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停在雨后的黄昏,孤坐很久。道边的暗处,有对情侣在忘我的接吻。草坪上的椰树下,是孤单的吉他手借着阴影怀旧,嗓音不错,吉他弹的不坏,只是我已开始厌倦。
当我准备离去,一个熟悉的和弦响起,继而是一段长长的solo,我在等待,以许久不曾有过的宽容等待。那是一首byond的灰色轨迹,悲沧,凄美,又重新勾起了我发黄的回忆。
那个吉他手,有着楞角分明的面孔,苍白瘦削。有着暗哑而晦涩的声音,琴弦泠泠,伴着急促的间奏,在不安的指尖下眼花缭乱的流泄。曲终,吉他手抬头看我,冰冷的眼神里是不动声色的警觉。我转过身,离去。身后是清冽的吉他,还有飞逃的猎手,拖着破裂的外衣越过都市的喧嚣。
穿过霓虹主宰的夜色,我流离失所。一道幽深的巷口,在昏黄的街灯下张得很开,肉停在里面,混淆了瞳孔与暗夜。人影绰绰中我一脚踏空,掉进了那间停有肉味的旅社。
登记!要单间,还是床位?女人看着我,性欲全无的问我,目光后潜伏着两口无底的枯井。我将身份证递了过去,以贫民的名义要了张五元床位。女人很职业的撕下收据给我,巫婆二个字,卡在了我的喉咙。
爬上四楼,我象只夜猫,在三室一厅的结构里神伤的摸索,终于摸进了那间小屋。空间很狭窄,里面放着六张床位,头上有只吊扇呼呼的忙着摇头,吹着热气,还有三个男人的酣声,在汗腺与脚气的混浊中此起彼伏。我突然想放屁,却又深感勃起无力。
我疲软的躺在床上,背下是粘热的凉席,头下是撕开口子的泡沫枕。窗外没有风,那些死去很久后的雨滴,洗涮不去残留的余热。有几只蚊子,在耳边开着轰炸机掠过。我将招聘报纸蒙在了脸上,舔穿一个洞口,瞳孔开始无限的扩张,没有了眼睛,也没了嘴唇……
在七月炎热的午夜,我总能突然回到荒凉。那是一条隧道,没有曲折的冷冷延伸,我披着灰色的外衣沿着铁轨一路狂奔,没有尽头,也停不下来,身后隐约传来火车的轰鸣。
狗日的!我咬断手指,企图在伤口中突出重围,一位红衣女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发疯的拥了过去,却抱住了那个掌管旅社的巫婆。她象棉花一样,大团大团的堆在我的胸口,我在窒息中阵阵颤酥,滑落,直到变成一条鱼,钻进一道温软的裂缝……
【2】
打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喷嚏,醒来,我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寄居了十五天。嗅觉开始迟钝,骨架也越发变的懒散。周边依然是人声杂乱,烟雾弥漫,一些男人在聚众赌牌。隔壁虚掩的房门内,是女孩子们裸着大腿走来走去,间或将乳罩底裤晾在阳台上,任其在意象的风里明媚的摇曳。
在这段时间,我和所有的人一样,每天挤在街道上吃二元的大餐,每天揣着布满指纹的简历,在蜂拥的人才市场里盲目的徘徊。白领与我无关,流水线又让我深感荒废,找到这个理由,我总能心安理得的离去。无所事事的我,时常会跑到旅社楼下与别人去赌桌球。那时,我遭遇了一位球技不错的女孩,不难看,身材略有丰满。五个回合切磋下来,她居然扳回了两局,她坏坏的笑。混熟以后,我便叫她小妖。后来,小妖便消失了踪影,我想大概是找到了工作。
雨一直下,扯回游离的思绪,我将那张招聘信息揉碎在窗外。睡在上铺的兄弟,依然在床上堆聚赘肉的消沉。摇颤的床架,在他每次翻转间都会发出厚重的响声。我时常莫名感到恐惧,怕某刻突然会葬在他的床下。我叫他肥哥。
乍眼看,肥哥貌似发福后的落魄官员,并且能言善辨。闲时,肥哥时常会和我讲他的过去,有关他的兴衰,有关他用下半身接触过的女人。在女人的话题上,他总是处于莫名的活跃。我只是听,间或低低的笑,肥哥看我无甚反应,居然很时尚的问我,你是不是gay?我不懂,肥哥不屑的说我太落伍了,然后不言。后来,我终于在网上获知了这种让我费解的含义,我骂了一句干她妈的!
