局提走这笔钱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压根没想到同政府打交道到还有这么高的利润回报。
可能是良心发现抑或是别的原因,陈雯代表在后来政府组织农民栽种金银花、芍药等中药材的项目时,总要自费到生产地考察一趟,如果脱离实际的太远,就会利用人大代表的身份干涉一下。县委、政府的领导又不敢过于的在省人大代表的面前搞强制命令。久而久之,陈雯代表在民间还真有了些威信。
但是,这次换届,还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要是放在往常,在党委政府的换届动员大会上,省人大代表总是被邀请去参加会议,有时县委还对乡镇党委、政府的正职人选征求一下人大代表的意见,谁都知道这既是过场又是形式,但最起码从表面上显示了对民意的尊重。而这次换届,由于新任县委书记的魄力非常,居然把这些看似作秀的环节都给省略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则体现了县委的集中领导,二则突出了党要管党的具体要求,三则保证了自己任期的政令畅通。
对于南区乡的干部任用,消息传播的速度甚至比光速都快,考察组撤离的第二天,被任用的和被撤职的,还有被调离的干部,在农民群众中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特别是吴大吹书记被确定为县残联主[xi]的人选,还有赵大帅部长被就地免职的消息,让整个南区乡的农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良心话,如果说是领导在南区乡干了实事的,除开吴书记和赵部长,还真找不出来其他人的政绩,可组织用人有组织的权威,组织不可能征求群众意见,如果真成这样,那老百姓倒也真正的当家作主了。
对于南区乡的干部任用,陈雯代表自豪的用省人大代表的身份去找过一次县委的领导。县委领导不经意的听完陈雯代表报出自己的身份、说完找他的意图后,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说:我们这次用干部是严格按照民意推荐使用的。啊!你看省委巡视组的领导对我县的换届工作给予的评价是很高的嘛!啊!你有意见可以向上级组织部门提嘛!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就是提了上级组织部门还是要听从省委巡视组和我们县委的意见的嘛!啊!我个人认为我们县的这次换届工作不是一般的成功,而是非常成功。啊!你作为人大代表,特别是省人大代表,更要有政治觉悟,你不能没有政治敏锐性嘛!啊!
接受了县委领导的一顿教育,陈雯代表悻悻的回到家里,凭借生意人的敏感,他一方面推测这位领导的水平如此之高,肯定背靠大树;一方面他预计熊川县今后五年不会安宁,遍地都是买官的干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捞钱的机会,这如生意中潜规则没有区别,今后老百姓再在这些领导手上办事,那吃拿卡要必然在所难免,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倒下来,那还有老百姓过的日子吗?所以,陈雯代表立即向县人大书写了一份代转辞去省人大代表的报告,迅速低价处理了自己的私家车,卖掉了苦心经营了多年的皂素厂,他还把自己近几年挣的钱打理了一下,数额很大。他原本打算捐一百万给镇上建小学的,看到换届产生的干部,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依然把这一百万又上到了女儿的存折上,随时准备把家人转到南方去重新开张,做一份对得起自己良心的本分生意,等到南区乡啥时间顺风了再回来。
十一、百家姓重新排序
要说,熊川县委的办事速度还是挺快的。全县的乡镇的换届工作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足一个月时间。
组织认为有能力的都得到了提拔,组织认为该下去的都丢了官职。高兴的兴高采烈,他们各自谋划着下一步如何走近领导快速进步。失意的暗自叹息,他们各自反思着做官的关键环节是在那儿出现了问题。其实,所有的症结只有农民群众清楚,只是他们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特别是南区乡的新任领导班子到位后,书记安排干部下去统计在家的人口,准备进一步理清抓好发展的思路、整出政绩的结果是:全乡除开常年在外打工的一千余人之外,最近外出打工的人数亩猛增到一千五百多人,包括三个村的支书和主任,也就是说南区乡总共四个村的干部都已四去其三,现在整个南区乡在家的人口加起来不足五百。弄得南区乡的新任书记长吁短叹起来,在这个人口比一个村民小组还少的地方要想政治发迹,恐怕只有经常找领导口头汇报工作成果,否则自己就是走向政治的尽头。
南区乡的新任书记想清楚这个问题后,第二天起得很早,他看见村口的大班车人满为患,都是些争着外出打工的农民。几个小孩为挤车被大人推来搡去的,整的不耐烦了,他们就异口同声地唱开了童谣:钱赵孙李,不同寻常;只要有钱,就有官当;谁坏规矩,气死他娘;你若不信,亲自尝尝。
南区乡的新任书记听到这里,顿感豁然开朗。他知道,他正朝进步的政治方向迈进,并且离成功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这个成功不能等着下次换届。
(全文完)
初稿完成与2006年9月6日。
本文已被编辑[圆月弯弓]于2006-9-11 8:22:14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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