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气势雄浑的踢踏舞剧《大河之舞》(riverdance)掀起了世界性的踢踏舞热潮,也催生出了许多踢踏舞的附会之作,后者以95年都柏林崎岖路中的踢踏舞王迈克·弗莱利(michaelflately)为首,继大河之舞后推出的《欲望之舞》与《火焰之舞》即为其复制“杰作”,在人们看厌了其换汤不换药的表演,听厌了传统的爱尔兰民族音乐之后,失去了简巴特勒的大河舞团也只好偃旗息鼓了,相比之下,澳大利亚的《踢踏狗》倒令世界观众大饱眼福,并感到耳目一新。有人称其为“工业革命般的反叛式踢踏舞作品”,这一称号并非过誉,与迈克弗莱利后来的作品比起来,这场舞剧更显示出了一种颠覆的味道,除了充分运用舞台道具,现代电子音乐之外,不时地黑色幽默也令在场的观众笑声不断。
与96年大河之舞的经典版本相比,《patdogs》可以说是毫不逊色的,如果说前者更多体现的是爱尔兰踢踏舞与世界各舞种的融合,那么后者则显示出更纯粹的踢踏本色,从开场到结束,踢踏声不断,甚至看完之后,观众耳边也飘着那有力的回响,我们感叹澳大利亚人的创造力,感叹那六个年轻舞者的青春活力,但感叹之余,我们总会觉得这场舞蹈中缺了些什么,到底缺了些什么呢?笔者将从其余大河之舞的对比中阐述一些不成熟的观点。
首先,踢踏狗缺乏一个一以贯之的线索,看过大河之舞的观众都知道,大河之舞不仅仅反映的是踢踏舞的发展历史,更反映了爱尔兰民族漂泊的血泪史,也就是说,除了气壮山河的踢踏舞之外,还有一个贯穿整部舞剧的线索,那就是:爱尔兰人如何从当初的衣不蔽体,茹毛饮血到丰衣足食,又如何面对马铃薯晚疫病的肆虐迁徙,并最终得以重回故里建设自己的家园的。这种民族舞蹈的艺术性与本民族的历史结合起来,其效果大大超越了单纯舞蹈的意义范畴,也使整个舞剧显得紧凑而富有生气;而踢踏狗,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是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主线的,这就正如写一部长篇小说,仅注重每一章节的精彩而忽视整体结构上的调度,进而导致整部书的线索缺失不见,那么读者读起来一定会寡然无味,原因是前后衔接不上,上一章与下一章没有关联,因此,缺乏一以贯之的线索,导致结构松散,为踢踏狗弊病之一
其次,踢踏狗在文化品位上要略输大河之舞一筹,这其实是由产生这两部舞剧的两个文化土壤决定的,爱尔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国家,其实这个民族的传统历史文化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小觑的,仅从音乐上来说:恩雅——newage的掌门人、神秘园中那个带你走入人间仙境的小提琴手、纯美至极的凯尔特女声组合、西城男孩、可儿乐队这些名震世界乐坛的歌手数不胜数,而文学上他们拥有格雷戈里夫人、叶芝、辛格和詹姆斯·斯蒂芬斯,这的确让人们惊叹这个小小民族的文化上的创造力,也让人们最终明白,只要文化上的亲和力存在,那么这个民族便不会那么容易消亡。而澳大利亚呢?除了那个凯利米洛还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火起来的之外,其他的歌手我还真一时想不出来,而文学上更显得是一片荒漠,这也就导致了在许多领域,澳大利亚的艺术是轻松有余而厚重不足的。
这并非一句空话,你能想象没有音乐的大河之舞吗?大河之舞的成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要归于他那婉转悠扬而又不时透露出忧郁气息的民族音乐,爱尔兰舞蹈的配乐是丰富而华丽的,爱尔兰舞蹈的表现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在发挥本民族舞蹈特长的同时,也很注重与其他民族舞中的融合,比如,简巴特勒的踢踏与芭蕾,克林唐恩踢踏与黑人舞蹈,除了踢踏,西班牙马丽亚佩吉的弗朗门哥舞,还有苏格兰轻快可人的双人快舞,都给河之舞增色不少。相比之下,澳大利亚的踢踏则略显单调,首先从音乐上来说,打击乐运用过多,其实踢踏舞本身就是一个很强调节奏的舞种,要想吸引观众一个多小时,是要“刚柔相济”的,太多紧张刺激的场面,与长时间的打击乐一开始往往很容易吸引观众,但时间长了,未免会导致观众视觉和听觉的“疲软”,即看到最后,见怪不怪了。踢踏狗不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偶尔的幽默与慢节奏也不是没有,但我觉得和大河之舞行云流水的场面比起来,还稍前火候。
另外,在手段与目的上,爱尔兰人摆的更正一些,我先提两部电影,一部是黑客帝国,一部是泰坦尼克,相信这两部没人会陌生,但对比一下,泰坦尼克则更能在电影史上站住脚,这两部影片都是运用特技的,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差距呢?这就和我们要说的主题联系了起来,即特技的使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表现主题,是为了达到目的,大河之舞正是如此,踢踏舞的舞步让我们惊叹,可整场演出不仅让我们惊叹,不仅满足了我们窥奇的欲望,也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内心深处的震撼,这和泰坦尼克其实是异曲同工,息息相通得,而踢踏狗,似乎多少已经和黑客帝国有些相似,即只是为了运用特技而运用特技,变成了一种所谓的“炫技”——注意,我并非说炫技不好,大河之舞上不也有一段炫技小提琴么?但这作为一个轻松的调节尚可,若变成了这场表演的主体则多少有点得不偿失,踢踏狗正是,在技艺上炉火纯青,在内涵上大打折扣,这正如世界上的炫技小提琴师有许多,谁也无法否认他们技艺的熟练程度,但在维也纳音乐会上演奏并非他们,而是安妮·索菲-穆特!
说了这么多,我一直怀疑我进入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被第一印象误导了,因为在人的潜意识里,总是认为第一次看到的某些事物是最美好的,但也并非全如此,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国舞蹈走向世界的道路,那就是不仅要把舞蹈当作一种单独的艺术门类来发展,还应该看到它与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史相联系的,只有把舞蹈与音乐、文学、和民族历史等因素综合起来才能达到中国舞蹈的真正腾飞,否则,像澳大利亚的踢踏狗,虽然红极一时,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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