肥哥醒了,摊开那本快翻烂的黄书,悠闲的叹气。肥哥腆着象孕妇一样的肚子说自己饿瘦了,肥哥说,妈的,再找不到事做我们就得睡天桥了。我不言,懒懒的吐着烟圈。肥哥又将脑袋伸到床下,猥琐的笑,你型不错,用美男计把老板娘勾引过来?我不解,肥哥说,我们卖给她当鸭子,免吃住嘛!我坐在床上扭曲的大笑,笑声间,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闪了进来,居然是他,那个椰树下的吉他手。他也在与我对视,我熟识的笑笑,他轻轻点了下头,头发上挂着雨水的痕迹。从此,在我对面的床上,又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叫遥北的吉他手。
遥北言语不多,个性乖僻,有时象沉默的绵羊,软弱无力。遥北每天琴不离身,夜不归宿,白天回来睡觉。混迹在这片狼籍的贫民区里,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行程,包括我和肥哥,最多也只是知道他好象做歌手。其余的我也从来不问,这是规矩。肥哥却时常想套近乎,要遥北弹奏一曲,但遥北总是不冷不热的回绝。肥哥终于耐不住寂寞,在遥北冲凉的时候将吉他私自取出。那是一把深蓝色的电箱两用吉他,构造精致,超薄型带豁口的那种,只是放在肥哥手上的手候,那是标准的国产噪音制造。
遥北见后,只是看着他,凌锐的眼神里潜伏着野性,那是兽性,是从骨子里流出来的。肥哥发怵的将吉他放回包里,走出屋子。遥北若无其事的换着t恤,结实的背部,有数道刀疤掠过,上面赫然纹着一只下山虎。转过身遥北问我,找到工作没有?我摇头,遥北内敛的笑笑,躺在床上睡了。我知道,这是一个仍然没有檄枪的猎手。
【3】
七月的天空,伸缩间没有任何征兆,时而炎热,时而阴沉。在光线绽裂的楼道口处,我再次意外的遇到小妖。
小妖依然丰润,牛仔裤下热烈包裹的屁股,划出顿生欲望的弧线。小妖眼睛一亮,咦?你怎么还住在这儿啊?我反问,那你怎么回来了?小妖撇撇嘴一脸怨色,她说制衣厂加班时间太长,食宿太差。我建议小妖去做文员,她说她中专还没有毕业。我喷着嘴坏笑,小妖在我的肚皮间扭了一下。这个危险的动作,蓦的让我感到骨头一酥。小妖却硬拉着我要打台球,我说没意思,小妖哧哧的媚笑,那你想干什么?我在她的腰下抓了一把,我说,你装什么[ch*]女?
在休闲广场的丛林深处,我们炽热的滚在了一起,夹杂着汗液。我低下头问小妖,没病吧你?小妖勾着我的勃子,唇间微喘,眼神腻人,小妖说,怕就别上。我说,谁怕谁?我有艾滋我她妈怕谁?我断然抵入,一路畅通,指针的碎屑在尖叫声中纷纷而落。
回到旅社,三桶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燥热。我躺在床上无尽的伸展,吸着香烟,看着烟云在指间旁缠绕,很厌倦,也很空洞。肥哥不见身影,只有遥北安静的调着琴弦。屋外仍是人影晃动,吵闹纷乱。我翻身下床,对遥北说,兄弟,出去找个地方玩几首吧。遥北意外的看着我,却未拒绝。
坐在那颗椰树下,我拿起遥北的吉他,只是吉他包里多了一把砍刀。我们不再说话,只是嘶唱,几乎翻遍了家驹所有精典的作品。周边的路人围聚,然后消散。直到临近天黑的时候,在草坪间又悄然闪过了三个陌生的身影。一道火花,在暗夜里划着弧度掠过。真到遥北从容的抽出刀子,我才顿觉不妙,我拔腿就向前街道跑去,身后随之传来一片混乱的声响。我头脑一热,某种莫名的愤怒烫伤了我的血液,我随手操了块半截砖头,掉头又冲了回去。整个行凶过程不到三分钟,结束。我们毫发未损,那三名不速之客,却带着伤口被遥北挥的落荒而逃。那刻,我突然发现在遥北象狼一样嗜血,出手就是杀招。
在酒桌上,遥北碰了一下我的杯子,他们是冲我来的,干嘛帮我?我说遥北是亡命徒,不过是遇到了一群刚出道的垃圾,我没帮什么。遥北看了我片刻说,兄弟,手挺利索,我也是北方的,叫我遥北吧。酒后,遥北说想带我逛逛,我便随着他走进夜幕下的音乐广场。
迪吧内很吵,人影晃动,音响轰鸣。遥北驾轻就熟的带着我穿梭。在某个光线忽明忽暗的角落,我看到一个男人,臂膊赤青,面目慑人,遥北叫他华哥,旁边还堆聚着一些红男绿女,其中不乏稚嫩的面孔。叫华哥的男人看着我,问遥北,是鸽子,还是鸭子?遥北说是鸭子。我有些茫然,我不知道鸭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华哥的手向后一挥,遥北便带着我来到楼上的包房区。
