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秋天我失恋,谈了三年轰轰烈烈的爱情,敌不过现实的两地分居,敌不过彼岸的温柔诱惑香,他细细诉说自己的无奈,无心之举,仿佛错不在他,而我若不原谅,便是死缠烂打,不通情达理。在这场背叛与被背叛的游戏里,我注定是被牺牲掉的那个,而他亦可名正言顺,连句道歉都没有,只一味给自己开脱,仿佛我是咬人的狗,赶紧一脚踹开,情,薄至如此吗?
临至十月一,我甩开手头的活决定给自己放七天假,再这样麻木不仁的靠下去我想我得疯了。三年来我兢兢业业,亦步亦趋跟着爱情走路,从不敢有半点闪失,怕的就是失去,然而最终老天还是这样眷顾我,越是怕,越要承担。
晚上十点,火车缓缓地停在一个陌生的站内,四顾茫然,喧闹的人群中我辩不清曾给我温暖的那个人的脸,随着人群慢慢的消散,我一颗心又冷到苍脆,抱着行李包潦草的坐在出站口,团起身子整个就像被人遗弃的大包裹。
少顷有人拍我肩,是小言吗?
回头看见一张清淡的脸,像一根刚长成的黄瓜一般的清新分明。我说你是残河?
他点头微笑,一颗小虎牙在路灯的反射下发出晶亮的光,我本名叫林风,跟我走吧。
我拍拍身站起,说好吧,反正我也累了。
在网上相识已有多日,言谈默契,惺惺相惜,只是从来不聊自己的私事,他有他的生活,我亦有我的,每每在暗夜里,彼此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能刺痛心脏,彼此安慰,互相取暖。
他带我回他的住处,一幢年岁已久的居民楼,踏进去一片黑暗,他牵起我的手说你慢点,旧楼房,楼道里没有灯。我说没关系。一只手被他温润的掌包着,走的小心而坚定。
一套简陋的两居室,家具应该是房东留下的,斑驳的样子很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卧室里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床单应该是新换的,有阳光的味道,床底下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倒是个细心的男子。
他把我的行李包放下说,去冲个澡吧,水是刚烧好的。
在这个潮湿的小浴室里,我一边冲澡一边猜想我和林风的结局,结果暖醺醺的雾水把我蒸的昏昏沉沉,我亦放弃了思考,他应该不会是一个人住,但是这间屋子收拾得如此完美,根本看不出有女人在这住的痕迹,为什么?想彻底诱惑我还是短暂的尊重我?
我披着浴巾走出来,他递给我一杯葡萄酒,说,听点音乐吧。
好。
一把细细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旷古时代,妖娆而魅惑,浅吟低唱,像要把声音唱断了一般的让人揪心。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一脸疲惫的样子,何必要问?
我点点头,心想处于弱势的总是我。
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干杯。
干杯。玻璃杯轻轻碰触发出细小尖锐的声音跟那女声很是吻合,一瞬间恍恍惚惚,我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带毒的,却还是一步一步靠得他越来越近。
当我晕晕乎乎的被他抱上床时身体一阵痉挛,他俯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不要害怕,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我眼角流出一滴清泪,立刻被他用嘴吻去。
像置身一片迷雾中一样,心甘情愿的堕落。他托着我的身子温柔地亲吻,像蜂蝶采蜜一般执著而小心,我的身体慢慢地融化在这一片柔情中,我勾起他的脖子回应着他,他看到我舒展便开始一点点地进入,稍有紧张便停下来亲吻我,整个过程像跑马拉松一样漫长,而他最终亦像第一个跑过终点线的运动员一样完成了那漂亮的冲刺。
完后他抱着我去冲澡,在耳边低声问我,今天晚上满意吗?
我点点头微笑,说你这句话好诱惑!
他定定的看我,然后抱起我扔到床上,这次他进入的粗嘎而蛮烈,像野兽一样在我身体上咆哮征战,我来不及思考,只能迎合着他跟他进去那一片极乐胜地。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停止了战斗,两人都大汗淋漓,互相转头,笑了。
接下来的七天里,他带我转遍了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我们一起吃各种小吃,照只有头的那种贴纸,捡到一只脏兮兮小猫,收养了它并取名为言小风。
后来我在一个百年古庙里求到一支婚姻签,我转头问他,你说我会不会拥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他说不要相信天长地久,那是骗人的。
我又问那你会不会给你的女人一辈子的爱?
他说我不知道,我只相信眼前。
那我是不是你的女人?
现在是。
真是滴水不漏,这个精明透顶的男人。
我独自往前走,他追上我说,带你去吃意大利冰激凌吧。
并不打算道歉或是改变口风,我也只能笑着说,好啊。我能怎样呢?我连他的女朋友都不是,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明亮干净的冰激淋店里,那首经典的老歌在店内缓缓流淌,是《廊桥遗梦》的主题曲,翻译成中文叫《友谊地久天长》,他笑着说,听见了吗?地久天长的是友谊,爱情从来经不住时间的推敲。
我挖一勺冰激淋放嘴里,立马觉得苦苦地,由内而外的苦,便一杯一杯地吃,反正听说这种冰激淋脂肪含量不高于8%,不会发胖的。我吃下整整六杯,刚想叫第七杯的时候他拖着我走开。
他一直把我拖到家,把我扔到床上跟我做爱,这些天来,能证明他爱我的方式只有这个,我能感到被爱的方式也只有这个,我们疯狂地做,一遍一遍地做,不知疲倦,不嫌厌烦的做。直到饿了,直到困了。
第七天的时候,他说,去买火车票吧,我送你。
我故意刁难他说,我并没有打算要走。
那好,你留下吧,每天给我洗衣做饭。
我差点哭了,我说如果真的可以,我真的愿意这样。
他抱着我,说你看你这样单纯,你怎能经受住我的摧残,做人不能太贪心,有过快乐便该知足。
我点点头,好吧,但愿你能经常想起我。
买了票送我上车,依依惜别,这短暂的假期,对我而言是疗伤,对他而言是刺激,但我仍不死心,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我跳下火车尾随其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车站,像在等人,果然,片刻之后,一个聘婷的女子袅娜的走来,拥抱,“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原来,这才是那间小屋的女主人!
一瞬间鲜血溢出心脏,我捂着心口离开。
是啊,事先人家就摆明了这只是一个游戏,是我玩的忘乎所以。
在我眼角淌出那滴泪的同时,我已经不由自主地爱上他,而他,却只能给我这样短暂的温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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