走进包间后,一个吸烟的女人坐在暗处,阴沉,妖艳,貌似富婆。遥北在我的肩处按了一下,然后离去。那刻,我才突然明白我要充当的角色。我想转身而逃,但眼前却摇曳着我被猎人横尸的意象,而我是猎物鲜血淋漓。我还是决定走向那个女人,女人撕扯着我。很快,我便在女人的身下颓落。废物!女人怨恨的一脚将我踢开,操起手机吼着,小北,你她妈再给我换一个!那刻,我突然想撕碎那个女人,伴着突然想落泪的暗伤。
事后,遥北带我去了另一个包间。遥北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入会的时候谁没做过?这是例行的。然后将托盘放在我的面前。里面装着吸管、卡片、还有一包纯白色的颗粒。遥北说,这是华哥给你的,会玩吧?那刻,我再次突然明白,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帮凶,无形间被遥北拉进他们的帮会。面对眼前这包司空见惯的粉末,我并不陌生。只是从未沾过,这种传说中不会很快成瘾,却又极具魅力幻觉的k粉。以往的印象里,high粉的标准方式通常是这样的。在托盘里,先用卡片将粗粒切成粉末,再分刮成数道细细的长条,然后将吸管贴在鼻端一路沿着吸下去。
干她妈的,high就high吧,我心里默念着,然后完成了这套充满诱惑性的动作。在猛然吸进的刹那,我突觉鼻孔刺痛,眼框酸热,只听咔咔两声,其中有个人将我的衰容用摄像手机copy而去。吸到二路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跑到洗手池旁开始不停呕吐,脚底发软,头晕目眩。朦胧中,我看到遥北将啤酒放在桌上,然后取出吉他,将弦调松,从音箱的内板壁里又取出两包k粉与他人销脏。这时,出现两个女孩的身影,步履凌乱的撕扯着我,伴着可以震落灰尘的结奏疯狂尖遥摆,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也逐渐的飘了,直到和她们摇到口干舌燥。我软软的倒在沙发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所有的意象,华美而真切的向我眼前纷纷袭来……
我头戴王冠,手持芙蓉媚影之刃,在刀光剑影中肆意横行,众神横尸遍野。某个被肢解的女人,极度哀艳的躺在静物台上,一簇伤花,在我的唇齿间妖娆怒放。
我衣衫破裂,帅得乱七八糟,躺在都市的废墟间笑破明媚的天空,我将大把大把的美元,叠成无数只纸鹤抛在空中放飞。
我一声令下,数千架轰炸机在我的头上呼啸而过,穿过冰川,穿过森林,直奔大洋彼岸的军事基地。人群疯狂逃散,诸王俯首称臣,布什打来电话向我求救。
我的愤怒与惶恐,我的快乐与悲伤,我的贪婪与虚荣,我所有的一切,都无限的满足在感官背后逐渐化为乌有,我踏着云朵在植物园里融化,慢慢的融化……
4】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我躺在床上周身疲软,有些找不到北。肥哥坐在我的床头,惊奇的看着我,问我昨夜的去向,还说小妖在我熟睡的时候找过我数次。肥哥又堆着脸坏笑,怀疑我在小妖的身上纵欲过度。我不言,四下望望,并没有寻见遥北的身影。我很累,推开了肥哥,将裹尸布一样的被单又蒙在了脸上。
次日上午,我坐在床上很苍白,遥北看了我半天,问我,没事儿吧?我摇头,只是安静的看着肥哥收拾行李。我问肥哥是要搬走么,肥哥说,他现在已身无分文,又欠了两天宿费,老板娘要他走人。我问肥哥是要去睡天桥么,肥哥说,他昨天联系了一个破落的纸箱厂,他要去跑订单业务,无底薪,只拿提成。肥哥又叹了口气,不想去也得去了,不然老子真的要沦落街头。肥哥很无耐的小心问我,问我能不能借他十元钱,他要做车用。我忽然很生气,去你妈的!你以为老子是银行?肥哥不言,卑微的拿起行李要走。肥哥看着我,欲言又止,只是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终于走了,拖着笨重的身躯。我不必再担心,上铺的床某刻会突然塌陷。只是对面的遥北,却越发让我无法看得真切。
当我和遥北再次坐在那颗椰树下的时候,我喊,我拿你当兄弟,你她妈的涮我!容忍已久的我,终于一拳砸在他的脸上。遥北头一歪,周身却纹丝未动,舔了下嘴唇遥北说,我现在不和你打,你身体太虚了。然后拿起吉他,扫了几个摇滚节奏。末了,遥北平静的告诉我说,他曾经在三里屯做过地下乐队,走穴的时候,不幸与某个帮会发生冲突,他们六个人将刀把缠在手上,挥散了二十多个人,刀把都挥断了,对方重伤四个,而他们也伤痕累累。事后,遥北他们遭到追杀,乐队从此解散。
逃逸到这座城市后,遥北隐姓埋名,做过看场,歌手,直到加入华哥的帮会,贩毒,间或推介小姐。只是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遥北从来不会让谁知道他的住处。遥北说,在他们现在这个圈子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所以他想召集一些可靠的兄弟,开始自立门户。我问,黑吃黑,你不怕华哥封你?遥北不羁的脸上,挂着冷笑,我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怕还混个鸟?玩就玩大的,玩不起就不混!有些事儿没有对错,只有做和不做,但你不能什么都不做。
遥北说完这些的时候,貌似一个苍桑的猎手,遥北说,我拉你进会,就是想让你暂时熟悉一下环境,然后我们单干。我要是想涮你,我能和你说这么多么?遥北又说,不过我人有规矩,强扭的瓜不甜,你看着办吧。我说,我不想放谁鸽子,但我身外有牵挂,你的路子我扛不起。遥北不言,只是不停的吸烟,烟云里看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似忧郁,似冷血。
离开的时候遥北说,算我欠你的,如果你没帮过我,你可能真挨涮了。我不言,心里明白,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你或许可以让别人永远欠你,但你不能欠别人。这里的学问,并不是靠义气二字所能概括的。
【5】
掰开手指,整整二十五天已过,卡里的积蓄不动声色的遗失,而我仍然摇摆。草坪很柔软,我仰在上面安静的瞌睡。大片的芦花,吐着黯然的芬芳,在灰色的墓碑前掠过,墓碑前堆聚着十八块散落的遗骨,我诗意的坐里面,瞬间将生命玩到尽头。无需过程,只有突如其来的结局。
很好,我放声大笑。两根柔软的手指,捏住我的鼻子,有声音从耳边传来,你是不是疯了,你笑什么?我睁开眼,是小妖在阳光笑。我懒懒的问,你干嘛老缠着我,不怕我把你卖了?小妖软软的堆在我的身上,卖给你要么?小妖噗的一笑,又摸摸我的脸,看你瘦的,背着我又做什么坏事了吧?我不言,翻身将小妖抵在身下,很快,又变成了一瘫烂泥。我们彼些不再说话,只是很静,静的有些哀怨。这个夏天很阳痿,这个夏天活得很阳痿,我心里默默念着。
许久,小妖靠过来,抱着我说了很多伤情的话,小妖说,是我男朋友把我带出来的,他把我卖了,我是从洗头房跑出来的。小妖说,我想回家,家里总是好的,对吧,可我没脸回去。小妖又说,带我走吧,我们一起找个工作,你是坏,但坏得不彻底。小妖在我耳边碎碎念着,如同紧箍咒,念的我烦燥不安。我一把将小妖厌倦的推开,我喊,别说了,干嘛非要找我,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小妖静静的说,我喜欢你。我周身突然一凉,我从来没看到她如此认真过。是的,这个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她居然说喜欢我。我望着天空,越发的感觉十指的失真,声带的荒诞。我象疯子一样逃跑。
商业步行街上,纸币的味道充斥着各个角落。站在提款机前,我却将卡里的最后一张纸币亏空,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在手机里不停的搜索,号码一大堆,但找谁都甚觉不适。那刻,我是焦虑的刽子手,在冲突中蕴酿一个卑鄙的构思。
午后的阳光,洒在街道上时有些落寞。在超市门前的椅子上,我和小妖貌似一对情侣抱成一团,甜言蜜语。许久,我对小妖说,宝贝儿,想给你找个事做。小妖兴致犹存,笑笑的问我,不会是文员吧?我看着她,张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蕴酿已久的谬论。如此沉寂了片刻,小妖突然问我,做鸡是么?我不言,小妖犀利的看着我,先前的笑容逐渐在脸上突然凝滞。我扭过头,不敢看她,感受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骸。小妖又问,做鸡是么?我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小妖忍着微红的眼框,起身,冷冷的走掉。望着小妖的背影,我的目光在人群里开始变的凌乱,散开大片羽毛的光,大片的光,在尘埃中盲目而痛苦的飞翔。
回到旅社,我想很了久,就当我准备退房要走的时候,小妖却出现在我面前。小妖冷笑着说,我想好了,做什么不是做,总比现在什么也不做强。别傻了!我推开小妖,小妖却拉住了我,脸上是诀决的冷笑,透着绝望。我看着她,那是一张无比陌生的面孔。我再次找到了遥北。
当天晚上,小妖随着遥北走了,绝不回头。并且我以为,遥北也会一去不回,我失落的笑。没曾想,第二天遥北还是回来了,并且给了我八张老人头,那刻,我不知是该窃喜,或是免死狐悲,只是暗自盘算小北所该抽取的数目。心里如是说,不错,已经很兄弟了!遥北看着我说,你很垃圾,一堆诚实的垃圾!我不解,遥北说,这是她让我转告诉你的。我不言,遥北按了下我的肩,从现在开始,我们两清了,以后谁也没认识过谁。遥北走了,我突然再次变得空荡,不久后,我也终于离开了那间停有肉味的旅社。
【6】
黄昏的街道,在灯火中张得很开。我在人群中走走停停,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是错身,甚至带不走微笑。
在网吧门前我停了下来,那里围聚了很多人,还有一辆警车停在那里。我浅溥的凑了过去,漠然窥视与自己无关的事。有几个颓落的身影,被巡警们撕扯着从网吧里带了出来。其中一个身影,我似曾熟悉却又陌生。我如同遗失了支点,很迷惑。我走上前很近的看着他,一副手拷,闪亮的扣在他的手上。嗯?那丫不是遥北么?没错,就是他!确定了是遥北之后,我居然有些如释重负,恍然间刹那找到了自己的角度。
巡警揪着他的乱发,厉声斥问,说!还有没有认识的?遥北的目光,掠过人群,继而不动声色的落在我的视野。对视的那刻,我蓦的感到一丝抽搐,很真切,如同噩梦后的一场觉醒。我心里惶惶念着,那丫我认识,那丫我认识。遥北却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很清晰的说了三个字,没有了。
我木立在人群里,松了口气,看着那辆警车冷冷的驶进夜幕。我不知道,遥北是怎么被抓到的,我只知道,狡免三窟的遥北还是落网了。并且我认识他,说过不认识我的那个人。
孤身倚靠在那颗椰树下,我对遥北说,兄弟,我欠你的。遥北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轮廓。我摊开那八张纸币,上面写满小妖的名字,小妖的长发,曾被我抚过的长发,此刻却妖娆的盘在那张伟人的脸上。是的,那是个可爱的老男人,并且我坚信,他可以解放祖国的全人类。小妖在我耳边哧哧的冷笑,小妖说,你很垃圾,你很垃圾,一堆很诚实的垃圾……
将心脏埋进腿间,十指穿过黑夜流血的长发,是我,灵裂的刽子手,撕碎肉体,撕碎暗夜,无数绽放的银针,蜂拥的洞穿了我的眼神。那夜,我仓惶而逃。那夜,我踏上了开往诗经的长途列车。身后是冷冽的琴声,还有狂奔的猎手,拖着破裂的外衣越过都市的喧嚣。
本文已被编辑[圆月弯弓]于2006-9-12 21:38:50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寂寞的阴天]于2006-9-12 22:43:19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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